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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1n8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重圆(双重生) > 第151章
    他只是不想让表妹嫁给那样的人。

    甚至。

    甚至那一瞬,卫陵想,无论是谁,他都不想表妹嫁给那个人。

    她只能是……

    卫陵转目看向母亲,却听母亲向来温言的语调也冷下。

    “许执我让你二哥带来看过了,无论是相貌品性和才学,都是再好不过的人,更何况也有意于曦珠。”

    许执能有什么理由拒绝这门婚事?

    太子党刑部尚书卢冰壶的提携,镇国公府卫家二子的赏识,国公夫人的亲自问婚。

    若是答应下来,依照当时公府的权势,一介农家出身的他在仕途的道路上,只会走得更加顺畅,还会有一个美貌如花的妻子,又有携带的丰厚嫁妆。

    当将那点无足轻重的喜欢和有意剥去,还剩下什么,只有冰冷到让人醒神的利益。

    试问如此,一个贫寒了二十余年的常人会拒绝吗?

    可是表妹呢?

    她要怎么办?

    在这问要出口时,他听到母亲说:“曦珠也应下了这桩亲事。”

    卫陵望着二哥和母亲那洞若观火的面容,觉得陌生了。

    不可置信地往后退。

    混乱的思绪缠绕,让卫陵迟钝地回想起许多事,许多曾与表妹的事。

    也想到那晚,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赤诚直率的表白,以及她转身逃离时,满目的泪水。

    但随着他亲眼见到表妹和许执站在一处,言笑晏晏的模样时,那些如同幻梦般的影斑驳破碎。

    卫陵这才发觉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可他再也不能上前一步,只能在远处,在隐晦里,在不被看到的地方。

    看着她与另一个人在一起。

    少年心性单纯,初时只觉得难受,可当后来祸端一桩桩来临,不过短暂几年,就将卫家四分五裂时,性情被磨砺骤变,卫陵再看向两人,也能平和至极。

    可只有自己清楚,白日的平静消失,夜晚暴露的,是一张如何扭曲的面容。

    在年月的流逝里,在前往北疆征战的艰辛里,在太子一党面对更大的压力时。

    在离曦珠越来越近,将要嫁给许执的日子里。

    他以为自己能淡忘了过去。

    但没有,反而在一年中难得见她时,在见到她愈盛的容色,和窈窕的身姿时,妄念蓬勃丛生,似不受控的潮,落去又涨。

    他脑中全是她。

    他很想她啊,想她永远陪着自己,而不是嫁给别人,离开自己。

    那瞬,卫陵会想,若以那时他的权势和地位,自己想要她,公府中也无人再能阻拦,其余人更不敢多加置喙。

    至于许执,他会另找一个女子做其妻,解除与曦珠的婚约。

    但终不过是虚想,第二日熹光到来,卫陵便清醒了。

    整衣外出,又和寻常一般。

    再见曦珠,仍旧端着沉静。

    卫陵想,即便许执虽初时因利,答应了母亲说的亲事,但待曦珠好,依他能力,以后不会差。

    她此后应当过得很好。

    若是不好,也还有他。

    这般想着,卫陵压着那股不断窜起的,会被她憎恨的臆想。若是她得知了,会如何看他?

    他有些庆幸她将那晚的事都忘记了。

    一干二净,全都不记得。

    上元日的河畔,烟花之下,她与许执那样般配。

    及至神瑞二十七年的二月初四,他前往祠堂祭拜父兄后,朝大门去。

    一路上,都刻意慢着。

    在等她。

    一夜清醒未眠,卫陵都在想这最后一次,她会不会来送他。

    战事不知何时结束,他也不知何时回京。

    到时,她恐怕已经嫁给许执,不会再住在公府。

    他没有任何理由再能见她。

    好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来送他了。

    喜悦骤然涌上心头。

    她也知道,这兴许是两人的最后一面。

    月色下,随着摇曳渐近的裙衫,她来到他面前。

    “我来送你。”

    她的声音很轻。

    卫陵甚至来不及将她的面容看清楚,就见她低下了头。

    他只能低应了声,提灯照亮前路。

    不知从何时起,她有些怕他了,也不敢再看他。

    涩苦漫涌。

    卫陵想,是和从前的他不同了,是吗?

    一路慢行,卫陵都在想该说些什么。

    到最后,却只能说些非出他愿的话。

    只有静默。

    到大门时,卫陵才将手中灯递给她,也是最后一次看她。

    灯火中,她抬眸道:“三表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卫陵低头,望进她澄澈的明眸。

    那刻,她眼中又只有他一人了。

    和从前一样,也当真正是最后一次。

    将眼前这张面镌映心中,他不由地笑了,点头道:“好。”

    不能再说更多。

    他只能从哽咽吞痛的喉间,再平静不过地道一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扬鞭离去时,卫陵想回头再看她一眼,到底没有。

    但卫陵未曾料到许执会提出退婚。

    入了北疆,数不尽的军务,以及从京城传来的各种变故,太子愈加式微,让他忙地无暇分身,几近被曾经那些极厌恶的诡诈阴谋淹没,半刻得不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