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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6章 抵达松毛岭

    “歪理邪说!”

    韩时宴蹙了蹙眉头,瞧着吴江一脸鄙夷,自从他们出了汴京往北走,这厮便愈发的不知所谓起来。

    他想着心中微沉,在得知他们三人要去北朝的时候,他还特意进宫面圣,他去北关无妨,但是顾甚微还要留在汴京查案,而吴江……

    官家不记得吴江是为何从军营中退出返回汴京的了,可是他记得真切。

    那个地方对于吴江而言是噩梦地狱,边界外甲衣之下的每个北关人,都同他有着血海深仇。

    他是不得不离开那里的,现在却是又不得不回去了。

    只可惜官家正在气头上,别说听他的劝诫了,便是连面都没有见着。

    吴江显然已经习惯了韩时宴的白眼,笑眯眯腾挪了个位置,站到了顾甚微身侧,“顾亲人,你看时宴兄,也不怕将自己的眼珠子翻出来!”

    “到时候咱们去了北朝,咱们往他眼睛里藏根毒针,他冲着那小皇帝翻个白眼儿,毒针嗖的一下出去……一针封喉!咱们三个也算是扬眉吐气立大功了!”

    韩时宴听着,气了个倒仰!

    他当真是白担忧了,他哪里用担心吴江重回边关受刺激发癫?这厮打娘胎里出来就已经癫了!

    站在上首的傅大人瞧着那三张生机勃勃的面孔,心中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大雍纵是有诸多不是,可却是有一优渥之处,永远都不缺乏拍死前浪的后来人。

    他想着,走到了卧榻边,从瓷枕边拿起了一个木头盒子,走过来放到了韩时宴的手中。

    韩时宴接过,抱在了怀里,他顺着傅老大人的视线朝外看去,东边的太阳已经彻底升起。

    营地的那些帐篷被拆掉装上了马车,不远处的王夫人商队不知道何时已经悄然启程,而流放人员占据的那个角落更是空空如也,四周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傅老大人有些恋恋不舍的从那朝阳的方向收回了视线,他转过身去,冲着跟着他亦步亦趋的魏长命行了个礼,“多谢魏指挥使相护,你可有话要老夫捎给皇城使?”

    魏长命慌慌张张的挪开了身子,“不必不必!我怕你口中含毒,对着我们大人脸喷!毕竟……”

    毕竟废太子便是被张春庭斩杀于玉台前。

    说起来,傅老大人应该同皇城司有仇才是。

    傅老大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吴江却是激动地蹿了出去,他一把握住了魏长命的手,全然忘记了昨日他还被这魏长命打了个鼻青脸肿的,这会儿他一眼的惺惺相惜,满脸的相见恨晚。

    “高啊!魏兄此计同我那眼珠子射毒针,有异曲同工之妙!”

    魏长命嫌恶的推开了吴江,“嘴中喷毒可行,眼珠子射不了毒针!我同你乃是云泥之别!”

    韩时宴同顾甚微瞧着即将要打起来的两头蠢驴,同时黑了脸。

    真丢脸啊!朝堂上有这样的同僚,显得大雍要灭亡了,不然能让傻子做官?

    二人想着,不约而同地朝着营帐外头走去。

    一同从汴京出发的马车队一分为二,一辆马车,一抬棺材,调转了方向。

    傅老大人显然早就已经同孙思武通了气,提前便做好了回汴京的安排,他朝着那马车行去,临上车时又冲着韩时宴的方向,深深的弯下腰去行了个礼。

    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那短短的车马,走出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顾甚微瞧着,吸了吸鼻子,营地里的朝食大馍馍造好了,那股香甜的味道直往鼻子里头钻,她别过头去看韩时宴,“虽然傅老儿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但我怎么还是觉得他是临阵脱逃?”

    “指不定这会儿他在马车厢里唱江南春,然后又去徐逸的棺材盖子上跳舞。”

    “等入了汴京,又是方才那一副呜呼归西的样子……”

    不是她瞎猜,这小老儿实在是走得太爽快了,逃离火坑四个字都贴后脑勺上了!

    韩时宴抽了抽嘴角,顾甚微这话画面感太强,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脑子要坏掉了。

    他摇了摇头,“且不管他!大雍寸土不可失,便是火坑,也当是我辈该跨的路。”

    顾甚微微微一怔,她看向了韩时宴。

    他这个人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迷失自己,永远都清醒的知晓自己要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她的脑海中想的是真相大白,韩时宴脑中想的是大雍万代。

    ……

    “我做梦都想不到,咱们腿上还能生出风火轮来,要不然这才几日功夫,竟是到了松毛岭了。”

    “嘘!你不要命了,现在是韩灭门做头儿!若是叫他听见了,还不说得你三代祖宗陪你一块儿哭!”

    车马一入邢州,这路便不好走起来,这松毛岭并不算高,若比起那华山泰山的,不过是个小土堆儿。可架不住这山体太胖,若是绕道而行要耽误两日功夫。

    是以但凡有护卫在身艺高人胆大的,都直接从山岭而行。

    自从这使团换了新主,一改第一日慢悠悠的作风,一路疾驰日夜兼程的往北去。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没有听说过么?韩灭门嘴是厉害,可他是个文弱书生。”

    “嘘!你怕不是被这松毛岭的精怪迷了心智吧?韩灭门文弱,可咱们还有顾剃头呢!小心把你咔嚓了!”

    先说话的那侍卫闻言,觉得自己的脖颈发凉,他忍不住裹了裹自己的衣裳,对着手心了哈了一口气,“你这人浑说什么,说得我汗毛都立起来了!松毛岭哪里就有精怪了!”

    他说着,朝着四周看了看,这四周到处都是一根根笔直的松树,松针落了一地也没有人清理过,看上去厚厚的一层层,像是地垫一般。

    那松树一柱擎天,让视线都变得狭窄了起来。

    他们不是头一回走这条道了,听过了不知道多少关于松毛岭的精怪传说,今日是个阴霾天,那山林之间像是腾起了雾气一般,有些看不太真切。

    他们是在队伍的最后头了,一眼看去,竟是瞧不见车队头。

    侍卫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有些害怕的笑了笑,“就算有精怪又如何?咱们顾大人可是百人斩千人斩万人斩,精怪闻到她身上的血气,那都吓得尿裤子不敢来!”

    第217章 提前反杀

    那侍卫说着,摸了摸自己右边的胸口,从里头掏出一张纸来握在手中拜了拜。

    “柳下余,这是什么东西?莫不是你家妹子给你求的平安符?且让我瞧瞧。”

    柳下余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又将那张纸收了回来,他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道,“你懂什么?这是顾大人的画像,我找朱柏兴帮忙画的,他们现在都说,顾大人的画像同关二爷一样,可以辟邪!”

    “我这个人最是怕鬼怪了,这不特意求了来!百邪不侵!”

    同柳下余说话的那名侍卫名叫张超,他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胆子大。

    闻言却是哈哈笑了出声,他眼眸一动,伸手一把夺过那柳下余手中的纸快速的摊开来,只见那张纸上画着一个男女不分神鬼难辨,眼睛宛若铜铃,大嘴可吞山河,面目狰狞的人……

    不对,不应该说那是人,应该说是一个怪物。

    张超耸动着肩膀,实在是没有忍住,继续笑了起来,他将那张纸拍到了柳下余胸前,骂道,“你他娘的眼睛瞎啊,顾剃头比天上的月亮都好看,你这画的丑过母夜叉。”

    “说是张飞她小妹,张飞都抵死不认!这松毛岭的精怪瞧见了,都以为自己见了鬼了!”

    柳下余涨红了脸,刚想要辩驳,就听到前头的伍长曹能扭过头啐道,“你们又不是头一回走松毛岭了,神叨叨的嘴怎么这么碎?上官岂是你们可以妄自议论的?”

    “有心情说这些,还不打起精神来!咱们一路走来过于顺利,眼瞅着便要到边关了,越到后头应该越小心才是。再逼逼叨叨,老子将你们的嘴巴缝起来!”

    曹能是伍长,虽然手下管着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但县官不如现管,两人瞬间不敢吱声了。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一阵破空之声响起,曹能脸色一变,大喊道,“有敌袭!”

    那柳下余听着,赶忙将手中的那张纸胡乱的塞入了怀中,然后举起了长矛四处张望起来。

    “靠!曹伍长,不会叫你乌鸦嘴说中了吧?”

    可是那破空之声来是来了,却四面八方根本就没有箭支。

    柳下余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空气当中带着一股子血腥气味……还有烟味儿,这雾气有问题,有人在烧火放烟……”

    他正嘀咕着,突然之间从自己的身后听来了一阵女人的轻笑声。

    柳下余平日最是怕鬼,听着这声音猛地回过头去,大喊出声,“鬼啊!”

    可他的身后空空如也,压根儿一个人也没有。

    浓雾当中,魏长命松开了手,蹲在树林边搭着弓的一人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松针垫绵软落地无声,红红的鲜血从他的脖颈处缓缓流出,沁润了大地。

    “你作甚要故意吓他?我瞧那小子胆子小得很,不知道怎么就当兵了。”

    顾甚微撇了撇嘴,“我何止想吓他,我还想吓那个叫做朱柏兴的,我们到底有什么仇怨,他要将我画得这般面目狰狞!”

    顾甚微说着,羡慕的看了一眼魏长命手中的匕首,“若论偷袭,还是你的匕首好用。我这长剑太长了,抹脖子不太方便。这边的刺客已经清理干净,去那一边吧!”

    她说着,脚轻轻一踢,一颗小石头直接被踢得跳了起来。

    顾甚微紧接着又是一脚飞踢,那小石头朝着树林更深处飞了过去,烟雾浓重一会儿工夫山林里都瞧不见人影了。她这一石头下去,只听得一声闷哼声起……

    魏长命听着,脚轻点地,抬手就要朝着那人喉咙割去……

    “慢点,这是最后一个了!我特意只用了半分力气,留了他一个活口!”

    顾甚微的话音刚落,那人便惨叫了起来,“恶鬼!恶鬼!你们是恶鬼!”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短打,包着头巾蒙着脸,几乎完美的隐藏在呢浓烟当中,在他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冒着烟雾的湿柴堆!

    他这般一喊,队尾的柳下余同那张超终于听到了响动,提着武器飞跑了过来。

    不光是他们,这一嗓子嚎叫,让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顾甚微挑了挑眉,将长剑收回了剑鞘当中,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看了过去,“你们来得正好,叫人将这些火都彻底灭了吧,浓烟滚滚是小,闹出了山火是大。”

    柳下余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的脚底,他先前跑得急,没有注意看地面,只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这会儿一看却是发现靴子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柳下余没有动静,一旁的张超却是激动的回过神来,他冲着顾甚微拱了拱手,大声喊道,“诺!”

    他想着,听到了脚步声,朝着车队前列看了过去,却见一队人马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顿了顿,扯了扯柳下余的衣角,见柳下余纹丝不动,又不好跑走,只能垂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张超!柳下余!”

    走近前来,吴江冲着二人挥了挥手,他身后跟着的小兵轻车熟路的将一挑土盖了下来,直接将那浓烟整个都封盖住了。

    顾甚微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果不其然瞧见韩时宴吴江,还有那北朝使臣刘符以及同他形影不离的四大金刚全都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