晴天里的枫割寺看起来秩序竟然,所有的楼阁排列规规矩矩,只是突然之间没了生机,仿佛变成了一座诡异古怪的空寺。
“为了你的到来,相信枫割寺上下己经风声鹤唉、草木皆兵了。”我向“幽里水郡”方向眺望,想起大人物谦和的微笑后面隐藏着的野心勃勃,顿时一阵惊然。或许下一秒钟,就会有人横尸塔上。这就是江湖,每一秒钟都有人倒下,而更多的高手随即冒出头来,搅动江湖之水,波澜跌宕。
“风,我知道来这里的危险性,就像在一九九九年我加入‘慰安妇索赔,律师团开始,身边到处充满了危险,很多激进团体己经放出风来,要取我孙龙的人头,但我不能不来,无论是为神枪会的名声、中国人的自尊、律师团的形像。从美国到日本、从札幌机场到这座塔上,所面临的危险大小没有什么区别,我从来都没放在心上。我所担心的,只是神枪会所有兄弟的信心,如果我顾及个人生死,始终龟缩在安全地带,却要兄弟们在一线厮杀奋斗一一那早就违背了当年’暗杀之王‘王前辈创立神枪会的初衷了,对不对?”
他的手重重地按在围栏上,语气沉稳冷静。
“没有人能杀得了我,江湖上,放言‘干掉孙龙、血洗神枪会’的高手超过三千个,但现在呢?他们都躺在无名公墓里,魂归天堂,被江湖永远地忘记了。我有的是好兄弟,肯奋不顾身地替我挡子弹,而我,任何时候,也会为自己的兄弟挡子弹,用自己的命,换兄弟的命。”
这些话,铿锵坚决,掷地有声,他曾在多个场合一字不差地重复过。
“你也是我的兄弟,风。如果今天必须有一个人要跳出来挡子弹,那会是我一一”他抬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满眼都是望不到底的真诚。
“对敌人铁血无情,对兄弟肝胆相照,这就是神枪会的宗旨。在亚、欧、美三个洲,我们己经有六千万兄弟,是山口组人马的十倍、黑手党人马的二十倍。在财力方面,拥有的各国货币、产业资源、有价证券超过五百亿美金。另外,我们得到全球前二十名最具实力的华人富豪无偿的金钱支持,二十四小时内可以随意调用的流动资金近一千亿。”
“神枪会发展到今天,并非是为了某些人拉帮结派、牟取私利,或者做全球黑社会的龙头老大,而是要实实在在为华人社会做些有意义的工作,比如一一”
我一下子接上去:“比如‘日本沉没’计划?”
说实话,自始至终,我对他的计划就没表示过支持和信服。
孙龙皱眉笑了笑,用力抚摸着那条伤疤,并没反驳我,只是用一种悲凉之极的口气接着说下去:“那个计划,可以不做,可以只放在我的档案柜里,做为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幻而存在,但现在,取不取‘日神之怒’,己经是利箭在弦,不得不实施的事。否则,它一旦落入美国、印度、日本三方手里,都会成为地球人的末日。”
印度从上世纪七十年代以来,便在全球军备竞赛里扮演了一个激进角色,除大规模提高本国的军火产量之外,更积极承办了十几届国际性的军备展、航空武器展,逐渐以“大国”自居。
我保持沉默,怀疑这些资讯的真假。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大人物得到这些消息后,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印度间谍在自己领土里活动,一声令下,不就全部剿灭干净了?就像今天全力以赴摆设这场鸿门宴一样
“风,我不想说得太多,今天单独过来探望你,还有一层意思,是要让霍克、王十三以及神枪会日本分会的人马都知道,咱们是兄弟、我看中你、你是个人才一一接下来,我可以顺理成章地把日本的神枪会人马交给你来管理。先别急着推辞,这只是个临时决定,等拿到‘日神之怒’,你仍是自由之身,可以随时更改自己的去留。”
我摇摇头:“不必费心了。”
如果当初决定加入某一方团队,我早就在沙漠里答应铁娜或者詹姆斯了,何须等到今天?
这个回答,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立刻扬起眉毛大笑:“风,江湖上风雷激荡,固守成见绝对不够明智。没人要勉强你,只是我希望你能跟小萧好好谈谈,认清目前的亚洲形势。我甚至可以答应你,就算拿到‘日神之怒’,也永远不会实施‘日本沉没’计划一一考虑一下,别那么快做任何决定。”
“孙先生,杀还是不杀?”小鹤低声问了一句。
孙龙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雾隐忍者自从创立以来,就从来没给中国人带来什么好处,相信以后也肯定不会,杀了一一”
小鹤听完了孙龙说的最后一个字,突然向后倒退,身子冲进塔门里,双掌像两柄快刀,“噗嗤”一声插入灰白色的石壁里。
“当嘟”,长刀落地的声音,被她刺中的,不仅仅是石壁,而且有一个隐身在石壁中的灰衣男人。小鹤的手抽回来,那男人也缓缓跌出石壁,沿着台阶翻滚下去,地上只留下一柄灰色的长刀。
“小鹤的身手,还在霍克之上。神枪会里,这样的好手至少有三百名,但我还是希望你、苏伦、小萧等人全部加盟进来,毕竟我们要做的是为全球华人牟取权益的大事。华人要靠自己,而不是靠联合国、靠美国人的施舍,你觉得呢?”
孙龙张开双臂,做了个“天下人才,尽入我彀中”的豪迈姿势,令我一下子想起了纵横三国时的袅雄曹操。
塔里接连响起十几声男人愤怒的低吼,伴随着长刀落地声、七星镖激射在石壁上的叮当声,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小鹤己经沉默地回到了孙龙身边。
冥想堂上飘来的白色烟雾渐渐逼近,向站在第七层上的我们三人身上卷过来。
“孙先生,都杀了?”小鹤又问,舔了舔嘴唇,眼神越来越清冷。
“都杀了!”孙龙毫不犹豫,又举起望远镜向正北看着。
小鹤迎着烟雾走了过去,身子立刻被丝带一样的烟雾裹住,跟着便是缭绕四起的雪亮刀光,仿佛烟雾中藏着数不清的带刀杀手。
“那是雾隐派的‘下忍’,跟大人物无关,有必要赶尽杀绝吗?”我不忍心在枫割寺里大开杀戒,毕竟外围还有那么多狙击手在守株待兔,何必暴露小鹤的真实武功?下忍对于忍者门派来说,只是最低级的打手,杀一百或者一千,都于事无补。如果不能干掉主使他们的首脑,这场战斗永远都结束不了。
“是吗?可是一一做大事,永远不能有妇人之仁。风,据三年来搜集到的日本江湖势力动向的情报,二战后销声匿迹的‘天忍联盟’重新开始活动,有人用‘天照大神令’传谕各派忍者俯首听命,肯定要有巨大的诡秘行动,连日本政府都惊动了。或许我们只能通过不停的杀戮,让这个执掌‘天照大神令’的神秘人物现身。”
孙龙不把大人物放在眼里,却对“天忍联盟”的新主人感到忧心仲仲。
烟雾越聚越多,越堆越高,两三分钟内便把小鹤淹没掉了。
“放心,小鹤应付得了。你可能无法想像到她的武功与异能一一”
“啪”的一声响,烟雾陡然四散炸开,像是国庆日的璀璨焰火一般,从塔顶徐徐落下。小鹤退了回来,手里握着一把白色象牙柄的短刀。
烟雾落地之后,突然变为十几个满身血污、四肢全断的灰衣人。
十几分种之内,小鹤己经杀了超过二十人,不知道四周埋伏的狙击手们怎么想。雾隐忍者来自冥想堂,是不是跟谷野神秀有关呢?回想起在幽篁水郡时,黑衣人对藤迦说过的话,要她一切都向谷野报告一一“谷野隐居在冥想堂里,三年不出门,肯定有所图谋。每个人参悟进入‘海底神墓’的目的,都是为了攫取‘日神之怒’,必定他也不会例外。”
小鹤等短刀上滴落了最后一个朱红色的血珠,缓缓地把刀插进贴身的刀鞘里。
“风,有人来了。”孙龙向正北回旋的长廊一指,把望远镜向我递过来。
我摆手拒绝,不必用望远镜,我己经看清了那个中年男人的样子,冷静镇定、步履沉着,正是两度在幽篁水郡前跟我谈话的大人物。他只是孤身一人,身边没有第二个人影。
小鹤将耳朵贴在塔身的石壁上,一边仔细地谛听,一边迅速报告:“孙先生,狙击手的布置阵势发生了变化,至少有二百多人从正北向这边赶来,我感受到了浓烈澎湃的杀气。”
她脸上,不带丝毫的紧张恐惧,只是眼角眉梢更多了一层淡淡的嘲笑。
大人物有所行动,身边的保镖肯定会全力以赴地跟进,日本人埋伏的主战场立刻演变为“亡灵之塔”所在的这个天井。这种情况,不必伏地听声,也能清楚地预料到。
我沿着护栏踱步向北,外观古怪的冥想堂清晰地展现在视野里,包括那白房子外围的层层防护阵式。外表看,那只是一座白房子,但我可以想像,如果谷野真的有调动所有忍者的力量,那么,他盘踞在枫割寺这里,地位将不可动摇,不容小看。
冥想堂静悄悄的,白色烟雾被小鹤击退之后,再没有其它动静出现,仿佛变成了一座死屋。
“风,你有没有看过中国的钱塘潮?”孙龙跟了过来,伏在护栏上,十指交叉紧握,冷冽的目光,也在望着冥想堂。
“看过。”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日本人的埋伏,就像即将来临的钱塘潮水一样,蓄势待发,一旦发作,便如万马奔腾不可收抬。在这种庞大的攻击力量前面,如果不能做傲立潮头的弄潮高手,转眼间就会被碾碎、吞没,成为历史的渣滓。在亚洲这块版图上,与日本人斗,是件极度危险的事一一我一直都很清楚他们的杀伤力。”
北风不断地吹来,把孙龙的低沉叙述截断了好几次。风里有枯草的苦涩味,也有白桦树、日本松的原木香气,其实换个思路考虑,如果没有对“日神之怒”的觊觎争夺,没有特别警察剑拔弩张的猎杀陷阱一一这本来可以是个风和日丽的冬日。
“嗯。”我木然地应答。
视线一转,从洗髓堂、藏经阁、幽篁水郡那边的楼阁顶上,正有无数条灰色的与屋瓦几乎混为一体的人影急速向这边围拢。杀气如同黎明的晨雾一般,悄悄地弥散着,等到察觉,己经铺天盖地地充满了枫割寺里每一寸空间。
“我肩上,扛着‘神枪会’的牌子,走到哪里,都不能给当年的‘暗杀之王’丢脸。那么多兄弟在看着我,包括为了替中国人出头而长眠地下的兄弟,他们流下的每一滴血都对得起‘神枪会’三个字。会里兄弟信奉的组织神器,是当年岳王爷遗留下来的錾金枪,时刻记住”精忠报国、大汉天下“这八个字一一风,你不是会里的兄弟,似乎很难理解我们的心情,但我希望你记住,神枪会的存在,并不是要跟黑手党、山口组争夺江湖统治权,而是要为国家民族而战……”
孙龙的情绪一直保持绝对的冷静,这些神枪会的宏旨我早就听手术刀讲过,但手术刀最后的结语却加了这样不同寻常的字句一一
“中国历史上,以‘报国、为民、均贫富、等贵贱’做为行动纲领的政党、社团数不胜数,但到了最后怎么样?还不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孙龙不是个简单人物,神枪会也不是一个冲动蛮干的黑社会组织,与黑手党、山口组等等有明显区别,所以,你千万记住,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弄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而不是受别人的鼓动蛊惑。”
手术刀收到过孙龙不下十次书面邀请,要他加入神枪会,为华人世界出力,但都被他拒绝了。
我也不会接受孙龙的邀请,因为自己的使命不是为某个江湖社团拼死出力,而是寻找大哥杨天。
“风,我最后一次邀请你,其实,我最担心的并不是你的拒绝,而是怕你被日本人误导拉拢,成为中国人的叛逆者。”孙龙的声音更冷,不带一丝人情味。
“我不会,也没心情受任何人驱使。”我忽然明白,孙龙此来,不是来看望我,而是来做说客,想凭苦口婆心的谆谆教诲来打动我。
“孙先生,你的意思我懂。我是中国人,并且有自己的终极追求目标,在北海道也只是匆匆过客,不会成为日本人的帮凶。至于传说中的旧神之怒,,能不能得到只是世间的机缘巧合,你看好我,并不代表我能做到。我的能力怎么样自己清楚,似乎没到上天入地、呼风唤雨的地步,你太多虑了。”
我的意思,就算我拿到“日神之怒”,也并不一定会卖给、交给某一方。
“那就好!神枪会有另一条诛杀宗旨一一‘凡对日本人卖国求荣、认贼作父者,无论地位高低贵贱,必三千六百刀凌迟处死。一旦查实,虽远必诛’。我们是朋友,希望一辈子都是朋友,而不要变成誓不两立的敌人。”孙龙用力在围栏上拍了一掌,脸上己经毫无笑意。他不是在威胁我,但我却明白,自己处处力求低调,还是不可避免地卷入到了这个政治斗争的漩涡中来。
大人物己经走到距宝塔二十步的地方,仰面向上望着。
孙龙叫了一声:“小鹤,咱们下去。”倏地跃出围栏,平展双臂,像一只俊逸洒脱的仙鹤般冉冉下坠。
我知道他的轻功,似乎还没达到可以从近三十米高度一跃而下的绝顶水平,忍不住心里一惊。
小鹤右手里忽然射出一道黑色的绳索,绳索头上拴着两个拳头大的紫色铜铃,迎风发出“哗楞哗楞”的清脆响声。绳索急追上孙龙下坠的身子,在他右臂上迅速缠了两圈。
孙龙借绳索扯动的力量调整身体,到达距离地面五米高度时,凌空翻了个跟头,潇洒落地,恰好站在大人物面前。
天井非常空旷,方圆二十步之内毫无障碍遮掩,相信孙龙的身子己经同时暴露在一百多名狙击手的瞄准镜里,只要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他的身子就会被各种开花弹射成一团烂棉絮,任何人都挽救不了。
更何况,埋伏在天井四面的训练有素的射手们根本不必动用狙击步枪,三十米范围内,就算普通的突击步枪都可以弹无虚发地射中目标一一我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放下的心又呼的提了上来。
小鹤走进塔门,缓缓下楼。她的武功深不可测,并且行事方法老练稳妥,绝不自作主张,或许这才是孙龙带她孤军深入的原因。
我知道,就算自己跟着下楼,站在孙龙与大人物之间,也根本无济于事。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私人恩怨,而是关系到国家民族的巨大冲突,凭一个人甚至一代人的力量,绝对无法化解。
“当矛盾、恩怨积累到无限巨大的程度之后,或许只有‘日神之怒’那样的超级武器才能在瞬间毁灭世界的同时,将人类的矛盾也间接毁灭吧?”我苦笑,熟读二战历史后,对很多残忍到匪夷所思的屠城事件有了很深的了解。那己经不是简单的攻城掠地的战斗,而是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毁灭性的摧残。
第一部 尖锋相对 第七章 双龙会
孙龙的话,对于满腔爱国热血的年轻人来说,具有极强的蛊惑人心的力量,也包括我。如果没有手术刀对孙龙本人的评价在先,或许我会毫不犹豫地加入为神枪会效命的队伍。
先有国,后有家,就像古人“旬奴未灭,何以家为”的铿锵誓言,每一个中国人都会为国家的兴盛强大而前赴后继。最起码对我个人而言,如果有机会拿到“日神之怒”,绝不会交到大人物手上,任意助长这个弹丸小国的战争野心。
冥想堂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手里握着三杆小旗,向我站立的位置望了一眼,随即扬起一面绿色三角旗晃动了三次。从她的举止动作可以明显辨认出,她就是曾在幽篁水郡里被藤迦打倒的那个人。
全球的旗语几乎都是通用的,等她第二次向我挥旗的时候,我迅速下塔,从宝塔一层的东北门走出去,一直到达距离干涸的小溪五步之外的地方。
黑衣人的脸依旧蒙着,只露出诡谲的双眼。
“我想见谷野先生,请通禀一声。”我抱拳行礼,礼貌而客气。
黑衣人将手里的黑旗、红旗喀地交叉横在胸前,用力摇头。她背后的灰色木门敞开着,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更没有丝毫灯光。
我又用日语重复了一遍,她仍在摇头,把黑旗、红旗“喀喀喀喀”连碰了四次。
“既然主人不愿意见客,那你刚刚向我打旗语又是什么意思?”我冷笑着问。
故弄玄虚的人必定心怀鬼胎,在我印象中,当年叱咤盗墓界的谷野神秀,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他在盗墓、考古方面的成就值得这一行的后辈们尊敬和学习,并且对于亚洲考古学者们研究宋元以来的蒙古历史进程有巨大的推动作用。
“唉,你误会了。交谈何必见面?我们要谈的是考古问题,又不是男欢女爱的感情,听声音就足够了,对不对?”一个奇特的声音响起来,跟死在埃及沙漠里的谷野神芝一模一样
黑衣人放下旗子,恭谨地垂手站在门边。声音是从门内的黑暗中传来的,极其雄浑有力
我向着门口抱拳:“谷野先生,久仰您的大名。”
那男人的声音低低地笑起来:“怎么敢当?你们中国人的客套话真多,不过全都是口不应心的假话,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更改过。”
“中国是个具有五千年历史文明的礼仪之邦,对待朋友当然会谦虚客气,谷野先生看来是没有体会到被中国人当朋友的感觉,否则也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我忍不住反唇相讥。
谷野沉默了几秒钟,才用故作宽容的口气接下去:“风,第一次见面,好像我们不该浪费宝贵的时间。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如果能够帮你答疑解惑,我将不胜荣幸。”
我现在距离敞开的门大概有二十多米,中间的障碍微不足道,可以轻松跨越过去。只是我从不相信日本人,特别是一个把自己关在古怪的黑屋子里超过三年的人,他的答案或许都是些让人大走弯路的悖论。
黑衣人忽然扬起左臂,随着一阵噗噜噜的声音,有只灰色的鸽子从门里飞出来,落在她的小臂上,侧着脑袋,两只眼睛骨碌骨碌乱转地瞪着我。
“风,你可以提问了。任何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谷野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仿佛就站在门后面。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放弃了提问的冲动。
“哦?你不想问?或者不相信我。”他能看到我的动作,所以我判断他就在门边。
“我想知道,回答我的问题需要什么代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很明白这个道理
“呵呵呵呵,代价?那要看你问什么问题了。就像世界上的珍稀珠宝一样,每一件有每一件的价值,绝不相同,但我可以预言你想问的事,都是最最难解的谜题,而且价值不菲。
门内人影一闪,我的身子急速向前弹了起来,毫无预兆地跃出去四米,脚尖向一从暗绿色的灌木顶上一点,随即再次弹起,又跃出五米。我想看到真实的谷野神秀,免得自己又要被什么人愚弄。
“你要做什么?嘿嘿……”我听到谷野的冷笑声,黑衣人“噗啦、噗啦”的连摇了两次旗子。
脚下的灌木从陡然变成了二十几柄明晃晃的长刀,密密麻麻的,竟然找不到任何立足点。黑衣人的红旗划出一道灿烂的红光,蓦的放大了十倍,呼的一声迎面向我掷了过来,气势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