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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坠摇头。

    “那真是太可惜了。”主治医生也这么感叹。

    沈坠抿了抿唇,郁闷极了:“娶了生了又怎么样?”

    “啊,我的意思是,要是有挚爱和血肉至亲,那么或许可以通过情感感应唤醒病人。”

    沈坠当时心想,这法子也没什么用。

    林申折是没娶妻生子,但他有家人有母亲。

    自打出事后,林琳女士就飞来了南州城,每天都会来看她的宝贝儿子。

    可这么久过去了,林申折也没见有醒过来的苗头,足以可见什么情感感应都是假的。

    沈坠放下手机,托着腮望着床上的林申折发呆。

    这样的林申折真的超级超级少见,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虚弱得好像只剩了一丝魂魄。

    他伸出手指头戳了戳男人苍白的脸,烦躁道:“你说出来以后,要我答应你个愿望,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菜比。”

    沈坠换了只手托腮。

    “后天比赛,大后天过年。既然你躺在这儿了,干脆当个许愿床上的王八吧,保佑我们一定要赢。”

    “啊喂,凭我俩认识这么多年的交情,不会这点愿望都不愿意帮我实现吧?”

    “我赢了比赛对你也有好处,大过年的,难道你希望我给梦里的你添堵吗?”

    沈坠吧啦吧啦和林申折说了好多话,等时间差不多了,想起下午还有训练,才起身离去。

    离开前,他把病房的窗帘拉上了,遮住了外头灿烈的阳光。

    门关得悄无声息,娇艳欲滴的单瓣茉莉散发着馥郁的芳香,缓缓驱散空气中的消毒水味。

    *

    沈坠回到基地打了一下午的训练,到了晚上就被告知npc公开搞事了。

    起因是npc的打野yoa在下午直播玩游戏时,回答粉丝的提问。

    有个粉丝是这么问的:【大学登,八进四可以赢吗?】

    yoa回答:“包的。”

    这个粉丝又问:【那夺冠可以吗?】

    yoa回答:“包的。”

    下一秒,便有个网友问:【让fall退役可以吗?】

    这个网友显然是沈坠的黑子,yoa也不知道是嘴瓢了还是故意的,重复回答:“包的。”

    好嘛,这下包出事了,事情很快发酵到了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管yoa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反正wwg肯定是不爽了。

    沈坠本人也不是菩萨,当场就沉了脸。

    老实说,打电竞这么多年,除了刚出道时那一两年有些选手不服他以外,一直到现在,整个联盟的在役选手,要么是他的同辈要么都是他的小迷弟。

    要说个别人一些不服他的,那可能有,但谁也不敢放在台面上说。

    这位新手胆子挺大,比赛没打几场,就敢骑到他的脸上输出。

    想让他退役?

    沈坠这阵子心情超级不好,摔掉耳机,气极反笑:“他明天最好有那个实力。”

    次日晚上,也就是比赛前夕,沈坠再次来到医院病房。

    到得不巧,林琳女士还没走。

    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林琳看见他后,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

    没办法,有些事虽然过去了,造成的痕迹却不会因为雪后阳光而消融。

    之于沈坠,林琳多少有点恶毒后妈的成分在里面,尽管她并没有做什么实际伤害他的事情。

    可在当年和林申折的纠葛里,她扮演的角色始终在引导林申折一步步推开他。

    而之于林琳,沈坠是一个让她儿子久郁成结的刽子手,是让她那天之骄子般的儿子放下自尊也挽回不来的薄情少年。

    她对沈坠没有成见,但身为母亲,看见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了一个冷漠的小鬼而挫败糟糕成如今这般,心里难免膈应。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数不清对彼此有多少指责和多少歉意,反正他们是做不到在这个病房同时待下去的。

    林琳从病床前站起身,拎起包,主动往外走。

    经过沈坠的身边时,她停了一下,似是叹了口气。

    沈坠看向她,对上她欲言又止的目光。

    半晌后,她回头看向病床上的林申折,才缓缓说:“算了,我以后不来了,还是换你多陪陪他吧。”

    沈坠怔住,当即不解:“……为什么?”

    林琳收回目光,苦笑:“他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样的,他的心结就是你,心里左不过念得满满的还是你。”

    她又长叹了一口气,无奈极了,也无助极了。

    而后,她开口道:“这回,算是阿姨求你,求你帮帮他,可以吗?”

    沈坠默了默,垂下眼睫:“我……应该也没什么用吧?”

    林琳抬起手,第一次摸了摸他的脑袋,嘴角轻笑:“你好像总是低估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

    林琳走了。

    沈坠关上门,先是看了眼窗外。

    一轮弯月悬挂于空,光芒皎洁如银丝。

    病床边换了束花,这回是束风铃草,花朵小小的开满了每一枝,像一个个可爱的白色小铃铛。

    沈坠在床边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托着腮,望着林申折出神发呆。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指腹来到了男人深邃的眉眼上,一寸寸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