厍钧刷开第二道门禁, 许从一落后他半米,在走了几米后, 前方一个分叉路口迎面过来一个工作员, 穿着和开始领他们进来的那名工作员服饰一样, 距离还有点远,许从一步伐匀速, 没有任何改变,忽的, 右手边的厍钧顿下脚步,长胳膊一伸, 横到许从一背后,下一刻就搂住了他腰肢, 将他往怀里带。
彼此身体一触,就有一丝电流蹿进皮肤里, 许从一下意识就想将人给推开, 抬目间,男人淡然平静的眼眸,倏地似尖刀锋锐,威压的气息从上方轰然盖下来,许从一愣了一两秒。
在这一两秒时间里, 工作员已经疾步, 快要奔至他们面前。
厍钧头交错到许从一耳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到:“问一下,项洪在哪个房间?”
眼帘颤了颤, 许从一有点没明白厍钧的具体意思,他要找这个人,明明可以自己问,为什么要他来。
心中忖度着缘由,许从一也低了声:“项洪?你找他?”
算是同一时间,许从一想起在汽车里那会,厍钧接了一个电话,随后临时改了方向。他到这里来,估计不全是为了看他自.慰,恐怕多半有着自己的事情。
值得划重点的地方,男人是哨兵,而他是向导。
许从一思绪转得很快,立马就从厍钧简短的话语中,理解到他的真正意图。
工作员走到了他们面前,正开口说了句“先生你们……”要出去了吗?后面那几个字未能完全出口,整个人忽然被摁了暂停键,眼睛发直,嘴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
普通人和他们不同,精神层面没有精神壁垒,加之许从一是等级为s的向导,精神触丝几乎可以说是瞬间就侵入到工作员脑袋里,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短暂控制住了工作员的思维意识。
“项洪在哪儿?”许从一直接走到工作员面前,盯着他发直的眼睛问。
工作员眼眸丝毫没有晃動,里面的光好似也暗沉了,他嘴巴机械阖動:“在三楼307房间。”
“好,现在你转身,回你刚才来的地方,你没有遇到过我们,你什么都没有看到。”许从一语速刻意放慢了一分,声音更是加沉了两分。
工作员听话地朝后扭头,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重复许从一的话。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没有遇到你们,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他身体左右摇摇晃晃。
收回精神触丝,许从一缓缓呼了一口气,使用精神力,不管是对哨兵还是普通人,都会消耗他很大的体力。
厍钧手还扶着许从一,能够清晰感觉到,这人刚才片刻的虚弱,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看到这个人为了别人而露出虚弱的样子,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他希望这个人的所有情绪或者改变,都是因为他。
两人一时都无言,许从一缓和了一会,这里没有人,不需要再做给谁看,他往前快走了几步,从厍钧怀里离开。
臂膀间一下子就没了人,空荡荡的,厍钧垂目,盯着自己手掌,指骨往内收,眸色倏地一沉。
工作员走的通道,上面明确写着出口,旁边紧邻着一条暂时看不到终点的通道,不需要多加猜测,要往楼下走,应该就是那个方向。
许从一往另一边通道走,后面的脚步声很轻,不过男人视线如尖锐麦芒一般落在他背上,许从一嘴唇紧紧抿着,一瞬间又想到刚才在玻璃房那里,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在男人强烈的气息靠近时,他立刻若无其事的松开手。
在通道里走了半分钟时间左右,前出现两架电梯,许从一快速过去,按了向下的箭头符号。右边电梯没有動,依旧停靠在二楼,左边电梯从一楼快速升上来。
乘坐电梯,到了三楼,循着门上的号码,很快就找打了工作员提到的房间。
并不知道厍钧到底找那人做什么,他现在算是自身难保,唯一有的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里。男人要做什么,他知道自己无任何权利干涉置喙。
铁门紧锁,里面或者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倘若是两个人,恐怕这会不方便来开门。
许从一站到一边,无声且沉默着。
厍钧上前,扬手叩门。
咚咚咚,门被叩响了三次。
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这里走廊里都没有安装摄像头,他们来这里,暂时无人知道。盯着门扉,等了近一分钟,门从里面打开,一张被酒色掏空了大半的脸露了出来,男人眼睛细小浑浊,不具善意的眼神来回扫了外面两人一眼,当视线扫到厍钧那里时,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男人身上衣服不算整齐,看得出来估计是刚穿上,还没来得及整理好,一头鸦色有几缕垂到胸前。
“什么事?”男人问道。
厍钧嘴角扯了一个弧度,似乎在笑,但实际上眼底分毫笑意都没有:“项洪?”他没回男人的话,而是确认着这人身份。
男人神色立马戒备,抓着门把的手下意识收拢,随时要将门给关上:“你认识我?”
但他并不认识这个英俊地杂志封面上走下来的长发男人,若是曾经见过面,必然记得,毕竟他向来就喜欢漂亮的青年,不过好像个子很高,比他快高一个头了。
厍钧发现了男人眼底深处的退意,长腿两步跨上去,一手插在门缝中,这一番突兀的動作,陡然令项洪一惊,他急切往门里走,用力将门给关上。虽然不清楚厍钧来找他的原因,但最近惹上一点麻烦,本来不该来这里的,只是心痒难耐,实在没忍住,就悄悄过来了。
刚看到年轻男人那会,的确被他那张过分英俊的脸给蛊惑了,但就刚刚那一瞬,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凶猛气势,让项洪不加怀疑,男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一伙的。那些家伙难道不知道他后面是谁,也敢这么明目张胆来堵他。
眼看着门就要关上,嗙,门间那只手臂被死死夹着,可却是因此发出一道撞击金属般的声音,项洪惊恐地抬头去看厍钧,看到男人胳膊被夹,脸上神色冷漠,毫无变化,好像根本丧失了痛觉神经,看向他的视线,如同看一个早就没有呼吸的蝼蚁一般。
这人是个哨兵,不是普通人。这个念头一起,项洪就啊地大吼出声,手上抓着门把,不管不顾,拉开后再次发狂地关上。
嗙,同样的一声响。这一声后,项洪手臂从门把上垂落下去,整张脸都肌肉抽搐,他目光惊骇到了极点,连连往身后趔趄。
厍钧跟着走进屋,抬臂,在右边墙上一个位置摁了下,嗒的声响,对面全透视的玻璃陡然一变,变得和左右两边一样,成了单面镜。
朝面色赫然惨白的中年男人踱步过去,项洪在厍钧靠近时,嘴里又一声大喊,拳头直砸厍钧俊美的脸。
咔哒,骨骼猛然断裂的清脆声响,门外的许从一目睹项洪凄厉的惨叫,他嘴唇蠕動了一下,想出言制止,一转念,立马继续抿紧嘴巴。
厍钧垃圾一样扔掉项洪的胳膊,转而摁向他肩膀,剧痛之下,脸孔扭曲地不成样子,额头豆大的冷汗直往下坠,项洪连声威胁。
“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放、放手,惹了我,没你好果子吃……”他将厍钧当成之前那些来自‘塔’里的哨兵了。
可惜,他完全猜错了。等他的命运只有一个,而他还全然不知道。
转回头,厍钧嘴巴开合,口型在说“进来”。
许从一眼帘闪了闪,进到屋里。门在身后合上,将里面和外面彻底隔开。
进到屋里,忽的感知到这屋里好像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许从一脖子往沙发方向转。随后被眼前看到的一幕景象惊得眸光颤抖不已。
在纯黑色的真皮沙发上,此时此刻竖趟了一人。这人仰面躺着,全身上下壹丝不挂,手臂被黑色的皮绳反捆身后,周围勒出深深的痕迹,嘴里塞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球,上面满是从男孩嘴里流出的津液,泛着粼粼水光,男孩眼睛紧闭,这会出气多,进气少,赤倮的身躯上,各种青青紫紫斑驳瘆人的痕迹。下方大张的两蹆间,淌满了红白相间的浊.液。即便是昏迷了过去,男孩身体依旧不由自主地战栗着。
瞳孔一缩,许从一认出来这个男孩就是之前在拍卖大厅下全玻璃房里的人,他当时背对着玻璃壁,所以没注意到男孩后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