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第一金主》
001.出门要被砍
2003年6月29号。
京城，晚六点，北三环，华影制片厂，四号摄影棚。
搭建好的两层警局内，皮靴踩在二楼木地板上，咚咚咚，三声脚步后，一声呐喊响彻全场。
“还——有——谁！”
楼下，监视器后弯着腰的冯晓钢，压低声音问身旁周星星：“星星，演员脸上杀气太重了，不咔吗？”
坐在马扎上的周星星面无表情，摇头不语。
二楼，饰演鳄鱼帮老大的孔财，摘下圆顶礼帽侧过上身，朝坐在后方椅子上的笵兵兵晃了晃手中礼帽。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
回正身体，他搭配动作说台词：“就因为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就被你们给抓到这来……”
他摊开手，满脸戏谑：“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好，停，休息十分钟。”
周星星扔下对讲机，起身快步朝楼上跑去。
见此情形，冯晓钢直起腰，后退两步站到华影集团副总，韩三坪身侧。
“韩总，这演员谁啊？”
韩三坪笑而不语，冯晓钢满脸迷茫。
半年前，冯晓钢拿到《武功》剧本看完，立马跟周星星说，他觉得鳄鱼帮老大，跟他特别有缘。
没想到周星星当场拒绝，让他演乞丐，并跟他说，乞丐很重要。
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能怎么办？
乞丐就乞丐，不嫌弃，他演。
都是哥们，我帮你，你帮我，感情也就上来了。
今天《武功》秘密开机，没戏份的他，同样赶了过来。
明面是参加仪式，背地是想看看，谁演鳄鱼帮老大。
万万没想到，演员竟是年轻的生面孔，虽有点高，有点壮，有点帅，但很古怪。
周星星竟亲自下场做示范，走位、动作、表情、眼神、台词，一样不落。
出问题还不咔，跟对待活祖宗一样，只差……已经供起来了。
韩三坪也显得高深莫测，只差脑门写一句“就不告诉你”。
片场九成九的人，心里都有个共同疑问。
这到底是谁？
周星星跑上二楼，招手示意孔财跟他往旁边走。
笵兵兵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模样，悄悄挪动脚步，像只蹑手蹑脚的猫，想靠近听听他们说什么。
结果他们走到二楼栏杆处同时转身，笵兵兵尬在原地，进退两难。
“有事？”周星星问。
“没事没事。”笵兵兵慌忙摆手，转身快步往楼下溜，小心脏嗵嗵直跳。
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孔财摇头失笑，她现在像个丫鬟，距离高冷女王，还差得远呢。
周星星支支吾吾道：“孔总，内个……”
“痛快点，说问题。”
“呃……没问题，非常好。”
周星星竖起大拇指：“孔总刚才的表演真的好，尤其是脸上的杀气，配合还有谁三个字，黑帮大佬的气质瞬间涌现而出，人物特别生动具体形象……”
孔财摆手打断：“别扯淡，说实话。”
周星星抿抿嘴：“孔总刚才，在想什么？”
孔财眼中闪过刹那恍惚，他刚才在想重生前的自己。
曾几何时，他是一名京城拆二代。
生于1984。
父母离世早。
09年拆迁后，名下36套房的他，因为对电影情有独钟，只身闯进娱乐圈，成为电影投资人。
由于毫无背景，处处受人排挤。
投资的电影不仅上映必扑，评分还不过4.0。
房子越来越少，血压越来越高。
最终他在不惑之年，从2024回到1994，身龄10岁。
那种感觉就像进入楚门的世界，全世界除了他，都是楚门。
因为对电影的热爱，跟曾经的遗憾，他还想进娱乐圈闯一闯。
凭脑海高清无码、随时可以沉浸其中的记忆，他立志要做娱乐圈第一金主，影坛话事人。
想投什么电影，随便投，想拍什么故事，随便拍，没人可以排挤他。
还要过一把演戏的瘾，想演什么角色，随便演，没人可以跟他抢。
但要找個可靠的背景，有了背景，金钱只是数字，有了金钱，人才随他拿捏。
身为重生者，目光要长远，格局要浩瀚，他决定玩把大的。
95年初，经过半年多努力，重生前取得过俄语硕士学位的他，跟一位熊国笔友，结下深厚友谊。
那位笔友名叫大D。
之后几年，孔财出记忆，大D出钱，两人联手在华尔街兴风作浪，还在全球做出多笔投资，感情稳得像铁蛋儿一样。
由于大D的身份和孔财的年龄，两人始终没见过面。
直到02年初，他身龄18岁，经过慎重考虑，留下多道后手，动身飞往熊国。
结果见面后，大D压根没为难他，后手留了个寂寞。
大D不光送支票、股权、保镖、飞机、庄园，还想把女儿嫁给他。
他带上支票，从数百份股权转让书中取出一份，让保镖开飞机，连夜从带跑道的庄园飞走。
当时他就一个想法，我拿你当背景，你却想当我老丈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回国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周星星。
他要把索泥哥伦笔亚公司投资2000万美金的电影——《武功》，提前截胡。
这部艺术成分很高的电影，怎么能在片头出现一个高举火炬的外国娘们？
筹备一年多，等那阵咳嗽过去后，《武功》终于开拍，他饰演鳄鱼帮老大。
刚才拍戏时，他沉入脑海高清无码的记忆中，周围仿佛出现所有排挤过他的人，愤怒情绪自然提升，陈年火气向外释放。
不管看到的人怎么想，反正他很爽，但周星星好像觉得有问题。
“我刚才，想着周围都是很坏的人。”
啪，周星星双手拍在一起：“怪不得孔总情绪那么强烈，像孔总这样富有正义感的人，碰到……”
“别扯淡，说重点。”
周星星如苍蝇搓手，快速叠甲：“孔总，我说的是角色，不是说你啊。”
“别墨迹。”
“这个角色是坏人，想要扮演这个角色，一定要代入坏人的视角，他的周围，都是被他欺负的人，没他强大的人，软弱无力的人，喊台词可以霸道，但不能霸气，可以凶狠，但不能凶残，因为他出门要被砍。”
周星星扭头朝楼下望去，指向一名演员开始甩锅。
“如果孔总演的杀气太重，斧头帮老大接不住你的戏，琛哥的人设会崩，所以，拜托孔总，稍微收一收，好不好？”
“好，”孔财点头，语气随意，“你该咔就咔，不要因为我是投资人，就有所顾虑。”
周星星连忙解释：“没顾虑，我是觉得，孔总刚才的表演，效果可能更好，所以才没咔的，后期剪辑时，我会做对比的。”
“嗯，继续，早点结束早点吃饭。”
“好的。”
周星星快步往楼下跑，坐回监视器前，拿起对讲机：“开工。”
片场顿时忙碌起来。
“化妆OK。”
“道具OK。”
“演员OK。”
“灯光OK。”
“摄影开机。”
“录音开机。”
“武功，一场二镜两次。”
啪，场记板打响，周星星手持对讲机：“3，2，1，艾克申。”
002.看人真准
警局二楼，孔财再次迈动脚步，他沉入记忆，仿佛回到一晚穿七的荒唐黑夜。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还——有——谁！”
楼下，监视器后的冯晓钢重重点头：“飞扬跋扈，满脸猖獗，简直完美。”
周星星跟着点头，心里暗想，钱果然是男人胆，像孔总这样的有钱人，演这种霸道角色，简直信手拈来，而且还得收敛着演，佩服。
“星星，这位什么来路？”
周星星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三个字：“不敢说。”
“咦？”冯晓钢眼珠转动，后退两步拽着韩三坪往角落走，围观人员连忙让开道路。
来到一楼墙角，冯晓钢低声问：“韩总，楼上那位演员，是投资方的人？”
韩三坪心想，老油条果然猜得准。
既然猜到了，索性聊一聊。
“他不是投资方的人，他是投资人。”
冯晓钢瞳孔一缩，目光看向二楼，接着看向韩三坪，循环往复几次，压低声音问：“他是……投资人？三个亿……他投的？”
“对。”
韩三坪轻声回应：“他名下有家公司，跟皮包公司一样，就他一个人，但是，注册资金20亿，全额实缴。”
“多少！？”冯晓钢双眼瞪圆，嘴巴张得老大。
韩三坪嘴角一扬：“我刚知道时，表情跟你现在一样。”
冯晓钢喉咙微动，满脸好奇：“AUV，20亿，哪来的款爷？”
“他叫孔财，面孔的孔，钱财的财，19岁，京城人，今年他办执照时，到指定银行验资，工作人员被他吓坏好几个。”
韩三坪将本就低的声音再次压低：“我背地里打听过他，92年，他父亲从熊国往外倒腾东西，赚到很多钱，房子买了十几套，包括当时每平2000美金的外销房。”
“93年初，他全家去海边玩，父母意外溺亡，这么些年，他靠租金生活，去年周星星找到我，让我做这部电影的制片人，我才认识孔财。”
冯晓钢皱起眉头，低声问：“他……孔先生的父亲，赚到20亿？”
“没有，”韩三坪摇头，“我跟孔财吃过几顿饭，他跟我说，他父亲在熊国有个过命兄弟，去年离世了，那是位隐藏的超级富豪，无儿无女，遗产全给他了，真不知道该说他命好还是命差。”
冯晓钢心里五味杂陈，真是同人不同命。
他重重叹了口气：“多少钱也买不回已故的亲人，不过，能继承20亿，孔先生绝对命好，名字里的财字都会发光。”
韩三坪竖起食指晃了晃：“他在宇宙行的保密级别很高，我都打听不到他卡里有多少钱，但绝对不止20亿。”
冯晓钢咂咂嘴：“这么大一尊财神爷玩电影，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月初往治安那边捐了很多钱，为了给京城装探头，因为这事，他的信息被保密了，包括公司，我跟你说的话，千万别往外传，否则我跟你翻脸。”
冯晓钢抬手保证：“我发誓，韩总放心，打死我也不说，如有违背，出门让车创死我。”
韩三坪勾住他肩膀：“我告诉你这些是有原因的，你不是明年合约到期吗，我個人建议，如果他愿意收留你，直接去跟他混，别犹豫。”
“韩总是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没有，我什么人你清楚，大半辈子都给了电影，谁能帮电影事业发展进步，我支持谁，让你跟他混，没其它目的，只是因为你性格最合适，其他人，不太行。”
冯晓钢露出谄媚的笑容：“韩总看人真准。”
韩三坪松开他肩膀：“我是看着你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虽然我不喜欢你的做法，但我也不反对，而且你有真本事，换个没本事的人，给机会也不中用。”
冯晓钢点头哈腰：“谢韩总夸奖。”
“没夸伱，一夸你就飘，待会吃饭坐我边上，孔财这位年轻人，有大魄力。”
“肯定有魄力，三个亿说投就投，专项加税要扣总票房的8%，然后院线分55%，发行分10%，9亿多票房才能回本，02年内地满共9亿票房，不算海外收益，孔先生铁定亏钱，算上也多半要亏。”
韩三坪面露严肃，语气郑重：“圈子里知道的都认为《武功》的投资人会亏钱，你那东家甚至连跟投的事都不敢提，虽然我之前也觉得会亏，但现在，我觉得孔财未必会亏。”
“怎么讲？”
“如果把盈亏当成一场战役，就凭孔财刚才满脸的杀气，我都能肯定他会赢，那绝对不是演的，能做出这种表情的人，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往后看吧。”
韩三坪迈步往前走，冯晓钢屁颠屁颠跟上。
此刻，楼上正在拍孔财吐口水、踢水壶的戏份。
冯晓钢站到周星星旁边，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撅个大腚看监视器，嘴里360度无死角夸孔财演技好。
韩三坪站到原位，扭头看向左侧三步之外的一位姑娘。
那位姑娘名叫棠烟，她是孔财去年招的私人空姐，今年20岁，净身高一米七二。
身穿无袖过膝白色连衣裙，纤细笔直的小腿被黑丝包裹，玉足踩着高跟鞋，不算扎起来的丸子头，看上去最少一米八。
韩三坪站她边上，虽脊梁挺的笔直，但压力依旧山大。
“咳，棠烟，你见过孔总刚才的表情没？”
棠烟扭过头来，白皙的小脸上，杏眼大且明亮，妩媚迷人，鼻梁细长挺拔，十分立体，唇形小巧饱满，晶莹的唇膏覆盖其上，甜美感爆棚。
她抬手划过横扫细眉的斜刘海，往右挪了两步。
韩三坪连忙跟着往右挪了两步，心里念叨，你不要过来啊，我怕孔总误会。
棠烟眨眨眼，原地驻足，悄声回应：“韩总，我没见过财哥那种表情，实在太吓人了，他生气时都没这么可怕。”
“嗯？能跟我说说，孔总为什么生气吗？”
棠烟微微低头，双手背到身后：“您知道我在京电上学吧，财哥去年让我参加京电艺考，我其实想去京戏的。”
韩三坪摆摆手：“把您去掉，喊你就可以，这事孔总跟我说过，你是京电02级表本班学生，这跟他生气有什么关系？”
“前天周五，期末成绩出了，我……比上学期退步了一名。”
韩三坪面露疑惑：“退步一名而已，他就生气了？”
棠烟脑袋更低，脸上全是委屈，像被同学诬陷偷东西又无法自证的小女孩。
“我上学期考了全班倒数第二，退步一名……成了倒数第一。”
啪，韩三坪一巴掌盖在自己脸上，换他是孔财，照样生气。
“你有位老师姓王吧，我跟王老师说，保你明年考正数第一。”
003.水深着呢
棠烟连晃小手：“别别别，韩总，我要凭实力考第一。”
韩三坪轻声叹息，想说“人贵自知”，但说不出口，旁边是位姑娘，还是孔财的姑娘，话要委婉，不能直白。
“我让王老师给你补补功课，怎么样？”
“好啊。”
棠烟连连点头，悄悄指向二楼：“去年高考完以后，我跟财哥满世界飞，一节课都没上过，今年寒假结束，财哥又带我去熊国躲咳嗽，我缺了好多课呢。”
韩三坪看向二楼，明白她为什么考倒数了。
“你上学期没上过课，怎么考到第二的？”
棠烟不好意思道：“第一去拍戏了，也没上课，但她人很好，特别可爱，是我最好的朋友。”
韩三坪心生无奈，还有高手。
“补课的事我会安排，”韩三坪双眼微眯，问出真正想了解的事，“孔总有没有跟你说过，这部电影亏钱怎么办？”
棠烟想到孔财的吩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
“说过，财哥说如果亏钱的话，就每年拿出一个亿，雇人在网上骂周导，连骂20年。”
韩三坪肩膀一抖，差点被口水呛到，这是正常人能想出的办法？
紧接着，他愣了下，想起件怪事。
出演过周星星上部电影《少林足球队》的女演员，自从01年底披着那件恶心衣服拍摄杂志后，被人骂到现在。
别说接戏，精神状况都出了问题，上礼拜甚至住到国外精神病医院了。
按理不该被骂这么久的，难道说……
韩三坪顾不得许多，往左挪两步，将嗓音压到最低：“孔总之前，是不是做过这样的事？”
棠烟心里感叹，财哥果然料事如神，韩总真就这样问了。
“做过。”
韩三坪皱起眉头，犹豫道：“这是违法的吧？”
“不是，降低一个人的社会评价才违法，财哥只是让一万个人每天在网上重复事实，谁，穿什么，拍什么，很简单的一句话。”
“托那一万个人的福，网友们成群结队跟着骂，保守估计，现在每天有一千万网友，会习惯性骂一下那个谁。”
韩三坪嘴角颤抖，他觉得一千万太保守，最少三千万，占全国网民数量一半。
“这件事要保密，千万别往外说。”
棠烟将韩三坪的话记下，准备待会告诉孔财。
“我知道的，财哥说过，这事不能跟外人说，他还告诉我，韩总不是外人。”
韩三坪眉头一挑，深深看了棠烟一眼，这姑娘虽然看起来不聪明，但绝对是聪明人。
“帮我谢谢孔总。”
“嗯。”棠烟乖巧点头。
韩三坪挪动脚步远离棠烟，目光看向前面的监视器。
此刻，楼上已经拍完孔财踢水壶的戏份，两遍顺利通过，第一遍水壶被踢飞了。
接下来补拍笵兵兵的单独镜头，就是拍她坐在椅子上抽烟，咔了五次才过。
目睹全程的韩三坪和冯晓钢明白，咔的不是笵兵兵，咔的是人情世故。
楼上笵兵兵后背都湿透了，她十分担心自己的电影之路到此终结。
满打满算，她才拍过五部电影，而且第五部《电话》还要等到年底上映。
打死也不该来拍《武功》的。
先不说戏份少，毕竟是客串。
也不说0片酬，毕竟是友情客串。
更不说跟男演员有亲密接触，毕竟对方高壮帅。
但这個角色实在太惨了。
台词满共三句，车子呢，大哥你放过我吧，谢谢大哥。
就算加上最后一声“啊”，也才四句词，而且挂掉了。
除了某关键部位特写，实在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现在一名没见过的新人，拍有动作、有台词、有情绪的镜头，最多两遍，她拍个短短几秒的半静态、无台词、微情绪特写，被咔五次，天知道她多大压力。
要是普通剧组还行，但这个剧组太特殊。
看看楼下监视器后面都有什么人。
著名导演周星星，著名导演冯晓钢，华影集团副总韩三坪，全是业内大佬。
在他们面前表现的不如一名新人……用后脑勺想都知道，这种印象实在坏透了。
如果她知道孔财是投资人，并且点名让她来演这个角色，情况估计会好很多。
最起码后背不会湿，至于别的地方会不会湿……不好说。
楼下，距离韩三坪五米外的围观人群里，黎彬彬嘴角比AK都难压，看到笵兵兵吃瘪，她快爽翻了。
心里不停念叨，让你抢我“少包”的角色，该，咔死你。
黎彬彬在这部电影里客串舞女，负责带周星星见琛哥，周星星会说出经典台词“赴汤蹈火啊，琛哥”。
舞女戏份不多，0片酬，一句词“去吧”。
唯一出彩的地方，就是她会搂着周星星，手揉对方关键部位，就像孔财揉笵兵兵一样，算是呼应上了。
她看向右边站着的圈内知名经纪人——花姐。
“姐，韩总边上那姑娘是谁呀？”
花姐摇头，低声回应：“不知道，应该是新人，哑女多半是她。”
“哇，”黎彬彬小声惊呼，“出道巅峰啊。”
花姐没接话，抬起胳膊肘，顶了顶右边饰演面馆老板的五郎八卦棍使用者——阿鬼。
“老公，你怎么看？”
剃了个地中海发型的阿鬼叹了口气：“我不敢看。”
“啧，我不是问你怎么看那位姑娘，我是问你怎么看这个剧组。”
阿鬼朝左侧微扬下巴：“看见八爷了吗？”
“废话，那么著名的动作指导，元合平元八爷，我能看不见？”
“好莱坞哗纳影业跟八爷的关系，你知道不。”
“废话，哗纳影业是好莱坞一线大公司，《骇客帝国》的出品方，那部电影的动作指导就是元八爷，你想说什么？”
阿鬼再次叹息：“哗纳影业隶属于哗纳兄弟娱乐，然后哗纳兄弟娱乐又隶属于时代哗纳，这家大集团曾是全球第一的传媒巨头。”
“下午我跟八爷单独聊天，他和我说，时代哗纳的高层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来这个剧组做武指，如果他敢拒绝，后果非常严重，那可是时代哗纳的高层，哗纳影业的老板在对方面前，连狗都不如。”
花姐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这个剧组有海外背景？”
“说没有，谁能信？”
阿鬼朝右侧微扬下巴，“看见吴梦达了吗？”
“老公，伱有话可以直说。”
“我打算回酒店跟你说的，八爷下午还说，香江那边的项家跟星爷有矛盾，星爷怕连累吴梦达，拍完那部足球以后，不打算再跟他合作，但现在，吴梦达就在这个剧组，并饰演星爷身边那个装狠的角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花姐没做任何思考：“这剧组背后，不怕项家。”
阿鬼点头：“水深着呢，千万别得罪这剧组里的人，听到的看到的，也别往外传，尤其八爷对我说过的话，那都是秘密。”
“还用你教，”花姐看看二楼，看看棠烟，“我觉得楼上那位年轻人，还有那位姑娘，肯定知道点什么。”
“老婆，千万别问，也别让你手底下这俩姑娘问，能站这个剧组背后，还能把韩总叫来，肯定是能人，而且，一定是人精，轻易别跟这种人打交道。”
花姐点头：“我知道，晚上我先问问冯导。”
两人结束谈话，旁边竖着耳朵的黎彬彬轻抿双唇，看向二楼，目光深邃。
004.懂事的让人心疼
晚上七点。
在孔财第三次说完“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老大”后，今天的戏份拍摄结束。
上午开机仪式加警局众人忙碌的景象，下午电影开幕的一镜到底，直到“罪恶剋星”，晚上就是“还有谁”。
一百多万搭建的警局内景，没用了。
周星星拿起对讲机：“收工，道具放在原地，设备关机别动，演员卸妆换衣，制片厂门口集合，回酒店吃饭。”
片场众人有事的抓紧忙碌，没事的直接离开摄影棚。
孔财朝临时搭建的化妆间走去，笵兵兵跟在他身后，眼里满是幽怨。
哼，演那么好，要当影帝啊。
进入一百多平的化妆间，孔财走到洗手池，将脸上十分简单的淡妆洗净后，脱下上衣递给走来的化妆助理。
“谢谢。”
“唔塞哈嘿（不用客气）。”
化妆助理听化妆师的吩咐过来，虽不知孔财身份，但很有礼貌。
孔财光着膀子在原地伸了个懒腰，身上骨骼噼啪作响，多年锻炼，让他拥有好似老树盘根般的“工地肌”。
虽不是特别发达，但绝对充满力量。
虬结的线条肌将旁边笵兵兵的目光牢牢吸引，刚洗完手的她，没想到能看见这种馋人画面。
喉咙接连起伏，眼中幽怨消散。
“帅哥，你好，我叫笵兵兵，你怎么称呼？”
“孔财，面孔的孔，钱财的财。”
笵兵兵拿出纸巾递给孔财，自己也抽出一张擦手。
她那双魅惑的狐眼不断打量孔财：“你多大？”
孔财随意擦了把脸：“19厘米不含头。”
笵兵兵愣了下，紧接着伸出食指怼了下孔财胳膊：“讨厌，我问的是年龄。”
“19岁，大粗人，别介意。”
孔财走向旁边标有号码的一排柜子，笵兵兵和化妆助理跟在他身后。
打开柜子，他取出一双老京城布鞋放地上，解开腰带脱裤子。
笵兵兵下意识抬手捂眼，指缝刚好将眼睛露出来。
见他里面还有一条黑色长裤，笵兵兵怅然若失地放下手，白高兴了。
孔财将裤子和皮靴递给化妆助理，对方恭敬接过，快步离开。
笵兵兵打开自己的柜子，取出挎包挂肩上，拿出衣服抱怀里：“你真19？”
“日常状态，日前不止。”
“哎呀~”笵兵兵原地跺脚，娇嗔道，“我问的是年龄。”
孔财从衣柜取出一团类似黑色抹布的东西：“我以为你要给我量身体。”
笵兵兵白他一眼，不太想接话。
虽然她很想量，但女人要矜持。
孔财抖开那团抹布，原来是件黑色半袖，穿上后连个褶子都没有。
笵兵兵好奇伸手摸了摸：“布料不错。”
孔财抓住她的手揉了揉：“皮肤不错。”
“讨厌~”
笵兵兵笑着甩开孔财的手：“电话多少？”
“1XX，8个6。”
“真的假的？”
孔财笑了笑，迈步往外走。
笵兵兵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冷静下来后，她感觉孔财的身份并不简单。
从挎包取出手机，她边往更衣室走，边拨通刚才的号码。
化妆间门口，棠烟肩上多了个女士挎包，手里多了个男士手包，感受到手包震动，从里面拿出一款V图定制机。
扫了眼屏幕，直接放回包里，没备注姓名的电话，她不接，就算备注姓名，不认识的她也不接。
看到孔财走出化妆间，棠烟迈步跟在他身旁，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嗒嗒声清脆响亮。
“财哥，有电话。”
“应该是笵兵兵。”
孔财随手揽住她纤腰往监视器走，她拿出刚才那部定制机，将未接电话标注“疑似笵兵兵”存好。
脸上没丝毫不悦，懂事的让人心疼。
孔财当初找她，有两個原因。
一是腿长，二是婚纱。
如果没这两个原因，他实在无法对笑起来一言难尽的棠烟提起兴趣。
矫正牙齿一年多，棠烟笑起来终于漂亮了，可惜她不愿意植发，好在刘海够长，五官精致。
她将刚才韩三坪说的话，一字不落告知孔财后，两人刚好走到监视器前。
周星星抿嘴站在那里，韩三坪朝孔财点头示意。
冯晓钢上前两步，满脸恭敬，弯腰伸出双手：“孔先生您好，鄙人冯晓钢，失敬失敬。”
孔财朝韩三坪点头回应，看向冯晓钢，语气随意：“冯导你好，喊我名字或孔总都行，不用带您，更不用叫先生，握手就免了。”
冯晓钢点头哈腰，很自然地收回手，脸上笑容不减：“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孔总包涵。”
“没什么，有话饭桌上说。”
冯晓钢答应一声，后退两步站到韩三坪身侧。
“咱们走？”韩三坪问。
周星星连忙开口：“我交待几句就走，各位先请。”
几人离开，周星星朝远处招手，两个人快步朝他跑来。
其中一人是吴梦达，另一人是本片监制，《西游大话》里的菩提老祖——葡萄。
“你们最后走，检查好电源，确定没人后，锁门，拿好钥匙，千万别丢了。”
吴梦达连连点头，葡萄轻声回应：“放心。”
周星星拍拍两人肩膀，转身快步朝孔财一行追去。
葡萄看向吴梦达：“那位年轻人是谁？”
“不知道，但阿星跟我说，以后谁都不用怕了。”
“为什么？”
吴梦达耸肩摊手：“我还想问你呢。”
“还以为你知道呢，我看二楼，你看一楼，细心点。”
“嗯。”
葡萄带上两名副导演，朝楼梯走去，吴梦达带上琛哥，在一楼转悠。
孔财一行走出摄影棚，热浪瞬间袭来，跟进入桑拿房一个感觉。
“天真热。”
听到他的话，没等韩三坪和冯晓钢开口，棠烟就从挎包里取出一小瓶SixGod定制喷雾。
“财哥，用吗？”
“不用。”
孔财接过瓶子摇了摇，朝棠烟胳膊上喷。
棠烟配合着伸出另一条胳膊，完事接过瓶子装回包里。
旁边韩三坪和冯晓钢跟没看见一样，心里默默感叹，年轻真好。
没走多远，周星星追了上来。
他注意到有两名虎背熊腰的外国大汉悄悄从后面靠了过来，不过没往近前走，只是在不远处跟着。
那两名大汉他之前见过，是孔财的保镖，熊国人。
一人叫熊大，一人叫熊二，身高两米出头，人如其名，华语说的特别好。
周星星不知道的是，还有二十名大汉散在摄影棚周围。
这二十二名大汉，是孔财目前的安保团队，都是大D秘密培养的。
擅长侦查、隐匿、格斗、巷战、野外生存、解救活人质等等。
他们全家老小都住京城。
制片厂门口，孔财一行停下脚步，五分钟后，吴梦达和葡萄走进人堆，周星星上前几步拍了拍手，将一百多人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听我说……”
005.社会好青年
制片厂门口，《武功》剧组一百多人看向导演周星星。
“大家马上去酒店，没去过的认真听我说。”
“剧组每个人都有固定伙食费，超过自己买单，吃不完可以打包，但不能浪费，否则自己买单。”
“所有人都有房间住，不管住单人间还是多人间，都不要损坏房间内的物品，如果是故意损坏，照价赔偿。”
“最后一点，尽量别喝酒，喝也别喝醉，就说这么多，马路对面一百米，那栋特别高的建筑就是酒店，出发吧。”
周星星朝一人招手：“那个谁，过来。”
斧头帮师爷的扮演者快步上前。
“你去最前面带路，记得走过街天桥。”
“好的，星爷。”
师爷撒丫子往前狂奔。
周星星看向身后：“咱们也走吧。”
孔财揽着右侧棠烟往前走，他左边是韩三坪，再来是周星星，冯晓钢在最左边。
前方人群里，笵兵兵先朝黎彬彬翻个白眼，然后轻声问身旁花姐：“干妈，韩总旁边那位年轻人是谁呀？”
“不知道，你别瞎打听，也别接触他，更别接触他旁边那位姑娘。”
笵兵兵浅浅一笑：“好的，干妈。”
她心下确定，孔财的身份绝不简单。
这种男人，宁夹错，不放过。
人群最后，韩三坪看向孔财：“孔总选的酒店实在太奢华了，制片厂其实有宿舍和食堂的。”
“奢华算不上，主要离得近，如果离得远，我肯定让剧组住制片厂。”
冯晓钢看了眼马路对面的高大建筑，明知故问道：“孔总选的，难道是那家新开的万答旗舰酒店？”
孔财稍稍颔首，韩三坪看向远处：“就是那家超五星级的万答旗舰酒店。”
冯晓钢摇头感叹：“辽北省大莲市的万答集团，去年私有化完成，从国有变民营，总资产120亿，净资产100亿，老板王剑林是02年内地首富，超第二名30亿，也就只有他开的酒店，才有资格被孔总选中。”
周星星看了他一眼，十分佩服他的口技。
韩三坪难得给冯晓钢打了个配合，他竖起大拇指：“孔总厉害。”
“我不厉害，”孔财摇头，“盖酒店的工人才是真厉害，去年2月动工，六天拆除地上40000平米内的原建筑。”
“七个月盖好占地面积24000平米的26层主体大楼，晾三個月后开始装修，两个月装修完成，晾四个月后，在这个月初开张营业，如果不是我找的机构检验合格，我真不敢往里住，盖得太快了。”
韩三坪愣了愣，好奇道：“孔总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孔财淡然道：“我去年入股万答集团，这家酒店我让盖的。”
三个男的同时停下脚步，傻傻站在原地。
揽着棠烟的孔财驻足回头：“走啊。”
几人迈步前行，周星星心里暗道，待在孔总身边，总能发现惊喜。
冯晓钢满脸激动：“孔总竟是万答集团的股东？”
韩三坪心里感叹，万答集团可不是有钱就能入股的。
他再次竖起大拇指：“孔总深藏不露，佩服，佩服。”
“没什么好藏的，我跟王总比较投缘，给他建议，他不光听，还会去做，人很不错。”
韩三坪听出孔财在拿话点他，如果不是在马路上，他肯定把孔财拉一边单聊。
几人走过搭在北三环上的天桥，往南前进一百米向右拐，顺着灯光照亮的石板路，走进郁郁葱葱的绿化带里。
冯晓钢打量周围移栽的高大灌木：“这里原来是老印刷厂吧。”
韩三坪点头：“没错，老印刷厂之前全年开工时间不足四个月，处于半荒废状态，附近学校挺多的。”
“咱们出来的制片厂西边是京电，京电对面是京体育，北边是京航天、京大医学部。”
“这里南边是京邮电，京师范，西边是华政法，基本上被学校包围了。”
孔财嘴角一扬：“酒店大堂经理跟我说，住店的两成是大学生，开高价房的是京电，唠叨定价不合理的是华政法，两天不出屋的是京体育，其它学校还没看出来。”
除了棠烟，众人一阵哄笑。
孔财接着道：“我跟大堂经理说，如果两个人的证件地址不一致，其中一方还不能提供学生证，那就让他们开两间，否则赶走，然后营业额涨了半成。”
韩三坪和冯晓钢哈哈大笑，周星星满脸疑惑：“什么意思？”
孔财看向周星星：“不上大学，还想体验大学生活好不好，怎么可能没代价。”
韩三坪和冯晓钢乐不可支，周星星疑惑更甚：“大学生活，不好吗？”
孔财看向棠烟：“特别好。”
棠烟小嘴一撅，扭脸望向别处，心里默念，财哥好坏哦。
孔财不用想都知道，棠烟肯定在骂街，无所谓，深夜让她体验一下，什么叫“八级大狂风”，什么是“社会好青年”。
几人走出绿化带，失去灌木遮挡，前方巨大的高层建筑暴露在他们眼前。
那是万答旗舰酒店，长200米，宽120米，高80米，地上建筑26层，地下有3层停车场。
其中客房占了一半，面积最小的188平米，最大的1888平米，共688间。
另外一半包含餐饮、休闲、商务、娱乐、养生等设施。
天色渐暗，整栋建筑灯火通明，处处闪耀着霓虹光彩，让看见的人心生神往，仿佛有句“大爷，进来玩啊”在耳边不断回响。
冯晓钢满脸艳羡：“琼楼玉宇，富丽堂皇，比西三环的香格里啦大一倍不止。”
孔财瞥他一眼：“占地面积确实大那里一倍，但我这里工期太短，还要逐层重装。”
冯晓钢连忙掌嘴：“孔总，我没有比的意思，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谁更在乎谁。”
听到这句话，众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周星星心想：我更在乎谁呢？
冯晓钢心想：谁更在乎我呢？
韩三坪心想：孔总在乎谁呢？
棠烟心想：财哥很在乎我……吧？
酒店一楼大厅，《武功》剧组没来过的人，从进门起，下巴就和上巴挥手告别。
不管是天花板上直径二十米的圆形水晶吊灯，还是随处可见需要四人合抱的金色雕花承重柱，都能将他们的目光牢牢吸引。
黎彬彬看向花姐：“姐，这剧组太有钱了吧，这是什么酒店，为什么没招牌？”
“呵，”笵兵兵轻笑一声，“万答旗舰酒店不需要招牌，口口相传的名字，就是这里的招牌，某人头发长，见识短呀。”
黎彬彬瞪她一眼：“看来某人已经住过了，跟谁呀？”
“那要看某人问的是哪天了，我可不像某人，业务少的可怜。”
“你……”
“够了！”花姐低喝一声，“我警告你们，敢在这个剧组闹事，我把你们业务全停了。”
笵兵兵和黎彬彬对视一眼，同时别过头去。
人群后方走进来的孔财看向周星星：“让他们上楼，别在这堆着。”
006.电影产业
周星星快步上前，招呼众人抓紧往电梯走。
大厅正前方有条长60米，宽10米的走廊，两侧装有40部电梯，每部荷载20人，轻轻松松将剧组众人送到指定楼层。
像这样的电梯走廊，酒店一共有三条，运力十足，很难出现拥挤的情况。
另外还有8部隐藏的专属电梯，只有跟孔财相关的人能用，24小时有专人值守。
孔财的安保团队住25楼，他和棠烟住顶层26楼，除了乘坐专属电梯或走单独步梯外，没其它办法光明正大到这两个楼层。
作为长期住所，被称为“家”的地方，总要把安全性和私密性做到最好。
孔财一行和剧组分开，乘电梯到达20楼，风韵犹存的大堂经理头前带路，将他们领进包厢。
包厢不大，200多平。
地上铺有整张地毯，图案并不花哨，踩着很有质感。
中间顶上有直径6米的水晶吊灯，光线柔和不刺眼。
四周墙上挂有装裱好的字画，全是名家真迹。
墙角摆有沙发、书柜、鱼缸、绿植、茶桌、棋桌、书画桌。
如果不是中间放有一张直径两米、摆着五把椅子的圆餐桌，这里实在不像吃饭的包厢。
孔财看向大堂经理：“菜量少点，种类多点，你看着来，谢谢。”
“是，孔董不客气，各位请稍等。”大堂经理躬身离开。
孔财揽着棠烟往餐桌走：“你们别站着，随意点。”
周星星跟上两人。
冯晓钢从一幅画上收回目光，低声询问身旁韩三坪：“不会是真的吧？”
韩三坪看了一眼墙上那副对虾：“你说呢？”
“十几万一平尺，这画过50万了吧，就在包厢挂着，不怕丢？”
“防弹玻璃框，你碰一下，酒店中控室的警报立马响，你带出去，往后几年有人包你吃穿住。”
韩三坪朝餐桌走去，冯晓钢连忙跟上。
众人落座，孔财和韩三坪坐在正对房门的两把椅子上。
棠烟坐孔财左手边，韩三坪右边是冯晓钢，再来是周星星，餐桌周围空了一大半位置。
每人面前摆有一大两小三个餐盘，一副长公筷和一副短私筷搭在白玉做的筷架上。
茶盏、水杯、饮料杯、啤酒杯、酒盅、高脚杯，六个杯子整齐码在每个人左前方，触手可及又不碍事。
其中茶盏温热，水杯冒着淡淡白烟，明显有人提前准备过，这让想添茶倒水的冯晓钢很不适应。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汤体饱满，甜醇回甘，好茶，孔总爱喝茶吗？”
“不爱。”
冯晓钢想把手里茶盏吃了，然后抽自己个大嘴巴，这话茬开的真难受。
韩三坪适时出言：“孔总对电影产业，怎么看？”
孔财笑了笑：“这话题有点高端。”
“咱们前几次聊的家长里短，这次聊聊电影产业，算是换個话题，而且不高端，就是闲聊天。”
孔财食指轻敲桌面，众人目光朝他汇聚而来。
“电影产业，产业链包括电影的制作、发行、放映，同时包括后端产品开发，比如音像制品、电影频道、图书玩具，还包括与电影相关的市场活动，主要功能是通过视听技术，传递艺术形象信息，为大众提供娱乐服务。”
“从商业角度来说，这个产业的盘子实在太小，我根本看不上。”
韩三坪搓了搓下巴：“孔总说的盘子太小，指的是？”
孔财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说的俗一点，钱，韩总知不知道时代哗纳？”
韩三坪点头：“哗纳影业的母公司，世界知名传媒集团。”
“没错，世界知名，这家集团在01年1月跟互联网企业‘美利坚在线’合并，当时市值3500亿美金，仅次于市值4700亿美金的通用电汽。”
“但在01年12月，短短一年，这家集团市值仅剩320亿美金，跌了将近11倍，幕后的人连全套都懒得演，不知割了多少股民的血汗钱。”
韩三坪略感疑惑，不清楚孔财说这件事的用意。
冯晓钢心里赞叹，大人物就是大人物，看看这格局，张嘴就是几千亿美金，说的跟几千块一样。
周星星满脸好奇，十分期待孔财接下来的话，他觉得肯定有惊喜。
孔财竖起食指：“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他在01年1月，找了8家华尔街券商，凑出700亿美金的哗纳股票，用来买空。”
“他交了100亿美金保证金，券商将股票全部抛售兑现，一年后，他花60多亿美金购买股票归还券商，另外付出70亿美金利息，赚到560多亿美金，而且是现金。”
除了孔财和棠烟，其余几人呆若木鸡。
冯晓钢缓过神，一句话脱口而出：“难道是股神巴飞特？”
“神？”孔财摇头轻笑，“不创造这样一个神，怎么把别人的钱包，放进自己口袋。”
“金融市场的运行规则，跟世界的运行规则一样，外人能看的，只是别人想让外人看的，跟我认识的那个人比，股神就是玩票的三流混混。”
“你们可能觉得560亿美金很多，但在那个人眼里，这是零钱，在我眼里也是，今年3月开始的那件事里，他带咱们的人同时进场，最少能获利100个560亿美金，那才是钱。”
周星星双眼失神，好像看到一大串0。
冯晓钢眉头紧锁，思考3月发生什么事。
韩三坪瞬间想到3月国外的大事，他下意识问：“孔总继承的那位，是做什么的？”
孔财左手前伸，右手放在胸口，做了个端东西的动作：“卖突突突的。”
周星星满脸迷茫，什么继承？什么突突突？我走神呢，说哪了？
冯晓钢听见“突突突”，瞬间想到3月发生的事，他看向孔财的目光略显惊恐，心脏突突狂跳，这到底是什么人！
韩三坪喉咙起伏，他目光扫过棠烟，明白孔财为什么满世界飞了，合着生意没停，满世界见客户去了。
华国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这事需不需要上报？
孔财一眼看出他的想法，笑着道：“去年我主要忙着把他留下的业务停掉，不提他，接着说刚才那个人。”
韩三坪连连点头，瞬间打消上报的心思：“不提不提，怪我怪我，接着说刚才的，孔总请说。”
“我一个电话，往少了说，能从他那弄来1000亿美金，不用还，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只把这笔钱存进银行，一年收20亿美金利息，过分吗？”
周星星倒吸一口凉气，一年20亿美金，怎么花？不对，1000亿美金，多少个0？
冯晓钢心里疯狂呐喊，太过分了！
别说一年收20亿美金，我做梦都不敢想一年挣2亿华币！
就算一年挣2000万华币，我睡觉都能笑醒！
韩三坪摇头加摆手：“不过分，绝对不过分。”
“就算不从他那弄，我每天早上醒来，七位数的利息就到账了，这仅仅是我根本不在乎的利息。”
孔财双手一摊：“所以，韩总，请你告诉我，电影的盘子是不是太小了？”
“是……”
“我是不是该看不上。”
“是……”
韩三坪手掐眉心，思绪有些混乱。
他错估了孔财的实力，而且是大错特错，这是国际大商人的继任者，天知道背后站着谁！
“韩某冒昧问一句，孔总投《武功》，到底是为了什么？”
007.我不是故意的
韩三坪刚问完，就听咚咚咚三声，包厢门被敲响，大堂经理推门而入。
在她身后，端着餐盘的服务人员们整齐列队，走进包厢将餐盘放在桌上后，有序离开。
等十六道量虽少，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放整齐后，大堂经理将手里装有红酒的醒酒器放在桌上。
“孔董，各位，有吩咐随时通过呼叫器喊我，祝各位用餐愉快。”
孔财点头：“谢谢，下去忙，不用在上面待着。”
“是，孔董不客气。”大堂经理躬身离开。
棠烟刚要起身，就见冯晓钢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抢在她前面拿到醒酒器。
冯晓钢先是走到孔财身边倒酒。
“谢谢，半杯就好。”
“诶，好嘞。”
倒完半杯，冯晓钢走到棠烟身侧。
“谢谢冯导，三分之一就好。”
“诶，明白。”
倒完后，冯晓钢绕过大半张桌，给韩三坪倒酒，然后是周星星，最后是他自己。
经过他这一套操作，空气仿佛放松许多。
几人心里因为孔财话语带来的震撼，消散大半。
孔财拿起高脚杯：“在我这没酒桌文化，谁想喝谁倒酒，你们随意，我和棠烟就这么多。”
众人举杯同饮。
韩三坪放下酒杯：“孔总的酒喝一次回味一次，这种口感我在哪都没喝到过。”
孔财拿起筷子：“酒庄送的，没对外售卖，韩总喜欢的话，我让酒庄往你那送。”
“别别别，孔总千万别，好意心领，谢谢孔总，咱们接着聊《武功》？”
“边吃边聊还是吃完再聊？”
“客随主便。”
“那就边吃边聊。”孔财用公筷给棠烟夹菜，棠烟乖巧道谢，然后给孔财夹菜。
周星星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他跟现任女友，更多的是商业上的往来，坐在一起吃饭，还没像这样夹过菜。
孔财看他耷拉着脑袋，主动问道：“周导，有炒蟹，有烧鹅，不合口味？”
“没有没有，多谢孔总照顾。”
周星星连忙大快朵颐，将伤感情绪抛到脑后。
孔财看向韩三坪：“从个人角度来说，我很喜欢电影，看着一部电影从剧本上的文字，变成银幕上的画面，能让我收获巨大的满足感，所以，我投了《武功》。”
韩三坪恍然点头：“只是因为喜欢。”
“没错。”
孔财表情安闲自在：“人活一世，百年而已，我不受金钱俗物困扰，不被规则过度约束，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也不算虚度年华，蹉跎岁月。”
韩三坪目光微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冯晓钢想帮他倒酒，却被他夺过醒酒器，倒了满满一杯。
“孔总有智慧，有格局，有境界，不像我，根本看不见前路在哪，一不注意，满盘皆输，二不注意，连输两盘，唉，什么办法都没有。”
孔财脸上浮现笑意，韩三坪虽想套话，但方式幽默，不令人讨厌。
他放下筷子，淡然道：“在我看来，华国电影已经走过了两个时代，目前在第三个时代。”
韩三坪眸光一亮，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全神贯注聆听孔财的话语。
冯晓钢和周星星也放下筷子，大气都不敢喘。
棠烟端起茶盏，小口抿着里面甜滋滋的花茶，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孔财，她很喜欢对方谈事的模样，认真、专注、帅气，根本看不够。
“第一个时代，国有，第二个时代，民营，第三個时代，大片。”
“我认为，敲开大片时代窗户的，是97年的《战争鸦片》，导演谢进，投资1亿，可惜生不逢时，票房只有不到8000万。”
“然后这扇窗户，被99年的《荆轲刺秦》狠狠关上了，导演陈铠戈，投资8000万，票房1000万，口碑碎了一地，搭景花了好多亿，真舍得。”
韩三坪满脸尴尬，《荆轲刺秦》是他不愿提起的伤痛，因为这部片子，他辞职的心都有。
实在亏太多了。
好在投资有人分担，华影集团没负责搭景，否则他肯定引咎辞职。
孔财接着道：“再往后是00年的《藏龙卧虎》，导演李暗，投资1500万美金，全球票房2.13亿美金，海外票房占了2.1亿美金，幕后团队五成是老外，后期运作是哥伦笔亚全盘操作的，手段非常好莱坞，就不提了。”
“真正让华国电影进入大片时代的，是去年年底那部《英杰》，导演张义謀，投资3000万美金，国内票房2.5亿，美利坚票房5300万美金，还有几个国家没上映，但总票房已经突破了9000万美金，我估计最后要到1.8亿美金左右，还不错。”
韩三坪点头：“那部《英杰》的确很好，场面宏大，气势磅礴，看着震撼人心。”
孔财叹了口气，说出一句让韩三坪如遭雷击的话。
“上面这些人，把路走偏了。”
孔财拿起高脚杯轻轻摇晃：“只有许可导演01年拍的那部《蜀山》，算是走对了一些，但他也进了误区，成本8000万，票房3000万就是证明。”
他看向韩三坪，接着道：“等《武功》拍完，我让韩总看看，前路该怎么走，电影该怎么玩。”
韩三坪脑袋上仿佛冒出好几个问号，他眉头紧锁：“孔总，恕我冒昧，《武功》这部电影，不是功夫片吗，还能怎么玩？”
孔财手中摇晃的杯子猛然一顿：“我让搭的绿幕棚，韩总没看见？”
“怎么可能，我做的监工，亲眼看着搭起来的。”
“我投资3亿，准备拿2.5亿做特效，韩总不知道？”
韩三坪连连摇头：“这个不知道，第一次听说。”
“那我改过的动作戏，韩总也不知道了。”
韩三坪满脸疑惑：“我看过的分镜头脚本，是改之前的，还是改之后的？”
孔财放下高脚杯，看向周星星，目光凛冽，语气淡漠：“我怎么跟你说的？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棠烟心里咯噔一声，财哥生气了。
周星星瞬间起身，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我……我不是故意的，孔总请听我解释。”
“我听，你说，想好再说，这里是20楼，挺高的。”
虽然包厢很凉快，但周星星后背抑制不住的开始冒汗。
他想起拿到投资后，大张旗鼓招募演员时，由于没公布投资方信息，项家找他麻烦，他直接告诉了孔财。
孔财当时什么都没说，但第二天上午，项家登报为《武功》呐喊助威。
别人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周星星明白，绝对和孔财有关。
第二天下午，项家托人送给周星星两颗圆滚滚、胖乎乎的金属球体，拜托他物归原主，并再三表示，绝没有记恨对方的意思。
他当时吓得差点跑路，现在更想跑路。
“孔总，事情是这样的……”
008.别搞无厘头
周星星深吸口气，将发生过的事娓娓道来。
“孔总去年找到我，说要投资我拍电影，让我写剧本……”
“说重点。”孔财直接打断。
周星星喉咙一动，赶忙道：“剧本写好聊完的那天，我送孔总去香江机场，孔总让我找韩总，并且逐字逐句教我怎么说。”
“见到韩总先说，我普通话不太标准，有时可能词不达意，如果哪里说的不合适，希望韩总原谅我。”
“然后别聊正事，先说我童年多么穷，入行多么苦，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一部电影亏到多么惨，想翻身，拉投资又多么难，废话别多，挑最真实的内容说。”
“说完直接聊正事，不提孔总，就说有人看到我的处境，决定投我一把，但是金额有点高，我把握不住，思来想去，觉得只有韩总能帮我。”
“韩总如果问我怎么帮，我就说当制片人，韩总如果问我投资多少，我就说3亿，想让韩总当制片人。”
“接着不等韩总说话，直接把剧本和分镜头脚本给韩总，给我自己的那份，等韩总看完，我再把孔总改动的地方告诉韩总，事情就办成了。”
说完这么一大通话，周星星看向韩三坪：“前面都没什么变化，不过，我说完只有韩总能帮我之后……之后……”
韩三坪站起身，看向周星星：“我跟周导说，不管什么忙，我都帮定了。”
他目光转向孔财：“周导告诉我投资金额，要让我做制片人，还给我剧本和分镜头脚本，我说不急，先请投资人吃饭，所以孔总改动的地方，我不知道，这事其实不怪周导，真不怪他。”
孔财摇头，语气冰冷：“我不是因为韩总不知道这件事怪他，我是因为他没有告诉我，所以才怪他。”
“我跟他说过，身为导演，业务上的事，不能瞒着投资人，那样不道德，他答应过我，绝不会对我隐瞒业务上的事。”
冷汗顺着周星星额头往下流。
棠烟两只小手握在一起，显得很紧张。
冯晓钢眼鼻口连成线，大气都不敢出。
韩三坪眉头紧锁，思前想后考虑怎么拉周星星。
孔财拿起高脚杯一饮而尽：“信息不同步，会让我和别人在认知层面形成误差，聊到某些事情，我以为别人知道，实际上别人不知道，会显得我像小丑，你让我把面子往哪搁？”
韩三坪抬起双手往下压：“误会，我跟孔总吃饭时，周导忙着跟特效公司聊电影，没参与，他肯定以为咱们沟通好了。”
他看向周星星，右眼连连眨动：“后来搭建绿幕棚时，周导看我在现场当监工，肯定以为我知道改动的事，对不对，周导？”
周星星接到他的眼神提示，深吸口气：“我的确以为韩总知道，但我确实没告诉孔总，错了就是错了，我认。”
他弯下腰，态度端正，语气诚恳：“孔总，对不起，任何后果，我都接受。”
“哈，”孔财展颜一笑，“坐，能认就好。”
周星星一下瘫在椅子上，他不用摸都知道，后背湿透了。
韩三坪跟着落座，心想总算是翻过去了。
棠烟小手松开，缓缓出了口气。
冯晓钢擦了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他还以为要怎么着呢，没想到就这么算了。
“你今年工资没了，再有下次，自己找找京城哪的楼比较高。”
周星星猛然从椅子上弹起：“孔总……我知道了。”
“坐，吃饭。”
周星星坐下，拿筷子夹起餐盘中的食物，快速往嘴里炫去。
韩三坪双眼微眯，他心下确认，孔财绝对是个狠人，小冯啊，千万别跟他混，出事没人能保你。
冯晓钢额头渗出肉眼可见的虚汗，他对“伴君如伴虎”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扣工资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但后面找找哪的楼比较高……目的不言而喻，反正不是上天台看风景。
棠烟面无表情吃饭，跟没听见一样，好似有点傻白甜。
她经过去年跟孔财满世界飞，接触各种企业背后的大股东，了解很多根本不可能被外人知道的真相后，早已不是天真的小女孩了，如果是，她现在指不定在哪待着呢。
一顿饭吃完，棠烟呼叫来服务人员，让他们将餐桌上的东西撤走，几人坐到墙角茶桌聊天。
棠烟负责泡茶，手艺有模有样。
她和孔财坐一起，对面是韩三坪和冯晓钢，周星星坐在孔财右边的单人沙发上。
孔财抬手拍到周星星肩膀上，看向韩三坪：“他这个人，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我第一次见他，除了聊电影，他全是‘嗯啊哦对好’的回答，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聊天。”
“戏里戏外完全是两种人，坐在那里双腿并拢，两手十指交叉放在肚子前，低头耸肩不拿正眼看我，我都以为他瞧不起我。”
韩三坪面露笑容：“我以前没跟周导接触过，只觉得他很有才华，喜剧领域独当一面，去年见到后，我觉得他很健谈、很实诚，经历也很感人，但没想到，全是孔总给的指点。”
孔财明白韩三坪是想把话说开，实际上他也是这么想的，否则根本不会往这提。
跟聪明人聊天，能省很多功夫。
“我最开始跟他说，见到韩总可以诉苦，但不能埋怨，可以装卑微，但不能装可怜，可以表决心，但不能表忠心，结果你们猜他说什么。”
冯晓钢和韩三坪面露好奇，后者问：“说什么？”
“他就说了一个字，啊？”
孔财摊开手：“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冯晓钢和韩三坪哈哈大笑。
周星星抬手捂脸，他心里清楚，孔财是在帮他开脱，不想让韩三坪对他留有芥蒂，因为他当时回的是另一个字，嗯？
“我当时特无奈，但还是跟他说，你当这是一场戏，演一个胸怀大志的小人物，渴望伯乐的千里马，想想台词应该怎么说，别搞无厘头。”
“结果他回了我两個字，嗯——啊？”
“哈哈哈哈。”冯晓钢和韩三坪捧腹大笑。
周星星捂住的脸上也浮现笑意，他当时说的是：哦——嗯？
孔财摇头轻叹：“如果当时他不是正在开车，我肯定请他吃老京城大耳贴子，实在太气人了。”
周星星放下手：“孔总，什么是老京城大耳贴子？”
冯晓钢脑袋前伸，一巴掌轻拍在面颊：“大嘴巴就是大耳贴子，这玩意不好吃，吃多了脸红。”
众人一阵哄笑。
周星星抬手捂脸，真不该问。
“从那天起，我成了他老板，没有合约，凡事商量着来，彼此互相尊重。”
冯晓钢打个激灵，恨不得长出六只耳朵。
孔财陷进沙发里，接着道：“我每年给他税后一个亿的工资，他需要承担的责任，只有两个字。”
“哪两个！？”冯晓钢迫不及待问，耳中“一个亿”余音绕梁。
009.这绝对是玩赖
迎着冯晓钢期待的目光，孔财轻声吐出两个字：“听话。”
“这么简单！？”冯晓钢满脸诧异。
周星星和韩三坪同时看向他，心里出现一句相同的话，简单个屁。
孔财嘴角一扬，笑着说道：“对，就这么简单，听话，我让他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我让他怎么做，他就要怎么做。”
收敛笑容，他眼中透出一丝寒意：“我让他现在去包厢门口拉一泡，他就要去，我让他现在打开窗户往外跳，他就要跳。”
冯晓钢大惊失色。
去包厢门口那啥，他能干得出来，毕竟一年一个亿，还是税后。
就算不按年给，只给一次，他都能把包厢门口拉满。
月均工资不过千的年代，一个亿能做到的事，根本数不过来。
但是打开窗户往外跳……这是20楼！
“孔总，内个……”
冯晓钢支支吾吾道：“从这跳下去，大概、也许、可能、或者、应该……会出人命吧？”
孔财挺身坐直，伸了個懒腰，一阵噼啪声响后，他反问道：“命都不舍得给我，凭什么能跟我玩？”
冯晓钢脑门一低，眸光黯淡。
是啊，自己凭什么跟人家玩？
凭自己是知名导演？内地贺岁片创始人？能在片场呼风唤雨？
狗屁！
远了不说，坐在身边的韩总，就是自己根本比不了的大人物。
虽然韩总级别不高，只是华影集团副董事长、副总经理，但在电影这个行当里，人脉比他广的，真不多。
今年刚调来的华影董事长都比不了，背后差着事呢。
局里能让韩总吃瘪的都没几个，而且主管电影的一把手，正是前任华影董事长，自己人。
部里虽然有很多厉害的，但那种人下场，就跟撕破脸没区别了，谁都不是傻子，没深仇大恨，不会那样做。
就算做了，也顶多让韩总老老实实等退休，否则就是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
这么厉害的韩总，能跟孔总比？
做梦！
往好听了说，孔总是让星星找韩总当制片人，往不好听了说，谁在这个位置，孔总会让星星找谁当制片人。
就算找了，也不能目中无人，真揣着鸡毛当令箭、蹬鼻子上脸，那下场肯定没好。
没看星星刚才都快被吓尿了吗？
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发生过，而且非常恐怖。
可惜信息不同步，认知上有误差，星星知道的事自己不知道，跟个小丑一样。
现在把这些放一边，最关键的问题是，自己要不要赌一把？
一个亿，个亿，亿……
就在冯晓钢天人交战时，韩三坪偷偷踩了他一脚。
“孔总，我特别好奇，你对《武功》的改动是什么，能聊聊吗？”
孔财听到韩三坪的问题，扭头看向周星星：“这部电影的内核是什么？”
周星星秒答：“有关正邪，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不对。”孔财摇头。
“嗯？”周星星满脸疑惑，我是导演兼男主，还是编剧之一，哪不对？
孔财指向他：“你再用‘嗯啊哦对好’跟我说话，我请你吃老京城大耳贴子。”
周星星快速抬手捂脸：“我发誓，不用了。”
“上次你也这么说的。”
周星星讪讪放下手，你上次没说抽我。
孔财白他一眼：“我觉得，这部电影的内核是‘善恶’，主角从年幼纯真的善，变为成年动摇的恶，最终大彻大悟，拥有坚定的善。”
“这种对于人性善恶的探讨，才是《武功》真正的内核，如果内核是正邪，那只能说明，火云邪神在赌场把主角打死了。”
“嘶——”韩三坪倒吸一口凉气，“还有这种解释呢？”
紧接着，他摇头：“不对啊，红绿灯被主角打坏了，说不通啊。”
周星星轻声接话：“红绿灯里，并没有人。”
他抬头望向天花板：“只有在想象中，或者说只有在梦里，邪不压正才会存在，正义战胜邪恶……难。”
孔财捏起茶盏一饮而尽：“别总把自己的亲身经历往电影里带，没意义，我如果是导演，绝对不拍自己的故事。”
周星星沉默不语，他还想拍自己的故事。
韩三坪试探着问：“孔总的改动，跟电影内核有关？”
“其实关系不大，硬要说的话，内核有变化，层层递进，我改的动作戏，也是层层递进。”
“怎么递进？”
“用更直观的表现，区分电影里高手的强弱。”
“强弱？”韩三坪略感疑惑，“情节铺垫到位的话，胜负不就能区分强弱吗？”
孔财点头：“能，但不够直观。”
“我要用特效，通过视觉，将高手间的强弱，细致的展现给所有观众，谁比谁强，强在哪里，为什么强，这是我要改的。”
韩三坪脸上好像写满了问号：“听不懂。”
孔财笑了笑：“简单一句话，十二路谭腿，真的有十二条腿，五郎八卦棍，真的有八卦，狮吼功，真的有狮子，蛤蟆功，真的有蛤蟆。”
韩三坪皱眉沉思片刻，缓缓道：“有分镜头脚本吗？”
他实在无法领会孔财的意思，腿、八卦、狮子、蛤蟆……太笼统了。
周星星答道：“修改后新画的分镜头脚本，在八爷那里，明天上午进绿幕棚，拍孔总出警局的戏份，先让孔总杀青，然后拍动作戏，要给特效那边提供素材，让他们抓紧时间制作。”
韩三坪微微点头：“明天我找元先生要，那家海外的特效公司，是孔总联系的吗？”
“是的。”周星星看向孔财。
孔财没打算瞒他们特效公司的事。
“在技术层面，咱们起步太晚，我怕耽误事，只能从海外找。”
“那家特效公司隶属于互联网企业，就是做搜索引擎的那家，名叫古歌，去年古歌从业内挖来100个特效师，每人每月6万美金工资，一年下来7200万美金，大概6亿华币。”
韩三坪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孔总，该不会……”
“没错，我是古歌的股东，我让他们挖的，只为我服务，工资我负责。”
周星星表情木然，他终于知道特效公司那帮老外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好了。
问什么都说，怎么问都说，不问的也说。
难怪……不说要丢工作。
韩三坪竖起两个大拇指：“佩服，真佩服。”
为了拍部电影，组建特效公司。
每年6亿工资，这绝对是玩赖。
孔财毫不在意：“没什么，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我这永远不是问题，特效那边的负责人告诉我，《武功》特效镜头过千，他们如果不加班，大概要做5个月，单算工资就是2.5亿华币，我对外一分钱没多报。”
周星星连忙道：“我问过之前合作的香江特效公司，就算是修改前的电影，大概500个特效镜头，他们50个人，最少要加班加点做8个月以上，虽然价格便宜些，但效果肯定没孔总这边做得好。”
“肯定的，”韩三坪点头赞同，“我听说了，全是业内高手。”
孔财笑了笑，决定揭露一点行业内幕。
“电影特效的水很深，如果是别人找他们做，价格最少翻三倍，但如果是好莱坞的大公司，其中一倍会莫名其妙消失，只不过对外报价还是三倍，甚至可能是四倍五倍，或者更多。”
韩三坪和周星星倒吸一口凉气，还能这么玩呢？
怪不得好莱坞能把高票房电影做成亏损，敲寡妇门，挖绝户坟，真缺德。
“为我工作，他们不被压榨，还能享受更高的工资、更多的假期，互惠互利，如果他们做的不好，下场也会不好，失业是最基本的。”
韩三坪轻声叹息：“高回报肯定伴随着高风……”
他刚觉得话不合适，没等改口，就见身旁冯晓钢噌一下站起来，走出沙发，咚一下跪倒在地。
“孔总，我想跟您混！”
010.再来一次
落针可闻的包厢里，冯晓钢头颅低垂，双膝着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韩三坪想掐住冯晓钢脖子大喊：我踩你那脚是让你刹车！不是让你给油！更不是给你加油！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舔了什么品种的疯狗逼！
周星星脑袋里冒出一句经典台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棠烟心里特别无奈，冯导啊冯导，你就不能矜持一点？
大导演的排面呢？文化人的风骨呢？最起码的尊严呢？
你知不知道，我和财哥打了个赌，就赌你会不会跪地上求财哥，你这一跪，可把我害惨了。
坚守一年多的局部地区，看来要失守了。
孔财瞥了眼冯晓钢：“冯导……牛而逼之。”
他抬了抬手：“赶紧起来，什么年代了，不兴这套。”
冯晓钢快速从地上站起，视线低垂，沉默不语。
虽然他有一肚子掏心掏肺的话想说，但直觉告诉他，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孔财看向周星星：“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当你老板？”
“不知道，没敢问，想知道。”
“因为你跟我特别像，根本不懂怎么妥协。”
孔财眼中闪过刹那恍惚，曾经的过往再次浮现。
“别人不带我玩，或者我跟别人玩不到一块去，那就不跟别人玩，自己玩自己的，我也逍遥快活。”
“受人排挤不言不语，遭人白眼扭头离开，心里总是念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给我等着。”
“托法制社会的福，我以前顶多吃点小亏，能接受，但现在……托法制社会的福，很多人……事做起来不方便。”
“呵，”孔财笑了笑，“扯远了，不说这些。”
“导演方面，我其实只打算做周导一个人的老板，原因我刚说过，他跟我很像，我拿他当自己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谁欺负他……”
孔财语气转冷：“后果自负。”
周星星双眼泛红，他很想握住孔财的手，说出那段经典台词：大哥！一日为大哥，终生为大哥！伱做大的，我做小的！从今天开始，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韩三坪稍松口气，孔财明显没收下冯晓钢的心思，看来不用太过担心。
冯晓钢满脸颓然，从听到“妥协”二字开始，他就知道，孔财绝不会带他玩的，原因很简单，他太会妥协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这一路怎么走过来的，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那是一段跌宕起伏的……妥协史。
虽心有不甘，但他很感激孔财，最起码没说他像条裤子一样，紧贴别人大腿。
说了他也得听着，而且还得附和，没办法，妥协而已。
面子不能靠别人给，必须自己挣，孔财给他面子，他得给人垫脚，否则就是不要脸，事不能那么做。
没等他开口说一时冲动，外加亿点恭维的话，孔财下一句，却又给他点燃了另一种希望。
“对于其他导演，我只选择合作。”
孔财看向冯晓钢：“有电影项目，可以来找我，如果我觉得有意思，什么都好谈，如果我觉得没意思，下次还可以找我。”
冯晓钢头如捣蒜：“一定，我一定找孔总，一定找。”
韩三坪搓搓手，横插一足：“孔总，华影有项目的话……”
孔财轻拍棠烟后腰，力道虽不大，但吓了她一跳，她正想怎么赖账呢，那种尺寸，那种频率，那种时长……多疼啊。
“韩总直接打我电话，我手机一般棠烟拿着。”
“好，”韩三坪看向棠烟，“麻烦了。”
棠烟乖巧点头：“韩总客气。”
嗡，她感觉到身侧男士手包震动，从里面取出孔财的手机，扫了眼屏幕，直接朝右递去。
孔财接过一看，是条短信，“疑似笵兵兵”发来的。
他站起身，众人连忙跟着站起。
“棠烟带你们上去，我有点事要处理。”
在几人的恭送中，孔财走出包厢。
回到茶桌，棠烟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挎包，从里面取出支票本。
唰唰写完撕下一张，她微笑递向周星星。
“周导，财哥扣你一年工资，我给你补上。”
周星星连忙摆手：“别别别，不可以这样，我不能要的。”
棠烟脸上笑容消失，俏颜好似万年寒冰。
“拿着。”
淡漠的语气让周星星心跳漏掉一拍，他快速伸手接过棠烟递出的支票。
“谢……谢谢。”
棠烟展露笑颜，语气变得欢快：“不客气，去银行背书如果填错，找我，我再给周导写一张。”
“好……好的。”
“别再惹财哥生气了。”
“我……知道了。”
韩三坪看在眼里，心下感叹，这姑娘绝不简单，难怪能待在孔总身边，那一瞬间的气场，真强。
旁边站着的冯晓钢，双眼紧盯周星星手里的支票。
一个亿，个亿，亿……
棠烟注意到他的目光，又在支票本上唰唰写完撕下一张。
“冯导，男儿膝下有黄金，财哥给你的，不多，2000万。”
“啊？我也有？”冯晓钢满脸惊讶。
棠烟很想翻个白眼告诉他，对，你也有，你让财哥赢了我，他高兴赏你的。
钱你收，福他享，罪我遭，王法呢？法律呢？
“拿着。”
“诶，”冯晓钢连忙接过，“谢谢。”
棠烟轻叹口气：“不客气，有些话财哥不好对你说，所以我来说，如果我哪说的不合适……”
“不介意，”冯晓钢抬手打断，“完全不介意。”
棠烟再次叹息：“如果我哪说的不合适，你忍着。”
冯晓钢尴尬收手：“请说。”
“当一個人选择做狗时，他最好做一辈子狗，如果他忽然想做回人，会让其他人不舒服，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做过狗。”
“如果冯导能悟透这句话，将来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如果冯导能把观众当衣食父母，哪怕你做过狗，你也是一条好狗。”
冯晓钢手掌攥拳，心里出现悔恨、懊恼、自责等复杂情绪，早知今日错失机缘，当初何必摇尾乞怜？
他朝棠烟郑重鞠躬：“受教了，谢谢棠烟小姐，谢谢孔总。”
“喊我名字就行。”
棠烟将挎包挂肩上，拿起沙发上孔财的手包：“我送三位上楼，请跟我来。”
几人走出包厢，进入电梯后，棠烟按下24楼。
上行过程中，她回头看了眼周星星。
“周导，我听说一件事。”
周星星面露好奇：“什么事？”
“演过你上部电影的那个女演员，住到国外精神病医院了。”
“我知道。”
棠烟语气随意：“她昨天因为药物过量，意外离世了。”
周星星猛然一惊，不知道这话怎么接，更不知道棠烟为什么告诉他，难道是警告？
旁边韩三坪明白，这话是对他讲的，两人在片场聊过这件事，还说要保密，现在又提一次，意味着不能往外乱说，明显是警告。
惹不起，实在惹不起。
如果上天能够给韩三坪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对走进他办公室的周星星说三个字。
请出去！
叮，电梯门打开，棠烟迈步往外走。
几分钟前，孔财也从这里走过，当时他刚打开“疑似笵兵兵”发来的短信。
011.肯定有漏网之鱼
当孔财在电梯里时，他拨通了大堂经理的号码，V图定制机，信号强度爆表。
“孔董，请问有什么吩咐？”
“把24楼监控关掉，6号房除了这周，以后也别往外开，就这两件事，谢谢。”
“是，马上办，孔董不客气。”
挂断电话，伴随叮的声响，电梯门打开。
孔财走出电梯，打开“疑似笵兵兵”发来的短信。
‘十九帅哥？’
他边走边回复：皮肤不错？
对方秒回。
‘帅哥，吃饭没看到你呢，住哪间房，我想单独跟你对对明天的戏。’
‘2406’
笵兵兵刚走出《武功》剧组吃饭的宴会厅，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房间号，眼中闪过异样的神采。
24楼，那里有10间1888平米的套房，单晚价格33333块。
跟世界最贵的套房比，面积大了200平，虽然价格单位不同，但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
那位叫孔财的帅哥，竟然住其中一间。
肯定有背景，不能放过他！
笵兵兵看了看周围，花姐、阿鬼、黎彬彬都在，她决定先跟着上楼，然后单独行动。
‘帅哥，等我。’
在阿鬼的带领下，四人走进电梯，前往剧组分给他们的套房楼层。
回房之前，花姐叮嘱笵兵兵和黎彬彬：“你俩记住我的话，千万别在这个剧组闹事。”
“放心，干妈。”
“知道了，姐。”
等花姐和阿鬼回房，两人互白一眼，朝前走去，她俩房间门对门。
笵兵兵回到房间，轻车熟路往卫浴室跑，边跑边解除装备。
刷上面的牙，漱下面的口。
盘头补妆喷香，动作异常娴熟。
换上拿回来的旗袍，打开房门张望过后，鬼鬼祟祟朝外走去。
对面房间内，黎彬彬刚进门时，打量了下豪华房间，感叹剧组真有钱。
她把门一关，背靠门板，拿出手机拨通了亲妹妹黎雪的号码。
黎雪是她的经纪人，师从笵兵兵的经纪人——花姐。
虽然都在同一家公司，但因为“少包”角色的事，两边有些不愉快，表面一团和气，背地已有间隙。
现在花姐还未出走，黎雪人微言轻。
今天《武功》开机，由于黎彬彬的角色不重要，黎雪也就没跟来。
电话接通，黎彬彬将剧组见闻全部告知黎雪，片刻后，手机传出黎雪的声音。
“姐姐，要不你问问权哥？”
“仁权？我问他能得到答案吗？花姐都不知道对方什么身份。”
“你不能这么想，权哥见多识广，肯定能给你意见，如果让我给意见，那我建议你现在去那位帅哥的房间。”
黎彬彬气急败坏：“黎雪，你变坏了！”
“姐姐，坏人才能拿到角色，再说了，这圈子有好人吗？”
黎彬彬哑口无言。
把这圈子所有人拉出去毙，肯定有冤枉的，但隔一个毙一个，肯定有漏网之鱼，而且很多。
没等她答复，一阵开门的微弱电子音传来，她转身通过猫眼看向门外。
“姐姐，说话啊，别伤春悲秋，没用。”
“我对门的骚狐狸出去了，穿身旗袍，像贼一样。”
电话那头的黎雪迫不及待道：“跟上她！看她去哪！”
“嗯，我先挂了，等会打给你。”
“我等着。”
挂断电话，黎彬彬悄悄打开门，透过门缝，看到范彬彬拐进步梯后，拉开房门，在一阵电子音中走出房间，关门朝步梯小跑而去。
与此同时，24楼走廊内。
棠烟拿出三张房卡，分别递给韩三坪、周星星、冯晓钢，三人道谢接过。
“这条走廊就4间套房，另外两条走廊各有3间，24楼一共10间套房。”
“韩总和冯导住对门，周导住韩总隔壁，房间内有呼叫器，可以联系酒店工作人员，有事直接吩咐他们就好，他们解决不了，找我。”
三人再次道谢，然后各自回房，冯晓钢临进门前，棠烟对他说道：“冯导，6楼有银行，24小时有人值班。”
“诶，谢谢。”
棠烟转身离开，走进电梯旁的步梯内，从挎包拿出跟孔财同款的V图定制机拨号。
电话很快接通，她轻声道：“熊大，几楼？”
咔，一面墙发出声响，墙壁斜着向内滑动，露出一名身高两米出头的外国大汉。
棠烟看见后没有丝毫惊慌，从容挂断电话，将定制机放回包里。
眼前肌肉虬结的大汉名叫熊大，孔财的安保头子。
他的亲弟弟熊二，在走廊另一头的步梯隐藏隔间内。
安保团队另外二十名大汉，分布在20-23楼的隐藏隔间内。
熊大上前两步，站到棠烟身前，他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各个出口的实时监控，他用的监控系统，跟酒店没关系。
“财哥去哪了？”
“2406。”
棠烟面色平静：“财哥出来告诉我。”
“哈拉少（好）。”
她迈步走向熊大出来的隐藏隔间，进入里面两部电梯中的一部。
按下26楼，电梯门缓缓关上。
棠烟轻声叹息：“唉，希望财哥折腾完别人，不要折腾我……赌博害人不浅。”
步梯内的熊大走回隐藏隔间，按动墙上开关，墙壁慢慢恢复原样。
他惬意躺到大型沙发上，双眼紧盯电脑屏幕，忽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步梯监控中。
放大画面，发现是笵兵兵后，他将画面缩小。
紧接着，他看到另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放大画面，发现是黎彬彬后，他无奈摇头。
看见老板的姑娘，真像看见蜜的熊。
他拿出手机向孔财通风报信，抹平认知层面的误差。
2406号房间门口，笵兵兵看到双开的大门间有一条缝隙，明显没锁，她直接推门而入。
反手锁门，她打量起最少200平的精装客厅。
读书不多，只能说句看着好贵。
虽然来过这家酒店几次，但她最多住过1288平、单晚价格23333块的套房，跟眼前这间比，差一个档次。
她看过酒店的说明图册，1888平的套房有2间客厅，2间餐厅，6间带卫浴的卧室，还有桑拿室、按摩室、商务会议室等设施，造价不菲。
京城流传着一句话，没住过万答旗舰24楼，那绝对不是有钱人。
也不知谁先传的。
闹的24楼天天爆满，听说都预约到两年半以后了。
如果不是极难预约，笵兵兵肯定能住上。
但现在，孔财就住这里，什么时候预约的？约了多久？凭什么能约上？
笵兵兵压根没想过，有些人不需要预约，甚至不用给钱。
怀着种种疑惑，她慢慢朝屋内走去。
进入主卧，她看到躺在床上、靠着床头的孔财。
“帅哥，久等了，我来找你……对戏~”
012.真实的模样
躺在床上的孔财，将目光从熊大发来的短信上挪开。
他看向站在数米外，浑身发烧的笵兵兵。
狐脸妆容精致，凤眼媚态十足。
修身旗袍勾勒出玲珑曲线。
腰细，胯大，好生养，先天HR圣体。
娶回家肯定好玩。
刚重生那几年，孔财想过要不要择一人终老。
想了2.5次就抛之脑后。
他不是那种人。
爱情特别神圣，他很大方，必须雨露均沾。
想想那些每年都会出现的18岁漂亮姑娘们。
谁不想要？
谁不想全都要？
但真不能全都要，小孩才会那样选，大人都知道受不了。
全都要过就可以，该换一批换一批，真没什么好留恋的。
毕竟，省油的灯没几盏。
棠烟算一盏，记得去年那一夜，月黑风高。
灯油血色满布，配合撕心裂肺的劲风，孔财脊梁全是抓痕。
他怀疑棠烟属猫。
至于眼前的笵兵兵……大家都是成年人，遵循你情我愿守则。
既然她这么主动，肯定要曰后再说。
孔财下床朝她走去。
笵兵兵看着越来越近的孔财，低头错开视线，用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女人姿态站在原地。
双手叠放腰前，两臂向内靠拢，让凸出的地方更凸出。
孔财一眼看出她没内搭。
在她身前停下脚步，握住她那不羁放纵爱自由的良心。
孔财质问：“你想怎么对戏？”
笵兵兵嘤咛一声：“听……听你的。”
“你想对什么戏？”
笵兵兵敏锐察觉到孔财的手掌在收紧。
爽感升级为痛感，她知道不能等了，孔财太霸道。
她果断撩开旗袍下摆，并拢的玉足拉开距离。
抓住孔财手腕，她用尽全力向下按去。
草原被笼罩，暗处被侵占，方寸间，腾挪辗转。
电击般的酥麻感袭来，绯红爬上面庞，眼神开始涣散。
她用颤抖的声音喃喃低语。
“对……对不能过审的戏。”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孔财抛到床上。
两人对起“FB1警告”的戏码。
与此同时，黎彬彬站在步梯内，悄悄盯紧24楼走廊。
她对着耳边的手机低声道：“骚狐狸进去好几分钟了，没动静。”
手机里传出黎雪的声音。
“姐姐，我还是那个建议，你等她出来，主动过去敲门。”
“谁知道她出不出来，而且我都不知道里面是谁。”
“三个小时不出来就算了，里面是谁很好猜，韩总、冯导、周导、帅哥，四选一而已，哪个你也不亏，如果不止一个，那你就赚大了。”
黎彬彬恼怒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妹妹。”
“切，能替你去，我肯定去，谁让我就你一個姐姐。”
黎彬彬满脸生无可恋。
“谢谢啊。”
“嘿嘿，姐姐，不客气，挂了啊。”
“别别别，我看见韩总了，韩总按对面的门铃了。”
“啊？是她进去那间？完了，我们投降吧。”
“不是，冯导出来了，他们一块回了韩总的房间。”
手机里传来黎雪倒吸凉气的声音。
“天呐！大新闻！韩总和冯导竟然……天呐！”
黎彬彬将手机拿到面前，皱紧眉头，满脸不可置信。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妹妹！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挂断电话，黎彬彬站在原地痛苦纠结。
敲还是不敲，这是个问题。
韩三坪房间内，房门关上的瞬间，压抑的低吼响起。
“伱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你那是在玩命，疯了吧你！”
冯晓钢耷拉脑袋站在原地，不敢看盛怒的韩三坪。
“我知道，对不起，韩总。”
“别跟我道歉，我不是因为踩你那脚你没听生气，我是因为你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生气，别告诉我，你没听出他是做什么的。”
韩三坪转身朝沙发走去。
冯晓钢叹了口气，走到韩三坪对面的沙发坐下，只坐了边缘一点位置，双腿并拢，两手相握放在肚子前，低头耸肩，很像头次见到孔财的周星星。
韩三坪抬手敲击横在两人中间的木桌，发出咚咚的声响。
“有些事我没告诉你，他捐钱装探头那事，金额整整30亿，而且不抵税，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
“治安系统他是挂了号的，不知道多少大人物因为这事跟他见面表示关心，他不是一般人。”
“你哐当往那一跪，说好听点是求他，说不好听点是逼他表态，你怎么敢赌他不会生气的？”
“棠烟考全班倒数第一都能惹他生气，你怎么敢的？想学周星星，跟阎王爷玩虚晃一枪？你胆子太大了！”
发泄一通的韩三坪放松不少，他也压抑，跟得罪不起的人聊天，太费心神。
之前他还觉得孔财挺和善，没有暴发户的盲目自信，没有年轻人的愤世嫉俗，没有得势者的嚣张气焰。
懂人情，明事理，尊礼仪，好相处。
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四有青年。
但现在，他特别佩服孔财的演技。
片场那个满脸杀气的孔财，恐怕……不，一定是他真实的模样。
太恐怖，太可怕，太吓人，太能藏。
就连他身边的棠烟也能藏。
表面看着可爱、漂亮、清雅、娴静的姑娘，怎么就能用随意的语气，说出“意外离世”这种惊悚的词汇？
那是意……就当是吧。
老话果然没错，跟什么人，就会变成什么人的形状。
当初真不该答应周星星，这制片人做的，跟上刑场没区别，以后如何自处？
要不提前办个内退算了，否则真不一定能踏实退休。
可是不甘心啊，这是风险，同样是机遇。
孔财这样的大财神进入电影行业，绝对能给行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不要赌一把？
看看他说的前路，到底怎么走，看看他说的玩法，到底怎么玩。
就在韩三坪天人交战时，坐他对面的冯晓钢深吸口气，脸上闸门一开，瞬间痛哭流涕。
“韩总，你是了解我的，我真不想奋斗一辈子，到死连别人的起点都摸不着。”
冯晓钢抹了把泪，哽咽道：“我爸是‘臭九’，我妈一个人把我和姐姐拉扯大，打小就被人欺负。”
“我妈两年前过世，今年我四十有五，但我混成什么样了？大导演？高票房？”
“不，我都没混出个人样来！在别人眼里，我永远是一条狗，永远是贴着别人大腿的裤子……呜。”
韩三坪抬手抚额，他实在受不了冯晓钢爱哭的毛病。
根本不像四十有五的人，十四五的孩子都没这毛病。
韩三坪拿过桌上的纸巾盒，推到冯晓钢面前。
“没人说你是狗，也没人说你是裤子，赶紧擦擦，像什么话。”
冯晓钢拽出好几张纸巾，连擤鼻涕带擦泪。
等他处理完，韩三坪轻声道：“你听懂棠烟让你悟透的话没？”
冯晓钢抽着鼻子点头：“听懂了。”
“说说。”
013.大爷再见
冯晓钢抽出一张纸巾，解决完个人问题后，用通红的双眼看着韩三坪。
“坦然面对我的过往，只要观众认可我，就算我的过往不堪回首，一样能昂首挺胸向前走。”
韩三坪一巴掌拍桌上，满脸无可奈何。
“你听懂个屁。”
“啊？”冯晓钢满脸懵逼，“韩总，你给我解解惑，我求你……呜。”
“你快别哭，我求你了，什么毛病。”
冯晓钢捂住口鼻，瞪着大眼紧盯韩三坪。
韩三坪被他盯的发毛。
“字面意思是让你永远做狗，别做人，背后意思是让你勇于承认自己的过往，当你能笑着跟所有人聊自己当狗的经历时，没人会不舒服，因为都习惯了。”
冯晓钢垂下脑袋，当了大半辈子狗，他怎么可能听不懂棠烟的话，之所以不说正确答案，无非是想衬托韩三坪罢了。
不为别的，妥协而已。
别人说话留三分，他能留三乘三分。
况且韩三坪对他而言，真不是外人。
97年，华影制片厂投资他拍了三部片子，两部没过审，唯一过审的短剧也被冷处理，钱都打了水漂。
就在那种极端情况下，身为厂长的韩三坪都没抛弃他，依然支持他拍第四部。
这才有了《乙方甲方》。
如果没这部电影，那后面的《见也不散》、《没了个完》、《一直叹息》、《超级大腕》，都不可能有。
更不用说还没上映的《电话》。
他打心里感激韩三坪，哪怕拍完《乙方甲方》他进了民企——哗艺。
但他人在曹营心在汉，永远牵挂华影制片厂，永远惦记华影集团。
韩三坪也惦记他，表面是在数落，背后是真担心。
两人相处这么多年，脾气秉性还是互相了解的。
冯晓钢拽出纸巾解决个人问题。
“韩总，谢谢，我明白了。”
韩三坪重重一叹，他知道冯晓钢想衬托他，拍马屁这三个字都刻进骨髓里了。
“后半句什么意思，自己说。”
冯晓钢低下头，偷偷瞄了韩三坪一眼，见对方脸上没怒意，果断开口。
“不是观众认可我，而是我要努力得到观众的认可，把架子放低，不管我成绩怎样，都要拿出对待衣食父母的态度对待观众。”
他又瞄了一眼韩三坪：“韩总，我说的对吗？”
韩三坪没好气道：“跟我说话你有必要藏着掖着？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他站起身，走到冯晓钢旁边，一巴掌重重拍在对方肩膀上。
“交浅言深的话，孔财没当面跟你说，这代表他拿你当人看，人家看得起伱，你也要看得起自己。”
“在导演领域，你不差，否则他不可能提合作的事，凭他的财力和手段，真想找导演合作，什么导演找不到。”
冯晓钢一言不发，将韩三坪的话记在心里，同时更加感谢孔财给他脸面。
他都恨不得给孔财叩上2000万個响头，脑袋碎了也心甘情愿。
韩三坪接着道：“他提过一句，每天早上醒来，七位数的利息就到账了，定期一年的利息是1.98%，他账上最少180亿，最多1800亿，也可能不止，唉，实在太有钱了。”
冯晓钢轻叹：“如果按活期0.7%算，孔总账上最少500亿，拿三个亿出来拍电影，都不够一年活期利息。”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如果周星星在场，肯定能想起第一次看到孔财余额的场景。
当时孔财用插着无线网卡的笔记本电脑登录网银，给他转拍电影的三个亿。
余额对应的方格有点长，显示着827亿带零头的数字，折合下来是100亿美金。
周星星直接看傻了，来来回回数了十几遍。
转账输入账号时，因为手抖，输错十几遍。
完成转账，收到短信，并且拨打银行电话核对后，他才敢相信那串数字是真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听到孔财想做他老板后，直接点头同意的原因。
实在太有钱了。
其实周星星不知道，他看见的才十分之一而已。
大D送孔财的支票，有厚厚一摞，共计1000张，每张写着1亿美金，涉及全球200多家银行。
如果孔财需要，大D赴汤蹈火。
酒店房间内，韩三坪转身朝落地窗走去。
“行了，回吧，自己想想怎么跟你东家说。”
冯晓钢站起身：“好聚，好散，韩总，谢谢。”
韩三坪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叮嘱道：“分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尽量别闹起来，就算闹起来，也别太难看，因为这事惹到孔财，我不会管，也不敢管。”
“明白，我自己承担。”
“以后把事放到明面上，合不合作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在背后脚踏好几条船。”
冯晓钢重重点头：“孔总愿意跟我说话，就是我天大的运气。”
韩三坪挥了挥手，冯晓钢冲他深鞠一躬，转身离开。
等房门开启又关闭，韩三坪迈动脚步，在落地窗前驻足，看着外面的夜景，面露怅然。
“华国影坛的天，要变了。”
忽然，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快速从兜里掏出手机，拨号后放到耳边。
对面接的不慢，手机传出粗犷的男声。
“哟，韩总您好，今儿真是吉星高照，您竟然亲自给我打电话，着实让我受宠若惊，您有事？”
韩三坪皱起眉头：“最近两个月，我少说给你打了100个电话，听见不下50次吉星高照和受宠若惊。”
“有那么多吗？不可能，绝对没有，韩总您肯定记错了。”
“废话少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武功》今天开机，为什么不进组？”
“嗯？开机了？嗨，我给忘了，瞧我这记性，要不这样吧，韩总，我就不进了，您看怎么样？”
韩三坪深吸口气，吼道：“江玟！你大爷！”
电话那头的江玟把手机拉远，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然后将手机放在嘴边。
“行行行，韩总，您是我大爷，我当您答应了，就这样，挂了啊，大爷再见。”
“你他……”
挂断电话，坐在书桌前的江玟，把手机放旁边，目光看向桌上摊开的分镜头脚本。
脚本上画着十分凸显眼神和表情、富有漫画风格的手绘图。
最大那张图上，一名谢顶男趴在地面，双手用俯卧撑的姿势撑着地，嘴里好像含着颗篮球，腮帮子肿的比脑袋大。
活像一只人形癞蛤蟆。
图旁还有标注：采用葡萄执导的《西就东成》，用拍“西毒欧阳锋”的相同镜头，展示“火云邪神”发动蛤蟆功的过程，向葡萄致敬。
江玟伸手拿过桌上烟盒，抽出一支塞嘴里，刚摸到打火机时，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他不慌不忙将烟点上，第一口吹出敬天，第二口深吸入肺，美美呼出。
拿过手机看眼屏幕，他按下接听放到耳边。
“哟，韩总您好，今儿真是吉星高……”
“照你大爷！”手机传来韩三坪的怒吼。
江玟把手机拉远，脸上笑容像阳光灿烂的日子，只不过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按下免提，将手机放桌上，韩三坪的声音传出。
014.我死都不演
“江玟，火云邪神这个角色，要么你进组来演，要么我跟你翻脸，没第三种选择，我没跟你开玩笑。”
灿烂的笑容从江玟脸上消失，他皱起眉头，把没抽两口的烟按进烟缸捻灭。
“不是，韩总，你至于吗？”
“至于，很至于，非常至于。”
江玟疑惑道：“咱们这么多年交情，能让你说出‘翻脸’俩字，凭什么呀？”
“你现在来万答旗舰酒店2405。”
江玟拿起手机，关掉免提，放到耳边：“韩总，你不是想骗我过去吧，别我一过去，十来个人把我一围，我跑都跑不了。”
电话那头的韩三坪被口水呛到，一阵咳嗽。
“咳，江玟，你大爷！赶紧给我滚过来！”
“得嘞得嘞，韩总别咳，我马上滚，万答旗舰，2405，半小时滚到。”
“快点！”
江玟挂断电话站起身，把手机揣兜，装上烟和火，拿起分镜头脚本往外走。
刚转身又转回来，把没抽两口就捻灭的烟塞嘴里，边走边掏打火机。
几分钟前，酒店24楼步梯内。
百无聊赖的黎彬彬再次拨通黎雪电话，姐妹俩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你记得……哎呦，冯导出来了，他好像哭了，袖子抹眼呢。”
“天呐！冯导被韩总弄哭了，韩总老当益壮啊。”
黎彬彬眉头直跳。
如果上天能让她回到3岁那年，她肯定会对妈妈说三个字——打了她。
半个多小时后，电梯传出叮的声响。
黎彬彬连忙后退两步，躲到走廊看不见的地方，等电梯出来的人走远，她才敢往外偷瞄。
“江导，他怎么来了？”
“嗯？姐姐，哪个江导，难道是江玟导演？”
“对，江导进了韩总房间。”
“嘶——韩总没尽兴啊。”
黎彬彬直接挂断电话，她想把妹妹塞进洗衣机，开启最大功率，洗上七七四十九年。
真脏。
韩三坪房间内，江玟来回打量。
“啧啧啧，真豪华，都说没住过24楼的不算有钱人，今天我也体验一回有钱人的生活。”
韩三坪扭头瞪他一眼。
拿话点谁呢？往我眼里上药呢？不知道我在哪工作？
“投资人包吃包住，不算在拍摄成本里，分给我这间，我能怎么办，睡到马路上？”
江玟笑道：“韩总，我都懂，不用解释。”
两人面对面坐到沙发上。
江玟先是敲了敲横在两人之间的桌子，然后拿起纸巾盒仔细端详。
“韩总，你说咱们内地首富，为什么拿2万多一吨的黄花梨做桌子，拿7万多一吨的小叶紫檀做盒子，他是不是搞反了，贵的不该做大件吗？”
韩三坪满脸无奈：“你去大莲问问？”
“得嘞，”江玟起身往外走，“我这就去，韩总再见，不用送了，真不用送。”
“出了这门，后果自负。”
韩三坪冰冷的口气让江玟停下脚步。
他转身走回沙发落座，将手里的盒子扔到一边，把带来的分镜头脚本放桌上。
收起玩笑的表情，他面露严肃：“韩总，不开玩笑，到底怎么了？”
韩三坪叹息道：“投资人很有实力。”
“什么来路？”
“你要能看出来，我才会告诉伱，你要看不出来，我什么都不说。”
江玟眉头皱起：“投资人这么厉害？你都不能背后议论？”
韩三坪点头：“之前是不能，因为尊重。”
接着他摇了摇头：“现在是不敢，因为害怕。”
江玟感觉到事态严重，他从兜里掏出烟，递给韩三坪一支，帮其点上，自己也来了一支。
韩三坪将桌上的白玉烟缸拿到两人中间。
半支烟下去，江玟问：“子弟？”
韩三坪沉默不语。
“一点都不能说？”
韩三坪想了想，沉声道：“我建议你演火云邪神，他点名让你演的。”
江玟叼着烟，双手翻动桌上分镜头脚本，哗哗声响成一片。
在某一页停下后，他将脚本扭了180度，正对韩三坪。
“韩总，你看这儿。”
韩三坪看向江玟指着的地方。
“不是我不想演，这本子的确不错，火云邪神也跟我契合，但这個镜头，火云邪神跪地上对主角说‘我输了’。”
“如果我演火云邪神，周星星演主角，我们都是导演，这镜头变成电影，播出去我怎么混？”
韩三坪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我也是因为这个镜头，才没逼你太狠，你不想来，我顶多打个电话。”
江玟笑了：“两个月打了126个电话，平均一天俩，这叫没逼我太狠？”
“你拿吉星高照和受宠若惊敷衍我，我说你了？”
“好好好，”江玟挥手打断，“今儿不聊电话的事，就聊电影。”
他手戳脚本：“这镜头怎么办，韩总，先说好，如果不改的话，不管投资人有多大实力，我死都不演。”
韩三坪眉头紧锁，陷入两难。
他知道江玟什么脾气，话说到这份上，完全没有回旋余地。
只能改戏，但怎么改。
把火云邪神一巴掌拍死？
这是下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改变原有的故事走向。
改变故事走向属于大变动，周星星肯定要和孔财说，这是业务上的事。
万一孔财生气……江玟危在旦夕。
演个电影而已，上升到玩命的地步，实在没必要。
只能微调。
韩三坪眸光一亮，他想到个好办法。
“只要把这场戏改了，你就演火云邪神？”
“没错，改了就演，跪地上跟另一个导演说我输了，那不把我面子当垫子踩吗，我绝不答应。”
韩三坪一拍桌：“我做主了，改成火云邪神站着对主角说，你赢了。”
江玟表情瞬间呆愣，他看看桌上分镜，看看韩三坪，循环往复几次，将手里烟头用力按进烟缸里。
“没这么玩人的，韩总保重。”
江玟起身往外走，韩三坪追上一把拽住。
“别走别走，大老爷们，一口唾沫一个钉，你自己说的，改了就演。”
“那叫改吗？把1+2倒过来写成2+1，就不等于3了？”
韩三坪连忙找补：“1+2是1往后数两个数，2+1是2往后数一个数，虽然都等于3，但过程不一样，两码事。”
“我像三岁小孩吗？”
江玟感觉韩三坪拿他当弱智。
一个跪着说我输了，一个站着说你赢了，有区别吗？
还真有，一个输的丢人，一个败的体面。
但他不想丢人，也不想体面，更不想体面的丢人。
大家都是导演，甭管戏里戏外，这玩意往出一播，后半辈子抬不起头来。
死了都可能被人在墓碑刻上“你不如周星星”。
搁谁谁能忍？
就在两人互相扯皮时，24楼电梯再次响起。
黎彬彬快速躲避，动作异常娴熟。
等出电梯的人走远，她探头看清是谁后，果断拨通脏妹妹电话。
015.野心很大
电话很快接通，黎彬彬迫不及待道：“黎雪，我看见花姐单独去冯导房间了。”
“什么？花姐单独去冯导房间？难怪笵兵兵能在冯导那部《电话》里演女主。”
“别瞎说，花姐不是那样的人，她老公也在剧组呢。”
“她老公在剧组，她都敢单独去……”
黎彬彬果断挂掉电话，这脏妹妹真没法要了。
冯晓钢房间里，花姐进门就是一通道歉。
“对不起，冯导，打扰你休息了，实在对不起。”
冯晓钢摆摆手，领着她往沙发走。
两人面对面坐下。
冯晓钢率先开腔：“有事？”
花姐看到冯晓钢略红的眼眶，以为他喝多了，决定直奔主题。
“冯导，要是不能说，你就当我没问，那位年轻人是谁？”
冯晓钢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思绪万千。
片刻后，他缓缓吐出周星星对他说过的三个字。
“不敢说。”
花姐瞳孔一震，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光芒。
来之前，她通过人脉关系，打听到香江的项家，曾登报为《武功》呐喊助威。
这件反常的事，加上阿鬼对她说的话，让她对剧组背后的人有了估量。
绝对是大人物。
如果能从冯导这打探到消息，那自然是好的。
就算打探不到，她也不会太担心，毕竟，她只是经纪人，雨很难淋到她。
所以她才上来找冯导。
两人同在一家公司，她非常清楚冯导的人脉关系。
很多冯导认识的人，她根本得罪不起。
说冯导是大人物，绝对没问题。
谁成想，仅仅问问那位年轻人是谁而已，冯导竟答出“不敢说”三个字。
这让她惊讶不已。
很明显，冯导知晓内情，否则会答“不知道”。
而且冯导被人封过口。
能把冯导的口封住，多半是韩总所为。
对她这种经纪人来说，韩总可是天大的人物。
但冯导没答“不能说”，而是答“不敢说”，这表示……有可能连天大的韩总，也招惹不起那位年轻人。
那位年轻人的背景，深不可测。
花姐视线低垂，心里暗暗庆幸。
刚进酒店时，多亏她拦住了笵兵兵和黎彬彬，否则两人肯定吵架。
演变成扯头发、扇耳光、撕衣服……都是有可能的。
当时那位年轻人，就在剧组后方站着。
如果惹对方不高兴……后果不堪设想。
待会再多叮嘱她们一番。
黎彬彬还好些，性格腼腆内向，经过上次“少包”的事，这两年好像变得有点开朗。
笵兵兵……特别开朗。
搞不好……不，笵兵兵一定会接触那位年轻人，她野心很大。
拦肯定拦不住，只能让她加倍小心，万事顺着来，别触怒对方。
花姐怎么也不会想到，此刻笵兵兵就在隔壁。
为了不触怒孔财，笵兵兵都快炸了。
本来她以为，孔财说的19是开玩笑，没想到比玩笑还过分。
对于“大粗人”，她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体会。
那种感觉就像往高尔夫球洞塞火箭。
她发誓，现在是她有生以来最痛苦的时刻。
孔财简直不是人，更没把她当人。
她只能强行忍受，除了通过尖叫分散疼痛外，还要穿插赞扬的喝彩。
心里默默祈求上苍垂怜，让痛苦时光赶快结束。
可惜天地不仁，快乐稍纵即逝，痛苦地久天长。
孔财好似不知疲倦，四十多分钟过去，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
泪水从笵兵兵眼里夺眶而出，定速巡航终于有了变化。
只不过变得更快了，痛苦超级加倍。
这不能怪孔财。
笵兵兵一没拒绝，二没求饶，三没逃跑。
连句软话都没说，只是在疯狂尖叫。
还时不时蹦出“加油”等正能量词汇。
孔财以为她很开心，实际她快开心死了。
刚才她哭出来后，孔财以为她不尽兴，流下了失望的泪水。
哪个爷们能忍？
必须用北方人士言出必行的两个字解决——gàn她！
多年锻炼的肌肉有了用武之地，原本发挥50%的力量，瞬间提升到100%，卡路里疯狂燃烧。
笵兵兵彻底泪崩，如果上天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不跟孔财搭话。
就算搭话也只会说三个字——你走开。
如果孔财不走，她绝对会跑。
可惜没如果，她只能忍着。
像花姐一样，虽然很想继续问冯晓钢，孔财到底什么身份，但只能忍着不问。
花姐换下一话题，试图旁敲侧击。
“冯导，你明年合约到期，有什么打算？”
冯晓钢双臂环胸：“你是代表自己问，还是代表公司问。”
花姐眼中好似有精光闪过，她抬起右手：“代表自己，我发誓，冯导对我说的话，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冯晓钢装作思考的样子，好似在权衡利弊。
片刻后缓缓说道：“我不续约。”
花姐立马追问：“冯导要去哪家公司，如果不方便说，能告诉我是国有还是私营吗？”
“哪也不去。”
“啊？”花姐满脸愕然。
冯晓钢从兜里掏出烟盒，拽出一支点上，凝视对面的花姐，抛出一开始就想撒的饵料。
“我打算单干，你要不要过来帮我。”
花姐猛然眯起双眼，果断问出最想了解的事情。
“冯导做这個决定，跟那位年轻人有关？”
“如果有呢？”
“肝脑涂地。”
“没有呢？”
“我要为手底下的艺人们负责。”
冯晓钢笑了，跟现实的人聊天，其实特别省心，无非利益而已。
“我先跟公司摊牌，你别动，等我消息。”
听到默认的回答，花姐重重点头：“好，不打扰冯导休息了。”
“慢走。”
步梯内的黎彬彬，看见花姐走出冯晓钢房间，熟练躲避。
等电梯下去后，她拨通脏妹妹电话。
“花姐下去了。”
“这才几分钟，冯导不行啊。”
黎彬彬手掌攥拳：“你再这样，我现在过去扇你。”
“我错了，好姐姐别扇我，求求好姐姐了。”
黎彬彬长出口气，拿搞怪的妹妹无可奈何：“这剧组真复杂，早知道不接这戏了。”
“我的傻姐姐，这剧组一点都不复杂，问题的关键，就是那位帅哥。”
黎彬彬连忙问：“你看出什么了？”
“还用看吗，三个亿的投资，华影制片厂的摄影棚，混好莱坞的动作指导，韩总亲自坐镇片场，传说中的万答旗舰24楼，那位帅哥肯定是投资方的人。”
“不会吧？”
手机传出黎雪的无奈长叹。
“唉，会也得说不会，幕后的人没站到台前，看出来也得装瞎子，那位帅哥能和韩总肩并肩，绝对不是投资方的玩具，姐姐，你真不适合在这个圈子混。”
黎彬彬垂头丧气：“我有退路吗？”
“当然有啊，嫁给那位帅哥，给他生个孩子，或者嫁给那位帅哥的父亲，给他生个弟弟妹妹，实在不行，你给他生个小叔小姑小舅小姨什么的，如果他有兄弟……”
“伱大爷！”黎彬彬强行打断黎雪施法。
她忍着把手机摔了的冲动：“这都什么馊主意，你能不能正经点。”
“已经很正经了，跟这种人玩歪的，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再给我讲讲，你还看出什么了。”
黎雪开始给傻姐姐科普，每个细节背后可能暗藏的玄机。
作为经纪人，黎雪真的很专业。
二十多分钟后，跟韩三坪争执无果的江玟走出房间。
他要去隔壁找周星星理论理论。
步梯内的黎彬彬瞄见后，连忙道：“江导出来了，往走廊那头去了，韩总没跟……哎呦！那位帅哥从骚狐狸进去的房间出来了！”
电话那头躺在床上的黎雪猛然坐起。
盖在身上的毛毯滑下，洁白的良心暴露在空气中。
016.我老婆生孩子
黎雪看向屋内挂钟，脑部神经高速运转。
从姐姐离开房间跟上笵兵兵，到帅哥走出24楼房间，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
身体真好……不对。
肯定是笵兵兵在片场跟帅哥约好了，或者要到了联系方式。
下手真快……不对。
帅哥玩完后离开，肯定不住那个房间，他住哪里？跟着他的那位美女住哪里？
玩的真花……不对。
姐姐不能悄悄跟踪帅哥回房间，那位美女可能在，而且电梯不好跟踪，必须让帅哥去姐姐房间。
姐姐真苦……不对。
花姐去过冯导房间，可能得到很多信息，她跟姐姐住的很近，敲门就不好了，必须让姐姐跟帅哥走，光明正大走。
短短数秒理清思绪，黎雪快速对着手机说道：“姐姐，听好，三点。”
电话那头的黎彬彬全神贯注。
“一，跟帅哥打招呼，就说你迷路了，找不到房间，让他送你，他不送就让他陪你找，路上搂紧他，使劲蹭。”
“二，绝对不要询问他的信息，任何信息都不要问，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他想怎么干就让他怎么干。”
“三，绝对别找他要好处，他让你提要求，你也别提，千万记住，跟这种人打交道，不要好处就是最大的好处。”
“补充一点，姐姐，千万别得罪他，再加一点，这事做不做，你自己决定。”
说完，黎雪直接挂掉电话。
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见底的电量，她翻身下床，光着玉足走到梳妆台给手机充电。
毫无遮挡的黎雪出现在梳妆台的镜子里，她习惯夜晚无拘无束。
把充电器准确插进手机，她叹了口气，离开卧室去厨房。
打开冰箱，拿出下午刚买来的应季苦瓜，她走到水槽处，边洗边低声自语。
“姐姐，苦我陪你吃。”
哗哗的流水声掩盖了黎雪的哽咽，她面颊流下两行清泪。
无依无靠的姑娘，想在这个圈子走的稳当，要付出的实在太多。
步梯内的黎彬彬听着耳边传来的盲音，将手机拿到面前。
瞬间，三条短信接踵而至。
发短信的是花姐。
“你去哪了？”
“怎么一直占线？”
“看到回电。”
黎彬彬直接关机，站在原地陷入两难，到底要不要听妹妹的话？
如果不听，现在直接下楼回房睡觉，当今晚没上过楼。
如果听，待会不知道去哪间房……被睡觉，今晚肯定是个难眠之夜。
难眠的原因，是她背后有人。
一个做地产的小商人。
不光给她买房，还给她买车，她盛情难却，以身相待。
如果一会跟孔财……这是给别人戴帽子，有些不道德。
但那個小商人，比她大10岁，正好两只手。
已经很不道德了。
再不道德一点，貌似也没什么……吧？
黎彬彬原地纠结时，孔财和江玟之间，原本60米的距离，仅剩2.5米。
孔财从看到“年轻”的江玟开始，脑子里就不自觉出现某部电影的片段。
张麻子带着汤师爷，去赴黄四郎摆下的鸿门宴。
黄府之内，三人围桌而坐。
张麻子一只手撑住侧脸，语气平静道：“我只是想打死两位，或者被两位打死。”
汤师爷嗤笑一声：“黄老爷，你怎么看？”
黄四郎面不改色，用手里的雪茄点燃炮仗：“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颇有喜感的魔改，让孔财嘴角比加特林都难压。
江玟感觉对面的年轻人……有猫病。
好好一个帅小伙，肩宽体壮，仪表堂堂，为什么盯着他这个40岁的老男人笑？
对方还住万答旗舰24楼，有钱人品味这么独特？
距离接近后，江玟发现对方高他半个头，目测身高一米九，胳膊上交错的线条肌，绝不是健身房练的样子货。
他好像，打不过对方。
万一朝他扑来……怎么办？
报警来得及吗？
两人距离仅剩1米时，江玟没忍住，停下脚步往墙靠了靠。
“你笑什么呢？”
孔财收敛笑容，原地驻足直视江玟：“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孔财笑道：“我老婆生孩子。”
“哟，”江玟恍然，“那是该高兴。”
他上前两步，冲孔财抱了个拳：“恭喜恭喜。”
孔财抱拳回应：“不喜不喜，生九个了。”
江玟战术后仰，比出两个大拇指：“兄弟，牛逼。”
孔财摆摆手，朝前走去。
江玟往反方向走，没走两步，他感觉不对劲。
老婆生孩子，不该很急吗？
这兄弟老神在在，走路四平八稳，压根没急的意思。
而且生九个不该是大喜吗？
他为什么说不喜？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江玟原地转身，喊道：“兄弟，你是《武功》剧组的？”
孔财脚步未停，提高嗓音回应：“江玟，《武功》剧组，是我的。”
他原地驻足，看向身后惊呆的江玟。
“下次别再说反了。”
孔财悠然离去，江玟愣在原地，心里翻江倒海。
《武功》剧组，是他的？
这兄弟，是投资人。
让韩总害怕的，就是他！
怪不得这兄弟看着我笑，合着让我演火云邪神的就是他，笑话我呢。
谁忍谁娘们！
江玟迈起大步朝孔财追去，刚走两步，猛踩刹车。
俗话说，拳怕少壮。
老话讲，君子报仇，百年不晚。
再说了，万一人家是欣赏呢，动手不就成误会了。
做人不能浮躁，办事不能冲动。
周星星晚点找，先跟韩总聊聊。
完成心理建设的江玟，快步跑到韩三坪房间门口，哐哐照着大门猛敲。
可惜24楼隔音太好，屋里的韩三坪根本听不见。
孔财走到电梯前，瞥了眼旁边步梯，抬手按下电梯按钮。
步梯内的黎彬彬听见电梯声响，终究没选择走出去找孔财。
不是她良心发现，舍不得给别人戴帽子。
主要是江玟在那砸门，她不好意思出去。
走出去当着江玟的面搭讪孔财，那就是赌江玟会不会当没看见。
如果这事传出去，她铁定是脚踏两条船。
得罪地产商没什么，但得罪孔财……她不敢。
孔财刚才说的话，虽然她只听见一句，但那一句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武功》剧组，竟是他的。
三个亿的超巨额投资，他是……投资人。
太有钱了吧！
这不是钻石王老五，这是钻石矿矿主，而且产量骇人。
如果能嫁给他，然后生个孩子……
哪怕不嫁给他，只是生个孩子……
找他，一定要去找他。
咔，电梯门关上，开始向下运动。
黎彬彬瞄了眼走廊里砸门的江玟，没选择出去看电梯显示的楼层。
她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响，顺着步梯，慢慢朝23楼走去。
跟她一墙之隔的隐藏隔间内，熊大在孔财刚出房间时，就给棠烟打了电话。
叮，熊大看向两部电梯，其中一部缓缓打开。
017.打扰了
24楼隐藏隔间内，电梯门完全打开。
棠烟站在电梯里，纯黑直发如瀑布垂下，发梢及腰。
脸上敷有一层半透明面膜，晶莹润滑。
玉足被毛茸茸的纯白拖鞋包裹。
身穿长袖连体纯白睡袍，从玉颈到脚踝，都被遮的严严实实。
一双纤纤玉手里，拿着小巧的白色女士手包。
她走出电梯，先是打量四周，没发现孔财身影，便将目光投向躺在沙发上的熊大。
“财哥去哪了。”
熊大站起身，拿着笔记本电脑走向棠烟。
他将十几格监控画面中的两格放大，各占电脑半边屏幕后，朝棠烟递出。
“左边是23到24楼步梯，右边是外面那部电梯。”
棠烟接过电脑，看向屏幕上的画面。
只见左边画面中，黎彬彬鬼鬼祟祟朝楼下走。
右边画面中，孔财在电梯里打电话。
“有声音吗，财哥说什么？”
熊大摇头：“收声装置的终端，在老板那里，只有老板能听。”
“财哥知道黎彬彬位置？”
“知道。”
棠烟拿着电脑走到沙发坐下。
熊大从旁边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打开巨屏电视，屏幕出现跟电脑一样的监控画面。
如果出点什么变故，熊大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比他更快的，也就只有23楼隐藏隔间内的人，待会他会下去跟对方换位置。
熊大跟熊二两兄弟，总会出现在距离孔财较近的位置。
孔财脖子上还有一个特殊吊坠，除了带有定位功能外，只要将其捏碎，安保团队所有人都能立刻收到消息，全都会第一时间朝他所在的位置发起冲锋。
能拥有这种特殊装备的人，不多。
棠烟看着画面中的黎彬彬，轻轻一叹：“飞蛾扑火。”
熊大盯着电视，头也不回问：“让她灭亡？”
“听财哥的。”
“哈拉少。”
外面电梯里。
孔财吩咐完大堂经理关闭23楼监控，并将2306号房别往外开后，挂断电话。
叮，他走出电梯，背靠步梯旁的墙壁。
片刻后，黎彬彬从步梯口走出，直奔电梯而去。
看到电梯上方显示的数字“23”，她下意识朝四周看去。
发现孔财的刹那，一声尖叫传出。
“呀！”
受到惊吓的黎彬彬快速后退，如果不是撞到电梯门，她肯定摔坐在地。
孔财直视胆小的黎彬彬：“你在这干什么？”
“我……我迷路了。”
黎彬彬手压良心，支支吾吾道：“帅哥，我……找不到房间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孔财朝她招了招手。
她挪着小步走到孔财面前。
“谁让你这么说的？”
“啊？”黎彬彬略显慌乱，“没……没人让我这么说。”
“手机拿来。”
黎彬彬下意识双手捂住牛仔裤右侧口袋。
“不拿就下楼。”
黎彬彬身体微颤，心率加快。
她连忙从口袋拿出手机，递给孔财。
孔财把关闭的手机打开，翻开通话记录，看到好几个“黎雪”后，回拨过去。
开启免提，嘟嘟声响起。
接通的瞬间，手机传出奇妙的呼吸声。
“姐……姐姐，怎么……了？”
黎彬彬双眼瞪大，小嘴微张，满脸震惊。
这臭丫头干什么呢！
背着自己交男朋友了？
不可能，她肯定是在……天呐！
有这么空虚？
非在这时候？
接什么电话？
孔财嘴角微抽，眉头直跳。
整个23楼走廊，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不明真相的人看见，肯定以为有人在公共场合看私下独赏的东西，还不戴耳机。
刚才孔财猜到黎彬彬大概是在和经纪人黎雪打电话。
这对姐妹花，蛮有味道的。
黎雪是个从里到外的狠人，为了给黎彬彬争取角色，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世界无贼》选角时，她为了让黎彬彬能演女贼，直接跟冯晓钢的御用制片谈起恋爱。
这手段真的是……diǎo。
看到通话记录里“黎雪”的名字，孔财想把她喊来玩。
虽然不能在同一个房间玩，但只要分两個房间，每个房间玩一次，那就非常合理合规。
可是万万没想到，黎雪正玩的不亦乐乎。
孔财把手机拿到嘴边：“打扰了。”
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断。
电话那头的黎雪猛一个激灵。
紧接着就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咔嚓咔嚓，完整的苦瓜惨死当场。
蹲在梳妆台前的黎雪，拽出“裹尸袋”里的苦瓜，表情比苦瓜还苦。
水珠落向地面，仿佛她砸进深渊的心。
她想掐住黎彬彬脖子大喊：你可真是我亲姐姐，以后我怎么见人！
孔财把手机递给黎彬彬。
“她挺开朗的。”
黎彬彬低头接过手机，脑门往下赤红一片，实在太羞耻了。
她想掐住黎雪脖子大喊：你可真是我亲妹妹，以后我怎么见人！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黎彬彬头也不抬，将黎雪的话挑能说的往外说。
等她说完，孔财勾住她下巴，稍稍用力，让她抬起头来。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抛一边，我从不强迫别人，如果你不情愿，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也保证不会有人为难你，告诉我，你怎么选。”
黎彬彬看着孔财帅气的面庞，抿起双唇，两手背后，默不作声把玩手指甲。
孔财压根没搭理她默认的表现，甚至懒得猜她心里在想什么。
“痛快点，别浪费我时间。”
黎彬彬躲开孔财目光：“我愿意……自愿的。”
“过来。”孔财带头朝2306号房间走去，黎彬彬在后面亦步亦趋。
来到房间门口，孔财按动电子锁上的按键，输入18位管理密码后，门锁啪嗒弹开。
推开大门，两人进入房间。
借着走廊的灯光，孔财往电箱锁上输入管理密码，电箱红灯转绿，漆黑的房间瞬间亮如白昼。
黎彬彬头次见识到不用房卡怎么住店。
她关上身后的门，前走两步靠近孔财，踮脚仰面，想送上前菜。
孔财随手挡住攻势。
“别拿含过……咳，我不接触别人接触过的嘴。”
黎彬彬踮起的脚落回地面，心里生出难言的委屈。
她感觉自己……比妹妹还脏。
孔财轻抚她面颊：“不是嫌弃你，是我的原因，你别太在意。”
黎彬彬轻轻颔首，强压心里的委屈。
“洗澡去，我等伱。”
黎彬彬目光扫过豪华房间，这种1288平的套房，她没住过。
虽然背后有人支持，但她的消费观还没被扩展开来。
主要原因是背后的人实力不怎么样。
次要原因是她收入不算离谱。
现在才03年，花姐和笵兵兵都没离开哗艺，黎彬彬在圈内最多算二线艺人。
哪像07年，光是她续约哗艺的签字费，就高达惊人的8000万。
家底不厚，消费不高，她连这种套房在哪洗澡都不知道。
往左看，远处是走廊，往右看，远处也是走廊，往前看是巨大的落地窗。
她只能轻声询问孔财：“卫生间在哪？”
孔财转身朝左走去，黎彬彬连忙跟上。
018.无情，残忍
2306号房间内，孔财顺着走廊往里走，黎彬彬跟在他身后。
推开走廊上一间卧室的门，孔财边往里走边说：“6间卧室，左右各3间，每间都有独立卫浴室。”
黎彬彬目光扫过比她住的房子还大的卧室，看到透明玻璃后宽敞的卫浴室。
孔财往床上一躺，拿出手机打开贪食蛇。
黎彬彬走到卫浴室门口，头也不回轻声问：“要……一起吗？”
“刚才我洗过了。”
“我还没在……浴缸里……”
孔财扭头看向黎彬彬，贪食的小蛇撞上南墙。
没有一丝丝迟疑，孔财做出了完全出于本能的行动。
在惊呼声中，黎彬彬腾空而起。
紧接着，卫浴室的换衣间响起棉布破碎的声音。
几分钟前。
楼上走廊里的江玟，终于通过电话让韩三坪打开了房门。
“韩总，我敲半天你怎么不开门？”
“敲半天？屋里安静的瘆人，你是不是敲错门了。”
“不说门的事，”江玟满脸无奈，隔音效果真好，手都快敲肿了。
“韩总，投资人是不是一位很帅的年轻人，身高将近一米九？”
“是。”
“看着特别壮实，寸头倍儿精神，穿黑半袖、黑长裤，脚上一双老京城布鞋。”
韩三坪皱起眉头：“周星星告诉你的？”
江玟摆摆手：“不是，我看见他了。”
韩三坪一把抓住他衣领：“在哪看见的？有没有得罪他？他跟你说什么了？”
“松开，不至于。”
韩三坪抓的更紧：“说！”
“啧，走廊里我俩走一对脸，没得罪，我问他是不是《武功》剧组的，他说剧组是他的，你先松开。”
韩三坪松开手，招呼江玟到沙发坐下。
“看见他从哪出来没？”
江玟拿出烟，递过去点上，自己也来了一支。
“从你斜对门那间。”
“斜对门，2406？”
江玟摇头：“我没看，现在去看一眼？”
“不用。”
韩三坪摆摆手：“我正对门2404是冯晓钢，隔壁2407是周星星。”
江玟吐出一个烟圈：“咱们首富也不避讳4和7哈。”
“越穷越避讳，你扔400万出去，看有没有人要。”
江玟哈哈一笑：“我可没那钱去扔，留着吃点喝点多好。”
韩三坪咂咂嘴：“他的酒可不错，我从没喝过那种口感的红酒，比在法兰西喝过的都正宗。”
“还有吗？”江玟满脸期待，喉咙接连起伏。
酒蒙子听到酒，跟凯迪拉克车主听见新茶一样。
韩三坪笑道：“进组你就能喝了。”
江玟回过味来，这是给他戴……下套呢。
“先聊聊投资人。”
韩三坪深吸口烟，开始给江玟抹平认知层面的误差。
此时此刻。
棠烟站在2406号房间门口，抬手按下门铃。
瘫在床上四仰八叉、没缓过劲的笵兵兵，慢慢睁开眼睛，强撑着从床上坐起。
狼藉的床单和门铃的声响告诉她，刚才不是梦。
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翻身下床，踩到地面的瞬间，一个踉跄差点跪下。
酥麻的双腿很难支撑身体的重量。
而且小腹还隐隐传出间歇性疼痛。
看了眼不远处被撕碎的旗袍，她慢慢走进卫浴室找到浴袍穿上。
在有节奏的门铃声中，她扶着墙往大门挪动。
艰难来到门口，她透过猫眼向外看。
其实她不知道，按一下门边墙上的屏幕按钮，屏幕能显示门口的画面，而且360度无死角。
看清门外的棠烟，她下意识皱起眉头。
这是……兴师问罪？
不像啊，脸上……那是面膜吗？
半透明的面膜，看着好高级，什么牌……不对，关注点错了。
对方表情平静，不紧不慢按门铃，应该不是兴师问罪。
笵兵兵强行站直，轻拍面颊，装出很严肃的表情。
压下门把，将门拉开。
如果她晚开一分钟，棠烟就要用密码进门了。
两女对视，谁都没说话。
笵兵兵看着比她高出四公分的棠烟，下巴微抬，满脸桀骜。
棠烟看着笵兵兵脸上哭花的妆，心里暗叹，又一个装哑巴的。
这幅模样她看过太多次。
第一次是镜子里的自己。
她当时跟亲爱的财哥打赌。
就赌财哥绝对没有1000亿，然后……开始赖账。
说没有约定单位，必须是美金才行。
结果……妆就花了。
从那往后，她看到的全是不敢忤逆财哥的姑娘们。
哪怕只说一句“轻点”，财哥都会变得很温柔。
可惜，上面硬，下面疼。
何必呢？
财哥根本不可能猜女孩的心思，哪怕看出来，他也会当没看见。
无情，残忍。
棠烟打开手包，从里面取出支票本，唰唰写完撕下一张，递给笵兵兵。
笵兵兵看都没看那张支票。
“你什么意思。”
棠烟嘴角一扬：“还以为你会说，‘把我当什么了’。”
笵兵兵双手掐腰：“我不需要。”
棠烟一手整理嘴角皱起的面膜，一手抬起支票，正面对准笵兵兵。
“看清楚，然后再说一遍。”
“我不需……”
笵兵兵看到上面一大串0，嘴里的话戛然而止，目光死死贴在支票上。
掐腰的双手不自觉放下，她下意识问：“真的假的？”
棠烟叹了口气，这种话她听过太多次，笵兵兵算有素质的，大部分人都会骂街。
什么厚礼蟹，王德发之类的。
“6楼有银行，自己去验，公转私，要背书，填错别找我，这种支票，我懒得写第二次。”
笵兵兵抬起颤抖的双手，慢慢朝支票伸去，马上要拿到时，双手停在半空。
紧接着两手落下，头也跟着低垂，脸上满是颓然。
“我不要。”
棠烟好奇道：“原因。”
“一个亿……实在太多了，我怕有命……不敢要。”
棠烟直接把支票塞进她领口。
“别想太多，这是我送你的，税我包，安心花，财哥大概不会找你了。”
说完，棠烟转身离去。
“等等！”
笵兵兵想追出去，但刚踏出一步，钻心的疼痛袭来，她站在原地打摆子。
“伱说……他不会找我，是什么意思？”
棠烟脚步未停，头也不回道：“那些世界知名的超模，财哥也只是每人用一次就不用了，我不觉得你比她们特殊。”
“他到底是谁！”笵兵兵喊道。
“与你无关。”
直到棠烟拐进步梯，笵兵兵才退回房间，关上大门，往沙发挪动。
楼下2306卫浴间，5米宽、6米长、0.5米深的浴缸，终于蓄满了水。
黎彬彬站在浴缸外，下巴差点砸地上。
019.怨我瞎了眼
刚才在卫浴室的换衣间里，孔财将黎彬彬从后举起，旋转半圈放在沙发上。
随手帮她解除上层武装。
只不过孔财手劲略大，黎彬彬的纯棉半袖没顶住，当场四分五裂。
覆盖良心的内搭也从中间断开，给换衣间增添两抹鲜艳色彩。
就在孔财的双手抓住纽扣位置时，反应过来的黎彬彬下意识伸手阻拦。
“我来，我来。”
孔财看了眼握住自己手腕的柔荑，目光向上，跟黎彬彬对视。
面色通红的黎彬彬偏头躲闪，不敢看孔财充满侵略性的双眸。
她从没见过这么纯的爷们，在他手里，自己身上的束缚跟纸一样。
好霸道。
孔财松手站直，转身走到旁边沙发，背对黎彬彬解除束缚。
只不过他的衣服质量很好，被完完整整放到沙发上。
黎彬彬看着他背部线条肌，下意识舔了舔嘴角。
站起身解开扣子，等她去掉最后的秘密，孔财刚好转身。
黎彬彬明显看到阴影闪过。
看仔细后，她瞪大眼睛，小嘴张开，后退一步跌坐在沙发上。
她内心充满惶恐。
这是人？
目前都这种状态，待会……不会出人命吧？
怪不得骚狐狸没从房间出来……她不会死楼上了吧？
黎彬彬抬起颤抖的小手，直指孔财。
“你……怎么会……”
“天赋异禀。”
孔财走到她身前，吓得她良心猛颤。
一招青龙探……伸手叩门，发现没有门卫阻拦后，孔财从旁边沙发上的衣服里，拿出超大号护具。
他转身朝浴室走去。
“过来。”
黎彬彬狠狠吞了下口水，接连两次深呼吸后，从沙发上站起，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即将到来的战场。
孔财打开能装满15吨水的超大号浴缸开关。
内部16个出水口同时涌出清澈的温水，底部放水口跟着打开，保持浴缸内始终充满活水。
做完这些，孔财转身看向刚进来的黎彬彬。
他指向墙边淋浴，黎彬彬连忙往那里走去。
站到淋浴下，她看着墙上的电子屏幕无所适从。
好高级，没用过，怎么办？
孔财出现在她身旁，按下屏幕上的开关，水温调为40度，流速中等，清水模式。
温暖的水流从花洒喷出，完全不像普通淋浴，需要等管里凉水流完。
清水冲过后，孔财开启沐浴模式，混合沐浴露的气泡水倾泻而下。
这套系统是他专门找海外厂家定制的，国内暂时做不出来，少部分客房有安装。
用过的都说好。
冲洗完毕后，两人来到浴缸旁边。
黎彬彬吞了吞口水：“你……太夸张了。”
孔财叹了口气，决定实话实说。
“我祖上是中医，擅长养生之道，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黎彬彬果断摇头，满脸坚定：“不反悔。”
接着她表情快速变成委屈，看着孔财，略带哭腔道：“我好害怕，求求你，能不能慢点。”
孔财看了眼蓄满水的浴缸。
“能，过来。”
等他们入水后，水面泛起富有节奏的波澜。
孔财像推着婴儿车前进，缓慢，轻柔。
黎彬彬被唤醒年幼时，坐在摇篮里的记忆。
原来，这才是幸福。
笵兵兵如果看到这幅场景，铁定骂街。
怎么着，区别对待？
我不是人吗？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有本事……再来一次！
楼上2406房间内。
笵兵兵斜坐在沙发，盯着桌上棠烟塞给她的支票。
一手捂着充满笑意的小嘴，一手捂着充满疼痛的小嘴。
脸上泪流满面，神情复杂至极。
如获至宝的欣喜、劫后余生的庆幸、美好未来的憧憬、探索求知的渴望、被人怜悯的伤感、遭受虐待的痛苦、经历遗弃的失落……全都出现在她脸上。
别说纳入京电教材，就是拿个小金人都没问题。
她正胡思乱想时，斜对门的韩三坪，刚抹平江玟认知层面的误差。
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除了棠烟警告的事，还有冯晓钢拿膝盖擦地的事以外，韩三坪都说了。
江玟揉揉脑袋，感叹道：“牛逼，真牛逼，惹不起，真惹不起。”
韩三坪把烟头按进烟缸：“记住，别往外说，尤其喝酒以后。”
“肯定不说，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我喝多少都不说。”
江玟取出一支烟递出，韩三坪摆手拒绝。
“原来那兄弟就是捐了30亿，还不让报导的大善人，真有钱。”
江玟自顾自点上烟，问道：“那兄弟的父亲，当年往熊国倒腾什么？”
韩三坪靠到沙发上：“中药，具体治什么，他没说，我也没问。”
“中药？姓孔，那兄弟跟京城四大名医有关系？”
“没有，”韩三坪摇头，“我背地查过，孔财的爷爷复姓‘独孤’，开过医馆，在‘那个时期’过世，当时中医怎么划分，你知道的。”
江玟撇撇嘴：“知道，那时候中医算四……”
“闭嘴。”韩三坪连忙打断。
江玟摇了摇头：“合着是把‘独孤’的‘孤’，改成‘孔’，不改的话……能不能看见那兄弟都两说。”
“你少说两句。”
韩三坪瞪了江玟一眼：“我估计他不喜欢那个年代，今天开机仪式，我连铠戈都没喊过来，幸亏没喊，太吓人了。”
“哈哈哈，《霸王虞姬》，片子内核是年代变迁，来了就是给那兄弟上眼药。”
韩三坪叹了口气：“你就是我眼里的药，光费钱，不治病。”
“嘿，屎盆子别往我头上扣。”
江玟轻敲桌面，理直气壮：“《京城人在纽约》我找的香江投资方，《阳光灿烂》和《小鬼子滚过来》满共亏了不到4000万，差那谁将近一倍，我怎么成眼药了。”
韩三坪拿起桌上烟盒，点着一根深吸吐出，缓解脑部血管莫大的压力。
“怨我，怨我瞎了眼。”
江玟咧嘴一笑：“怨我怨我，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
“说正事，火云邪神，你打算怎么办。”
江玟收敛笑容，看向桌上分镜头脚本。
脚本上，火云邪神跪倒在地，眼中流出夸张的泪珠。
020.笑里藏枪
江玟站起身，把桌上分镜头脚本拿在手里，看向韩三坪。
“走，找周星星，看他怎么说。”
韩三坪无奈叹息：“他说了又不算，你到底演不演。”
“我有别的选择？”
江玟反问：“我如果不演，那兄弟不得把我突突了？”
“演就行，别去找周星星，他有失眠的毛病，肯定睡了，明天再说。”
江玟转身往外走：“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不信他睡得着。”
快到门口时，他回头道：“你去不去，我瞎说话你可别怪我。”
韩三坪眼皮一翻，起身往外走。
隔壁房间。
周星星的确没睡。
他正坐在200多平的商务会议室看剧本。
会议室中间放着一张主桌，长12米，宽3米，两侧各有10把椅子，两端各有1把，可以同时坐22人。
如果往一起凑凑，坐30人不成问题。
周围靠墙处摆着各种沙发、椅子、小方桌。
投影仪、摄像机、扩音器等电子设备，会议室内应有尽有。
周星星看着会议桌上的剧本，想起第一次跟孔财见面的场景。
那是在香江的一家餐馆，距离机场40分钟车程。
烧的菜很好吃，他跟餐馆老板比较熟。
孔财来了之后，他把剧本递出。
没想到孔财只翻看两页，就随手扔在桌上，他以为对方不喜欢这个故事。
接下来孔财找他要分镜头脚本，幸亏有做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递出分镜头脚本后，孔财看得很认真，这让他感觉……投资有戏。
但万万没想到，孔财看完分镜头脚本，压根没给他说幕后团队、意向演员、大概预算、拍摄计划的机会。
而是让他改戏。
不光改台词，还改了很多故事发展的脉络。
比如说，原本没死的面馆老板阿鬼，直接被改死。
会跆拳道的斧头帮师爷，被改没了出手机会。
还多出一位送主角见琛哥的舞女。
并且把主角说完“赴汤蹈火”后，亲吻琛哥手背的戏给删了。
童年女孩更是被改的只剩几场戏，不仅动作戏没了，还成了哑巴，好好的女主成了女龙套，包租婆顺利上位。
其它地方还有很多。
这叫什么？
这叫干预创作！
哪种投资人最讨厌？
干预创作的投资人，最最最最讨厌！
一般这样的投资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视导演如工具，把演员当商品。
喜欢在片场指手画脚、为所欲为。
超支一分钱，跟要命一样。
他当时以为孔财是那样的投资人，现在想想，实在太不应该了。
周星星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力道不大，声音响亮，接着再次陷入回忆。
虽然当时他很想直接离开，但拉投资太难，不怕得罪项家的，在香江实在太少。
做实业的大佬们不怕，随手就能捏爆项家，但大佬们看不上电影这种小买卖。
他只能强忍着听孔财做出的改动，并认真做好记录。
为了投资，不寒颤。
只不过，越听他越感觉不对劲。
改完之后……好工整喔！
等孔财说完，他从头到尾仔细研究。
最终发现……好像有道灵光从孔财天灵盖喷出来。
年纪轻轻的，就有一颗无敌的头脑，简直百年一见的电影奇才。
如果有一天，让孔财成为电影导演，那还不票房上天呐。
仅仅只是看过分镜头脚本，前后最多十几分钟时间，竟能直接上手改动，并且让整部电影得到升华。
这样的本事，让他对孔财佩服的五体投地。
心中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之后孔财说要给他三个亿，并且对动作戏做出改动。
听完动作戏的改动后，他对孔财的敬仰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改版后的《武功》，一句废话没有，预计22天可以拍完所需素材，原定计划要拍4个月的。
孔财实在太过神奇，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位电影人，都要神奇。
收回思绪，周星星抬头看向会议室天花板的吊灯。
柔和的灯光好似启明星，为他指引前进的方向。
他喃喃自语：“老天待我不薄，让我在不惑之年，碰到孔总这样厉害的老板，真是三生有幸。”
“如果孔总脾气能再稍微好上一点点点点点，那就更好……”
叮铃，叮铃，门铃声传来，打断周星星祈愿，他站起来往外走。
几十秒后，拉开房门，他看到站在门外的韩三坪和江玟。
没等他说话，江玟率先开口。
“哟，周导你好，今儿真是吉星高照，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旁边韩三坪掏了掏耳朵，脑瓜子嗡嗡的，这两个词让他生理不适。
“江导……你好，韩总也好，两位请进。”
周星星让开房门，等两人进来后把门关上，三人一起坐到沙发。
韩三坪和江玟并排坐，周星星坐在他们对面。
“两位有事？”
韩三坪看向江玟，眼里意思很明显，你说，别瞎说，不然弄你。
江玟无视威胁，笑着看向周星星。
“周导，打扰了，我刚在走廊碰见投资人了。”
“嗯？”
“我跟投资人聊了点事，最后投资人让我找你。”
“啊？”
“有关火云邪神的事。”
“哦。”
“是投资人让我演火云邪神的？”
“对。”
“我想改戏。”
“好。”
周星星一套“嗯啊哦对”的回答，让江玟觉得事情难办。
没成想，最后竟听到声“好”。
这让他准备的说辞没了用武之地，好一招以退为进。
旁边韩三坪终于明白，孔财跟周星星聊天时，为什么想请周星星吃大耳贴子。
这么说话，的确气人。
江玟双眼微眯，来了一招将计就计。
“周导，你觉得怎么改比较好？”
周星星抿抿嘴：“江导想改的，是不是那句‘我输了’？”
“没错。”
周星星心里一叹，孔总真是料事如神。
“之前孔总跟我说过，江导大概要改戏，如果找到我，就让我改成火云邪神站着说，你赢了。”
江玟呆愣当场，缓缓扭头，看向同样愣住的韩三坪，眼里意思很明显。
你跟他们串通好了玩我？
韩三坪眨眨眼，没有，我发誓。
“咳咳，”江玟清清嗓子，看向周星星，“投资人有没有说别的？”
“嗯，”周星星点头，“孔总还说，这次算我欠江导，将来我还给江导。”
江玟眉头皱起，好奇道：“怎么还？”
“孔总原话是这么说的，如果他不同意，将来伱在他拍的电影里给他做配，电影结尾站在他面前，对他说，你赢了。”
“嘶——”江玟龇牙道，“还能这样呢？”
周星星点头：“如果江导还不同意，孔总让我加钱。”
“不是钱的事，拍6天而已，6万很多了，我听说包租婆片酬才5万。”
“我给江导加到60万。”
江玟连连摆手：“真不是钱的事。”
“600万。”
“真不是。”
“6000万。”
“不不不，还是6万，我演，但你欠我一次，说好了，将来还给我。”
周星星站起来伸出右手：“好。”
江玟站起来，两人手掌相握：“合作愉快。”
“嗯。”
“我多嘴问一句，如果加完钱，我还不同意，投资人有没有说怎么办？”
周星星松开手：“孔总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江玟跟韩三坪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出现四个大字——笑里藏枪。
“那就这样，我和韩总不打扰周导休息，明儿咱们片场见。”
“好。”
送走两人，周星星回到会议室，盯着剧本发呆。
由于想到孔财当时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彻底失眠了。
韩三坪房间内。
“行啊，江玟，6000万，眼都没眨。”
江玟瞪了韩三坪一眼，没好气道：“冯晓钢那是赠送，我这是片酬，我如果收了，同行怎么看我？观众怎么看我？脊梁骨得让人戳碎。”
“哈哈，睡觉。”
一小时后，孔财走出楼下2306号房间。
房间内的黎彬彬，差点被戳碎。
021.将市价抬高
卫浴室装有宽大的水床。
黎彬彬带着满足的表情，四仰八叉躺在上面，半个身子陷进水床里。
她感谢老天让她拥有女儿身，更感谢老天让她能遇到孔财。
那种难以言说的幸福感，由内向外从她心底绽放。
原来，她从未体验过顶峰的快乐。
今天算是翻梯过墙——大开眼界。
她无法想象没有这种感觉陪伴的生活。
可惜，她连孔财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是她没问，而是孔财答非所问。
她问“你~叫什么”，孔财答“是你在叫”。
她问“你~多大了”，孔财答“自己体会”。
怪不得妹妹让她不要问信息，如果想说，不需要问，如果不想说，问也没结果。
孔财全程仿佛例行公事，压根没跟她聊天打趣的意思。
淡淡失落爬上心头。
孔财甚至不允许她用嘴。
更不允许她将重要物资留在私囊。
歪头看了眼远处马桶，她叹了口气，低声自语。
“怎么给他生个孩子，我今年都30了，再不生就成高龄……”
叮铃，叮铃，门铃声传来，黎彬彬撑着水床坐起。
阵阵又酸又爽的麻痹感袭来，她忍不住浑身颤抖。
几秒后，她长出口气，喉咙钻出不可言说的声响。
后劲真大。
她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走下水床，从换衣间找到浴袍裹上。
顺着来路快速走到门口，她以为孔财去而复返，直接拉开大门。
看到俏生生站在门外的棠烟，她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糟了糟了，我成小三了……
原配找上来，我不跑就算了，竟然主动开门，怎么办……
棠烟还是那身白色打扮。
只不过脸上没了面膜，长发在头顶盘成丸子，看起来天真可爱。
她看到黎彬彬第一眼，感觉特别意外。
竟然没有泪痕，是体质好，还是没遭到重创？
年龄相差10岁的两女，互相对视，谁都没说话。
棠烟是在思考黎彬彬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黎彬彬是心虚。
片刻后，懒得在这里久留的棠烟，打开手包，取出支票本唰唰书写。
黎彬彬愣了下，她没见过宇宙行的支票本。
棠烟撕下一张递向她，她好奇接过。
“这是……嘶——假的吧！”
看着顶格“亿”字下面的“1”，还有后面一大串“0”，黎彬彬感觉自己在做梦。
这是支票？
什么家庭条件？
出手就是一个亿？
有没有搞错……难道不是华币？
不对啊，写着呢，宇宙行，华币，棠烟……那位帅哥叫棠烟？
棠烟轻叹：“6楼有银行，背书填错别找我，我送你的，税我包，安心花。”
说完模板答复，棠烟转身离开。
“财哥大概不会再找你，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
“先别走。”
黎彬彬快步往门外追，没有饱经摧残的她，直接挡在棠烟身前。
“为什么给我这个？他叫财哥？你说他不会再找我，是什么意思？”
被挡住去路的棠烟停下脚步，表情转冷，细眉内收，眼神凌厉。
“让开。”
淡漠的语气让黎彬彬娇躯一颤，她连忙闪开道路。
眼界带来的差距，使棠烟气场强大，让黎彬彬自惭形秽，难以招架。
“对……对不起。”
棠烟眉头舒展：“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讨厌别人拦我，很讨厌。”
黎彬彬明白自己很不礼貌，连忙躬身道：“对不起，是我冒昧，真的很抱歉。”
“没事，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棠烟迈步往前走：“给你钱没别的意思，随你怎么想，他叫孔财，面孔的孔，钱财的财，我说的都是字面意思，你自己体会，我懒得解释。”
等棠烟走进23楼步梯，黎彬彬转身回房。
她快速找到手机，拨打妹妹黎雪的号码。
电话接的很快，只不过没有声音。
“喂，黎雪，快说话，喂。”
“姐姐……你周围要有人，就咳嗽一下。”
黎彬彬翻个白眼：“没有，我都不想说你，赶紧找個男朋友吧，羞不羞啊。”
“呼……姐姐，爽不爽？”
“伱大爷！认真听我说！”
电话那头的黎雪笑道：“好好好，听听听。”
没等黎彬彬说话，她又补上一句。
“大不大？”
“你从哪学的虎狼之词！给我等着，我现在过去扇你！”
挂断电话，关上手机。
黎彬彬将散落在地的半袖和内搭扔进垃圾桶。
把裤子和秘密抱在怀里，气冲冲出门，朝电梯走去。
回到剧组分给她的房间，换好衣服，带着房卡离开。
乘电梯来到酒店6楼。
她根据服务人员的提示到达银行后，看到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好不容易缓过劲的笵兵兵，此刻就坐在银行窗口前。
她按照窗口内银行柜员的提示，一笔一画往支票背面填写背书，生怕写错。
好不容易写完，她抬头看到柜台玻璃倒影里，站着她很不想看见的人。
笵兵兵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刚转身就弯腰扶住椅子靠背。
闪到嘴了。
黎彬彬噗嗤一笑：“真巧。”
笵兵兵直起腰，脸上没表现出一丝痛苦：“你来这干什么？”
“呵，银行你家开的？晦气。”
黎彬彬转身离开。
她只想靠近看看笵兵兵在做什么，手里有没有跟她一样的支票。
得到答案后，直觉告诉她，还是离开比较好。
先去找妹妹，然后……不对，先找到妹妹扇一顿，然后商量怎么办。
笵兵兵盯着黎彬彬背影，见她走路姿势非常自然，内心担忧瞬间散去。
呵，凭你还想跟我斗。
被车子房子打发的傻子。
看我，直接将市价抬高到一个亿。
呵呵，呵呵呵。
“小姐，麻烦快点。”
银行柜员的声音将笵兵兵唤醒。
她连忙转身，将支票递进小窗口里。
“请问多久可以到账？”
“很快，棠烟姐是我们行的超级大客户，权限很高。”
笵兵兵连忙追问：“她是做什么的？”
银行柜员瞥她一眼：“无可奉告。”
笵兵兵压低声音：“告诉我，我给你100万。”
“唉，虽然我很想要，但我只知道棠烟姐是超级大客户，别的不清楚。”
“谁知道，告诉我，我给你10万。”
柜员停下手头工作，无奈看向笵兵兵。
“那不是我能知道的，而且相关人员签过保密协议，不管谁泄露，都要承担同等法律责任，他们没疯，抱歉，帮不了你。”
笵兵兵略感遗憾：“谢谢，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柜员竖起食指：“1万。”
“这么多？”笵兵兵满脸惊讶，银行待遇这么好？
“三班倒，24小时营业，工资高很正常，如果不是我大伯……咳。”
笵兵兵点头表示理解。
她掏出银行卡递进小窗口：“取1万，我送你的。”
“金锁姐姐，我求你别害我，办完了，麻烦你快走。”
感觉到口袋震动的笵兵兵连忙拿出手机，看完到账短信，嘴角不受控制上扬。
她站起身，挪着欢快的小步离开。
柜员看她走路姿势别扭，小声嘟囔：“金锁有痔？”
十几分钟前。
棠烟在23楼步梯内，扒拉开挂在墙上的油画，露出一个电子屏幕。
输完密码，咔，步梯一面墙壁发出声响，斜着向内滑动。
022.谁怕谁
隐藏隔间的墙壁缓缓打开，棠烟迈步而入。
里面布局跟楼上一样，或者说，酒店从地下3层到地上24层，所有隐藏隔间的布局，都一样。
面积60多平，沙发占了四分之一。
其余地方除了独立卫生间外，摆着茶几、餐桌、冰箱、电视。
熊大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目光看向刚进来的棠烟。
“辛苦，熊大。”棠烟打了声招呼，按下隔间墙壁的开关。
“使命所在。”
熊大站起身，走到两部电梯中间，同时按下两部电梯的按钮。
叮，两部电梯同时打开。
棠烟走进其中一部，按下26楼，熊大走进另一部，按下25楼。
电梯门缓缓关上，棠烟叹了口气。
“财哥多半不会折腾我……吧？”
叮，电梯门打开。
棠烟走到外面长25米，宽4米，面积100平的门厅。
在她右手边十几米外有扇门，里面是跟门厅同样大小的鞋帽间。
其中一半是纯手工定制高跟鞋。
在她前方4米外是墙，墙上有扇高3米，宽6米的双开大门，好似18层天堂入口。
推开天堂入口，她来到长50米，宽20米，面积1000平的服装间。
其中大半是她的纯手工定制衣服。
再往前分别是主卧和浴室，大小一样，都是长50米，宽48米，面积2400平。
门厅、鞋帽间、服装间、主卧、浴室，加起来共6000平，占了26楼四分之一。
其它部分占了26层剩余的18000平。
这么大地方，只住两个人……怪可怕的。
棠烟刚住进来时，半夜总往孔财那跑。
她不敢一个人睡，总觉得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看她。
打开灯却什么都没有。
开着灯睡，实在浪费电，天花板的水晶吊灯特别多，她不舍得。
站在主卧门前，棠烟深吸口气，缓缓推开大门。
卧室布局很简单，十几张桌，十几条沙发，十几个书柜，几十把椅子，几十根承重柱……
外加18乘20米的大床。
去年，棠烟不管在大床哪里睡，第二天都会睡到中间，从孔财胸膛上苏醒。
这种奇怪现象，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后来孔财告诉她，床的高度和倾斜度能调，晚上把周围调高，她自己就滚到中间了。
特别神奇。
看着坐在床边的孔财，棠烟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往前挪去。
三分钟，挪了两米。
孔财看着她，直接气笑了。
相处这么久，孔财对她特别了解。
甚至可以说，不撩裙子都知道什么颜色。
现在这种表现，意思很明显，她又想赖账。
必须给她点颜色瞧瞧。
让她了解一下，雏菊为什么开得艳。
“过来。”
棠烟打了个冷颤，小跑到孔财身前。
孔财抓住她小手揉捏。
“磨蹭什么？”
棠烟怯生生回答：“财哥，你说过，要节制。”
孔财轻轻一拽，棠烟顺势坐进他怀里。
“说过，又怎样？”
耳边的气息让棠烟面色微红。
“财哥，你教过，要言出必行。”
“教过，又怎样？”
孔财手掌隔着睡袍向上滑。
如果此时配一首BGM，那肯定是“蛇”组合两个月后才会发布的“速趴斯达”最合适。
【手，不是手】
【是温柔的宇宙】
【我这颗小星球】
【就在你手中转动】
棠烟红着脸呢喃：“财哥，我们上午都没去参加开机仪式，放过我好不好？”
孔财放过小星球，开始向下滑。
“放过你？是今天放过你，还是放过赌输的你，跟我玩一语双关？”
被识破的棠烟扭头看着孔财的眼睛。
“财哥，你欺负我。”
棠烟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孔财低头朝她印去。
十分钟后，印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棠烟提不起半分力气，软在孔财怀中。
“我欺负你？我没主动让冯晓钢跪下，符合赌约，再说了，如果你赢，我要答应你什么？”
棠烟避开孔财视线，轻声吐出两個字。
“娶我。”
“你知道这是多重的承诺？虽然我法律意识淡薄，没有道德底线，但我不会婚内出轨。”
孔财勾起棠烟下巴，两人目光对撞。
“我拿几十年幸福跟你赌，现在伱输了，竟然想赖账？”
棠烟撅起小嘴：“财哥，你说实话，如果我赢了，你会怎么做？”
“猜猜看。”
“财哥，我不猜都知道，肯定是让我拿到结婚证的当天，顺便拿到离婚证。”
“知道还赌，以后戒掉。”
棠烟抬起胳膊，环抱孔财，小脸贴在健壮的胸肌上，泪水慢慢涌出眼眶。
“财哥，你很尊重我，而且……我真的爱你。”
孔财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别演了，撒谎都不敢看我。”
泪水戛然而止，棠烟松开孔财站起身，离开肆虐多时的魔爪。
孔财叹了口气：“为什么在班里交朋友，我跟你说过，轻易别交朋友。”
棠烟转身往浴室走去。
“与其等妖精出现，不如往回领妖精，起码跟我一条心。”
她停下脚步，回头冲孔财做了个鬼脸：“财哥，你真讨厌。”
解开睡袍，任其滑落在地，刹那间，风采照人。
啪，她拍了自己一巴掌，力道十足，红色印记瞬间显现。
“来呀，谁怕谁，喊疼我不叫棠烟！”
三分钟后。
“财哥！痛痛痛！慢点！求你了！”
半小时后，京城四环一处住宅内。
“姐姐！痛痛痛！别扇！求你了！”
黎彬彬骑在黎雪背上，照着脂肪堆积处左右开弓。
明明只有两个巴掌，却打出了十几人鼓掌的音效。
看来黎雪没少挨扇，否则黎彬彬不可能这么熟练。
“气死我了！我还生吃过你买的苦瓜，说，有没有用过的！”
黎雪挣扎回应：“没，用过的都炒菜了。”
不说还好，说了黎彬彬更生气，她只吃炒苦瓜。
恶心。
狂扇黎雪几十下后，姐妹俩瘫在床上，一个疼的，一个累的。
床上好像有俩红灯，红得发紫。
黎雪流着泪，气呼呼道：“先说正事，过来干嘛。”
三十分钟后。
黎雪看着支票，表情无比凝重。
“姐姐，知道孔财住哪间房吗？”
“不知道，你想干嘛？”
“我想弄一个亿回来。”
“……”
黎彬彬抬手就要扇红灯。
“别别别，”黎雪连忙拦住，“姐姐，好姐姐，说正经事。”
“说！”
黎雪伸出三根手指：“三条路，第一，退圈，吃利息都够我们胖到死了。”
“第二，问孔财先生愿不愿意收留我们，如果他不愿意……”
“怎么办？”黎彬彬连忙追问。
黎雪深吸口气，凝视黎彬彬，一字一顿道：“第三，离开哗艺，自立门户。”
“啊？自立门户？做什么？”
黎雪双眼微眯，嘴角上扬，摸了把巨滑的老肩。
“签漂亮姑娘。”
黎彬彬眉头皱起：“别打哑谜，说清楚点。”
“等我明天去片场看看再说，睡觉，给我盖上。”
黎雪往前蛄蛹一阵，趴在枕头上，合起双眼。
无可奈何的黎彬彬只能解除装备，躺到黎雪身旁，将毛毯盖在两人身上。
随手关掉床头灯，卧室被黑暗填满。
五分钟后。
“姐姐，大不大？”
“……”
023.人不风流枉少年
第二天，6月30号，星期一。
早上五点半，旭日东升，天色已亮。
万答旗舰酒店26楼，孔财正在健身房中锻炼。
健身房位于西北角，长50米，宽40米，面积2000平。
往南是同样大小的放映厅和餐厅。
主卧在这3间房东边。
再往东是8间750平的客房。
最东边是一间3000平的会议室，还有一间3000平的秘密基地。
全算上正好24000平，没公摊。
孔财光着膀子，双手撑地，用非常标准的姿势做俯卧撑。
棠烟打着哈欠，跪在他宽阔的脊背上，充当人型负重。
平时都是盘腿坐，今天……不方便。
随着升起落下，她小声计数。
“……198、199、200。”
按下手里计时器，她从孔财背上下来。
“财哥，7分15秒，比平时慢了半分钟。”
孔财站起身活动筋骨，毫不犹豫把锅甩了出去：“不知道是谁，昨晚折腾到两点半，一直唠叨‘我还要’。”
“哼。”棠烟小脸一偏，朝巨大的落地窗走去。
站在单向玻璃前，她目光远眺。
百米开外，华影制片厂门口人山人海。
每天早上这个时段，怀揣明星梦来到京城的群众演员们，都会聚集在制片厂门口，找寻圆梦的机会。
未来的知名演员王保强，就是从这里开始圆梦的。
几年后，这些群众演员会聚集到北五环东北方向，50多公里外的影视基地。
那里诞生过多部经典，比如《还珠》、《宅门》、《铁齿铜牙》等等。
棠烟看着远处，轻叹道：“财哥，你说他们能有多少人实现梦想？”
“梦想？那是有实力的人，才能谈的现实。”
孔财站到棠烟身侧，遥望远处人群：“没实力的人只能苦苦追寻，这样的人不会消失，只会换代，能不能实现，看命，有些东西，命里注定有，才会有，命里注定没有，得到也会失去。”
“比如你，命里注定你会去中专读空乘专业，并且参加选美比赛，我通过电视看到后，你就成了我的私人空姐。”
棠烟嘴角勾起：“财哥让律师拿1000万现金到我家，我爸当场报了警，哈哈。”
“想你爸妈就回去看看。”
棠烟转身面对孔财：“暑假我爸妈过来，财哥，你要不要见见他们？”
“不见。”
孔财转身就走：“他们要知道你现在多坏，肯定拿刀砍我。”
棠烟追上去挽住孔财胳膊，娇声道：“财哥，我不坏。”
“骗我就行，别骗自己，穿衣服，吃饭去。”
“好的，财哥。”
“以后改改睡醒光着跑的毛病，我都知道穿裤子。”
棠烟理直气壮道：“女为悦己者光。”
“考试没见你这么多词，能听能说的英语，怎么就不会读和写，作文还抄阅读理解，我都服了。”
之前满世界飞时，孔财找了好几位语言老师，主要负责教棠烟英语。
由于时间太短，学习不够全面。
棠烟撅起小嘴：“财哥，作文哪怕抄阅读理解，我也得了5分呢。”
“那是因为你把卷子背面抄满了。”
棠烟无言以对。
如果英语老师能给她作文6分，她就能和倒数第二并列，成为全班唯二的倒数第一。
“财哥，你当初，为什么让我去京电？”
“不想让你因为没上大学而遗憾。”
棠烟摇晃孔财胳膊，良心出现剐蹭事故。
“财哥，我是问为什么选京电，不选其它学校。”
“离得近。”
“……就因为这个？”
孔财推开通往主卧的门：“不然呢，赶紧穿衣服，吃完饭上学去，晨功好好开嗓，声乐老师教你的东西，记得好好练。”
“好的，财哥。”
在熊国时，孔财找了好几位声乐老师，主要负责教棠烟唱歌。
学习成果还行，只要不挑战高难度歌曲，棠烟都能唱的很甜。
想提升唱歌水平，最主要的一点是敢唱。
如果不能将声带彻底打开，任何技巧都不会带来质的提升。
棠烟很敢唱。
第一次听她唱歌，孔财差点被她送走，也差点把她送走。
说难听点，刚出生的孩子，随便哭两嗓子都比她那时唱得好。
说好听点，进步空间一望无际。
多亏棠烟努力，现在发专辑都没问题。
但孔财没那种想法，他只想搞好电影里的插曲。
对待电影，他态度异常认真，那是他最大的爱好。
其次是姑娘。
俗话说得好，人不风流枉少年、青年、中年、老年。
不能一味地受礼法限制，否则就辜负了美好的人生时光。
吃过一顿营养十足的早饭后，桌上仅剩两碗中药。
碗有巴掌大小，冒着淡淡白烟，离近可以闻到实质化的苦味。
这种药，孔财4岁那年开始喝，到现在已经喝了45年。
棠烟看着孔财往碗里加入灰色粉末，眉头不自觉皱起，双手握住良心，轻轻掐了几下。
“财哥，我喝了一年多，感觉没什么变化。”
“喝完就变的是蠢药。”
孔财将手里瓷瓶盖住，里面是药引。
加入不同量药引，会起到不同作用。
药方是他爷爷传下来的，男女方子不同，但药引相同。
当年他爷爷留下家训，绝不能在华国卖药。
他父亲远赴熊国，将药引用量加到最大，开启方子特殊功效，卖得特别好。
可惜只有男的能用，不对，幸好只有男的能用。
否则容易引发恶型事件。
孔财端起碗，直接一饮而尽，表情毫无变化，跟喝水一样。
棠烟看着桌上的碗，皱眉端起，犹豫片刻，把碗一抬，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喝完以后五官皱在一起，张开小嘴疯狂吐信子。
端起旁边花茶，她大口大口往肚里灌去。
等苦味过去，她问孔财：“财哥，要喝多久？”
“喝到死。”
棠烟满脸生无可恋。
如果不是孔财外在表现非常惊人，她肯定以为这是骗子卖的方子，而且需要很多票子。
“我去补觉，上学注意安全，好好念书。”
“好的，财哥。”
等孔财走后，棠烟将桌上碗筷收进旁边推车，然后推进电梯按动楼层往下送，有专人负责接收。
接着走进服装间。
她将身上睡袍随手丢到放换洗衣服的地方，然后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
先是一套纯棉秘密，然后是细脚牛仔裤，再来一件白半袖。
穿好后走进主卧，凑到孔财嘴边印下十分钟离开。
去往鞋帽间的路上，随手涂了个唇膏，顺便把长发盘起，捆成可爱的丸子头。
踩上一双平底小白鞋，挎上装有课本的白色女士包。
她站在电梯前，轻声道：“财哥，我去上学了，拜拜，爱伱。”
叮，电梯门打开，棠烟迈步而入，朝孔财所在的方位轻轻挥手。
024.他不要钱
京电校园内。
需要在早上六点出晨功的学生们，陆续赶往教室，有住宿生，有走读生。
其中大部分是表演系的学生。
一个个困得睁不开眼。
如果不是缺席会扣学分，晨功一定缺勤最多，根本没人想出。
好在下周就要放暑假，这种生活终于可以按下两个月暂停键。
棠烟走在校园里，表情冷淡，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完全不在意周围那些看到她以后，迅速整理仪容的男生们。
直到看见跟她身高相近、垂头走路的少女，眼中才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
那位少女名叫安茜。
是京电表演系，02级本科班风云人物，知名度很高。
没上大学就参演电视剧《精分世家》，饰演白秀珠。
大一开学两周后，参演第二部电视剧《天龙八步》，饰演王语嫣。
虽然第二部还没播，但王语嫣的妆造已经被炒了很久，起码在京电，人尽皆知。
大一上学期考试，由于拍戏导致缺课，安茜考了全班倒数第一。
作为倒数第二的棠烟，主动安慰她，鼓励她，两人因此结缘，成为很好的朋友。
棠烟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孔财陪她艺考时，多看了安茜两眼。
她当时跟着看过去，只觉得安茜很漂亮。
后来孔财跟她接触深了，她觉得安茜有问题。
孔财很少会对漂亮姑娘假以辞色。
多看一眼都很少见，更不用说两眼了，肯定有问题。
其实这是误会，孔财当时只多看了安茜一眼，另一眼看的安茜妈妈——刘丽。
尽管刘丽风韵尚在，但他也只是看看，随缘就好。
安茜当时才15岁，今年也才16岁，有点小。
他不是禽兽。
起码要等到18岁，这两年留在身边看，没劲。
揣摩到他心思的棠烟，决定提前动手。
哪怕目前留在孔财身边的，只有她一个，但不代表永远只有她一个。
懂事的让人心疼。
艰难离开宿舍被窝的安茜，迈着蹒跚步伐，低头眯眼走在校园里。
恨不得原地倒头就睡。
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结束的12节课，已经很让人心累了。
万万没想到，早上六点还得出晨功，从大一持续到大三，简直惨无人道。
抱怨归抱怨，该出还得出。
安茜打着瞌睡往教室走，周围五米内没人接近她，因为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茜茜。”
听到熟悉的声音喊自己小名，安茜惺忪的睡眼猛然睁开，扬起嘴角的同时迅速转身。
看见最好的朋友，她踮起脚尖挥舞小手，起床气被彻底镇压。
“棠烟姐。”
等棠烟走到近前，她送上一枚拥抱。
“我好想你。”
棠烟笑着抚过安茜秀发。
“茜茜，早上好，两天不见，如隔六個8小时。”
“嘿嘿嘿，早上好，棠烟姐。”
两人并排往教室走，棠烟从包里拿出一盒蛋糕递给安茜。
“尝尝，草莓味的，无糖，吃了不胖。”
“谢谢棠烟姐。”
安茜笑着接过，打开纸盒捧出粉色蛋糕，咬下一口仔细品尝，婴儿肥的小脸一鼓一鼓，特别可爱。
浓郁的奶香从嘴里炸开，酸甜适中的草莓味道环绕口腔。
“好好吃~”
棠烟笑道：“好吃就行。”
安茜三下五除二吃完蛋糕，挽着棠烟胳膊问：“棠烟姐，下周暑假我想邀请全班同学来我家玩，你来吗？”
棠烟摇头，安茜脸上的表情快速变为失落。
“暑假我有事，不过我可以带你去剧组玩，要不要去？”
安茜惊讶道：“棠烟姐，你接戏了，好棒啊！”
“不棒，没台词，几场而已，算是跑龙套。”
安茜眉头微皱，犹豫道：“那我去了，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棠烟脸上出现意味深长的笑意：“肯定不会。”
“那就好，我要去，棠烟姐，是什么戏啊？”
“普普通通的戏。”
早上八点。
《武功》剧组成员在酒店一楼集合。
人群里，早早赶来的黎雪问身旁黎彬彬：“姐姐，孔财先生在哪呢？”
黎彬彬目光不断朝四周巡视：“没看见，棠烟也没出现。”
“姐姐，看见了告诉我。”
“嗯。”
人群最前方，葡萄走到周星星身旁：“人差不多齐了，不过……”
见他欲言又止，周星星问：“不过什么？”
“没看见鳄鱼帮老大。”
“哦，没事，九点开拍，他不会迟到的。”
“那我们出发？”
周星星看向身旁韩三坪：“韩总，出发？”
“周导说了算。”
周星星挥手大喊：“出发！”
众人浩浩荡荡朝酒店外面走。
在韩三坪身侧，冯晓钢一言不发，思考什么时候联系哗艺。
另一侧的江玟问道：“那兄弟去哪了？”
“需要给你报备？”韩三坪瞪他一眼：“管人家去哪呢。”
“嘿，这话说的，我是表示关心。”
韩三坪没好气道：“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众人刚走出酒店外围绿化带，一大群记者忽然从两旁出现。
他们将剧组前路堵上，嘴里各说各的，一时间无比喧闹。
“周导，请问《武功》是否开机？”
“韩总，听说《武功》投资额三个亿，华影集团出了多少？”
“冯导，你是要和周导合作拍摄《武功》吗？”
“江导，谈谈你欺负《找枪》导演的事！”
“……”
剧组众人连忙后退，江玟感慨道：“我知道那兄弟为什么不出现了。”
韩三坪叹息道：“昨天下午100多号人光明正大在路上走，消息肯定保不住。”
退回酒店，安保将大波记者拦住。
韩三坪找到大堂经理，在对方的安排下，他们通过电梯到达地下3层。
在这里，整齐停放着过百辆沃尔沃越野车。
车身全黑，又长又宽又高，看起来野性十足。
江玟凑到近前仔细打量一番，挠着头问大堂经理：“这什么车型？”
大堂经理解释道：“酒店定制车型，防水防弹防爆，不会对外销售。”
江玟一猜就知道，肯定是孔财弄来的。
好家伙，需要车不买现有的，直接找厂家定制，厉害。
他竖起大拇指：“牛逼。”
十几分钟后，四十多辆车开出地下停车场，顺着北三环绕了两公里，到达华影制片厂内。
葡萄和吴梦达开启四号摄影棚大门，众人走进搭建的警局内，把需要的东西往绿幕棚搬运。
江玟在摄影棚内溜达，韩三坪在他身侧跟着，怕他没事找事。
“哟，韩总，搭的东西还不少呢。”
韩三坪点头：“警局、赌场、聚义厅、歌舞厅、货仓、精神病院内景，都在这。”
他指向南方：“棚子外面还有露天猪笼城寨、市区街道，算上封闭的绿幕特效棚，加起来总共花了4800多万，拍摄《武功》，不需要走出制片厂大门。”
江玟好奇道：“制作费3亿，特效2.5亿，搭景4800多万，演员片酬多少？”
“不到100万，幕后团队占了剩下的几十万。”
“幕后几十万？”江玟满脸疑惑，“几十万能把元合平请来？”
“他不要钱。”
“那要什么？”
“我哪知道。”
韩三坪转身朝元合平走去：“不提我差点忘了，分镜头脚本在他手里，我找他要去。”
江玟连忙跟上。
当时间来到早上八点半。
孔财被闹钟叫醒。
025.像个路人甲
补完觉的孔财精神焕发。
简单洗漱后，在服装间换上黑半袖、黑长裤，到鞋帽间换上老布鞋，迈着悠闲的步子朝电梯走。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楼下紧盯电脑屏幕的熊大抬手开启耳朵上的联络器。
“乌拉！”
安保团队迅速分散下楼，他们手里有孔财的行程，会提前在周围隐蔽。
行程有变的话，孔财会适时通知他们。
到一楼得到大堂经理的汇报，孔财乘电梯到达地下3层。
随便拉开一辆车的后排门，他抬脚坐了进去。
十秒后，驾驶席和副驾车门同时打开，熊大熊二上车落座。
汽车缓缓朝出口开去，孔财拍了拍副驾靠背。
“棠烟和谁交朋友了？”
熊二连忙答道：“安茜，女，生于1987年8月……”
“行了，”孔财打断，“知道了。”
“以后你们少听棠烟的，精神病院那个，我说的是把它弄傻，不是把它弄走。”
熊大熊二异口同声道：“对不起，老板。”
“这么简单就结束，实在太便宜它了。”
熊二试探着问：“老板，再拍点视频传出去？”
“你恶不恶心，我又不是变态！”
“对不起，老板。”
“项家的人还没出国？”
“没有，出门都很少，老板，需要用点计划吗？”
孔财思考片刻，缓缓摇头：“不用了，太明显，等。”
“哈拉少，老板。”
“说起来都怪你，我让你送点东西，你竟然送那玩意过去，那是香江，不是熊国，送点762或者556不行？”
熊二叹了口气：“对不起，老板，熊大想送RPG，我觉得太夸张了。”
孔财满脸无语。
熊大一手握紧方向盘，一手朝身侧竖了个国际手势。
“熊二你个叛徒，小时候向爸妈告密，长大了向老板告密，还有你做不出的事？”
“胡扯！你小时候拿着我作业本去偷看邻居家的少妇，被发现就把我的作业本扔地上，回头告诉爸妈是我干的，还有你做不出的事？”
熊大反驳：“明明是你先把我的作业本改成你的名字！害我因为没写作业挨揍！你是真懒，一个字都不写！”
“我顶多害伱一顿打，你害了我三顿，爽的是你，疼的是我，从早打到晚，差点打死我！”
熊大哑口无言，那次他的确差点害死熊二，抢救七小时才救回来。
孔财抬手抚额，这兄弟俩，绝了。
“那批名单，抓紧点，我一只都不想看见。”
“哈拉少，老板。”
到达华影制片厂，熊大熊二散开，孔财朝绿幕棚走去。
棚内，剧组众人好奇打量周围满满的绿色。
之前他们只见过蓝色，那是胶片摄像机做特效需要的背景色。
《武功》选了数字摄像机，背景色由蓝变绿，周星星想反对，但不敢。
他此刻正跟笵兵兵讲戏。
“你听好，要扭起来，不是男演员的手在你那里来回摸，是你通过身体的扭动，营造出他在来回摸的感觉，实际上他的手没动，能明白？”
笵兵兵连连点头，休息一晚，疼痛感已经过去，她能扭。
“走一个我看看。”
笵兵兵挺胸抬头，迈着妖娆的猫步往前走，浑身散发着一股——烧味。
“好，”周星星比了個大拇指，看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去化妆换衣服。”
笵兵兵犹豫道：“周导，昨天那件衣服，被我弄脏了，有新的吗？”
“还有两套，去找化妆师或者服装师都行。”
“好的，谢谢周导。”
笵兵兵朝临时搭建的化妆间跑去，周星星走向韩三坪和江玟的位置。
江玟正拿着分镜头脚本感叹，他刚看完孔财改过的动作戏。
“厉害，真厉害，这要呈现在银幕上……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边上动作指导元合平连连点头：“没错，实在太有想象力了，十二路谭腿，一条腿踢出去，要有六道残影，造成六次伤害，两条腿一共十二道残影，跟《骇客帝国》躲子弹的镜头差不多，但那是虚的，这个是实的。”
江玟把脚本往前翻：“洪家铁线圈还能把圆环扔出去，砸到目标反震收回，多了一个远程攻击的能力。”
韩三坪面露感慨：“五郎八卦棍，把大量棍子扔到高空，掉下来插在地上，形成八卦阵图，创造一个无敌领域，近战远程全都兼备，层层递进的效果跃然而出。”
冯晓钢开口附和：“天残地残用琴创造无敌领域，不需要太多时间，而且不将琴破坏，很难打败他们。”
走过来的周星星说道：“五郎八卦棍和天残地残都是依靠外物释放领域，不像包租公和包租婆，他们自身就能释放领域，一个用黑白颜色气体构建太极阵图，一个用红色气体构建奔跑的雄狮，所过之处，满是狼藉。”
江玟好奇道：“为什么火云邪神在他们联手前，能把他们打得那么惨？”
“因为气体总量有差别，火云邪神超过单独一个，但不超过两人合力，最后那招大喇叭，会出现黑白红三色雄狮，脚本没有上色，所以看不出区别。”
周星星刚解释完，余光扫到孔财走进绿幕棚。
他扭头直视，见孔财像个路人甲一样，优哉游哉往化妆间走。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整理头发的整理头发。
元合平通过他们的表现，明白他们都知道内幕消息，只有自己蒙在鼓里。
他拽着韩三坪后退几步。
“韩总，那位是？”
“你不知道？”
元合平满脸懵逼：“我……应该知道？”
“你为什么来这个剧组，还不要动作指导费用？”
这次轮到元合平问：“你不知道？”
韩三坪眉头直跳：“我……应该知道？”
两人默默对视，犹如懵逼树上的懵逼果。
韩三坪拽上元合平，两人走到角落，抹平认知层面的误差。
只不过韩三坪一句话没说，全是元合平在哐哐往外交待。
远处黎彬彬伸手在黎雪眼前晃了晃。
“别看了，都进到化妆间里面了。”
黎雪擦擦嘴角：“好高，好壮，好帅。”
她扭头看向黎彬彬：“而且他好有钱，看着也好年轻，姐姐，他好吃亏啊。”
“你什么意思！”
黎彬彬两手掐住黎雪脸蛋，用力往左右扯。
“疼疼疼。”
距离两人不远处，花姐看着闹在一起的姐妹俩，眉头微皱。
早上她接到黎彬彬回电，说昨天黎雪发烧，过去照顾了一晚。
但现在黎雪这个样子，根本不像发烧。
笵兵兵昨晚也很奇怪，房间没人，后来回电话说去楼上锻炼。
大晚上，锻炼？
什么毛病？
她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直觉告诉花姐，绝对有问题。
看到韩三坪和元合平在角落窃窃私语，她拽了拽阿鬼袖子。
“老公，找机会和元八爷聊聊天。”
阿鬼摸了摸反光的秃瓢：“嗯。”
化妆间内。
孔财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往他脸上折腾。
只是简单打层底，大多数人拍戏化妆，一是遮瑕，二是避免灯光照在皮肤上显得气色苍白，没有精神。
孔财不一样，他是精气神太足，面容太阳刚，需要化妆避免灯光照到他脸上晕开，形成棱角太强的光影。
形成那种光影，拍什么都像惊悚片。
几分钟后，他换上化妆助理递来的新衣服、新皮靴。
最后将圆顶礼帽扣在头上，鳄鱼帮老大闪亮登场。
026.得到的不多
化妆间内，换好旗袍的笵兵兵走出换衣间，一眼看见穿戴好的孔财。
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上去问好时，孔财将手里黑半袖和老布鞋放进墙边橱柜，转身朝化妆间外走去，全程没往她所在的地方看一眼。
拍拍良心，她带着八分失落，两分庆幸，坐到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折腾。
走出化妆间的孔财，随意打量搭建好的绿幕棚。
长200米，宽100米，高30米，地板、墙壁、顶棚，纯绿无污染。
随处可见各种形状的绿色立方体，像孩子玩的积木。
积木体积大小各异，小到台球那么袖珍，大到卡车那么恐怖。
布景师正在调整积木位置，营造出十字路口的建筑氛围。
道具师拿着各种发光的霓虹灯牌，吊在积木相应位置，充当店铺招牌。
跟组的海外特效师坐在角落桌后，盯着桌上电脑屏幕，时不时通过对讲机让布景师和道具师调整位置。
今天上午这场斧头帮老大扑街的戏，全程特效拍摄，能不用实景的地方，绝不用实景。
连“警局”门口的盆栽，都是两块绿色积木。
如果不是后期渲染发光的灯牌属于出力不讨好，那灯牌也是积木。
这就是属于投资人孔财，独有的排面。
每一块积木和每一帧镜头背后，全是投资人付出的工资，享受这种待遇，很合理。
角落里，元合平将时代哗纳高层找他的相关事宜说完，静待韩三坪讲话，但对方皱眉沉思，完全没开口的意思。
他只能被迫出击：“韩总，那位年轻人，是资方的人，还是你的子侄？”
韩三坪心里咯噔一下。
子侄？那不僭越了吗！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资方的人，记得保密。”
“哦……”元合平连连点头，“明白，人家不说，咱们不能替人家说。”
“对。”
元合平搓搓手：“韩总，投资人是谁，跟哗纳多近，有联系方式吗？”
“我见过投资方的法人，但那个人是不是投资人，我不清楚，跟哗纳的关系，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那我肯定能理解你为什么不要钱。”
“也是，谢谢韩总。”
“不客气。”
元合平心里暗叹，看来投资人的实力，比华影集团副总都厉害，否则不可能连个电话都不给。
这个剧组，有大恐怖。
上午九点，试拍。
先随便走几次，确定没什么问题，再正式拍摄。
全绿幕布景，对周星星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虽然之前查过很多资料，也在绿幕棚里研究过很久，但事到临头，他心里依然没底。
国内唯一有底的导演，估计只有许可，他拍的那部《蜀山》，数码和胶片结合，对绿幕的应用，多半很有心得。
几名导演和韩三坪站在监视器后，屏幕上是高处俯拍下来的全景，主要看演员走位经过的地方，然后安排对应机位，调整拍摄角度。
之后根据拍摄角度铺设滑轨，架设摇臂，调整灯光。
孔财和笵兵兵外加四位群演站在积木搭建的“屋檐”下，等待扑街。
斧头帮大群成员，站在绿色幕布遮挡的“街道”内，等待幕布拉开，闪亮登场。
周星星拿着对讲机，随意道：“试拍，开始。”
孔财双手背后，当先朝前走去，试拍而已，没必要上手。
笵兵兵愣了下，然后连忙跟上。
“咔！”
周星星大喊：“动作，要加动……”
孔财朝周星星看去，脸上无奈的表情让周星星嗓音迅速降低。
他支支吾吾小声道：“要……加动作的。”
孔财转身回去：“重来。”
“试拍，开始。”
孔财右手虚搭在笵兵兵脂肪堆积处，迈步往前走。
笵兵兵左扭右扭，感觉扭了个寂寞。
“我做什么生意都不会做电影，星期天电影院……噗，哈哈哈哈。”
孔财看着“马路”对面“建筑”上的灯牌，直接笑场。
看着屏幕里哈哈大笑的孔财，江玟率先笑出声。
冯晓钢慢了0.01秒，周星星紧随其后，片场响起热烈的欢笑声。
电影投资人说做什么生意都不会做电影，就像电影导演说拍什么都不会拍电影一样好笑。
韩三坪没笑出来，他挪转视线，看清远处灯牌上的四個大字后，眉头像麻花拧在一起。
只见四个圆形灯牌从右往左，依次写有“万答院线”四个大字。
他要做电影院？
还要把电影院整合成院线？
万答是合作方？
将疑问暂时压下，韩三坪大笑出声，配合投资人表演。
更远处的黎雪嘿嘿直乐。
花姐出现在她身后，轻拍她肩膀。
“你乐什么？”
黎雪头也不回：“好玩。”
花姐看了看四周，黎彬彬在，不远处还有剧组的包租婆、剪辑师……全是女的。
剧组其他成员都去幕布后面充当斧头帮小弟了，只有女性实在不方便冒充，才在这里站着看。
“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黎雪闻言转过身：“好啊。”
两人走到角落，花姐开门见山：“我可能要离开哗艺。”
黎雪脸上风轻云淡，暗自开启头脑风暴：“上来递给我这么大个把柄，不怕我找两位王总告密，花姐想做什么？”
“你姐昨晚干什么了？”
黎雪浅浅一笑：“看来花姐跟手底下的艺人，不是一条心呐。”
花姐猛然看向远处笵兵兵，心里暗骂，臭丫头，干妈都瞒！
黎雪笑容更甚：“花姐，你带我入行，我很感谢你，但下次见面，我们就是对家了。”
她收敛笑容，牙关紧咬：“换我姐姐角色的事，我会永远记着。”
花姐明白她也要走，但不明白她的依仗是什么。
应该不是冯导，她们姐妹俩还入不了冯导的眼。
肯定不是韩总，如果是，她们早骑到笵兵兵脖子上了。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答案不管多离谱，都是真的。
昨晚，黎彬彬八成跟那位年轻人在一起，笵兵兵也在。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道歉有用吗？”
黎雪摇头失笑：“有用，但笵兵兵绝不会道歉，她会不会跟花姐走，都难说。”
花姐心里咯噔一下，沉声询问最关键的事情。
“看在我早年带你姐的情分上，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得到了什么？”
黎雪眉头皱起，心里佩服花姐的果决。
这是要拿所有情分换信息，得到信息后，从此两不相欠。
早年间，花姐满京城骑着自行车为手底下的艺人们奔波，不光有苦劳，功劳也是相当多。
可以说没有她曾经的付出，绝对没有黎彬彬和其他艺人的现在。
只要有这份情在，哪怕以后各自竞争，手段也会光明正大。
如果没了这份情，互泼脏水都是小儿科。
栽赃陷害，设局戴……下套，都是最基本的手段。
被人拿到把柄，终身受制于人。
为了从她们姐妹这拿信息，观看她们底牌，花姐够狠。
“我们得到的不多……”
花姐刚要松口气，就听黎雪接着说道：“一个亿，华币。”
“多少！？”
周星星朝这边看来：“收声！待会实拍，绝对不要大声喧哗！”
花姐连忙上前，不停鞠躬道歉。
躺在地上装死的孔财，坐起身朝花姐方向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花姐额头涌出冷汗，弯腰频率瞬间翻倍。
站在花姐身旁的黎雪，迎着孔财视线抛了个媚眼，小嘴微嘟，虚空送吻。
孔财直接躺倒在地，心里暗叹，人美夜遭罪，人帅腰受累。
027.步子不能迈太大
上午十点，正式拍摄。
绿色滑轨铺在地上，半空摇臂来回扭转，反光挡板随人而动。
监视器后，只剩周星星和韩三坪两人。
江玟拽着冯晓钢，换上黑西装，戴上高顶帽，钻进人堆里客串斧头帮小弟了。
只不过他们站在人群最后，越脸熟的，站位越靠后。
特效人员制作时，会将后排人脸模糊处理，保证认不出来。
一小时过去。
饰演斧头帮二当家的肥仔聪，满脸凶相横躺在地。
第五次将手里绿色木棍用力甩出。
远处孔财奔跑几步后，在木棍过来的瞬间，干脆扑倒。
橡胶地面，软硬适中，他衣服里连护具都没有。
监视器后的周星星手持对讲机：“好，过！”
肥仔聪一个鲸鱼打挺，用不符合身材的高速跑到孔财旁边，跟另一边的笵兵兵合力将他搀起。
“我说八百遍了，真不用扶我。”
笵兵兵退到一旁，眼里满是幽怨。
肥仔聪连连点头，用比周星星更重的口音道：“明白明白，都怪我扔的不好，否则一遍就能过。”
孔财根本没怪他，反而关心道：“我没看不起你的意思，回去多练练，过度肥胖真不健康。”
“明白明白。”
肥仔聪是周星星钦点的斧头帮二当家，这次不用装狠，他是真狠。
帽子被炮仗炸烂，都能面不改色询问谁丢的炮仗。
原本会演二当家的肥雪，跑去演天残的搭档——地残。
他会在裁缝店问出所有人知晓答案的问题——有多高？
至于原本的地残去演了什么，孔财不知道。
他只定了7个角色，分别是鳄鱼帮老大、哑女、大哥放过我、舞女、包租婆、火云邪神、乞丐。
其余角色他没定，也懒得定，最多划掉不合适的名字，他只想玩尽兴。
布置机位，调整灯光，演员准备。
场记板打响，周星星声音传来。
“3，2，1，艾克申。”
琛哥伸手从镜头前接过橡胶斧头，迈着潇洒的舞步走向孔财。
走了九遍才过。
琛哥食指发麻。
接着机位拉近到孔财身前，补拍他刚倒地的特写。
顺便把那句“我还请你吃过饭”拍完。
然后他躺地上装死，没用替身。
在笵兵兵被威亚吊着扑街七次后，这组戏份顺利结束。
周星星拍手上前。
“恭喜杀青！”
周围只要能喘气的，全部用力拍动双手，不管清不清楚孔财身份，全都明白他不简单。
笑场都能让三位知名导演和一位华影副总赔笑，这待遇，能是普通人？
孔财随手扯掉左腿缠着的绿布，站起身：“几点了。”
韩三坪看眼手表：“十二点零五。”
周星星自觉朝周围喊：“放饭，门口领，吃多少拿多少，别浪费。”
剧组众人有序朝绿幕棚外走去。
孔财刚要走，周星星伸手拦住。
“孔总，我来。”
“没必要。”
孔财推开他胳膊往外走。
五分钟后，孔财端着盒饭坐在监视器前的马扎上，回看上午拍摄的内容。
江玟在旁边，坐着个绿色积木。
他掀开盒饭盖子，看到里面有虾，有鱼，有肉，有蛋，有菜，还有冰激凌球。
“嚯，这盒饭哪买的？”
冯晓钢笑道：“昨天我也这么问，晚上回酒店才知道，原来不是买的。”
“哟，超五星级盒饭？”
江玟轻拍孔财胳膊：“兄弟，你够舍得，剧组吃住得多少钱？”
孔财盯着屏幕：“不知道，我对钱没概念，数字而已。”
江玟瞬间感觉手里盒饭闻着不香了。
孔财另一侧的韩三坪将嗓音压低：“孔总准备做院线？”
“嗯，万答影城，所有影院合在一起叫万答院线，负责线下发行上映。”
“孔总准备投入多少？”
“不多，做生意，步子不能迈太大。”
孔财看向韩三坪：“先期计划两年覆盖4座一线城市，大概建造300家影院，2000块银幕，投入资金……100亿。”
韩三坪手里盒饭差点没拿稳。
一线城市？
300家影院？
2000块银幕？
投入资金100亿？
这叫步子不能迈太大？
已经大到天上了！
作为华影集团副总，很多数据他门儿清。
02年末，全国影院1023家，银幕1843块，到现在还没增长到1900块。
一步秒杀全国？
院线排行榜直接登顶？
要不要这么离谱？
江玟挪了挪坐着的积木，稍微离孔财远了点，他怕不小心碰到对方，赔不起。
开口就是100亿，印钱都没这么夸张。
坐在孔财身后的周星星和冯晓钢闷头吃饭，经过560亿美金和1000亿美金的打击，他们承受能力贼强。
在他们心里，听孔财讲话，只要把“亿”换成“块”，大概就是正常消费水平。
做院线，100块，不惊讶，完全不惊讶。
韩三坪缓了缓，如果不是绿幕棚严禁吸烟，他肯定点一支。
让他想点烟的原因，不是资金数量，而是这么大笔资金涌入院线领域，能为电影事业做出多么惊人的贡献。
把话语权重放一边，会不会一家独大，随后再说。
孔财这么做，绝对是在将盘子搞大，让所有吃电影这碗饭的人，都能多分一杯羹。
他恨不得当场给孔财颁个奖。
因为这样做的风险，实在太过巨大，说是一场豪赌都不为过。
如果电影票销售额达不到预期，这笔买卖绝对血本无归。
“孔总，你刚刚说的是先期计划，韩某冒昧，能问问后期计划吗？”
打探别人商业计划是大忌，韩三坪显得很恭敬。
孔财看向监视器：“其实没什么后期计划，非要说的话，万答院线旗下，05年一共2000块银幕，07年一共5000块，09年一共10000块，先来这么点。”
韩三坪脑瓜子嗡嗡作响。
先来这么点，这么点，点……
他为孔财的魄力感到震撼，忍不住将盒饭里的冰激凌球塞进嘴里。
大手笔，真的是大手笔。
10000块银幕，就算一家影院10块，那也要1000家影院。
一线城市算上土地，3000万差不多能拿下一家，二线城市2000万上下，再往后也要1000万打底。
粗略算下来，这笔生意的成本，至少300亿。
02年内地票房一共8.6亿，多少年能回本？
“韩某说句不当讲的，孔总这么做，真不怕亏？”
说完这句话，韩三坪都做好吃大耳贴子的准备了。
当面泼冷水，未战先言败，纯属找抽的行为。
但他真是关心孔财，拿这么多钱“打水漂”，多想不开啊。
“亏？”孔财笑了笑，“我做生意不在乎盈亏，反正亏不完。”
韩三坪哑口无言，比了个大拇指，打开盒饭疯狂开炫。
关心了個寂寞，人家压根不在乎盈亏。
真有钱！
江玟把积木往孔财身边挪了挪。
“兄弟，我有部电影，你要不要投？”
冯晓钢猛然抬头。
不是，天杀的江玟，这是我的词啊，你抢我的词啊！
孔财伸出手：“剧本拿来。”
“没写。”
“……滚。”
“好嘞。”
江玟笑着起身，拿着积木往后挪了两米，坐到冯晓钢后面。
孔财盯着监视器，暗自沉入记忆，眼中闪过刹那恍惚。
不对劲，江玟是04年看的《天鹅容》，然后拍了《太阳照常起立》。
07年跟合伙人成立公司后，合伙人给他推荐的《盗官纪》，然后拍了《子弹飞》。
现在才03年，他想拍什么？
028.思想真复杂
啪。
孔财抬手打个响指。
“江玟，过来。”
刚准备干饭的江玟站起身，拿着积木坐回原位。
“兄弟，有事？”
“你没写的剧本，是什么故事。”
“没想。”
孔财扭头看向厚脸皮的江玟。
“你消遣我？”
“不是，兄弟，听我说，”江玟解释道，“我想提前占个坑……不是，占个位置，等我有故事了，再找你。”
他身后的冯晓钢暗自咬牙。
站着位置不学习，赶紧滚后面去，看见你就烦。
孔财关掉监视器上播放的影像，打开盒饭。
“你看没看过《夜谭十纪》？”
江玟点头：“20年前看过，那时候刚出版，很有名，我那年正好20岁，内容忘干净了。”
“回去翻翻第三篇，《盗官纪》，符合你的风格。”
“嘶，兄弟，咱俩不熟，我什么风格？”
“隐喻，认死理，愤世嫉俗。”
孔财嘴角微扬：“不过是个爷们，对外界评价很少回应，死猪不怕开水烫，爱怎么着怎么着，你就这风格。”
“嘿，”江玟挠挠头，“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随你怎么想，拿《盗官纪》改剧本，改不动的时候，给我，我改。”
“哟，兄弟，你除了会改动作戏，还会改剧本呢？”
孔财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他身后跟冯晓钢并排坐的周星星放下空饭盒，拿起脚边哇哈哈矿泉水喝下半瓶。
打个饱嗝，他搬着马扎往前挪了挪，想将肚里的秘密往外倒一倒。
“你们现在看到的剧本，是孔总改过的，当时孔总看完分镜头脚本，当场改的，改完之后又修改动作戏，我只能说佩服，跟孔总修改后相比，原版就是乐色。”
众人闻言，看孔财的目光都变得有些不一样。
周星星才华有多高，不用说，所有人都知道。
而且他没必要为了这点事说谎，因为经不起查验，所以肯定是真的。
他们不禁感叹，孔财有财就算了，还有才，完全不给其他人留活路啊。
江玟指向周星星，问孔财：“兄弟，周导什么风格？”
“他？无法被模仿，所有他饰演过的角色，都会打上他独有的标签，别人来演，只会剩下尴尬。”
周星星抿住嘴，并上腿，躬起身，腼腆的样子，好像即将洞房的姑娘。
“谢谢，孔总。”
“没什么好谢的，你改改拿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的毛病，你轻而易举做出的表演，可能是别人一辈子都摸不到的天花板，别太苛刻。”
“好的，孔总。”
江玟指向冯晓钢：“兄弟，冯导什么风格？”
冯晓钢默默低头扒饭，心里恨不得耳朵长在脑瓜顶上。
“他？导演水平，华国一流。”
等待片刻，江玟见孔财光吃不说话，问道：“没了？”
“再说就是脏话，我不爱说。”
冯晓钢连忙道：“没事没事，孔总随便说，我一点不介意。”
孔财回头看向冯晓钢：“我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伱改不改，送你四個字，好自为之。”
“诶，明白，努力改，谢谢孔总。”
孔财朝身后摆摆手，低头消灭手里盒饭。
与此同时。
棠烟刚从校门口接过酒店工作人员送来的两份午餐。
递给安茜一份，两人慢悠悠朝学校食堂走，对身边男男女女的注目礼视而不见。
路上，她们被任课老师王晋崧拦住去路。
王晋崧老师很出名，喜欢拿裤衩里的猴皮筋打别人家玻璃。
专业水平很高。
98年在京电兼职任教，99年正式任教，当时在表演系大专班做班主任，01年又带了新一届大专班。
同时负责其它班级课程教学，包括棠烟和安茜所在的02级表本班。
昨天晚上，他接到一个让他彻夜难眠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华影集团副总，韩三坪。
天大的人物。
对方让他……给棠烟补课。
他当时以为在做梦，拧了下大腿感觉疼，才确定是真的。
但又感觉是假的。
韩三坪，棠烟，补课？
开什么国际玩笑？
棠烟如果有韩三坪照顾，上哪门子课？
各大剧组岂不随便挑？
这到底什么意思？
琢磨到凌晨两点半，他感觉棠烟有背景。
一定是棠烟家里人，看到考试成绩后，拜托韩三坪想办法，所以才有这通电话。
嗯，没错，一定是。
第二天早早来到学校的王晋崧，快马加鞭找到表演系系主任。
说明情况后，系主任带他去找了校长。
三人商量一阵，王晋崧觉得，应该给棠烟加课。
系主任摆手拒绝，认为应该给棠烟单独开小灶。
大课全都不上，所有老师挨个单独教学。
上午学理论，下午做实践，晚上赶紧放棠烟回家，毕竟是走读生，时间太晚，路上不安全。
校长听后摇摇头，大手一挥，说出十字真言。
尊重棠烟同学个人意愿。
然后补上八字真言，学校一定全力配合。
顶头的拍板，底下人执行。
校长看看系主任，系主任看看王晋崧，王晋崧……中午下课找棠烟。
他知道棠烟每天不知道从哪买饭去食堂吃。
学校里传的很邪乎，有说棠烟是富贵人家里的掌上明珠，专人负责往学校送饭。
也有不太好听的版本。
现在的孩子，思想真复杂。
在食堂路上蹲守十几分钟，看到人群里耀眼的两位姑娘，王晋崧迎了上去。
没等他表明来意，棠烟直接笑着说道：“王老师，暑假再说，我到时候给您打电话。”
“呃……好，好的，没问题。”
王晋崧准备个把小时的说辞没了用武之地。
等他离开，安茜歪着小脑袋，好奇道：“棠烟姐，王老师为什么找你？”
“可能想用猴皮筋打我家玻璃。”
“哈哈哈。”安茜乐不可支。
棠烟出言提醒：“茜茜，把嘴闭上，小牙花子露出来了。”
安茜连忙闭嘴，晃着肩膀娇嗔：“棠烟姐，你讨厌，说好不喊我小牙……的。”
棠烟抓住她小手：“你一天不听我的矫正牙，我就喊你一天……”
“好好好，”安茜连忙打断棠烟，“暑假，暑假去矫正。”
“乖，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肯定不疼。”
安茜嘟着小嘴，她很怕疼，虽不情愿，但还是小声说道：“嗯，谢谢棠烟姐。”
“不客气。”
下午一点，片场。
绿幕棚内满是忙碌的身影。
剧组众人在用绿色积木搭建类似猪笼城寨的布景。
各种设备轮番上阵，硬生生把积木堆到跟实景同样的高度。
孔财双臂环胸站在不远处，看着忙碌的众人，心里升起淡淡的满足感。
就好像看着亲手种下的种子生根发芽。
等将来这些努力变成银幕上的画面，满足感会超级加倍。
监视器前，江玟在看昨天警局拍摄的画面。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029.一个旋风腿
江玟面前的监视器，正在播放“还有谁”的片段。
画面中，戴着圆顶礼帽迈步的孔财脸色平静，灯光斜着从上方打下，除了帽檐为双眼蒙上一层阴影外，半张脸都隐入黑暗中。
看起来好像脸上写了三个字——别惹我。
说台词的瞬间，孔财眉头紧锁，下颚微微提起，眼神暗藏杀机。
怒吼带动脸部肌肉，眼中杀意迸发而出，见惯各种表演的江玟，被孔财表情刺激到寒毛卓竖。
他摘下脑袋上的耳机，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这兄弟……不会吃过人吧？
点击下一段画面播放，场记板撤走后，孔财再次表演。
只不过这次，脸部肌肉放松许多，看起来少了些杀意，多了些猖狂，还有点……骄傲？
江玟暗暗点头，就这两下子，能让无数科班出身的演员们望尘莫及。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现实里是个狠人，演起狠人来，根本不用演，收敛一下就能完美诠释。
只不过……有问题。
作为一名导演，而且是天资颇高的导演，江玟非常清楚，周星星一定会采用第二段画面。
因为用第一段的话，被斧头砍断腿，不可能惨叫，那样跟鳄鱼帮老大表现出的人设冲突。
真正的狠人，别说断条腿了，断脖子都不会眨下眼。
惨叫会让观众觉得，这是个样子货。
电影开幕营造出的凶狠氛围感，顷刻间荡然无存，非常影响观众心情。
如果不惨叫，又有人会觉得，斧头帮老大不行，纯靠玩阴的才能覆灭鳄鱼帮。
这与斧头帮老大表现出的癫狂人设不符。
综合考量，第二段表演最合适。
可放弃第一段……浪费。
多好的表演，播出去都能纳入京电教材。
让那帮稚嫩学子看看，什么叫杀人犯的表情……不对，什么叫杀人犯表情的演法。
不行，丢不得，必须用上。
江玟站起身，朝远处招呼：“兄弟，周导，麻烦过来下。”
孔财和周星星闻声而来，韩三坪和冯晓钢也跟着过来。
走到近前，韩三坪率先开口：“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在别人剧组，离监视器远点，你怎么不听呢？”
表面他在数落江玟，实际想先做铺垫，避免生出事端。
江玟的作风，懂的都懂。
人称片场老霸王。
在别的剧组还好，不管指手画脚还是欺负人，都无所谓。
但在这个剧组……乱来的后果非常严重。
江玟笑了笑：“我就是没忍住。”
他看向周星星：“周导，这句‘还有谁’，你会用杀气不太重的那段，对吗？”
周星星下意识看了眼孔财，然后给江玟来了招顺水推舟。
“江导觉得，该用哪段？”
江玟愣了下。
嘿，好歹毒的周星星。
一招顺水推舟，打出了瞒天过海、借刀杀人、以逸待劳、声东击西、隔岸观火、顺手牵羊、欲擒故纵、金蝉脱壳等等效果。
伤害真他妈的高！
江玟咂咂嘴，开始上演苦肉计，脸上涌出万分不舍的表情，他重重叹了口气。
“唉，我觉得，如果用第二段，符合人设，非常完美，但第一段就没用了。”
他指着监视器看向孔财：“这么好的表演，如果不能被观众看到，那是全国观众的损失，太可惜了，兄弟，让这段表演跟观众见個面，怎么样？”
孔财不为所动，表情平淡，语气随意：“开拍前，业务上的事，我说了算，开拍后，业务上的事，导演说了算，成片出来，业务上的事，我说了算。”
“我不懂导戏，不懂光影，不懂画面，不懂剪辑，最后选用哪一段，我不管，周导说了算。”
江玟胸膛里那颗老心脏，随着孔财的话语哐哐直跳。
他跟孔财合作的想法，如藤蔓滋生，攀上心里每一寸土壤，细长的触手扭动缠绕、野蛮疯长。
这么好的投资人，怎么就让周星星找到了？
王法呢？法律呢？电话呢？
“兄弟，汉子，佩服！”
他朝孔财抱了个拳：“兄弟这样的投资人，江某人第一次见，能不能留个电话，如果方便，地址也……”
韩三坪上前捂住他那张不要脸的老嘴。
“行了，看看什么场合，一会还要拍戏，别捣乱。”
江玟扒拉开韩三坪：“你让我把话说完。”
韩三坪给了他个眼神警告，别瞎说，找死啊。
“兄弟，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又不影响人设，又能让这段画面播出去？”
韩三坪抬手捂脸。
给投资人出问题，怎么想的？
还是电影方面的问题，脑子让车轱辘碾了？
投资人答不出来，丢面子，谁都没好果子吃。
投资人答得出来，更完蛋，说明他们是废物。
两头不讨好，横竖都是死，为什么要问？
冯晓钢默默往旁边躲了几步，他怕溅身上血。
心里忍不住佩服江玟。
爷们，纯爷们，胆儿真肥。
敢当面给孔总出难题，就不怕人家生气？
除了耽误进度重拍，还有别的选择？
这不是纯粹吃饱撑的？
人家都杀青了！
我可救不了你，也不敢救你，自求多福。
周星星则是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孔财。
他觉得孔财肯定有办法。
孔财有办法吗？
那可太有了。
他抬手拍到周星星肩膀上：“把那段杀气重的，剪到预告片里，就这么着。”
收回手，他在四人呆滞的目光中，朝远处走去。
回到原位站定，他凝望忙碌的人群，像追逐蜻蜓的少年，捕捉淡淡的满足感。
“牛逼，预告片，我怎么没想到？”
江玟抬手挠头：“剪到预告片里，能和观众见面，正片播放时，还不会让观众出戏，牛逼啊。”
周星星摇头笑笑，他也纠结那两个片段怎么办，但他不敢去问孔财。
现在终于找到解决的办法。
两全其美，感谢江导。
冯晓钢咂咂嘴，低声道：“怪不得人家是孔总，思维方式都跟咱们不一样，咱们只考虑电影内，不考虑电影外，差距大了，19岁，真厉害。”
韩三坪一把揪住江玟耳朵，在对方“AAA”的惨叫中警告：“你少没事找事，仅此一次，再来你就保重吧！”
半小时后，搭景完毕。
猪笼城寨三位高手，大战斧头帮杂鱼的戏码开拍。
元合平忙得上蹿下跳。
一会招呼饰演斧头帮杂鱼的元家班武师们注意表情。
一会招呼饰演三位高手的演员们注意动作。
使用十二路谭腿的苦力强，还好些。
穿条绿色紧身裤。
左边一个扫腿，飞走6条杂鱼，右边一个侧踢，飞走6条杂鱼。
吊起威压转圈，双腿伸直，一个旋风腿，飞走12条杂鱼，很简单。
使用洪家铁线拳的裁缝，不太好。
赤膊上阵，两条胳膊缠着绿色绷带，完全无实物表演。
根本不知道表演节奏在哪，更不知道圆环在哪。
不是他抬手快，就是三米外斧头帮杂鱼飞的快。
很揪心。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下午六点，使用五郎八卦棍的阿鬼都没上场。
他心里暗自庆幸，多亏中午吃饭时找元合平聊了几句，否则老婆下的命令，没法交待。
看看远处八爷，累的直吐舌头。
哪有功夫聊天？
如果中午没聊，晚上就要偷偷去八爷房间，万一老婆误会怎么办？
熟不知，花姐根本没时间误会他。
反倒是笵兵兵，让花姐产生很大误会。
030.人间富贵花
片场角落，花姐和笵兵兵远离人群，站在一块，小声诉说掏心掏肺的悄悄话。
“臭丫头，我是你干妈！”
“亲妈也不能说，我不敢。”
“黎雪都告诉我了，一个亿！”
“别人说是别人说，我不敢。”
“你让我知道有没有就行！”
“话不能从我嘴里说出去，我不敢。”
“……”
花姐火气很大。
苦口婆心教育艺人，凡事都要守口如瓶。
该说的，不该说的，能不说就别说，当心祸从口出。
没想到，作茧自缚。
笵兵兵火气更大。
目光紧盯远处黎彬彬，恨不得将她摘胆剜心。
凭什么她走路姿势正常？
松？
不可能，就凭那个上岁数的小地产商？
绝对不可能！
肯定是她用了歪门邪道，让孔先生区别对待。
剑人！
“兵兵，我不为难你，你告诉我，下一步什么打算？”
笵兵兵看向花姐：“不知道。”
花姐重重一叹：“我不惦记你的钱，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时间我会离开哗艺。”
“干妈要去哪里？”
“不知道，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真心待你，如果不愿意，有事也能找我。”
笵兵兵挽上花姐胳膊：“干妈，给我些时间。”
“不着急，傻丫头，我劝你一句，该断的，全断了。”
“我知道，谢谢干妈。”
远处黎彬彬撞了下黎雪肩膀。
“看见没，挽上了。”
黎雪视线聚焦在孔财身上。
“看见了，姐姐，别直视人家，用旁光看。”
“你眼睛都快钻进孔财二头肌里了。”
黎雪悠悠一叹：“我恨不得他钻进我……”
“说什么呢！”
黎彬彬捂住黎雪小嘴，咬牙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妹妹！”
场中近距离观看拍戏的孔财眉头紧锁。
无实物表演，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使用洪家铁线拳的裁缝，可以完美演绎。
但难在多人配合。
裁缝一抬手，特效画面是铁环飞出，击打到斧头帮杂鱼身上反震回来，完美接住。
这不是1+1的难度，这是1+10086的难度。
海外特效师急的都快飙脏话了。
通过他们的电脑模拟，没有一次能将时机完美对上。
两个多小时，拍了个寂寞。
裁缝都有点虚脱，他可是真正的练家子。
孔财朝监视器后的周星星招手。
周星星疾跑加闪现，来到他身旁。
“孔总，有什么吩咐？”
“你这样，现场收声不要了，后期配，现在让人喊口令，很简单，挥、飞、接。”
周星星眸光一亮：“孔总的意思是说，喊挥时，裁缝挥手，喊飞时，武师倒飞，喊接时，裁缝接环。”
孔财点头：“去办。”
周星星连声应是，转身朝元合平位置跑去。
一番沟通下来，海外特效师负责喊口令。
只不过口令变成了“ABC”，也挺好理解的。
他们盯着电脑屏幕，记录下完美对接时间，掐着表在镜头外喊口令。
拍摄效率瞬间提升，众人配合相当默契。
晚上七点。
快闲出P的阿鬼，终于上场了。
他是划分高手层次的关键人物。
孔财加入的“领域”概念，将从阿鬼身上揭晓。
原版电影中，阿鬼踩锅出场很帅。
但拿着根软趴趴的棍子打架……一点都不帅。
看起来像穿帮。
不知道的还以为，道具师中饱私囊。
而且之后的剧情略显离谱。
阿鬼那么大個高手，竟然……制造沙尘暴。
有没有搞错？
他被人踩在地上时，身穿白半袖，站起来衣服干干净净，哪来的土？
最后尘土飞扬结束，把前面三大高手铺垫的逼格都给丢干净了。
玩脏的？
见不得人？
不给观众看？
尘土散去，满身大汗的裁缝，一点灰没沾到。
阿鬼的后背，一尘不染。
闹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往中门封了个烟。
改，必须改。
首先改棍子。
把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竹竿，改成统一长短粗细的绿色竹竿。
除了方便后期制作特效，还能方便阿鬼布下整齐的八卦阵。
阵图像漫画里日向忍者使用八卦64掌时，脚下出现的圆圈。
只不过把圆圈改成正八边型，棍子插在八个结点上，小中大三圈，比较抽象。
从上方俯拍时，棍子冒出些许绿色气体，看起来会更像八卦图。
然后改阿鬼的造型。
脖子上加一条两米长的毛巾。
很像大风衣的绝配——围巾。
阿鬼在店里，将毛巾甩出去，捆住靠在墙上，布阵用的棍子，像一捆干柴。
然后一手抓毛巾，一手从案板上拿起擀面杖，潇洒一跃，踩锅登场。
最后改阿鬼的破坏力。
一棍子丢出去，必须把机枪撞碎，给慢镜头特写。
面对手枪，一棍子必须打烂，否则没有领域高手的逼格。
存放武器的豪华轿车，一棍子抽飞，落到远处爆炸。
阿鬼头也不回，任由身后火海滔天，甩开毛巾，将乱棍击飞上天，在天上棍子掉下来前，迈着从容的脚步，迎战。
折腾到晚上八点，阿鬼累的直吐舌头。
单手拿毛巾捆住的24根实木棍子，做高难度武打动作，谁都累。
就算他练过，依然撑不住。
好在棍子落下前的镜头，拍完了。
明天上午拍棍子落下后的镜头，计划拍一天。
阿鬼，撑住。
剧组收工。
特效师打包带好拍摄的素材，准备回酒店交给其他同事制作。
100名特效师，全从美利坚来到了华国，设备也带来了。
韩三坪知道后，很想让人观摩一下，但不好意思开口。
而且就算去了，也未必看得懂。
将来再说吧。
孔财换好衣服后，被周星星等人簇拥着往外走。
刚走出绿幕棚，裤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棠烟去上学了，手机要他自己带，怪沉的。
拿出手机看眼屏幕，他按下接听放到耳边，周围几人连忙开启静音模式。
略显低沉的中年男声，从听筒传出。
“孔总，打扰了，在哪呢，方便吗？”
“不打扰，在制片厂，马上回酒店，王总有事？”
周星星几人听到“王总”这个称呼，心里下意识出现首富的模样。
他们想的没错。
给孔财打电话的，正是万答集团明面董事长、02年华国内地“首富”，现年49岁的王剑林，王总。
曾几何时，孔财和王总的儿子，王司聪，关系不错。
在孔财赔掉20多套房后，王司聪主动问过他，要不要金钱支援。
多了没有，几百万还是OK的，而且不用还。
孔财当场拒绝。
不说他名下还有十几套房，就说他手里的药方，那都是无价之宝。
但该承的情，还是要承。
哪怕他当年用一颗黑色药丸还过王司聪的情。
但就凭王司聪那一问，万答集体必将做大做强。
电话那头，王总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不是业务上的事，最近跑马圈地很顺利，孔总让我盖的学校，下个月动工，我在旗舰酒店，待会跟孔总细说，主要有点私人方面的事，我想拜托孔总帮忙。”
孔财笑道：“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不拿伱当外人，有事直说就好。”
“怪不好意思的，是这样，我家老爷子有位朋友，那位朋友家的小辈，想当明星，是个丫头，今年15岁。”
王总清清嗓子，语气诚恳。
“这种业务我真不熟悉，思来想去，你正好搞电影，我想拜托你，照顾照顾那个丫头，你看怎么样？”
孔财扬了扬眉，他知道王总说的是谁。
人间富贵花、内娱资源咖——井田。
031.靠不住就别用
制片厂内，剧组众人走在去往停车场的路上。
孔财和周星星几人，在队伍后方。
听到王总电话里刚提起的井田，孔财眼中闪过刹那恍惚。
11年，史诗级大烂片《占国》上映，女主井田。
剧情如历史车轮一样，滚滚的。
看不清，猜不透，根本不知滚向何方。
片子上映几个月后，有人爆料井田怎么怎么样，什么什么背景。
王司聪做过回复，“我和我老子是不会这么撒币的（花钱捧女明星）”。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井田背景并不夸张。
否则王司聪不会口无遮拦。
数年后，酒吧VVVIP包厢里，孔财问王司聪，井田到底什么背景。
王司聪如实回答：“她家老一辈跟我爷爷关系不错，拜托我爸照顾她，我爸随便找了个股东办这事，后来有人……是吧，股东就开始猛砸钱，为了……你懂。”
孔财笑道：“你当年还说，你和你老子不撒币。”
王司聪端起杯子喝了口闷酒：“说完就被警告了，我爸差点拿皮带抽我，说我骂他，我怎么知道刚开始的钱，真是我爸花的，实在太撒币了。”
从沉入的记忆脱离，孔财摇头失笑。
没想到，王总随便找的股东，竟然换成了他。
“王总，我如果不答应，你会怎么做？”
“那我只能找别人了。”
停顿一下，王总的声音接着从听筒传出。
“小丫头很漂亮，你再考虑考虑？”
孔财没好气道：“你把我当什么人？”
“没有没有，误会误会，当我没提，我在酒店等你。”
“嗯，这事我接了。”
“……”
酒店里，王总沉默片刻：“好，多谢，先挂了。”
“待会见。”
电话被挂断，王总长出口气：“好歹把包袱甩出去了，一天到晚的，这都什么事啊，老爷子也是，什么都答应人家，实在太撒币了。”
制片厂内，众人上车。
车队行驶在不太拥挤的北三环上。
绕路开出两公里，到达百米开外的酒店地下3层，用了20分钟。
再过几年，夜里八点半的北三环，20分钟不一定能挪两米，学校太多，接学生的车，更多。
东三环堵车更严重，推车比开车快，酒吧太多，找乐子的车，更多。
有时候骑自行车去酒吧，真不是该省省，该花花。
是怕开车堵到妹妹已经回了别人家。
真正会玩的，都是先带走，完事回来喝，喝完继续玩。
喝之前不玩，万一喝多怎么办？
玩个寂寞？
正经人，没有去酒吧先喝酒的。
都是先跟妹妹说，我家住哪里哪里。
妹妹一听，哦，这个6万一平，那个8万一平，跟8万走……
后来事情传开，好多租房人士会去酒吧转悠。
这帮人以前都是租车的。
主打与时俱进。
这也导致东三环附近的房子，租金特别高。
甚至衍生出新兴租房模式——拼租。
30人租一套，房租平摊，每月一人用一天，不用同一個妹妹。
具体哪天，抽签决定，主打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酒店电梯内，门边按钮随着电梯上升逐个亮起。
韩三坪看向身侧孔财。
“孔总，有事的话，你先忙，不用管我们。”
“没事，吃个饭而已，不避讳。”
电梯在20楼静止。
叮，门开，大堂经理头前带路。
还是昨天的包厢，只不过餐桌周围，摆了六把椅子。
王总坐在角落沙发，听见门开的声响，起身迎了过去。
众人互作介绍，随意落座。
孔财左侧分别是王总和周星星，右侧依次坐着韩三坪，江玟，冯晓钢。
闲聊几句，愉快用餐。
二十分钟后，除孔财和王总外，其余人离开包厢。
他们清楚，这两位有事要谈，没必要留下耽误别人时间。
能言善舔的冯晓钢，都没说超过三句话。
坐到角落茶桌，王总亲自泡茶。
“我下午六点多到的机场，过来用了两个小时，真堵。”
“堵车是好事，路上要一辆车没有，问题就大了。”
王总乐呵呵道：“也对，时代变化太快了。”
“过来到底什么事。”
“当然是给你汇报工作，孔董事长。”
王总从身边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放桌上。
“四座城市，30块地皮，全拿下了，这是购地协议。”
“我不看。”
孔财伸手推了下文件：“虽然我占股比你多，但只是口头协定，没有法律文书，我这么做，一是你人不错，二是我相信伱，没必要跟我汇报工作，我懒得听。”
王总脸上出现无可奈何的表情，思绪不由自主回到刚跟孔财见面的场景。
去年3月，孔财到大莲找他。
挥手间，给他转了200亿，差点给他吓出心脏病。
然后孔财不光指导他，如何通过交叉持股、变向收购完成集团私有化，更是给他指明今后集团发展的明确方向。
畅聊下来，他对孔财佩服的五体投地，更对集团未来充满希冀。
在巨量资金的帮助下，万答集团蒸蒸日上，他也获得了“内地首富”的称号。
但只有他自己明白，不是“首富”，是“首负”，他欠孔财200亿。
利息用集团股份抵，只抵出去67%而已。
他想抵80%，但孔财不要。
哪怕是现有的67%，孔财都没签字，只是口头协定。
孔财刚转钱时，集团总资产勉强过百亿，其中流动资金不到10亿，负债过半。
资产变现还要打五折，最多能凑出30亿现金，勉强够200亿存银行5年的利息。
王总苦思冥想好多天，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好事，能砸在他头上。
最后只能去祖坟，看看有没有喷岩浆。
确定没喷后，他跪在坟前，发誓绝不背叛孔财。
收回思绪，王总将桌上文件装回包里。
“你让我盖的学校，下个月动工，材料刚解决，施工方全都靠得住，100所，两年后，到05年可以投入使用，如果想增加数量，只能找别的施工方，我怕靠不住。”
孔财捏起茶杯放在嘴边，轻品飘散的茶香。
“靠不住就别用，没事，先从你大本营辽北省开始盖，完工后去你老家蜀川省再盖100所。”
“还盖？最高安全标准，每平造价过万，1000万一所，100所10亿，你打算做长期工程？”
“你反对？”
王总连忙摇头：“不是，我主要觉得，你做这么大的事，应该广而告之，给别人树个榜样，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慈善。”
孔财放下茶杯，深深叹了口气：“善不图报，才是真善，善而不宣，才是大善。”
王总瞳孔一震，感觉自己的境界跟孔财比，实在差太多。
看看人家，清风峻节，德厚流光，高情远致……
孔财往沙发一靠，接着道：“我不是没私心，该知道的人，总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也没用，当我需要这件事做助力时，这件事一定能成为我的助力，别把我想的太高尚。”
王总目光呆滞，老嘴微张：“那……那也是善举。”
“不重要，丫头呢？”
王总颤颤巍巍抬起手，话题转变有点快，他跟不上。
“隔……隔壁。”
032.家被偷了
孔财离开沙发，伸了个懒腰，骨骼传出噼啪声响，仿佛在宣告运动需求。
“走，去见见，我看看王总说的很漂亮，到底多漂亮。”
王总站起身，他觉得孔财眼界肯定高，连忙找补。
“其实，一般漂亮。”
“那你领来干什么，哪领来的，送回哪去。”
“呃……”王总尬在原地，思考怎么接话，最终拿出“八大原谅”之三。
“是个孩子，来都来了，给个面子。”
孔财笑着往外走：“行，我给王总面子。”
王总连忙跟上，嘴里讲述井田的情况。
“小丫头叫井田，古井的井，良田的田，老家秦西，家人都不在京城。”
“00年小学毕业后，她考入京舞附中，那个学校相当于中专，只不过是艺术类院校，毕业发放中等毕业证，拥有高考资格。”
“她选的专业是民间舞，学制四年，需要在四年内学完初中和高中课程，还要跳舞，时间很紧，不像学制六年的古典舞和学制七年的芭蕾舞，很辛苦。”
“今年春节时，她长辈跟我家老爷子说，她想当明星，我家老爷子大手一挥，把这事揽了，然后扔……然后让我去办，都快给我愁死了。”
孔财拉开包厢门走出，王总跟着出来，顺手把门带上，两人并排而行。
“你愁是对的，娱乐圈，大染缸，指不定给丫头染成什么颜色，如果丫头将来学坏了，别怪我。”
王总拍拍胸膛：“肯定不怪你，有事我扛着。”
孔财嘴角一扬：“好。”
来到隔壁包厢门前，咔，孔财压下门把，推开大门。
只见身形纤细如柳的井田，独自一人站在包厢空旷处。
脚穿白色舞蹈鞋，下穿黑色束腿运动裤，上穿粉色修身舞蹈服。
长发扎成马尾辫，大眼睛炯炯有神，白皙的皮肤将灯光反推回去，明亮动人。
她此刻单脚踩地，另一只脚举过头顶，双手分别抓着鞋底和小腿，保持一字朝天蹬的姿势，练习舞蹈基本功——平衡。
这幅画面让孔财平静的心，稍稍失衡。
试想下，一名容貌出众的小萝莉，被舞蹈服裹住瘦弱的娇躯，单脚朝天一字马，站在那里处处动人……
不能继续想了，孔财感觉缝纫机从他眼前晃了一下。
人家才15岁！
井田看到孔财推门而入，呼吸暂停一刹，心里惊讶，哇，好帅的大哥哥。
慢两拍放下勾魂的腿，她双手背后，不自觉低下头，怯生生打量朝她走来的孔财。
看到跟在后面的王总，她微微抬头，心里自言自语。
上周五，学校放暑假，妈妈过来对我说，要听王伯伯的话，不能给王伯伯制造麻烦，说完妈妈留给我一个电话号码，直接回家了。
今天见到王伯伯，我才知道他是出现在报纸和电视里的人。
华国内地财富排行榜第一名，好厉害啊。
我考试才考全班第三名……
王伯伯旁边那位大哥哥，是他的儿子？为什么不像？
长得好高，看起来好强壮，揍人一定可疼了。
“小田。”
王总出声打断井田心里的自言自语。
“这位是孔财先生，面孔的孔，钱财的财，以后你要听他……”
孔财抬手打断王总，看着井田说道：“选择题。”
井田微微一愣。
选择题？考试吗？来呀，我可不怕！
“题目，王总拜托我照顾你，如果你愿意跟着我，那你从今往后都要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必须做，没有商量的空间，没有拒绝的权利，没有反悔的余地，听清楚题目没有？”
“听清楚了。”井田轻轻颔首，声音稚嫩清脆。
“选项，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做到，可以叫我一声‘财哥’，如果你觉得自己做不到，王总会拜托别人照顾你，听清楚选项没有？”
“嗯，听清了。”
“告诉我，伱怎么选，想清楚再选。”
井田陷入沉默，视线从孔财移向王总。
王总对她的注视没有半分回应。
现在的选择，一定会影响她未来几十年的人生。
这么关键的时刻，做出任何干预都是不明智的。
当一個人因为曾经的选择后悔时，任何外界因素都会成为埋怨的对象。
不管那个对象是不是人，更不管那个对象是什么人，都将被后悔者记恨。
人性如此。
王总摸爬滚打多年，可以轻易看透这些。
他此刻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慢，只希望不要因为他，影响到井田做出的选择。
井田见王总没有任何表示，便将视线低垂，看向图案不花哨的地毯。
片刻后，她缓缓举起右手，像一名想提问，但又不太敢问的学生。
“有话直接说，不用举手。”
井田放下手，看向孔财，小声道：“请问……你是谁？”
孔财笑着拍了拍王总肩膀：“这丫头挺聪明，一句话就能问到点子上。”
王总缄口不言，抬头看向天花板。
他也想知道，孔财到底是谁。
凭借商人的直觉，他感觉孔财“继承遗产”的事，有蹊跷，而且很大。
但200亿是通过宇宙行转给他的，就算有蹊跷，上面也肯定查的清清楚楚，否则根本不可能转到万答集团账上。
加上祖坟前的誓言，他从没正面问过孔财的身份信息，更没从侧面打听过孔财到底是谁。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不听白不听。
孔财前走几步，站到井田面前。
“我只说一次，听好了。”
井田仰起小脑袋，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的孔财，轻轻“嗯”了一声。
王总悄悄往前挪动两步，微微侧头，不打算漏到任何一个字眼。
“这个世界上，没本事的人，遵守规矩，有本事的人，利用规矩，还有一种人，制定规矩。”
孔财摊开手，轻轻叹了口气。
“很不巧，我是最后一种，制定规矩的人，成为这样的人，有一半原因，是别人逼我，还有一半原因，是我把调子起高了，也可能，是我故意起高的，能不能听懂？”
井田轻咬下唇，皱眉沉思，片刻后，眉头松开，她轻轻点了下头。
“你很矛盾，成为了自己不想成为、却又渴望成为的人，你怕自己失控，我说的对不对？”
孔财眼神一凝，目光审视井田，他没想过这丫头能听懂他的话。
15岁？
开玩笑吧？
早熟的过分！
王总眉头直跳，心里震撼万分。
大半原因是孔财说的话，“制定规矩”这四个字，说出来容易，想做到，难如登天。
孔财既然敢说，那肯定能做到。
小半原因是井田竟然听懂了，这小丫头，聪明的离谱，有成精的先兆。
孔财慢慢退回原位：“我本来想着，如果你听不懂，那就等你18岁时，再选一次，但既然你听懂了，就没有再选的必要，告诉我，怎么选。”
他话音刚落，背后传来开门的声响。
棠烟捂着小嘴，打着哈欠走进包厢。
看清里面三人后，让她如遭雷击的话语，从井田口中说出。
“财哥。”
棠烟猛然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远处井田。
不是，我上一天课，家被偷了？
姑娘，你哪位？
033.后背凉凉的
刚走进包厢的棠烟，反手把门关上。
心里暗暗揣测，井田到底是什么人。
她清楚孔财姓氏的渊源，本该复姓“独孤”，但父亲改过姓，到孔财这里，出生就姓孔。
能叫孔财一声“财哥”，肯定是被认可的人。
之前只有她一人，现在，多了一人。
虽然做过心理建设，但当事情真正发生时，她仍会感到些许失落。
摇摇头，将失落从脑中甩出，她朝前走去。
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王总好。”
“棠烟好。”
跟王总打个招呼，棠烟站到孔财身侧。
孔财随手揽住她：“累不累？”
“不累。”棠烟微笑回应。
“困？”
“有点，中午睡了一小会。”
孔财看向井田：“她叫井田，古井的井，良田的田，15岁，以后跟着我。”
“知道，财哥。”
棠烟朝井田挥手：“你好，井田，我叫棠烟，海棠的棠，烟火的烟，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棠烟姐姐。”
井田抬起小手，轻轻晃了晃，目光却盯着搭在棠烟纤腰的手上。
他们，是夫妻，还是情侣，或者是……
“井田，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听懂我的话？”
孔财的问题打断井田思绪，她轻声回应：“我是语文老师心腹，数学老师心腹大患。”
其余三人同时被逗笑，能说出这句话，的确是语文老师心腹。
王总清清嗓子，看向孔财：“那就这样，我还要去机场，先走了。”
“坐我那架走？”
“不了不了，还要申请航线，怪麻烦的，有空来家里玩啊。”
“行，有空过去。”
王总点头：“棠烟，小田，再见。”
“王总慢走。”
“王伯伯再见。”
等王总离开，孔财揽着棠烟走到井田面前。
离近后，井田发现棠烟比她高半个头，她现在才一米六二，而且已经一年多没长高了。
“财哥，棠烟姐姐，你们都好高啊。”
棠烟回了个微笑。
孔财问道：“你明不明白什么是制定规矩的人？”
旁边棠烟心里自语，决定别人命运的人。
井田想了想，轻轻颔首：“对我而言，是班主任，对班主任而言，是校领导，对校领导而言，是教育部门。”
“有点浅，但差不多够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如果将来你不听我的，我会打开这里的窗户，把你丢下去。”
井田原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小嘴跟着张开。
木然回头，看了看巨大的落地窗，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孔财。
棠烟觉得这个表情很熟悉，去年，孔财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不是打开窗户，而是打开舱门，并且不给降落伞。
孔财轻拍棠烟：“带上她，回去了。”
棠烟伸手拉上井田，跟在孔财身后。
三人离开包厢，经过电梯时，没做停留，直接走向旁边步梯。
在井田惊讶的目光中，隐藏隔间打开。
熊大站在里面，朝孔财点头：“老板。”
“辛苦，回去了。”
“哈拉少，老板。”
井田仰着脖子看熊大，心里直呼，好高啊……
电梯去往26楼的过程中，孔财吩咐棠烟：“让人来给她做穿的，顺便找声乐老师和语言老师，数学老师也来一位，她明年高考，总分不能低于400。”
“好的，财哥。”
“早上的药加一份，别的你看着办。”
“明白，财哥。”
叮，电梯门打开，三人走进右边鞋帽间。
里面琳琅满目的各种鞋帽包包，让井田忍不住轻声惊呼：“哇，好漂亮。”
她小跑到一处鞋架前，看着玻璃框中的水晶鞋，眼中充盈着浓浓的好奇和渴望。
棠烟走到她身旁，搂住她肩膀：“能看不能穿，太硌脚了。”
孔财将老布鞋放进换洗的地方，踩着拖鞋直接离开。
棠烟听到关门声后，轻声道：“以后我叫你田田，你叫我棠烟姐，行吗？”
“嗯。”
井田答应一声，看向棠烟，微笑道：“棠烟姐。”
“乖，”棠烟随手划过井田的马尾辫，“我会拿伱当亲妹妹看的。”
“谢谢棠烟姐。”
“不客气，田田，你知道那声‘财哥’，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井田不假思索答道：“意味着我要听财哥的话。”
“聪明的姑娘，”棠烟笑了笑，“财哥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但有两点你要注意。”
“哪两点？”井田好奇问道。
“第一，不要提财哥的父母，他们……不在了。”
井田欢快的心情像被刺破的气球，笑容迅速消失，双手抬到胸口，紧紧握在一起，仿佛觉得世界被黑暗笼罩。
她无法想象失去父母的生活，究竟能痛苦到什么地步。
眼眶无意识红润，鼻子传来阵阵酸楚。
财哥他……一定很难过吧。
泪水滑落，井田垂下脑袋，不想让棠烟看见她现在的模样。
棠烟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对这位“空降”而来的姑娘，多了极大认可。
如果井田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棠烟肯定会找熊大熊二聊聊，人，应该怎么做。
从挎包取出纸巾，棠烟轻轻擦拭井田小脸。
“第二，有什么话，不要藏心里，哪怕你拐弯说出来，财哥也能明白，但如果你不说，财哥看出来也会当没看见，知道了吗？”
井田哽咽道：“知道了，谢谢棠烟姐。”
“不客气，来换鞋。”
换好拖鞋，棠烟取出包里手机拿着，将包随手放到身旁架子上。
两人走出鞋帽间，去往电梯左边的一扇双开大门。
推开门，是一条走廊，跟身后门厅宽度相同，4米，往前延伸20多米后，向右拐去。
走到拐角，一条长120米的走廊出现。
两侧各有四扇房门，加起来一共八间客房。
棠烟最开始住过其中一间，挺吓人的。
搬离之后，她问过孔财，为什么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孔财当时感觉棠烟在骂街。
他真不是变态。
怎么可能会在家里装摄像头，被人黑了多危险？
而且他更不可能装什么乱七八糟的玻璃，被发现了多尴尬？
纯粹是棠烟的错觉。
也可能是棠烟在为自己找借口。
姑娘家，跑男人卧室睡觉，总得有点理由。
“田田，这八间格局都一样，你想住哪间？”
“都可以，棠烟姐……就我一个人住？”
“是啊。”
棠烟拉着井田走向其中一间，边走边道：“这里隔音效果很好，你在屋里闹出多大动静都不会传出来，外面敲门你也听不见，除非按门铃。”
走到曾经住过的房间，棠烟压下门把，推开门带井田进去。
长30米，宽25米的房间被透明玻璃隔成三個部分。
进门是客厅，放有好几组沙发，好几张桌子，各种电器。
角落有两台大大的冰箱，一台装饮品，一台装零食。
往前走是卧室，两面墙被刷成淡粉色，地毯和床上用品也是淡粉色，闺房气息十足。
再往前是卫浴室，里面被隔成换衣间和沐浴室。
井田看着比学校舞蹈室大七倍的客房，不知为什么，后背凉凉的。
“走，田田，我带你洗澡。”
034.镇守西方星宿
客房内，棠烟牵着井田小手，带她来到卫浴室的换衣间。
“田田，你怎么穿舞蹈服来的？”
“接到王伯伯电话时，我在学校加练。”
“哪个学校？”
“京舞附中。”
棠烟想了想：“西边不到八公里，寄宿学校？”
井田点头。
“以后你别住校了，我找人送你上下学，明天要去吗？”
“前天下午放暑假的，我住校挺好……”
看到棠烟不容拒绝的眼神，井田止住想说的话。
一分钟后，她们坦诚相见。
井田目光从棠烟身上游走过后，泛红的俏脸颜色加深。
“棠烟姐，你今年多大？”
“20，怎么了？”
井田怯生生抬起小手，指向某处：“为什么……你没有……”
“小孩子别瞎打听。”
棠烟拽上井田，带她去往沐浴室。
井田低头看看自己，心中暗暗疑惑，为什么要理那儿？
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棠烟教井田使用卫浴的电子系统，并告诉她26楼详细布局。
顺便得到井田全部信息。
半小时后，关系火速升温两人，来到换衣间互吹长发。
镜子里映出白里透红，清新可人的影像。
穿好毛茸茸的浴袍，她们手挽手走出卫浴室。
棠烟从客厅冰箱拿出两瓶果汁，倒入陶瓷杯，放进微波炉加热20秒。
取出来换成不烫手的杯子，棠烟递给身旁井田一杯。
井田小口喝着，笑得很甜。
她们回到卧室，棠烟按着井田香肩，让她坐到梳妆台前。
一样一样告诉她，桌上护肤品的正确使用顺序和方法。
然后棠烟从卧室角落保险柜取出一台定制手机，把她和孔财的号码存进去后，告诉井田怎么用。
主要是告诉她，遇到紧急情况，怎样向外求救。
临走前，棠烟怀抱她和井田换下来的衣服，叮嘱道：“田田，去主卧一定要按门铃，别忘了。”
井田连连点头，送棠烟出门前，她鼓足勇气问：“棠烟姐，你和财哥，是情侣？”
棠烟驻足转身，抬手抚过井田清秀的侧脸。
“将来你会懂的，在财哥身边，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猜到什么，记得全部保密。”
井田将手盖在棠烟手上：“我会保密的。”
“晚安，田田。”
“晚安，棠烟姐。”
房门关上。
井田看向存放零食的冰箱，犹豫良久，鼓起小脸，毅然决然朝卧室前进。
看了眼梳妆台上的护肤品，她打个哈欠，决定明天再用。
躺在床上，她目光扫过空旷的房间，不自觉将毛毯拉高，眼睛下方全被遮挡。
这么大的屋子……开着灯也吓人。
棠烟顺着走廊来到门厅，进入服装间把怀抱的衣服放到换洗处。
推开主卧大门，发现里面没人。
她用手机拨通熊大电话。
“财哥去哪了？”
“2312。”
“里面是谁？”
“黎雪，她找到大堂经理，说要见老板……”
棠烟打断道：“她说见就见？大堂经理没拦着？”
熊大的声音从话筒传出。
“大堂经理看到你写的支票，拨通了老板电话。”
“……”
棠烟感觉后槽牙有点疼。
黎雪这招假传圣旨……高，实在是高。
用别的方法，大堂经理绝不会在晚上打扰孔财，黎雪没那么大面子。
不愧是干经纪人的，厉害。
“我知道了，财哥出来告诉我。”
“哈拉少。”
挂断电话，棠烟去服装间将身上毛茸茸的浴袍换成丝质睡袍。
回到卧室，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每日护肤流程。
四十分钟后，敷着面膜的棠烟来到23楼隐藏隔间。
走出电梯看见神清气爽的孔财，她扮了个鬼脸，然后整理皱起来的面膜。
孔财跟她错身而过时，一巴掌拍在她脂肪堆积处。
棠烟原地跺脚表达不满。
“财哥，你讨厌，趁我上课，招惹小姑娘，人家才15岁。”
孔财走进电梯，心平气和道：“别把她带坏。”
咔，电梯门关闭。
棠烟扭头看向沙发上的熊大：“你是不是告密了。”
“不是我，是熊二。”
“哼！”
棠烟气呼呼走出隔间，前往2312号房间。
熊大耳机里传来熊二咆哮。
“还有你做不出的事！”
熊大吹着口哨关闭通讯，等待棠烟回来。
走到2312号房间门口，棠烟抬手按下门铃。
咔，大门瞬间打开，好像在等着门铃响起一样。
黎雪头发略显凌乱，脸上挂着淡淡泪痕。
没等棠烟说话，她主动道：“对不起，大堂经理实在不愿意帮我，万般无奈，我借了你的名义。”
棠烟撇撇嘴，打开手包取出支票本。
黎雪接着道：“我会把事烂在心里，也会叮嘱我姐姐不往外说，实在对不起。”
棠烟轻声叹息，说出孔财说过的话。
“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谁更在乎谁。”
撕下支票递出，棠烟转身离去。
跟聪明人打交道，能省下很多口舌。
黎雪看了看手里支票，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九丝留恋，那种感觉……以后可能再也体会不到了。
姐姐竟然没骗人，真的是那种尺寸。
苦瓜不买了，换成白萝卜。
为了幸福！
在刚才的欢乐时光中，她问孔财，要不要收留她们姐妹俩。
孔财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让她们爱干嘛干嘛去。
能被他留在身边的，首先要过青龙探底那关。
然后要有特点。
比如棠烟，干干净净，四圣兽之一，镇守西方星宿。
比如井田，人如其名，谁都想尝尝到底甜不甜。
至于那百十来个超模，还有笵兵兵、黎彬彬、黎雪，伱情我愿，两不相欠。
如果不是她们主动，孔财都懒得勾搭她们。
就像剧组负责打板的姑娘——张宇琪，孔财完全没理。
张宇琪去年签约周星星的公司。
看起来普普通通、略显文静的姑娘，9月份开学，现在在剧组打工挣学费。
将来追她的人，能排到法兰西。
很励志。
孔财一个字都没跟她说过。
因为她今年16岁。
说也白说。
棠烟回到26楼卧室，见孔财坐在电脑桌前，手中鼠标点来点去，不知在看什么东西。
凑到近前，她看向屏幕。
“财哥，剧组消息被发到网上了？”
“早晨剧组被记者堵了，不发才奇怪。”
棠烟坐到旁边位置，鼠标游走，操作起另一台电脑。
【三亿成本，豪华巨制，悄然开机，有何隐秘！】
【存疑！国内最有钱的剧组，难道办不起发布会】
【一起看！江玟大导和新人导演不得不说的故事】
【……】
棠烟关闭网页，现在的新闻，看标题是可以猜到内容的，越往后，标题跟内容的关系差距越大。
孔财放开鼠标：“联系那帮新闻学家、社会学家、人文学家，让他们出個方案，控制舆论导向，我要电影预告片发布前，网上一片骂声。”
“财哥，咱们骂自己？”
“嗯，骂着玩呗。”
棠烟目光转动：“哦~先抑后扬，但是财哥，如果上映后观众不买账，会玩砸的。”
“砸了就砸了，我又不是导演，《西游大话》当年砸的多厉害，越往后越经典。”
棠烟站起身，坐到孔财腿上：“财哥，有了小田田，你会不会叫人家牛夫人。”
“敢骂我是妖怪，你最近很跳啊。”
“哈哈哈~”
卧室回荡起布料破碎的声响……
门外，井田缩着玉颈、抱着玉臂，面色略显苍白。
她怯生生盯着墙上门铃，不知到底该不该按下去。
035.沉重暴击
26楼主卧内，喊叫喧天，鞭炮齐鸣。
房门之外，万籁俱寂，对比鲜明。
井田站在门口，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害怕招来不可言说的诡异。
刚才在客房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总感觉明晃晃的灯光中，有双眼睛在看不到的地方盯着她。
跟棠烟以前一模一样。
这种现象其实很正常，人在空旷环境睡觉，思维会向外发散，想象力会莫名其妙增加，如果想到害怕的事，就会越来越紧张，轻则无法入眠，重则神经衰弱。
在乱坟岗睡觉，这种现象会被拉高到极致，甚至引起猝死。
如果有心灵寄托，可以让人放松平静，很快睡着。
棠烟当时的心灵寄托，是孔财。
没办法，整整一层，就两个人，她还能找谁？
井田也没别人能找，只能来主卧找孔财和棠烟。
但她不想制造麻烦，那样会显得不乖，被人讨厌。
犹豫良久，她转身离去。
但是走到120米的长廊，她感觉远处笔直的道路开始扭曲，仿佛妖怪勾动魔爪，不断在她四周低语——你过来啊！
浴袍里的双腿开始打摆子，手掌不受控制握拳，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呀！”
尖叫一声，她转身跑回主卧前，抬手朝门铃疯狂按去。
好可怕，好可怕……
屋内，孔财直立在床。
棠烟玉臂环紧他脖子，玉腿搭在他臂弯，用90斤娇躯充当人型负重。
脂肪堆积处受到挤压，不断演示七十二般变化。
孔财的下盘，腰肌，臂力……正在进行有效锻炼。
急促的门铃响起，棠烟口中喊叫戛然而止，孔财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财哥~财哥~别动~别动~田田~田田~”
孔财一步一顿走到床头。
动作暂停，棠烟屏住呼吸，看他按下墙上的通讯器。
“怎么了。”
通讯器传出井田的哭腔。
“财哥，我睡不着，好可怕……呜……”
“等五分钟。”
“好……”
孔财关闭通讯，棠烟面色一变，挣扎着想逃离。
她预感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
“别别别！财哥！求你了！不行！”
奈何对接太深，挣扎根本没用。
“以后不许背着我让熊大熊二做人。”
“知道了！财哥！保证不会了！放我下来！求你！”
“该罚还是要罚。”
“别……呀！！”
霎时间，主卧掀起“八级大风暴”。
孔财火力全开，爆发出120%力量。
肌肉迅速膨胀，纹理更加明显，一条条青筋暴起，心肺超负荷运载，快速将血氧送到所需的地方。
棠烟直翻白眼，嘴角涌出晶莹，拉着长长丝线，不知甩向何方。
五分钟后，穿好黑色睡袍的孔财去开门。
看着站在门外，泪水在眼眶打转的井田，他深深叹了口气。
“什么把你吓到了？”
井田哽咽道：“太大了……”
孔财一愣，请出示驾照。
“财哥……房间太大了……我感觉有双眼睛盯着我……”
孔财扭头看向床上装睡的棠烟，怀疑她把井田带坏了。
哪来的眼睛？确定不是想往主卧跑的借口？
以前棠烟跟他提完这件事，他通过王总找来不少现役专家，将26楼仔细查验，没发现任何不正常电子设备。
熊大熊二那帮人，根本没监视他的想法。
他脖子上的东西都没收声功能。
大D也敞开天窗说过亮话，不管孔财背后有“谁”，也不管背后有没有“谁”，两人做兄弟，在心中，有事电话绝对通。
棠烟以前说有窥探感就算了，现在井田也说有……
怎么回事？
家里闹贼？
诡异降临？
“走，去看看。”
孔财当先往前走，井田连忙跟上，小手捏住他衣角，躲在他身后。
来到那条长廊，井田拽停孔财，一只手前伸：“财哥……这里，好可怕。”
孔财目光扫过长廊每一处细节。
他发现确实有点可怕，120米，太长了。
远处如果站一对穿蓬蓬裙的双胞胎，或者出现奔涌的红色液体，代入感能拉到爆炸。
嘿……周星星去的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可以来这儿拍啊。
看着就不像正常人住的地方。
把这事默默记下，孔财抓住井田手腕，带着她往前走。
“恐惧是每个人都有的情绪，消除恐惧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井田合上双眼，根本不敢往四周看。
两人走到尽头，孔财松开井田。
“什么都没……你把眼睛睁开。”
井田慢慢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不由自主往孔财身边靠。
“财哥，我害怕。”
孔财直掐眉心。
让这丫头去主卧睡……不方便。
从楼下叫个安保团队家属上来……全生的儿子，更不方便。
让棠烟过来睡……她不能动。
“你住哪间？”
井田指向远处：“那边。”
“走。”
回到房间，孔财从冰箱拿出一瓶哇哈哈矿泉水。
“喝不喝？”
井田摇头。
孔财自顾自打开喝下半瓶：“去睡觉，我等你睡着再走。”
“谢谢财哥。”
躺在床上，井田望着坐在远处沙发上的孔财，内心满是平静。
一小时后，深夜零点。
孔财无声无息退出房间，留下安然入睡的井田，独守空房。
长廊里，孔财回头看去，自言自语道：“明儿让人摆个二爷。”
第二天，7月到来。
早上五点。
健身房内，孔财左右肩膀各扛有50公斤沙袋，胳膊搂着保持稳定，从一侧墙边跑到另一侧墙边折返，中间距离50米。
循环跑10分钟才会停。
角落还有200块金砖，每块10公斤，目前金价75一克，加起来一个半亿。
孔财跑完步，还会搬砖，从这边墙角搬到另一边。
然后来5组引体向上，每组20個。
最后来200个俯卧撑，一次做完。
爷们就得这么练。
不需要蛋白粉，不需要标准器械，不需要专业指导，干就完了。
棠烟打着哈欠走进来：“财哥，早~哈。”
奔跑的孔财看她一眼：“穿衣服。”
“哼，也不知道谁撕的。”
砰砰，孔财把沙袋扔下：“再说一遍。”
“财哥，今天……好像天气不错。”
棠烟打着哈哈去穿衣服。
穿好往客房走，到门口时，她从兜里拿出钥匙，轻轻拧开门锁。
看到井田在卫浴室洗漱，她迈开大步往里走去。
刚进门就喊：“田田，早上好。”
她怕突然出现在近处，吓到井田。
“早上好，棠烟姐。”
棠烟来到换衣间，把睡袍解开，随手扔到沙发上。
拆开旁边桌上新牙刷，挤上牙膏，她往淋浴走去。
“田田，你怎么起这么早？”
“学校每天早上五点半跑操，我都是这个时间起来的。”
棠烟叹道：“我以为六点的晨功已经很变态了，没想到还有更变态的。”
“晨功？棠烟姐，你也上学？”
“对呀，财哥不想我因为没上大学遗憾，我在京电上学，9月份就大二了。”
井田点点头，拿毛巾往湿漉漉的小脸擦去。
棠烟走到她身后：“睡醒要洗澡，只洗脸会打瞌睡。”
唰唰两下，棠烟解开井田身上毛茸茸的浴袍，拽下来随手丢到隔壁换衣间。
井田俏脸微红，但没说什么，任由棠烟拽着她站到淋浴下。
二十分钟后，简单洗漱的两人擦了点护肤品，来到健身房。
井田愣愣看着光膀子的孔财做引体向上。
幼小的15岁心灵，被健壮身躯来了下沉重暴击。
棠烟走到孔财身旁，原地一跳，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孔财身上，充当人型负重。
孔财频率虽然下降，但动作依旧标准。
井田都看呆了，幼小心灵再次遭受沉重暴击。
5组做完，孔财休息两分钟趴到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棠烟取来秒表，朝井田招手，等她小跑过来后，笑着道：“田田，去，坐财哥背上。”
“啊？”
井田白皙的小脸上，升起两团夺目绯红。
036.少女的好奇心
“188，189，190……”
健身房内，棠烟计算着俯卧撑数量。
井田盘腿坐在孔财背上，小脸像熟透的红苹果，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199，200。田田，下来。”
井田连忙往右落脚，她刚离开，孔财收腿站起。
没想到，井田一个踉跄朝孔财倒来。
孔财侧身护她，咚一声轻响，井田砸进他怀抱。
旁边棠烟眉头直跳，这丫头……厉害呀。
她误会井田了，盘腿时压到麻筋，腿都站不稳。
“财哥……对不起。”
井田前走两步，转身弯腰道歉。
孔财食指轻触她肩膀，稍稍用力让她直起腰。
“没必要。”
井田以为道歉没用，委屈道：“财哥，我不是故意的。”
棠烟笑着上前挽住她胳膊。
“傻田田，财哥不介意，走，吃饭去。”
孔财拿起地上睡袍穿好，三人走过放映厅，到达最南边餐厅里。
主桌上摆着专人放好的早餐，送餐的人刚才从这边电梯上来，悄无声息，不会乱走。
井田朝桌上看去，发现早餐很丰盛，虽然量不多，但种类很多。
棠烟拉着她坐下：“田田，碗里是红豆打的豆浆，点心放心吃，都是用罗汉果提取物代替的糖，不会胖。”
井田轻轻点头：“知道了，谢谢棠烟姐。”
“不客气，昨天吃的咸口，今天吃甜的，明天会比较清淡，避免味觉重复，喜欢吃哪个告诉我，下次多做些。”
井田轻摇小手：“我不挑食，都可以的。”
“乖。”
吃完早餐，井田见孔财拿来一个瓷瓶，棠烟则是拿来杯子倒花茶。
不喝这个，她怕待会把药吐出来。
孔财掀开罩着药碗的盖子，井田看到碗里的颜色，猛然一惊。
她从小体弱多病，没少接触这玩意。
“棠烟姐，谁喝的？”
棠烟指指自己，指指孔财，然后在井田庆幸的表情中，指向她。
“咱们仨。”
“啊？”井田瞬间皱起眉头，“为什么要喝？好苦的。”
棠烟轻叹：“为了变大，不是，为了变美，不是，为了健康。”
井田脑袋上好像冒出三个问号，为了什么？健康？我很健康！
孔财瞥了眼口无遮拦的棠烟，打开瓷瓶往药里加料。
井田问道：“财哥，瓶子里是什么？”
棠烟拍拍她胳膊：“打听秘方不道德。”
“对不起。”
井田垂下小脑袋，脸上满是自责。
“没必要道歉，告诉你们也没什么。”
棠烟和井田同时看向孔财。
“普通的壁虎尾巴，晒干，磨粉。”
井田坐在椅子上战术后仰，只希望离餐桌远一点。
棠烟脸上五味杂陈，胃里翻江倒海，她竟然喝了一年多的……壁虎尾巴？
“呕……”棠烟一阵干呕。
孔财横跨一步到她身旁，半蹲下来抓住她小腿，照着膝盖下方足三里穴位按压。
“好了，财哥，疼疼疼。”
棠烟瞬间感觉胃里舒服了，只不过膝盖下方很痛。
孔财起身，将两個盛药的红碗放到她们面前。
端起另一个蓝碗，孔财放到嘴边，胳膊一抬，趁中药不注意，直接喝进肚里。
棠烟和井田看看碗，看看对方，看看碗，看向孔财。
孔财把碗放下：“别看我，这是从北魏传下来的方子，1500多年了，爱喝不喝。”
如果江玟在场，肯定能猜到，孔财祖上是北魏八柱国之一，大将军独孤信。
被称为“史上第一老丈人”，三个女儿都是皇后。
至于怎么从鲜卑变成汉人，那江玟就不知道了。
孔财也没见过族谱。
“田田，喝。”
棠烟咬咬牙，端起碗，眼睛一闭，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然后拿起花茶狂饮。
井田皱着小脸，抬碗扬头，放碗拿茶，感觉肚子里全是壁虎……的尾巴。
她看向孔财，问出昨天棠烟问过的话：“财哥，这个……要喝多久？”
孔财没说话，棠烟答道：“田田，喝到死，抓紧习惯。”
“啊？”
井田内心生出浓浓绝望，一辈子，壁虎……的尾巴。
孔财抬手敲桌：“服装设计联系了？”
“嗯，”棠烟点头，“昨晚联系了，下午过来，飞机不延误的话，下午四点到，老师也会跟着过来。”
“让大堂经理安排房间，别在25或26楼，先让他们倒时差，明天再说。”
“好的，财哥。”
“待会你去上学，我去补觉，井田等我睡醒以后跟着我。”
孔财起身，指着井田对棠烟说：“给她找身衣服。”
“好的，财哥。”
等孔财走后，棠烟收拾桌上碗筷，井田在旁帮忙。
将推车从电梯送走后，棠烟带井田来到服装间。
服装间实际面积1000平，但看起来只有一半大小。
另一半装有整体衣橱，可以竖着拽出来，类似放倒的抽屉。
很像从图书馆整齐的书架上，平稳抽出一本书。
在棠烟拽出1米宽，20多米长的一串衣橱后，井田发出“哇”的赞叹声。
好多漂亮裙子。
棠烟走回去，拽出3米外另一串衣橱。
井田看清挂着的东西后，小脸瞬间红透。
好多……好多……
棠烟路过她身边时，见她脸色不对，连忙朝拽出一半的衣橱看去，然后快速推回原位。
拽错了，把“日”常穿的拽出来了，她真不是故意的。
“田田，你什么都没看见，对不对？”
井田木然点头，脑袋胡思乱想。
那种只有几条绳子……怎么穿？
还有那种透明……怎么穿？
棠烟拽出平常穿的衣橱，挑了几套后交给井田。
井田看着怀里的衣服，愈发感觉刚才看见的衣橱……有秘密。
大人的衣服……好复杂。
“田田，看你喜欢哪条裙子，选粉色衣架挂着的，那些没穿过。”
“棠烟姐，都可以。”
“那我选了。”
“嗯，谢谢棠烟姐。”
“不客气。”
取下一条带束腰的过膝长裙，棠烟将衣橱推回去，然后走到另一侧墙边，打开一人高的正常柜子，取出几包黑色长袜。
这一排20米长的柜子里，全是黑色长袜，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棠烟刚开始说穿不完，孔财说没事，撕的完。
回到客房，棠烟盯着井田换衣服。
穿好裙子还帮她整理束腰，大一号的衣服，束腰必须扎紧，否则会不自然。
最后帮她盘了个丸子头，涂上唇膏，找好要穿的鞋子，要挎的包包。
收拾好一切后，棠烟离开上学，走时嘱咐井田。
别用任何方式下楼，弄坏什么东西都没事，只要在26楼内，想去哪都行，主卧也行，吵醒财哥也不怕，千万别玩火。
载着棠烟的电梯下去后，井田转身看向服装间，少女的好奇心驱使她悄悄走了过去。
进入服装间，她看向某个衣橱。
犹豫片刻，她觉得打开不好，于是蹑手蹑脚朝大门敞开的主卧走去。
刚进主卧，猛然一惊。
好大的床！
不大就怪了，18乘20米，面积相当于100个1.8乘2米的床。
孔财穿着黑色睡袍，随意躺在距离床边一米多的位置睡觉。
井田看着远处熟睡的孔财，眼中缓缓充盈浓浓的感动。
昨晚，财哥也是这样看着我睡的。
迈着轻微脚步，她慢慢朝大床走去。
037.没人比他更懂
随着井田慢慢靠近，孔财的呼吸声渐渐传入她耳中。
坐到床边，她怀着一分胆怯、两分好奇、三分害羞、四分欢喜的心情，凝视熟睡的孔财。
时间缓慢推移，心率缓慢增加。
引起向上画面带来的震撼，盘腿坐在宽阔脊背的紧张，起身跌进健硕胸膛的慌乱……不断在她小心脏里来回乱撞。
红晕挂上面颊，她想到了学校里那些小情侣们。
京舞附中男生虽少，但不是没有。
学校专业年限跨度较大，从12岁到19岁的学生都有，而且很早熟。
她经常看见国标舞专业的高年级学生在校园里……像电视演的那样，虽然老师每次会强行调台，但总有来不及的时候。
回到宿舍，同学还会讨论各种……对男生的看法。
她只旁听，没发过言。
现在，她很想说，看着财哥，就像吃早上的糕点，根本停不下来。
忽然，眼前的画面被闹钟铃声打破。
井田吓了一跳，忘记逃离现场。
孔财睁开双眼，先是看到安坐床边的井田，然后立马看向不和谐的地方。
万幸。
昨晚井田睡着后，他跟棠烟梅开四度，否则就吓到小丫头了。
“财哥……你醒了。”
井田慌张站起，低头挪开视线，缓解“被抓包”的紧张情绪。
孔财坐起身，关掉手机闹钟。
“你现在学到哪个年级的课程了。”
井田抬起头，如实回答：“初中高中都学完了，明年只剩复习高中课程。”
“学过生物？”
井田点头。
“虽然我不反对你在我睡觉时进主卧，但男女不同，假如，我说的是假如，你看到什么生物学基本现象，不要误会我，我肯定不是故意的。”
孔财说完，就见井田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小耳朵红若玛瑙，心率起码飙到180。
“没什么好害羞的，光明正大说出来，总好过你看见不该看的躲着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棠烟，尤其是每个月……懂我意思？”
井田好像把声带弄丢了。
“懂。”
孔财叹了口气，看着“沉默不语”的井田，感觉很心累。
不怕碰见早，就怕碰见小。
这三年……难熬。
“我要洗澡，你是出去等我，还是背对我坐在这？”
井田扭头就跑，裙摆下被黑丝包裹的玉腿，直接跑出了残影。
五分钟后，收拾好的孔财按下客房门铃。
很快，门开，井田目光躲闪，不好意思直视孔财。
“看着我。”
井田抬头，看着孔财平静的面容，双唇抿在一起，心率再次上升。
“你现在年纪还小，多听多看，少问少说，凡事多思考，碰到实在想不明白的事，再来问我或者问棠烟。”
“嗯，”井田点头，小声回应，“知道了，财哥。”
“走了。”
孔财转身往电梯走，井田跟在他身后，像条小尾巴。
“挨着我走，别出我视线。”
井田倒腾两步，跟孔财并肩而行。
“为什么想当明星？”
“财哥，那是我的梦想。”
“有梦想是好事，但不能空想，明年你去参加京电艺考，如果考不上，你最好换个梦想。”
“知道了，财哥，我会努力考上的，文化课也会考到总分400以上。”
叮，电梯门打开，两人走进电梯。
孔财按下1楼按钮，电梯门缓缓关上。
他拿出手机，拨通大堂经理号码，让对方来电梯口找他。
叮，门开，大堂经理站在外面等候。
“下午有人来，棠烟说了没。”
大堂经理点头：“说了，我会派车去机场，孔董有什么吩咐？”
“往26楼客房走廊尽头，摆个二爷，不要香案供桌。”
“好的，孔董。”
“她叫井田，权限很高。”
“明白，孔董。”
“去忙，谢谢。”
“孔董客气，两位慢走。”
电梯门关，到达地下3层，孔财带井田坐上一辆车的后排座位。
就在井田好奇谁开车时，熊大熊二同时上车。
“她叫井田，9月份开学后，找人送她上下学。”
熊二回头答道：“哈拉少，老板。”
孔财看向井田，分别介绍道：“他叫熊大，看起来比较严肃，他叫熊二，看起来比较憨厚，都不是什么好人，少跟他们说话。”
井田愣愣点头，不知道要不要跟前面两位打招呼。
等车开进制片厂，时间已经来到早上九点半。
绿幕棚内很热闹。
还是昨天用积木搭建的类似猪笼城寨场景，拍摄三大高手戏份。
今天主要拍阿鬼丢在天上的棍子，掉下来后的画面。
只见绿幕棚地面插着一大片绿色木棍，从上方俯瞰，会发现棍子插在三个正八边形的结点上。
大的包中的，中的包小的，里面最小的正八边形，边长两米出头。
这就是阿鬼的领域，在领域范围内，他很强。
战胜他的方法，就是不让棍子插地上，或者用更加强悍的方式，暴力摧毁他的领域。
进入领域揍他也行，但是很难，因为阿鬼的领域，很变态。
此刻，众多饰演斧头帮杂鱼的人员，在领域范围内做着各种动作。
阿鬼在玩无实物表演。
这段镜头加上特效的话，会是阿鬼将手里木棍甩出，撞击地上插着的棍子和斧头帮杂鱼的身体后，来回乱弹，最终回到他手里。
这才叫“棍扫一大片”。
海外特效师站在不远处，看着手里秒表，嘴里喊着：“ABCDEFG……”
他喊A时，阿鬼“虚空”甩棍，就是手里什么都没有，腰马合一，做出甩棍子的动作。
喊B时，第一位杂鱼倒飞，喊C时下一位，以此类推。
众人配合时间较短，特效师嗓子都快喊哑了。
周星星很关心他，送了他個大喇叭。
没办法，整个剧组，没人比他更懂特效，画面全在他脑子里。
他是100名特效师中的NO.1。
来这剧组被当牲口用。
没有一分钱工资是白拿的。
监视器后，周星星盯着屏幕查漏补缺，韩三坪站在旁边神游天外。
在他们右侧不远处。
江玟捧着本《盗官纪》细细品读，全文四万多字，不过百页，已经看了一个多小时。
他昨晚找了很多人，最终找到这一本，连夜拿回来的。
拿到手也没直接看，他拍电影，讲究看完原著后的首次观感，有了这种观感，直接写剧本。
他不会在写剧本前，翻来覆去看原著。
但开始写剧本后，就是漫长痛苦的创作过程，原著都能翻烂好几本。
还能叫来很多编剧一起翻原著。
比如，《子弹飞》剧本写了两年半，至少经历过30多个版本。
拍的时候还会把辛苦创作的最终版改掉。
十几遍艰难拍摄的镜头，还剪不进正片里。
江玟就是这样的导演，说好听点叫不拘一格，说难听叫有猫病。
也许每个优秀的导演，都有猫病。
冯晓钢坐在江玟不远处，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盯着绿幕棚入口，望眼欲穿。
终于，他看到孔财出现，身边还带着棠……换了？
啪，他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大佬的事，掺和什么！
站起身，他快步朝孔财跑去。
038.为什么害我
从停车场到绿幕棚，井田的好奇心不断攀升，进入绿幕棚后，好奇心登顶。
这是哪里？
为什么这么绿？
那些人都在做什么？
见冯晓钢快步跑来，她心里自语，这位丑伯伯，看着好眼熟。
“孔总好，这位姑娘好，两位见谅，唐突莫怪。”
冯晓钢跑到孔财另一侧转身，跟两人一起往前走。
井田没做回应，只是往孔财身边贴了贴。
孔财轻轻握住她手腕，防止走路摆臂打到她的手。
井田看向手腕，小脸蓦然一红，昨晚只顾害怕，没想那么多，现在有点胡思乱想。
“冯导有事？”
“我想耽误孔总一点时间。”
冯晓钢抬了抬手里文件夹：“有个本子，想请孔总过目。”
孔财看向远处忙碌的人群，拐弯朝化妆间走去，冯晓钢连忙跟着改变方向。
人群外围，黎彬彬拿胳膊肘撞了撞身侧黎雪。
“看见没，身边换人了。”
“姐姐，不是换，是多。”
“你怎么知道？”
黎雪自信一笑：“那件无袖连衣裙的肩膀，宽出来一寸，不是那位姑娘的号码，绝对是棠烟的，如果棠烟被换，那件衣服肯定不会留着。”
“最少隔着50米，你能看清？”
“我眼神好着呢，孔财先生没抓那位姑娘的手，他们大概不是那种关系，有可能是兄妹，也可能是有人拜托孔财先生照顾那位姑娘。”
黎彬彬满脸佩服，什么叫细节？这就叫细节！
“你还看出什么了？”
“那位姑娘腼腆害羞，如果她是孔财先生的妹妹……姐姐，你认不认识品行良好的单身帅哥，最好是纯情小处……”
黎彬彬照着黎雪腰间掐去：“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妹妹！”
“痛痛痛！”
距离她俩不远处，花姐和笵兵兵看着孔财的背影，目光深邃。
化妆间内，孔财三人刚进来，里面聊天的女化妆师和女化妆师助理们快速起身，绕到远处往外走。
都是有眼力劲的人，知道什么热闹能凑，什么话不能听。
冯晓钢接下她们的情。
“谢谢各位，很快就好。”
她们摆手离去。
冯晓钢前走几步，搬来两把椅子，等孔财和井田坐下后，双手将文件夹递出。
“孔总，我想拍这个项目，还请过目。”
孔财接过文件夹打开，装订好的一沓白色A4纸最上面，赫然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一九肆二。
嗯？孔财微微一愣，怀疑冯晓钢拿错剧本了。
他该拍《世界无贼》的，为什么是《一九肆二》？
孔财眼中闪过刹那恍惚，沉入这部电影幕后的相关记忆里。
瞬间回神，他清楚了前因后果。
冯晓钢早在93年就接触过原著小说，并让作者改编成剧本。
00年剧本完成，由于没过审，开始修改，时间拖到04年。
拍完《世界无贼》后，剧本修改完成，冯晓钢再次送审，一年被驳回两次。
项目搁置到11年，终于过审。
顺利拍摄，次年上映，血本无归。
如果让孔财评价这部电影，那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非常好的片子，适合在家观看。
把这种片子搬上大银幕，卖票不现实。
孔财合上文件夹，还给冯晓钢。
冯晓钢木然接过，脑子里就一个问题，为什么不看？
“我看过原著，你过不了审。”
冯晓钢眼神一暗，默默低下头，满脸失落。
“但我能过审。”
噌一下，冯晓钢抬头的速度，差点把眼珠子甩出去。
“孔总，我真想把那段历史搬上银幕，求孔总帮帮我。”
孔财摇头：“这没外人，我说点你不爱听的。”
冯晓钢连连点头。
“你配不上这部片子，哪怕你拍出来，你依然是你，什么都不会改变。”
冯晓钢眼睛转动，明白了孔财的意思，把“你”换成“狗”，就是这句话本来的面目。
多好的孔总啊，哪怕说不爱听的，都没说难听话。
赴汤蹈火啊，孔总！
孔财叹了口气：“这样，什么时候伱不准备做导演了，什么时候拍这部片子，预算无上限。”
冯晓钢瞬间双眼含泪，这是要给他一個体面的收场。
通过这部电影，让他完美落幕，在华国电影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肯定有条件。
孔财站起身，井田跟着站起。
“在这之前，夹着尾巴做人。”
“诶，明白，谢孔总。”
“不谢。”
孔财抬脚往外走，井田跟在旁边。
“孔总请留步。”
冯晓钢上前两步，躬身道：“孔总，我还有个本子。”
他右手背后，从腰间抽出藏起来的另一个文件夹，双手递出。
孔财眉头一皱，不想接，他觉得不干净。
冯晓钢等待三秒，见孔财没动静，视线上移，连忙打开文件夹，把里面装订好的剧本取下递出。
厚厚一沓，看起来比江玟读的书都厚。
最上面写有四个大字——世界无贼。
孔财伸手接过，看向井田。
“坐。”
井田回到椅子前，等孔财坐下后，跟着落座。
孔财瞥了冯晓钢一眼：“你也坐。”
“诶。”
他没说站着就行，听话最重要。
从旁边搬来一把椅子，他坐到孔财旁边，将呼吸放慢，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翻开剧本看完两页，孔财问：“有没有分镜头脚本。”
“背面。”
孔财翻开最后一页，井田歪着小脑袋，跟着看去。
她心里惊讶道，哇，画的真好。
孔财也觉得冯晓钢画的好，毕竟美工出身。
国内出名的导演，有一个算一个，能把分镜头脚本画成照片的，只有冯晓钢。
周星星画出来是标准漫画，十分凸显眼神和表情。
张义謀画出来是标准图画，中规中矩，风格老气。
许可画出来是标准古画，非常讲究意境，画工很好。
江玟画出来是标准涂鸦，跟P股夹根笔画出来一样。
二十分钟后。
孔财马上看完时，周星星、韩三坪、江玟，一起走进化妆间。
江玟率先开口：“哟，看什么……”
冯晓钢扭头瞪他，竖起食指，龇牙咧嘴让他别说话。
江玟把嘴一合，走到孔财身前不远处时，朝井田点了下头。
井田没回应，她视线全集中在齐天大……唐伯……周星星身上。
天呐，偶像！
他怎么在这里！
周星星注意到井田的目光，汗都下来了。
姑娘，你哪位？
求求你，别再看了好不好？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害我？
他加快脚步，站到孔财身后，躲避井田的目光。
但没躲过去，井田小脑袋跟着他转。
实在没办法，他躲到跟过来的江玟身后，确定自己看不见井田后，长长出了口气。
就在这时，孔财合上手里剧本，看向井田：“你看谁呢。”
周星星心里咯噔一声。
别说我，别说我，别说我……
井田收回目光：“财哥，周星星，偶像。”
啪，周星星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孔财扭头，见周星星躲在江玟身后，笑道：“出来。”
周星星横跨一步，立定站好。
“井田，古井的井，良田的田。”
孔财把剧本还给冯晓钢：“这片子有问题，而且很大。”
冯晓钢躬下身子，语气诚恳。
“还请孔总指点一二。”
039.扫把成精
化妆间内，冯晓钢坐在椅子上弯腰躬身，看起来很别扭。
站他后面的韩三坪拍了他一下，意思很明显，你站起来。
冯晓钢不为所动，心里念叨，孔总没让我站，我要听话。
江玟绕到冯晓钢身前，一把夺过他手里剧本。
“嘿，世界无贼，99年获奖的短篇小说。”
冯晓钢眉头一皱，他很想掐住江玟脖子吼，别打岔，别捣乱，怎么哪都有你，昨天抢我台词，找孔总要投资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江玟略作思考，接着道：“我记得版权在峨嵋制片厂，到你手里了？”
冯晓钢一把夺回剧本：“01年买的。”
“我听说峨嵋改了好多遍都没过审，你提前做个思想准备。”
冯晓钢白了江玟一眼，我求你别开腔，成不成？
他看向孔财，语气满是恳求：“孔总？”
孔财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
这片子原本是冯晓钢找到一直紧贴的大腿，在对方建议下，往女贼肚子里添了个孩子，最终顺利过审。
但成片出来后，依然有问题，不仅大，而且多。
“我说你记。”
唰，冯晓钢手里出现一根钢笔，江玟都没看清他从哪摸出来的，太快了。
“女贼逍遥法外，肯定不过审，给她个暂时不坐牢的理由，怀孕。”
周围几个老爷们同时愣住，这理由真绝。
“故事脉络也要改，开头去西域洗涤心灵，不好，我说句难听的，那边洗涤不了心灵，顶多能洗干净做成乐器，拿什么做，你自己想。”
“女贼的心路历程也要改，做了那么久的贼，就因为自行车带了一路，瞬间改好，最后搭上同伙的命，不行。”
“小说可以那样写，电影不行，观众会出戏，你看周星星这部电影，赌场里他一棍子打向火云邪神，是从幼年开始铺垫的，观众会觉得合理，至少不觉得突兀。”
“你给女贼加个设定，电影开幕，她不知道自己怀孕，通过一起事件，明白肚里有個生命，然后开始转变。”
“这样男贼从女贼那里知道孩子的事，开始转变进而丢掉性命，都会变得合理。”
“最后说说傻根那个角色，问题很大，我想骂人。”
冯晓钢飞快滑动的笔尖瞬间停下：“孔总，随便骂，我都听着，不解气的话，揍我也成。”
话虽然说的很痛快，但他后背都开始冒汗了。
就孔财那健硕的肌肉，砂锅一样大的拳头，真动手的话，120恐怕来不及。
孔财摆摆手：“没必要，你们都是玩电影的，不管你们因为什么目的拍电影，最后的成片，大部分是会和观众见面的。”
江玟撇撇嘴，他是小部分。
“伱能不能动脑子想想，观众看完傻根这个角色，会给什么评价？”
冯晓钢低声道：“理想主义者？”
“那是好听的，难听点是傻……傻子。”
孔财看了井田一眼，还是改了口。
“你说你塑造一个人物，别人为他丢掉性命，最后他还是傻子，别人图什么？图好人没好报？图傻人有傻福？狗屁。”
“你想没想过，这样会给观众传递一个什么价值观？所有人都得围着傻子转？单纯善良的人活该被保护？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很残酷，傻根是孤儿，村里人给他送温暖，工友们给他送温暖，草原狼给他送温暖，两个贼给他送温暖，其中一个还把命暖完了，这是什么，童话故事？”
“人总要学会长大，在你这部片子里，傻根完全没长大，我说句不好听的，把他删了，改成两拨贼斗法，最后被一锅端掉，都比现在强，最起码不令人作呕。”
孔财这席话，听得冯晓钢振聋发聩。
当局者迷，他一直以为傻根这个角色特别好。
体现了人性的真善美，是尘世中没被污染的白莲，高山上无人踏过的白雪。
但听完孔财的话，他觉得这个角色……真撒币。
邻居家三岁小孩都没这样的。
说好听点，记吃不记打，说难听点，狗改不了……不对，纯粹是低能。
低能不该被保护，应该被教育。
弱者才有被保护的资格，同时也要抓紧成为强者，反过来保护别人，这才是正向循环。
冯晓钢低头叹息。
唉，孔总只是看过分镜头脚本，就能说出这样一番独到的见解，佩服。
星星绝对没说谎，现在我手里的剧本，真是乐色。
厉害，实在厉害。
没等他发动舔功，展示口技，江玟问道：“兄弟，不删这个角色，让他出彩，需要成长，但是怎么让他成长的合理，聊聊？”
冯晓钢惊讶看向江玟，很想握住他的手说一声，谢谢啊。
韩三坪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江玟啊江玟，你是真改不了吃……唉。
怎么就天天想着给投资人出难题？
好好活着不得劲？
真服了。
孔财笑了笑：“成长需要付出代价，玩惨的就让他丢钱，顺便把女贼也整死，工友也搭上，不够的话，火车再脱个轨，就剩他一个，回村发现，一把大火，村没了，肯定长大。”
众人：……
这是要把世界无贼变成世界无人的节奏啊！
至于吗？
傻根是扫把成精了？
所过之处，一命不留？
看他一眼，家里蛋黄会被摇散，蚂蚁都得竖着劈一刀？
太过分了。
“咳咳。”
江玟清清嗓子，斟酌一下语言，开口道：“兄弟，代价太大，稍微小点怎么样？”
“小点的话，不改变主线，给他一个知道真相后，说出内心独白的机会。”
冯晓钢大脑快速运转：“孔总，给女贼一个大肚子的镜头，最好是在餐馆，警察找到她，说带来一封傻根的信，怎么样？”
“可以，”孔财点头，“信件末尾最好让电影主题升华，五个字，‘愿世界无贼’。”
“嘶——”江玟倒吸一口凉气，“好，牛逼，愿世界无贼，成长有了，主题升华，观众对傻根的印象还能彻底扭转，高，真高。”
冯晓钢白他一眼，你又抢我词！
万般无奈的冯晓钢，只能挑不太聪明的话往外说。
目的自然是给孔财垫脚。
“孔总，女贼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件，用医院检查好不好？”
“啧，”江玟一砸嘴，抢先道，“俗不俗？电影开头在医院里，你人设怎么立？让女贼偷大夫针管还是输液器？男贼用不用偷个B超机？如果偷病人的救命钱，你看观众怎么骂你。”
冯晓钢满脸生无可恋，我知道，求求你，别开腔，放过我！
孔财瞥了眼冯晓钢，轻轻摇了摇头。
在“舔”的康庄大道上，冯晓钢真走到了极致。
“你这样，加一条贯穿始终的线。”
冯晓钢果断递话：“什么线，还请孔总明示。”
“一个人，他发现了女贼怀孕，他让男贼女贼登上火车，他告诉了傻根事情真相，他将最后那封信给了女贼，出场次数不多，但是，很重要。”
孔财扬起嘴角：“这个人，我要演。”
040.谁这么大谱
听完孔财要加入的那条线，冯晓钢脑中好似有灵光闪过。
紧接着听到孔财要演，他的心情瞬间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个项目，能入孔财的法眼。
忧的是这个项目，万一失败怎么办。
那种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韩三坪见冷场，适时出言：“项目预算，大概多少？”
冯晓钢连忙接话：“2000到4000万之间，具体数字……”
他小心看向孔财，继续道：“还要等等。”
孔财挥挥手：“照着半个亿拍，如果你剧本改的不错，票房过亿没问题，能不能到两亿，看运气，自己出去找钱，最后差多少，我补。”
韩三坪一巴掌拍在冯晓钢肩膀上：“华影出三成。”
冯晓钢身子一歪，强忍着没龇牙：“另外七成，拜托孔总。”
“行，我拿两成，带资进组，另外五成……”孔财看向周星星。
周星星马上反应过来：“我这里没问题，谢谢孔总。”
“不客气，当给你补工资。”
“呃……棠烟补过。”
“那当给你发奖金。”
“呃……谢谢孔总。”
周星星看向冯晓钢：“冯导，要不要占两成？”
“不不不不不。”冯晓钢连连摇头，心说你别害我，孔总给你的奖金，我掺和算怎么回事，百分之一万挣钱，我也不敢往里伸手。
孔财站起身，井田跟着站起，冯晓钢只慢了0.01秒。
“那就这么着，外面怎么回事。”
周星星解释道：“阿鬼扔棍子的动作，必须腰马合一，他闪到腰了。”
“跟组的大夫看了？”
“看了，不严重，休息一会就好。”
孔财点头：“给他算工伤，加1万营养费，私底下给，省的别人碰瓷。”
“好的，孔总。”
孔财拿出来手机看眼时间，刚刚十点十分。
“让他多休息会，上午不拍了。”
周星星点点头，转身往化妆间外跑去。。
他要传达上午休息的事，顺便悄悄给阿鬼营养费。
剧组导演兼主演，瞬间化身场务兼财务。
孔财看向井田：“坐。”
井田等他坐下，才跟着落座，大眼睛一眨一眨，看起来可爱乖巧。
虽然听不太懂刚才都在聊什么，但她觉得孔财很厉害。
具体厉害到什么地步，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孔财让她做什么，照做就可以。
孔财看向韩三坪和江玟：“别站着。”
两人搬来椅子，坐到孔财对面不远处。
周星星抱着好几瓶水回来，发到每人手里一瓶，冯晓钢给他搬来一把椅子。
几人坐下后，江玟从兜里拿出那本《盗官纪》。
他晃了晃书本，看向孔财：“兄弟，我看完了，的确很适合我，等拍完火云邪神，我回去翻翻近代史，就开始写剧本。”
“我估计你得按年写。”
江玟哈哈一笑：“差不多，脑子里出现很多画面，不知道故事从哪开始讲，像一团找不到线头的毛线球。”
冯晓钢心里白他一眼，想问就光明正大问，拐弯抹角有什么意思？
孔财怎么会听不出江玟的言外之意。
“我现在就能提笔写，一字不改就能用，但是我写完，就没你什么事了，你不想体验创作的痛苦和快乐？”
江玟十分光棍道：“我就是怕这个，但我又想听，兄弟，能不能起个头，不用太多，起個头就行。”
他双手抱拳，语气郑重：“兄弟，谢谢！”
众人目光朝孔财汇聚。
其中韩三坪看过原著，他一时间也想不到，这个故事到底该从哪入手。
是从“有理无钱莫进来”的县衙门，还是奇形怪状的县太爷，亦或是跟随县太爷的会计主任。
不管从哪，都不太好过审。
更不用提绿林好汉张牧之，或者大地主黄天棒。
怎么看都不像好过审的角色。
如果头起不好，故事就容易走偏，一旦误入歧途，肯定过不了审。
江玟啊江玟，你是真会问，我真想……算了，自生自灭吧。
韩三坪彻底放弃劝告江玟的想法，破罐子，任他破摔。
孔财拧开手里水瓶喝下半瓶，然后帮井田拧开她那瓶的盖子。
“谢谢财哥。”井田小声道谢，心里暖暖的。
其他人跟没看见一样，静待孔财开口。
孔财也不端着，别人既然诚心诚意发问了，他肯定大发慈悲回答对方。
“十匹白马，拉着两节列车车厢，奔驰在铁轨上，第二节车厢是兵，第一节车厢，是县长，夫人，师爷。”
“他们三个吃着火锅唱着歌，忽然就被麻匪劫了，师爷命丧当场，县长成了师爷，麻匪张牧之，成了县长。”
啪，江玟一拍大腿：“周星星，黄天棒！”
周星星满脸迷茫，黄什么？什么棒？
这说的什么和什么？人名吗？
孔财笑着摇头：“他不叫黄天棒，他叫黄四郎。”
“四郎？”
江玟皱眉沉思，韩三坪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四郎，排行老四，不会吧，这是要拍什么鬼东西？
啪，江玟又一拍大腿：“兄弟六个，排行老四的袁……”
“咳咳！”韩三坪闹出老大动静，盖住江玟后面说的两个字。
他一巴掌重重拍在江玟肩膀上：“你可想好，这玩意拍出来，过审容易，但是东窗事发后，你要承担什么后果。”
江玟朝孔财一抱拳：“兄弟，救命！”
孔财随意挥挥手：“没事，拍你的。”
江玟嘿嘿直乐，像拿到心爱玩具的小孩。
韩三坪轻拍他后脑勺：“别乐，说谢谢。”
“兄弟，谢谢，真的非常感谢，等拍完火云邪神，我写完本子后，找兄弟详谈。”
“不客气。”
孔财嘴角一扬：“伱现在作品太少，上一部还被禁了，我就记得里面一句词。”
“哪句？”
孔财笑意更甚：“我是你的爷，你是我的儿。”
“不对，”江玟连连摆手，“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儿。”
“对对对。”孔财乐不可支。
井田小脸一埋，肩膀不停颤抖。
周星星别过头去，强忍着没笑出声。
韩三坪抬手捂嘴，却捂不住眼里的笑意。
冯晓钢捧腹大笑：“江玟，攀亲戚没这么攀的，差辈儿了，哈哈哈。”
霎时间，化妆间内欢笑一片。
江玟自己都乐了，他没想那么多，只是在认真说台词。
至于被孔财占便宜，人家帮忙解决这么大难题，占点便宜怎么了？
不生气，随便占。
等欢笑过后，他问道：“兄弟，这些事，你什么时候想好的？”
“哪些事？”
“周导这部电影，我出演火云邪神，周导用黄四郎来还。”
孔财想了想道：“黄四郎是我去年才想好的，你演火云邪神也是去年，至于周导这部电影……”
“什么时候？”江玟显得很急切。
孔财轻轻一叹，决定实话实说。
“1994年。”
众人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江玟瞪大眼睛：“兄弟，那时候，你才多大？”
孔财下意识低头。
然后他看了眼身边的井田：“10岁，很大了。”
井田开始运用心算技能。
94年10岁，财哥今年19岁，比我大4岁。
俗话说，男大四无宁日……呸呸呸，假的！一定是假的！哼！
没等众人感叹，韩三坪感觉到裤兜震动，拿出手机致歉后，他上一边接电话。
很快，他挂断电话招呼周星星：“周导，麻烦跟我出去一趟，有人探班，到制片厂门口了。”
江玟好奇道：“谁这么大谱？”
041.有点聊不下去
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圈子。
各方势力纵横交错，抱圈取暖。
娱乐圈这个名利场，尤其如此。
在这个大圈里，各种小圈好似江湖林立的门派。
作为“京城圈”掌门，韩三坪有多厉害，不言而喻。
现在只是有人探班，他竟要亲自去接，甚至叫上周星星一起去。
难怪江玟会问“谁这么大谱”。
韩三坪余光注意孔财的表情，如实答道：“程隆。”
“呦呵，大腕。”
江玟眉头一掀，双手交叉放到脑后：“他来干什么？”
韩三坪见孔财表情没变化，继续道：“从昨天开始，堵门的记者非常多，我让门卫拦着，碰到拦不住的，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刚才门卫在电话里说，程隆加上随行人员总共十几个人，车队最后跟着辆卡车，里面装着零食饮料，应该是……真的来探班。”
孔财朝周星星摆手：“跟韩总去看看，多半是说客，少半是探班。”
“好的，孔总。”
周星星站起身，跟韩三坪往外走去。
等两人离开，江玟好奇道：“他给谁当说客？”
冯晓钢看他一眼，心里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牛逼，你真是什么都敢问。
用哪想都能想明白，肯定是给有矛盾的人当说客。
没见韩总连个P都不敢放？
叫上星星的意思很明显，韩总想证明自己没乱说话，如果是说客，那正中下怀。
你可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真不怕烫到你？
“给谁当说客不重要，他改变不了结果。”
孔财起身看向井田：“走，我带你转转。”
井田乖乖跟上孔财，两人走出化妆间。
冯晓钢朝江玟竖起大拇指：“牛逼，我见过不怕死的，但没见过你这么不怕死的，真牛逼，我服了。”
江玟爽朗一笑：“我知道那兄弟很厉害，但他很好相处，头回见面他还跟我开玩笑呢。”
“你不怕把命开没喽？”
“小命而已，总会没的，我就这脾气，改不了，也不想改，更懒得改。”
冯晓钢无奈摇头。
他只想好好活着，卡里的2000万，他还没花呢。
绿幕棚外，韩三坪跟周星星不紧不慢朝制片厂大门走。
“周导，要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虽然他连问题都没言明，但周星星很快领悟到他的意思。
无非是问门口的程隆，究竟给谁当说客。
周星星想起项家托人送给他，拜托他物归原主的两个东西。
他收到后驱车赶往海边，在无人处把第一個远远扔飞。
扔第二个的时候，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随手拽了一下……掀起好高水花。
思绪回归，他清清嗓子：“我在香江选角时，被人堵过试镜房，他们也没做什么，就是让选角无法进行而已。”
韩三坪叹息道：“治安总会慢慢变好。”
“嗯。”
“事情解决了？”
“啊。”
韩三坪不打算再问了，他猜周星星会说“哦对好”，问也白问。
如果程隆是探班，以礼相待就行，如果程隆是说客，爱怎么说怎么说，不掺和，也不想掺和，更不敢掺和。
制片厂大门内，一身唐装的程隆站在树荫下。
旁边路上停有几辆轿车和一辆卡车。
卡车不大，到明年二月份，这种车白天就不许往四环内进了。
程隆甩着手给自己扇风，大鼻子上全是汗珠。
他真不想来。
奈何项家三顾他家，请他过来充当说客，希望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当时听完事情经过，他差点指着项家人鼻子骂活该。
什么年代了？还玩那一套？
把自己玩进去了吧。
能搞到那种东西，还能放到枕头边，会是一般人？
如果不是担心项家狗急跳墙，拖自己下水，他说什么都不会来。
现在来都来了，结果制片厂的门卫，只让他在门内等，外面记者快门都按冒烟了。
那闪光灯闪的，比天上太阳都耀眼。
丢人，真丢人。
万一待会过来的人级别不够……
看见远处韩三坪和周星星，程隆瞬间将心里想法抛到九霄云外。
赏脸，真赏脸。
华影集团实际掌权人韩三坪，剧组导演周星星，够意思，他们两位过来，自己绝对不丢人。
程隆挂上笑脸，迈着大步往前迎去。
“哎呀呀，韩总，星爷，没想到两位亲自过来，实在让我受宠若惊啊。”
韩三坪感觉到五成生理不适，再来个“吉星高照”，那就十成了。
“程隆先生，欢迎。”
韩三坪握住程隆的手，轻轻摇了摇。
周星星伸出手，表情平静，语气不卑不亢：“大哥，欢迎，喊我星仔就好。”
程隆双手与其相握：“星爷，开机不叫我，实在不够意思啊。”
“大哥，客气，喊我星仔就好。”
“星爷，是不是还生我气呢，当年的颁奖典礼，我真是嗓子发炎了。”
“大哥，我忘了，喊我星仔就好。”
“星爷，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忘了就行，哈哈，忘了就行。”
“大哥，喊我星仔就好。”
韩三坪轻轻叹息，心里确定程隆是来当说客的，孔财真是料事如神。
见两人没完没了，他侧身挥手。
“程隆先生，请。”
“好。”
程隆终于放开周星星的手，转身朝车队喊道：“你们在这等着，卡车过来。”
三人朝绿幕棚走去，程隆站在中间，卡车在后面慢慢吊着。
“星爷……”
周星星抬手打断：“大哥，喊我星仔就好。”
程隆见他表情认真，哈哈一笑：“那我喊你阿星，你喊我阿隆，好不好？”
周星星收手点头。
“阿星，我听说你这部电影，投资三个亿？”
“嗯。”
“阿星，我听说选角的时候，不太顺利？”
“啊。”
“阿星，我其实真不想来的。”
“哦。”
“阿星，我们是朋友？”
“……对。”
程隆感觉这天儿，有点聊不下去。
韩三坪嘴角都压不住了，他不用猜都知道，周星星下一个字，肯定会说“好”。
“阿星，我想见投资人一面。”
“咳咳！”韩三坪用力咳嗽，程隆和周星星同时朝他看去。
韩三坪指着喉咙：“我嗓子发炎了。”
程隆：……
他左看看，右看看，感觉身边两人在演他。
周星星缄口不言，仿佛没听见刚才的话。
程隆也没再提，进入绿幕棚，他惊讶道：“阿星，全绿幕？”
“嗯。”
“你拍的是功夫片？”
“啊。”
程隆有点不想说话。
散在各处休息的剧组众人，看见程隆后，略显躁动。
元合平跟包租公的扮演者——原华，同时走上前来。
韩三坪看向程隆：“随意，我还有事。”
“麻烦韩总了。”
韩三坪扭头朝绿幕棚外走去，他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刚出门就给江玟和冯晓钢打电话，让他们抓紧跑路。
同时重点叮嘱江玟，敢在里面待着，他就敢翻脸。
原华走到近前，张开双臂给了程隆个拥抱：“大哥，好久不见。”
“师哥，好久不见。”
程隆刚想松开，忽然感觉原华怀抱一紧，在他耳边快速低语：“这剧组有位年轻人，不简单。”
原华放开程隆，后退两步，大笑道：“伱忙着，我去歇着了，哈哈。”
“好……师哥。”
原华刚扭头走开，元合平笑着拥抱上来：“大哥，好久不见。”
程隆连忙笑道：“八爷，好久不见。”
“我说你听，我背后百米开外，身边有位穿白裙姑娘的年轻人，千万别惹。”
元合平低声说完，松开程隆，笑道：“你随便转转，我去歇着了。”
“好……八爷。”
周星星双眼微眯，心里感叹，什么叫人脉？这就叫人脉。
程隆看向远处带着井田转悠的孔财，深吸口气，毅然决然迈步走去。
042.死道友不死贫道
绿幕棚内，孔财带着井田闲逛。
井田好奇的目光，不断朝周围各种大小形状的绿色积木打量。
刚才走过剧组人群时，她看到好多熟悉的面孔。
不过没人凑上来打招呼。
只有两位漂亮的女明星，朝她微笑挥手，还有一位漂亮的大姐姐，一直冲她笑。
虽然心里有很多问题，但她记得孔财的话，多听多看，少问少说。
走到角落尽头，两人转身折返。
一路保持沉默的孔财，开口说道：“人生就像走路，不管实力多强，发现路不通，该往回走就往回走，哪天你不想当明星了，告诉我。”
“嗯，我会告诉财哥的。”
“以后少交朋友，最好不交朋友。”
井田毫不犹豫道：“嗯，我听财哥的。”
“如果实在有要好的，告诉棠烟。”
“嗯，我会告诉棠烟姐的。”
看到远处程隆朝这边走来，孔财停下脚步，井田跟着驻足。
程隆看清孔财的模样，心里忍不住自语，比阿祖都帅，但阳刚许多，强壮更多，一拳下去，阿祖最少要躺三天。
距离两米左右时，程隆边走边笑着伸手：“你好，程隆，很高兴见到你。”
话说完，他刚好停下。
孔财看了眼他的手：“你好，孔财，握手免了。”
程隆笑容不减，直接收回手：“其实我不想来的，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时候人在江湖，难免身不由己。”
“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隆挪动脚步，站到孔财另一侧，指向远处剧组成员：“这部电影的海外发行，谈妥没有？”
“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隆双手一拍：“当然有关系了，我可以争取到很高的版权买断价，或者院线票房分成，以及下映后的其它收入。”
孔财深深叹了口气：“我先说点好听的。”
“嗯？好，请讲。”
“你很不错，取得成就之后，还能去拍高危镜头，谁都不知道看完你的新片，还能不能看到下一部。”
“哈哈，”程隆大笑，“总要拼一拼，而且肯定有下部。”
“我再说点难听的。”
程隆收敛笑容：“好，请讲。”
“你跟新限影业关系不错，《尖峰》系列很出名，新限虽然有自主经营权，但被时代哗纳控股，随时会丧失经营权。”
程隆眉毛一扬，暗道孔财知晓的东西不少。
“如果没有时代哗纳这种世界顶级传媒巨头的辅助，你很难达到现在的成就。”
程隆点头：“没错，互相成就。”
“呵，”孔财轻轻一笑，“互相成就？你太高看自己了。”
程隆眉头微皱。
“在时代哗纳真正的高层眼里，你只是财务报表上的一串数字，投入多少，回报多少，回报率多高，值不值得继续投入，仅此而已。”
“如果值得继续投入，下次你还会出现在报表里，如果不值得，伱会从报表里消失，被别的数字替代，就这么简单。”
程隆呼吸微重，反驳道：“我创造的价值很高。”
孔财竖起食指晃了晃：“从95年开始，互联网产业出现泡沫破裂的预兆，你猜时代哗纳为什么会在01年初，跟一家互联网企业合并？”
“猜不出来，我只知道，那年哗纳市值跌了10倍以上。”
“那你知不知道，背后的股东，从那次大跌里，赚到了2000亿美金？”
“不……不知道。”
“本来应该赚将近3000亿美金的，但出了点岔子。”
孔财看向满脸惊讶的程隆：“这种夸张的数字，你要创造多少年？”
“如果你真的厉害，那你不需要争取版权买断、票房分成、下映收入，你可以直接要求这些东西，而且不让人拒绝你的要求，可惜，你做不到。”
“别闲着出来给人平事，当心把自己平进去，有空多拍点电影，我蛮喜欢看的，虽然有的只看一遍，或者只看一半。”
孔财轻轻握住井田手腕，带她往前走：“从哪来，回哪去，慢走，不送。”
程隆在原地矗立良久，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这位名叫孔财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难道说……他亲身参与过？
越想越后怕的程隆掏出手机，接连几次深呼吸后，拨出一个号码。
接通的瞬间，他脸上出现笑容，朗声道：“解决了，放心吧。”
连续“嗯”几声后，他挂断电话，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对不起，死道友不死贫道，别怪我。”
电话那头，香江某处。
一个穿红戴绿，满脸浓妆，印在麻将牌上，让人分不清是一筒还是幺鸡的中年欧巴桑，用公鸭被踩到裆的嗓音，嗲声嗲气道：“老公~都解决了呢~我们出去玩好不好~银家都快憋疯了啦~”
“好。”
“银家想去威给斯呢~好久没玩转盘了啦~”
“好。”
“谢谢老公~”
隔壁房子内，一名青年摘下头顶耳机，忍不住连连干呕。
缓过劲后，他从腰间拔出一把转盘，食指推出弹仓，另一只手疯狂划动弹仓。
咔咔咔的声响悦耳动听。
他想请人玩转盘。
只不过参与的人，必须赌会不会卡壳。
京城，华影制片厂某间办公室内。
韩三坪、江玟还有冯晓钢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三杆大烟枪让办公室空气质量严重下降。
嗡，韩三坪感觉到裤兜震动，拿出手机接听电话，挂断后站起身。
“走，回去，程隆走了。”
江玟起身问道：“这就走了？”
“嗯，卡车都留下不要了。”
“呵，”江玟笑道，“大腕就是不一样，真舍得。”
“你少说两……算了，你牛逼，你随便。”
江玟乐不可支。
中午吃过饭后，拍摄继续，直到傍晚，三大高手对战斧头帮杂鱼的特效镜头彻底拍完。
阿鬼累的像条狗。
周星星给他的1万营养费，没捂热就直接上交。
好惨一男的。
第二天，昨晚又被孔财看着入睡的井田，留在酒店哪都没去。
上午一群女设计师帮她量身体，记录下精确数字后，打道回国制作定制服装、鞋帽、包包。
还采集了她的头发、血液……用来制作更适合她的护肤品。
下午她开始高强度课程，除了声乐、语言、数学三位老师外，还增加了台词、形体、表演老师。
小丫头很努力，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实。
白天全是课程，晚上孔财看着她入睡，周而复始。
剧组拍摄也很顺利。
到7月4号，周五下午时，天残地残出手的戏份彻底拍完。
同样在这天，京电暑假开始。
学校门口，棠烟跟安茜告别。
“茜茜，明天学校门口，我等你。”
“好的呢，棠烟姐再见。”
“再见。”
043.有闺蜜就忘娘
第二天，晴。
进入假期的棠烟暂别晨功，美美睡到早上八点。
睁眼发现孔财不在主卧，她起身穿上提前放在枕边的新睡袍，扭着小蛮腰往健身房走去。
推开门，她看到孔财正在做俯卧撑。
井田盘腿坐在孔财脊背上，一手拿书本，一手拿秒表，大眼睛看着书上文字，小嘴里念叨俯卧撑个数。
“财哥，田田，早上好。”
井田看向棠烟，小脸升起两抹微红：“棠烟姐，早上好。”
被人看见这种姿势，她还是会害羞，但没一开始那么严重。
棠烟笑着挥挥手，转身去洗漱。
八点半吃完早餐，井田帮棠烟收拾好碗筷后，下楼开始一天的课程。
服装间内，挑选裙子的棠烟，偷偷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孔财。
“财哥，今天我想带朋友去片场。”
孔财沉默片刻，悠悠一叹：“家里已经有个15的了，你又找个16的朋友，考验我道德底线？”
“嗯？”棠烟疑惑道，“财哥，谁告诉你的。”
“每天有人跟着你上下学，你说谁告诉我的。”
“这样啊。”
棠烟内心升起一股暖意，她刚知道，原来孔财的安保团队，每天有人跟着她。
其实校园里还有保安关注她，工资拿两份，一份学校发的，一份孔财发的。
嘴角挂起笑意，她调侃道：“财哥，我主要怕你哪天领个14的回来。”
“你说什么？”
看到孔财快速接近，棠烟连连后退。
“别别别，财哥！冷静！我跟茜茜约好九点见……唔。”
时间来到九点半。
孔财乘坐的车辆，在制片厂大门东边、稍远处靠边停下。
棠烟推门下车，做个鬼脸娇嗔道：“财哥，你真讨厌。”
砰，车门关上，棠烟踏着小碎步，慌慌张张往校门口赶去。
副驾的熊二回过头：“老板，香江那边，一切顺利。”
“别留尾巴。”
“没留，他们去了威给斯，用输多被扣的理由，把亲戚全叫过去了，但是……”
孔财眼神一凝：“但是什么？”
“在这之前，程隆给他们打过电话，要不要……”
孔财眼神恢复平静：“派人送他点东西，他会明白什么意思的。”
“哈拉少，老板。”
“别太夸张。”
熊二看向驾驶席的熊大：“听见没，老板说你呢。”
熊大头都没扭，直接朝熊二比了個手势。
车内响起兄弟俩的争吵声。
与此同时，京电校门口。
路边一辆轿车内，母女俩轻微的争执声，被轿车玻璃牢牢阻拦。
“茜茜，已经过半小时了，我们回去吧。”
“不行，妈，棠烟姐肯定会来的。”
“她如果接电话我肯定等，但她连电话都没接，听我的，回去吧。”
“不行，妈，多等一会，就一会。”
驾驶席的刘丽无奈道：“行，最多等到十点。”
副驾的安茜笑着搂住刘丽胳膊：“谢谢妈。”
刘丽心里暗自叹息。
如果不是棠烟天天被茜茜念叨，我肯定不同意茜茜跟着棠烟去什么不知名剧组。
这件事随便想想就能明白，肯定是那个不知名剧组想借茜茜的名气炒作。
奈何茜茜在学校就这一位朋友，不光长得漂亮，穿戴也不像一般人。
还每天带茜茜吃饭，我听茜茜说，又好吃又不会长胖，说的我都想尝尝了。
唉，怎么还不来。
五分钟后，咚咚咚，副驾玻璃被敲响。
安茜扭头看去，脸上洋溢欣喜的欢笑：“棠烟姐！”
刘丽看了看后视镜，确定左右后方没车辆，打开锁住的车门，安茜瞬间从副驾消失。
刘丽摇摇头，再次确认没车后，推开了驾驶席车门。
安茜挽着棠烟走到车头前：“妈，我就说棠烟姐肯定会来的。”
棠烟看向刘丽：“不好意思阿姨，很抱歉我来晚了。”
“没关系，”刘丽走到车前，“什么事耽搁了？”
棠烟微微低头，装作不好意思的模样：“刚刚放假，闹钟没叫醒我，对不起。”
“没事，阿姨就随便问问。”
刘丽上下打量棠烟，发现她身上的白裙和肩上的挎包，依然做工精致，她好像很喜欢白色。
也很喜欢黑丝。
而且黑的均匀，没有出现这里深那里浅的情况。
脚上的高跟鞋看着也不一般，鞋头根本没有弯折的痕迹。
还有那种淡淡的香味，闻起来让人很舒服，绝不是普通的香水。
虽然全身上下连个商标都没发现，但可以确认的是，棠烟家境绝对很好。
“棠烟，你带茜茜去哪个剧组，阿姨就不问了，但阿姨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接茜茜回家。”
“都可以，阿姨你定。”
刘丽心里踏实许多：“那就下午四点，还是这里，行吗？”
“当然行，下午四点，我带茜茜来这里找阿姨。”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
安茜晃动小手：“妈妈再见。”
刘丽白她一眼：“我还没上车呢。”
安茜吐了下小舌头：“对不起，妈。”
刘丽被她逗笑：“玩的开心点，我走了。”
砰，车门关上。
刘丽边系安全带边叹气：“唉，有闺蜜就忘娘，这要有老公，我可怎么办呐。”
发动汽车，降下车窗，刘丽在棠烟和安茜的送别声中离去。
“棠烟姐，剧组在哪，我们怎么去？”
安茜摇头晃脑略显兴奋，从小到大，她很少离开刘丽的视线。
说夸张点，她跟绑在刘丽裤腰带上一样。
昨晚求了刘丽两个半小时，终于换来今天自由玩耍的机会。
她格外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巴不得下一刻就能飞到片场，跟棠烟愉快玩耍。
棠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先去医院，检查牙齿。”
安茜瞬间呆滞。
她脸上挂满不可置信、难以理解、匪夷所思、无法想象的复杂情绪。
最最最亲爱的棠烟姐……竟然诓我去医院？
小脸一皱，鼻子一酸，安茜瞬间红了眼。
她不是怪棠烟诓她，她是怕疼，在她心里，医院和剧痛画等号，闻到消毒水的味道都能让她头皮发麻。
“别别别，茜茜，别哭，开玩笑的，我跟你开玩笑的，真的，千万别哭。”
棠烟也慌了神，她只想逗逗安茜，没想到安茜来真的。
这丫头，怎么说哭就哭呀。
棠烟连忙从挎包取出纸巾，拭去安茜滑落一半的小金豆。
“不哭不哭，我开玩笑的，真的。”
安茜抽了抽鼻子：“棠烟姐，我怕疼。”
棠烟心里一叹，你这么怕疼，将来怎么办，财哥那种尺寸……唉。
希望伱别对财哥动情，只要你不动，财哥不会理你，如果你动了……可别怨我呀。
等安茜缓过劲后，两人手挽手，说说笑笑朝制片厂走去。
044.委屈的差点哭了
几分钟后，棠烟和安茜走过知识产权局旁的辅路，来到北三环主路上。
她们距离制片厂南门，还有不到200米。
远远能看见制片厂门口乌央乌央的人群，那些人是记者。
自从前几天程隆来过后，这帮记者像打了超量过期兽用蠢药。
每天天不亮就过来，天黑了都不走，就为能挖出点特殊消息。
比门口趴活的追梦人都上心。
那帮追梦人每天凌晨三四点过来，早上七点就基本走完了。
一不阻碍交通，二不影响治安。
看见大咖都没看见场务激动。
这帮记者看见大咖，都恨不得把大咖分而食之。
被韩三坪拒之门外、想要探班的大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没躲过这帮记者的围追堵截。
程隆的车队都被追出去两公里。
制片厂门卫对记者们说过，只要不影响剧组拍摄，他们制片厂不管。
但要围堵剧组的车，影响到拍摄进度，呵呵，门口一个记者别想站。
并且永久拉入华影黑名单，只要华影参与的项目，不管是制作还是发行，能进到发布会现场，华影名字倒过来写。
华国影坛大哥大的威力，恐怖如斯。
棠烟打开挎包，取出墨镜口罩递给安茜。
“茜茜，戴上。”
安茜疑惑接过：“棠烟姐，为什么？”
“跟你说很多遍了，少问点‘为什么’，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怎么这么重呢？”
安茜嘟起小嘴，戴上墨镜口罩：“不知道肯定要问啊。”
棠烟轻轻戳了戳安茜小脸，说出孔财对她说过的话。
“多听多看，少问少说。”
安茜娇笑回应：“知道了，棠烟姐。”
两人手挽手朝前走。
棠烟解释为什么让她带墨镜口罩：“前面都是记者，看到王语嫣，估计会围过来。”
“肯定不会，还没播……”安茜愣了下，扭头问，“棠烟姐，你所在的剧组，难道是制片厂里正在拍的那个剧组？”
“你猜猜。”
“呀！棠烟姐！你好厉害！”
棠烟感觉到片刻耳鸣，未成年小孩嗷一嗓子，能把人耳膜刺激到难以承受。
“茜茜，我差点聋了。”
“对不起，棠烟姐，快告诉我是不是那個剧组，告诉我嘛。”
安茜抓着棠烟胳膊来回摇晃。
棠烟也不说话，挂着淡淡笑容往前走。
路过制片厂正门也没停下后，安茜心里满是愧疚，完了，误会了。
我好像伤到棠烟姐自尊心了，真不懂事，那个剧组怎么可能会好进。
哎呀，这不是往棠烟姐伤口撒盐嘛，好讨厌冒失的自己。
就在安茜委屈到快哭出来时，棠烟带她走向停靠在路边的车辆。
打开车门，棠烟朝坐在里面的孔财点了下头。
孔财微微颔首。
棠烟上车坐到后排中间，拍了拍右侧空位：“茜茜，上车。”
安茜坐到车上，一头雾水。
那位大哥哥是谁？司机为什么是外国人？这辆车要去哪？
“财哥，这位是安茜，小名茜茜，”她咬了下牙，“今年16岁。”
“茜茜，这位是孔财，面孔的孔，钱财的财，这位是熊大，这位是熊二，他俩是亲兄弟，人都特别好。”
熊大熊二同时扭头看向安茜，咧嘴笑了下。
安茜战术后仰，紧紧贴住靠背：“你们……好。”
“你好。”
“你也好。”
说话没默契的兄弟俩对视一眼，有默契的别过头去。
棠烟轻拍安茜大腿，给了她个眼色。
安茜身体前探，看向孔财：“财哥……好。”
“你不能喊我财哥。”
安茜一愣，为什么？
棠烟凑近她耳边低语两句，她改口道：“孔财哥哥好。”
“你好，安茜。”
孔财拍了下驾驶席，熊大放下手刹，车子朝制片厂开去。
制片厂门口的记者们看到剧组标志性车辆，连忙闪出一条道路，生怕引起半点误会。
人群里，有记者疑惑：“好几天了，每天都有一辆迟到，车牌还都不一样，谁啊这是？”
“还用问，腕儿呗。”
“我不知道是腕儿？我问的是哪个腕儿。”
“有本事你躺人家车轱辘前面问。”
“……”
车内，安茜墨镜下的双眼都要瞪圆了。
竟然真的是制片厂里那部电影！
我刚才委屈的差点哭了！
棠烟姐好坏，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想给我惊喜？
还是给我惊吓？
她演什么角色？
……？
怀着满肚子疑惑，安茜一言不发坐在车里。
直到下车从停车场往绿幕棚走时，她悄悄拽住棠烟落后两步，将满肚子疑惑通通倒进棠烟耳朵里。
棠烟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解释的想法，越解释，安茜问的越多，像听不懂数学题的小孩。
直到安茜问出“棠烟姐，孔财哥哥是不是你男朋友”时，棠烟才扭头看她。
“不是。”
“哦，我还以为是姐夫呢。”
棠烟心想，如果是姐夫，万一将来……那不乱套了？
她摘下安茜戴着的墨镜，装进挎包里。
安茜摘下口罩，主动递去，棠烟接过，随手揉揉扔进路过的垃圾桶里。
“一次性的，我带了好几个。”
“嗯，谢谢棠烟姐。”
“不客气。”
安茜看看前面孔财，压低声音问：“棠烟姐，孔财哥哥跟你什么关系啊，他好帅，好高，好壮哦。”
“伱喜欢他？”
安茜跺着小脚：“没有，棠烟姐你说什么呢，不理你了。”
她扭头看向别处，但双手牢牢挽着棠烟胳膊，根本没松开的意思。
“财哥，茜茜说她……”
安茜大惊，连忙捂住棠烟的嘴。
这玩笑可不能开，被误会就说不清了。
孔财驻足扭头，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收回目光，他继续往前走。
心里很想握住棠烟良心说，人家本来就小，你还逗人家，还有你做不出的事？
棠烟笑着拉开安茜小手：“财哥，茜茜渴了。”
“没有！没有！”安茜连忙喊道。
见孔财头都没回，她羞愤地看向棠烟，鼓起小腮帮，挂满婴儿肥的小脸让人看见就想捏一把。
棠烟果断捏了上去，安茜顿时破功，娇笑着躲闪捏脸的魔爪。
进入绿幕棚，安茜瞪大眼睛环视四周，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
但她抿住嘴唇，贴紧身旁棠烟，生怕制造出一点声音和麻烦。
哪怕心里写了本《百万个为什么》，也没选择现在读给棠烟听。
045.一日夫妻百日恩
“兄弟们！砍死他！”
片场内，镜头里，斧头帮师爷大手一挥，用略带口音的普通话下令，周围大批杂鱼扬起斧头朝前奔跑。
周星星站在高高垒砌的绿色积木上，比了个大拇指：“好，过。”
师爷一下子瘫坐在地，他挥了30多次手，喉咙都快裂开了。
周星星注意到孔财走进绿幕棚，于是朝周围喊：“休息10分钟。”
众人直接休息，周星星从积木上下来，朝监视器走去。
远处站在更高积木上，脑瓜剃成地中海，头顶左侧带有疤痕妆造的江玟，也朝监视器走去。
他要看看刚才挖鼻屎的动作是否浑然天成。
监视器旁，韩三坪站在那里神游天外。
在他身后不远处，冯晓钢坐在马扎上，腿上放着本子，手里拿着笔，皱眉思考怎么把孔财说的那根线加进电影里。
余光扫到孔财，冯晓钢连忙将东西塞进兜，站起身朝远处行注目礼。
诶？棠烟？换回来了？
旁边那位穿牛仔裤的姑娘，有点眼熟，叫什……
啪，冯晓钢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大佬的事，又想掺和！
韩三坪扭头：“什么动静？”
“有蚊子。”
冯晓钢下巴轻抬：“韩总，孔总来了。”
韩三坪侧身看去：“棠烟旁边的姑娘……白秀珠，王语嫣，叫什么来着。”
听到这两个名字，冯晓钢恍然：“我想起来了，安茜，京电02级表本班的学生。”
“哦，棠烟的同班同学。”韩三坪终于知道，考倒数第一的高手是谁了。
冯晓钢眼珠一转，悄悄朝远处走去，他要找花姐暗通款曲。
孔财走到监视器前时，周星星和江玟正好赶到。
“兄弟，来了。”
“你发型挺帅的。”
江玟无奈叹息，抬手想挠头，顾忌上面的妆，又把手放下。
“谢谢啊。”
孔财嘴角一扬：“我说真的，挺帅。”
“拍完我就剃个光蛋。”
江玟搬过马扎坐到监视器前，边操作边问：“周导，这段戏没有特效画面，为什么也在这拍？”
周星星先是朝孔财和棠烟点头问好。
顺带朝安茜点了下，小丫头顿时面露羞红。
呀呀呀！星爷朝我打招呼了！我不是做梦吧！
打完招呼，周星星转身看向监视器，解释江玟的问题。
“只是顺便拍的，摄影师会去搭建的实景地，从同样角度拍摄素材，不需要演员参与，然后把素材交给特效那边合成，画面就很简单完成了。”
江玟感慨：“科技和金钱的力量，金钱占七成。”
韩三坪翻个白眼，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周星星接着道：“其实孔总拍的那段画面，才是最贵的，由于没有实景辅助合成，只能通过建模、做动画、做渲染等手段，让场景更逼真，流程很复杂，很费时间，也很贵。”
韩三坪又挪了几步，这俩人，简直了，当着正主面说正主烧钱，有一套。
孔财毫不在意，他只想试试那帮特效师的水平，如果做出来效果不好，先换人，再教做人。
这部片子是他演示电影正确玩法的重要教材，绝不能出半点岔子。
在江玟确定自己挖鼻屎的动作浑然天成后，拍摄继续。
休息的演员们开始整装，周星星和江玟登高归位，元合平站在镜头外，叮嘱接下来动作戏的注意事项。
孔财回头看向棠烟和安茜：“你们别乱跑。”
“好的，财哥。”
“知道了……孔财哥哥。”
孔财朝拍摄现场近处走去，捕捉空气中淡淡的满足感。
远处人群里，冯晓钢跟花姐商量好，拍完这部戏，由花姐出面，想办法把京电的安茜签下来，什么条件都答应。
黎彬彬也是这么劝黎雪的。
但黎雪摇头：“不行，姐姐，那位姑娘，家里条件非常好，我们打动不了她，更何况……玩阴的，我玩不过花姐。”
“那你还想签漂亮姑娘？”
“这两者又不矛盾，再说了，我也没想着签演员。”
黎彬彬皱起眉头，掐住黎雪腰间软肉：“那你想签什么？”
“痛痛痛，姐姐，快放手。”
黎雪揉了揉腰，接着道：“我想签漂亮女歌手。”
“歌手？”
“没错，我们手里的钱，不够孔财先生拍一部电影，但是，在乐坛，我们能做到的事，多到数不过来。”
黎彬彬叹了口气：“我怕你把钱赔光，一线歌手签约费八位数，普通歌手赚钱又太慢，唱片收入低，商演收入低，演唱会收入还要跟主办方分，也就代言收入高一点，但普通歌手想接到好代言，根本不可能。”
黎雪微笑回应：“我都知道，但我不怕。”
“为什么不怕？”
“因为我打算问问孔财先生，如何在乐坛赚钱。”
“啊？先不说人家知不知道，就算知道，人家能告诉你？”
黎雪自信道：“绝对能，一日夫妻百日恩，而且孔财先生不缺乐坛那点钱，肯定会告诉我。”
“那天你怎么不问？”
“咳咳，”黎雪清清嗓子掩饰尴尬，“那天只顾着问愿不愿意收留我们，后面实在太爽了，顾不上问别的。”
“……”
“我去了，祝我好运吧，姐姐。”
黎彬彬一把拽住黎雪，低吼道：“你疯了，棠烟在呢！”
“她不在我还不问呢，万一孔财先生感兴趣，想投我一把，但身上没带支票本怎么办，再说了，我也不敢瞒着棠烟，她绝对不好惹。”
黎雪晃动胳膊：“松开我，姐姐，快松开。”
黎彬彬松开黎雪，目送她奔赴战场。
不远处，花姐和笵兵兵同时看了过来。
两人想法一致，她要做什么？
黎雪怀揣忐忑的心情走到孔财身旁，强装镇定轻声道：“孔财先生，打扰一下。”
孔财看着前方正在调整站位的人群，头都没扭。
“喊我名字或孔总都行，别带先生。”
黎雪小心道：“孔总，我能不能请教一个问题。”
“说。”
“孔总，我和姐姐打算闯乐坛，做些音乐方面的生意，除了签女歌手，还应该做什么？”
孔财沉默片刻：“我打算将来找别人做的。”
黎雪毫不犹豫道：“我和姐姐愿意为孔总做，做什么都可以。”
孔财扭头看了她一眼，念在无意撞破她隐私的份上，缓缓开口。
“去买断歌曲永久网络全版权，五年后，我看你们做得怎么样。”
“好，我和姐姐一定不让孔总失望。”
孔财侧身朝棠烟招手。
046.实在太好玩了
看见孔财招手，被安茜倒入耳中好几万个“为什么”的棠烟如蒙大赦。
“茜茜，等我。”
安茜停下“紧箍咒”，乖乖点头。
“好的，棠烟姐，回来要告诉我，为什么你……”
“好好好。”
棠烟落荒而逃，小孩子的求知欲，实在太强了。
小跑到孔财身边，棠烟问：“财哥，什么事？”
“给她两个亿。”
棠烟也不问缘由，眼神都没一丝变化，打开挎包，取出支票本和笔唰唰书写。
孔财看向黎雪：“版权归我，收益五五，没有合约，有人找麻烦，告诉我，主动欺负人，别找我。”
黎雪躬身应是：“明白，孔总。”
她接过棠烟递来的支票，道谢后对孔财说：“不打扰了，谢谢孔总。”
孔财摆摆手，黎雪转身离去。
等她走远，棠烟挽住孔财胳膊：“财哥，茜茜求知欲太强了，怎么办？”
“你领来的，你自己想。”
“财哥~”棠烟摇晃孔财胳膊，良心发生严重剐蹭事故。
见孔财置若罔闻，她一咬牙，一跺脚：“晚上我从里到外洗干净另一条路，好不好。”
“好，”孔财点头，“把锅甩我身上，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谢谢财哥，财哥你真讨厌。”
棠烟转身离去，这挡箭牌请的，代价好大。
孔财长出口气，缓解略微躁动的热血。
棠烟早上出门急，忘掉一件衣服。
幸亏裙子有好几层薄纱流苏，而且带袖，如果是紧身的……
散去杂乱想法，孔财看向远处差不多准备好的人群。
这场周星星在猪笼城寨里，大战斧头帮杂鱼和火云邪神的戏，是他改动最多的地方，比三大高手改的都多。
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要出手了。
在原版电影里，周星星大战斧头帮杂鱼和火云邪神的打戏，只能说中规中矩，最后那招从天而降的掌法，能给满分。
孔财想让这段戏，全程满分，最后超分。
数年前，他苦思冥想两个半小时，想到个好办法。
增加一个设定，很简单的设定。
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只要看过别人施展武功，就可以用出来。
加上这個设定后，最后的打戏，就会变得非常有意思。
改版后的电影，周星星站在楼梯拐角处，抬脚直踹，带出三道残影，将高高跃起的一名斧头帮杂鱼踹飞，然后被六名杂鱼包围，镜头向下，对准六只脚，唰，六道残影出现，同时完成踩脚趾。
在六名杂鱼疼痛难忍时，周星星左手一挥，夺取他们高举的六把斧头。
右手抬高，袖子滑落，紧接着抡起右臂，接住左手抛来六把斧头，让斧头在他小臂上疯狂旋转，好似洪家铁线拳的圆环。
随后右臂一甩，六把斧头飞出，斧柄撞在后方杂鱼脑门上，将他们击飞。
接着周星星高高跃起，轻飘飘如羽毛般落地，落下的位置，刚好是酱爆洗澡的水龙头旁。
周星星抓住水龙头，向外一扯，水龙头后嵌在水泥里的水管被拽出，化身长棍。
原地耍套棍花，摆个POSS，杂鱼们蜂拥而至，享受一棍上天的快感。
当斧头帮杂鱼拿出七步之内又快又准的武器时，周星星将水管甩出，如撞保龄球般，将拿武器的杂鱼们撞飞。
三大高手用过的武功，至此全部展现。
天残地残的战斗，周星星没见过，但他见过太极和狮吼功。
而且是开启领域后的太极和狮吼功。
与包租公那万紫千红的白、五彩斑斓的黑不同。
淡金色气体从周星星身上涌出，蔓延到地面，形成圆形太极阵图。
站在阵图中心，周星星摆出太极起手式，欢迎进入领域的杂鱼们。
当打到没有杂鱼敢再进入领域时，周星星原地使用狮吼功，打算给领域外围的杂鱼们来发狠的。
胸腔膨胀，大嘴一张，一只淡金色、拳头大的……小奶猫……奶凶奶凶的从周星星嘴里跑出来，活跃一下气氛，搞搞无厘头。
按照修改后的剧本，楼上窗内观战的包租婆会来一句增加危机感的话。
“糟了，他没学过武功。”
包租公再补一句增加期待感的话。
“是啊，还不知道火云邪神会什么呢”。
淡金色小奶猫被斧头帮金牌打手一脚踢散，化作点点金光，杂鱼们瞬间一拥而上。
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周星星闭上双眼，脑中闪过如来神掌秘籍。
呈现出的镜头，很像苏乞儿里，狂风扇动降龙十八掌秘籍的镜头。
双眼睁开，淡金色气体愈发浓郁，周星星双手合十，当杂鱼们来到面前时，出掌。
一掌拍退一条小杂鱼，被拍退的一条小杂鱼，又砸飞后方一群小杂鱼。
AOE输出拉满。
原地转体360度，拍飞所有杂鱼清场后，周星星抬头看向楼上火云邪神，镜头焦点从他的后脑勺，变成火云邪神正脸。
今天的拍摄计划，就是把这些镜头完成。
任务艰巨，最累的是元合平。
吃午饭时，元合平累的像条狗，饭都要元家班成员喂。
化妆间内，棠烟和安茜坐在里面吃饭，远处坐着女化妆师和女化妆助理们。
安茜打开盒饭，熟悉的味道瞬间扑鼻而来。
“棠烟姐，为什么……”
“出去问你孔财哥哥。”
安茜小嘴一嘟：“我想问为什么这里的盒饭，跟棠烟姐你平时带的一个香味。”
“这个啊，我知道，因为是同一批大厨做的。”
“棠烟姐，为什么你会在这个剧组？”
“出去问你孔财哥哥。”
“讨厌~”
安茜把盒饭放桌上，面露懊恼之色，然后张开小嘴将棠烟喂她的虾仁吃进嘴里。
“谢谢棠烟姐。”
棠烟嘿嘿直乐，安茜实在太好玩了。
虽然在生闷气，但对于好吃的来者不拒，还很有礼貌，真逗。
“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记住我的话，多听多看，少问少说，不管在哪个圈子里，想走的长远，你必须做到这八个字。”
“我会记住的，也会努力做到，谢谢棠烟姐。”
“不客气。”
吃完饭，将空饭盒放到指定位置后，安茜搂着棠烟胳膊小声问：“棠烟姐，能不能帮我要签名？”
棠烟四周看看，朝不远处一名剧组道具师招手。
道具师开启疾跑加闪现，快速出现在棠烟面前。
“你好，能不能帮我找来新笔记本和签字笔。”
道具师皱起眉头，用英语说道：“对不起，我听不懂普通话，刚学没多久，很抱歉，能听懂我说什么吗？”
安茜刚想抢答，就听棠烟用流利的英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道具师比个OK手势，快速跑开。
不到半分钟功夫，棠烟手里多了笔记本和签字笔。
“棠烟姐，为什么伱口语说的那么好。”
“学呗，只会听和说，读和写差点意思。”
“所以考试抄阅读理解，还把完形填空也抄了。”
“不帮你要签名了。”
安茜连忙拥抱棠烟：“错了错了，棠烟姐我错了，对不起。”
棠烟轻轻推开安茜，笑着把本和笔递给她：“自己去，想找谁签找谁签。”
“啊？我不敢。”
“那就待到四点空手而归。”
棠烟笑着往前走，独留安茜站在原地，看起来可怜，弱小，无助。
错身而过后，棠烟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道，傻丫头，就你这种脾气性格，以后要吃多少亏呐。
安茜犹豫良久，目光不断朝监视器方向的周星星看。
最终她迈着坚定脚步，朝反方向吴梦达走去。
047.最纯真的善
绿幕棚角落，吴梦达随意坐在橡胶地面上，背后靠着一块冰柜大小的绿色积木。
他轻轻拍着圆滚滚的肚皮，舒舒服服打了个饱嗝。
旁边跟他并排坐的菩提老祖——葡萄，也是这个姿势。
“阿达，剧组伙食真棒。”
“是啊，这几天我顿顿吃到撑，今早我站到房间的体重秤上，发现瘦了一斤，我是不是病了？”
葡萄笑道：“你是不是拉了两斤的粪？”
“你真恶心，往旁边坐坐，别让我吐你一身。”
葡萄晃了晃上身，位置一点没动。
吴梦达打了个哈欠：“葡萄，聊点正事，我感觉我要演的角色，不对劲。”
葡萄眉毛一扬，意味深长道：“哪不对劲？”
吴梦达侧身盘腿，面对葡萄。
“今天拍的这场戏，阿星会顿悟如来神掌，在他脑袋里出现秘籍时，有我的镜头，但那个镜头，不对劲。”
“直接说哪不对劲。”
“镜头里，我坐在地上伸着腿，背靠电线杆，抬头看着被阿星打坏的红绿灯，然后，我像现在这样盘上腿，双手合十，接着从原地……消失了，我是不是演了个鬼呀？”
葡萄看着合十双手的吴梦达，直接笑出了声：“你演的不是鬼，我问你個问题，知道为什么有你在身边时，星仔一件坏事都办不成吗？”
吴梦达摊开双手，理所当然道：“因为我笨啊。”
“不是因为你笨，而是因为你善。”
“善？我这个角色，是好人？”
葡萄叹了口气：“你还没听懂吗？你这个角色……不是人。”
吴梦达皱起眉头：“那我还不是演了个鬼？”
葡萄抬手抚额：“你知道什么是心魔吗？”
“知道啊，心魔就是心魔……我演的是阿星的心魔？”
葡萄摇头，已经提示到这种地步了，干脆给吴梦达说点真东西。
“你演的是星仔的‘心神’，伱是他内心善念的化身，只要有你在身边，他什么坏事都做不成。”
“唯一能做成的，就是抢哑女冰激凌，因为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也爱吃冰激凌。”
“抢哑女钱时，他把钱都给你，是因为你肯定会还回去，你给他一瓶水，是因为他渴了，逻辑很简单。”
“当你离开星仔身边，他救出了世间极恶——火云邪神，这是在做坏事，会给人间带来灾难，没有善的星仔，真正开始变坏了。”
“赌场里，星仔打火云邪神那一棍，原因有很多，其中最大的原因，是琛哥提到了‘妈’，这是星仔内心最深的痛苦，也是本片最大的秘……说远了，这个跟你无关。”
葡萄摆摆手，接着道：“星仔顿悟如来神掌时，你心有所感，幼年纯真的善念彻底觉醒，你带着他小时候习武的记忆，从外我，回本我，成真我，进而施展武功，大战火云邪神，就像戴上金箍，迎战牛魔王的至尊宝，懂了？”
吴梦达皱眉沉思。
片刻后，他缓缓说道：“我懂了……其实电影里，根本没有我。”
葡萄笑着点头：“对，自始至终，只有阿星一个人，你是不存在的。”
“阿达，这个角色怎么演，你自己想，整个剧组，能拿到完整剧本的演员，不超过两只手，你是其中一个，而且你还有修改后的分镜头脚本，我都只看过80遍。”
他拍拍吴梦达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好演，别让观众看出来，也别让这个角色蒙羞，这个角色代表的，是人们心底最纯真的善，哪怕懦弱，也是善。”
吴梦达面露严肃，语气坚定：“我一定好好演。”
“星仔希望你自己悟出来，我告诉你的东西，千万别和星仔说，不然我这监制，怕是没法干了。”
吴梦达一挑眉，嘴角逐渐上扬：“呵呵呵，嘿嘿嘿，桀桀桀……”
“达叔，你好。”
身后传来的轻声呼唤，掐灭吴梦达想“打劫”葡萄伙食额度的“邪恶”想法。
吴梦达扭头，看到站在他背后，怀抱笔记本，怯怯生缩着玉颈的安茜。
他连忙从地上站起，开口就是比周星星还标准的普通话。
“姑娘，你好，请问有什么吩咐？”
此刻，他拿出生平最高演技，面带自然微笑，语气舒缓平静，看起来和蔼可亲。
实际上，他心里慌得一匹。
完了完了，这姑娘跟那位神秘年轻人是一起的。
刚才葡萄说的话，不会传到阿星那边吧。
如果连累葡萄，让我拿什么偿还……
“达叔，能不能请你帮我签个名，我很喜欢你演的电影……我不敢找别人签。”
安茜颤颤巍巍递出怀抱的笔记本，眼神可怜，弱小，无助。
唰，她都没看清笔记本怎么到吴梦达手里的。
翻开第一页签上名字，吴梦达把本子合上，转身塞给同样站起来的葡萄手里。
“签，快点。”
葡萄迅速翻开第二页，签上他的本名——刘振伟。
合上本子刚想递出，葡萄就听吴梦达说道：“带这位姑娘去找其他人签，快点。”
葡萄满脸惊讶，低声道：“你怎么不去。”
“你是大监制，我是小演员，快去。”
啪，吴梦达一巴掌拍在葡萄背上，葡萄狠狠瞪了他一眼。
转脸看向安茜时，葡萄翻脸比翻墙都快。
只见他脸上出现菩提老祖被三味白骨火烧手时的微笑。
“姑娘，签好了，我带你找别人签。”
安茜激动的将一双粉拳竖在胸口：“谢谢刘导，谢谢。”
“不客气，喊我葡萄就行，他们都这么喊我的。”
“嗯，谢谢葡导。”
“……”
等两人走远后，吴梦达长出口气：“这样如果出事的话，葡萄就会以为，是他没照顾好那位姑娘受牵连，不会怀疑我了。”
他坐到地上：“过两天确定没事，我再找葡萄要点伙食额度，反正他吃不完，嘿嘿嘿，桀桀桀。”
监视器前，孔财等人正在看上午拍摄的画面，查漏补缺。
棠烟看见葡萄领着安茜到处索要签名，晃了晃孔财胳膊。
“财哥，茜茜蛮聪明的，知道找刘导跟她一起去要签名，我还以为她会来找你呢。”
孔财看了眼棠烟的良心：“找我是另外的价钱。”
棠烟无奈长叹，低声道：“财哥，我是给你创造机会，你怎么可以收费？”
“你摸着良心说，我和她，谁更需要机会，谁更吃亏？”
棠烟心想，我更吃亏！
下午四点，熊二开车送棠烟和安茜到达京电校门口。
路边一辆轿车内，刘丽看见她们下车，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下。
048.走路姿势怪怪的
看了眼后视镜，刘丽推门下车。
安茜蹦蹦跳跳来到她面前，送上一枚大大拥抱。
“妈~”
刘丽轻拍安茜：“乖乖乖，快松开，搂太紧了。”
母女分开，刘丽看向站在车前的棠烟。
“棠烟，茜茜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阿姨，茜茜特别乖。”
“那就好，有空来阿姨家玩，我们先回去了。”
棠烟点头挥手：“好，阿姨再见，茜茜再见。”
“再见。”
“棠烟姐，再见。”
等母女俩的车走远后，棠烟回到熊二开来的车上。
熊二刚踩下油门，就听后排棠烟问道：“熊二，财哥用黎雪那天，熊大说你告我密了，真的假的？”
“我训练的方向跟熊大不一样，嘴严是我的必修课，他肯定在骗你。”
“哼！臭熊大，告密就算了，竟然还骗我。”
棠烟双臂环胸，坐在后排生闷气。
熊二戴着的有线通讯耳机里，传来熊大压低嗓音的怒吼。
“还有你做不出的事！”
熊二吹着口哨，匀速朝制片厂行驶。
另一边，刘丽车上。
余光看见安茜一直抱在怀里的本子，刘丽问道：“茜茜，拿的什么？”
“签名本，好多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给我签呢。”
刘丽一愣，看来棠烟去的剧组，比“不知名剧组”要强很多。
也对，棠烟家庭条件肯定不差。
哎呀，误会人家了，还以为人家想借茜茜的名气，真不应该。
看来是棠烟想带茜茜多结交些人脉，这个人情必须要还。
还多大呢？
“茜茜，签名本里最出名的人，是谁啊？”
安茜毫不犹豫道：“星爷！”
吱——车胎和路面发生剧烈摩擦，刘丽驾驶的车子，猛然停在路上。
如果是高峰时段，肯定引发连环追尾事故。
被安全带拽住的安茜皱起小脸：“妈，吓死我了。”
刘丽自己也吓了一跳，小半原因是忘记正在开车，大半原因是安茜喊出的“星爷”二字。
将车开到路边停稳，刘丽追问：“茜茜，你刚刚说谁？”
“星爷啊。”
“周星星？”
“对啊，妈，怎么了？”
“棠烟带你去了华影制片厂？”
“嗯。”
刘丽伸手：“把你怀里的签名本给我看看。”
安茜乖乖递过，小声道：“妈，轻点翻。”
“放心。”
刘丽翻开笔记本，先是看到吴梦达三个字，继续往后翻，刘振伟、笵兵兵、黎彬彬……
翻出十几页后，她问：“茜茜，周星星签在哪里了？”
“背面。”
刘丽直接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冯晓钢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往前翻一页，江玟，再翻一页，终于看到周星星。
刘丽叹了口气，还真是周星星最出名，棠烟的人情，难还了。
下意识又翻一页……刘丽心里咯噔一声。
韩三坪。
开玩笑吧！
茜茜怎么连他的签名都能要到？
虽然他在观众眼里不出名，但在电影行业，他非常出名。
他可是华影集团副总，迟早能转正的实权大人物。
轻轻跺跺脚，华国影坛都要跟着颤。
就凭这一个简简单单的签名，足以敲开无数剧组的大门。
棠烟到底是什么人？
这天大的人情，怎么还？
拿什么还？
钱？
先不说棠烟缺不缺钱，拿钱还人情，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刘丽心乱如麻，鬼使神差又翻一页。
孔财……谁呀？
再翻一页，白纸，刘丽确定这不是乱签的，这是真真切切在韩三坪签完才签的人。
但这是谁？
为什么没听过？
现在的华影董事长，明明姓杨。
“茜茜，孔财是谁？”
“是孔财哥哥呀。”
刘丽愣了下：“哥哥？他很年轻？”
“嗯，”安茜重重点了下小脑袋，“不光年轻，孔财哥哥特别帅，特别高，特别壮，但是他……好像有点冷漠。”
“他在剧组里都干什么？”
“站在近处看，吃午饭时，他跟冯导、江玟哥哥、星爷、韩伯伯在一块吃的。”
刘丽脑袋上好像冒出几个问号：“江玟……哥哥？韩……伯伯？他们让你这么叫的？”
“嗯，要签名时，江玟哥哥听我喊孔财哥哥，就让我也喊他哥哥，韩伯伯也让我喊哥哥来着，但江玟哥哥说他不要脸，然后就变成韩伯伯了。”
“茜茜，不许说脏话。”
安茜连忙双手捂嘴：“知道了，妈，对不起。”
“孔财跟棠烟什么关系？”
“不知道，棠烟姐说他们不是男女朋友，但我看见……我看见棠烟姐搂着孔财哥哥的胳膊。”
“小孩子以后别乱看。”
刘丽顿了顿，接着道：“你还看见什么了，全都告诉我。”
等安茜把今天看到和听到的说完，刘丽皱眉思量许久后，问道：“茜茜，你能不能跟棠烟说，明天还想去剧组玩？”
安茜惊喜道：“妈，真的能去？”
“当然能，”刘丽笑道，“我也去。”
“我问问棠烟姐。”安茜连忙拿出手机，拨打棠烟号码。
从停车场赶往绿幕棚的棠烟挂断电话，无奈摇头。
“刘丽呀，酒店大堂经理都没你风韵犹存，你可千万要冷静，控制好自己呀。”
回到片场，棠烟凑到孔财身边。
“财哥，田田也上好几天课了，明天周日，给她放天假怎么样？”
孔财看着远处打太极的周星星，直接问道：“明天谁来？”
“茜茜，还有她妈妈，刘丽。”
棠烟见孔财不说话，便轻轻摇晃他胳膊：“财哥，伱可千万要冷静，控制好自己呀。”
孔财扭头看向棠烟：“走，回去。”
“财哥，回去干什么？”
“你。”
棠烟退后两步：“财哥……太阳还没下山呢……天也还没黑……”
“我说走。”
孔财转身离去，棠烟原地跺脚，然后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等两人离开，笵兵兵看向身旁花姐：“干妈，我要不要去问黎雪？”
“不急，有的是机会，剧组人多眼杂，黎雪随便喊点什么，都能把你拖下水，你根本解释不清，跟孔财在这里没两样，等这部戏拍完了，单独问她要做什么。”
“知道了，干妈。”
“遇事要冷静，冒失肯定没好结果，安茜要签名那么好的机会，我都没把名片给她，就是因为人多眼杂，那么做太冒失。”
笵兵兵轻叹：“干妈，我要学的东西还多呢。”
“少说点模棱两可的话，跟我走就跟我走，不跟我走就直说，我不怪你。”
“干妈，给我点时间。”
花姐笑道：“你想跟黎雪玩，除非你先道歉。”
“那不可能，大家各凭本事，为什么我道歉。”
花姐看了她一眼：“如果利益足够大，你肯定会道歉的，兵兵，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笵兵兵别过头：“干妈，我从来不赌的。”
花姐笑而不语。
第二天，刘丽来到制片厂。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棠烟……走路姿势怪怪的。
049.实在过于可笑
早上九点，制片厂内。
孔财一马当先，走在宽阔道路的最前方。
棠烟跟在他身后，左井田，右安茜，三位姑娘手挽手，很亲密。
刘丽在最后，她觉得棠烟脚步有点虚浮，而且把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
估计是这几天不舒服。
如果她站到棠烟面前，肯定能发现棠烟看孔财的眼神，满含幽怨。
七次……从天亮到天黑到天亮……整整七次……
晚饭都要站着吃。
骑人太……深！
走进绿幕棚，刘丽面带好奇，看向四周。
远处数道视线，好奇看向她。
“干妈，那位不会是孔财的长辈吧？”
“应该不会，如果是一家人，晚辈很少走在长辈前面。”
“黎雪，你看那位，我怎么感觉像安茜，也像孔总呢？”
“姐姐，你什么眼神，一点都不像孔总，太柔了，没英气，生不出这么阳刚的儿子。”
黎彬彬想了想也是，接着道：“那会不会是小妈？”
黎雪眉头一扬：“对哦，安茜是孔总同父异母的妹妹，然后妹妹喜欢哥哥，哥哥喜欢……哎呦，掐我干什么。”
“哥哥喜欢小妈是吧，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妹妹！”
“痛痛痛，姐姐，快松手……”
监视器后，冯晓钢看了一眼大门方向，立马收回视线。
“韩总，孔总来了。”
“嗯？哦，来了啊。”
韩三坪收回心神，转身看去：“嘶，那位又是谁？”
冯晓钢低声回应：“不知道，孔总队伍越来越大了。”
“啧，少说两句，别学江玟。”
“诶，不学。”
等孔财一行走到近前，周星星和江玟适时出现。
只不过周星星身上一尘不染，江玟身上满是“尘土”，看起来十分邋遢。
今天的戏会接着昨天拍。
也是电影最后，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跟世间极恶火云邪神的最终较量。
孔财修改后的剧情，挺好玩的。
周星星清理完斧头帮杂鱼后，浑身弥漫金色气体，从楼下一跃而上，带出一道金色弧光，降落在楼上火云邪神面前。
火云邪神压根不把这位刚到领域境界的“新人”放在眼里。
他下巴一抬，拿鼻孔对准周星星。
“出手啊。”
啪，周星星一记势大力沉的……老京城大耳贴子。
将火云邪神从二楼扇到地面，除了撞碎楼上水泥护栏，还将地面砸出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大坑。
烟尘散去，火云邪神从坑里站起，随意掸了几下身上尘土，然后将歪掉的下巴掰正。
吐出嘴里掺杂一丝金色的血沫，火云邪神进入认真状态。
阴暗如墨的黑色气体将火云邪神缠绕，他抬头看向楼上周星星。
“出手啊。”
一模一样的词汇，一模一样的语气。
嚣张跋扈，百无禁忌。
周星星一脚踏碎楼道地板，带着耀眼金光，瞬间出现在火云邪神面前。
快到漫天残影的掌法，接连向火云邪神拍去。
金黑两色气体互相碰撞，他们所过之处，地面全是裂痕。
终于，在周星星用出踩脚趾这种不讲武德的招式后，火云邪神露出破绽，被一掌拍退十几米，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深痕迹。
哇，火云邪神吐出一大口满含金色的鲜血，直接趴倒在地。
就在此时，狂风骤起。
呱……呱……
楼上包租公听到蛙鸣，猛然一惊：“糟了！大成境界的蛤蟆功！”
包租婆连忙喊道：“出手！别让他变成蛤蟆呀！”
然而为时已晚，大量黑色气体快速压缩凝实，身长超过3米的巨型黑色癞蛤蟆，出现在众人视线。
当周星星犹豫要不要上前时，蛤蟆大嘴一张，黑色舌头弹出十几米，瞬间打在周星星胸口上。
哇，周星星大口喷着黑色鲜血，被击飞到后方楼内。
黑色舌头瞬间收回，蛤蟆脸上出现拟人化的冷笑表情，黑漆漆的双眼灭绝人性。
啪，啪，蛤蟆慢慢朝前爬去，没爬多远，前腿一拍，后腿一蹬，调转方向，脑袋朝左后方快速撞去。
迂回到这里的周星星大吃一惊，纵身一跃，飘落在半空的晾衣铁丝上，低头看向下面鼓起腹部的蛤蟆。
包租公包租婆异口同声道：“快躲开啊！”
蛤蟆大嘴一张，这次不是舌头，这次是黑色气弹。
鼓起的腹部瞬间收缩，气弹的速度，比舌头快十几倍，周星星直接中招，喷着黑色鲜血，被气弹顶入高空云层。
蛤蟆抬头看着天空，嘴里吐出“呱呱呱”的刺耳笑声。
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长度超过20米，厚度超过2米的金色大巴掌，穿透云层，从天而降。
“老婆，我知道了。”
“老公，如来神掌。”
轰，金色大巴掌落下炸开，整个猪笼城寨到处都是点点金光，仿佛巨大的烟花在地面盛开。
等金光散去，组成蛤蟆的黑色气体被拍散，火云邪神显露本体，趴在陷入地面3米多的深坑里。
七窍流淌出金色血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
周星星浑身包裹着金色铠甲，仿佛黄金圣斗士从天而降。
就在他想补一掌时，火云邪神大喊道：“投降了！”
哗，周星星背后张开一双金色翅膀，止住飞速下坠的身体。
飘落在深坑边缘，周星星身上的铠甲和翅膀散去，这是小成境界的如来神掌，如果练到大成境界，那就是一尊金色大佛从天而降。
狡猾的火云邪神偷袭而来，周星星瞬间被铠甲覆盖，一掌拍出，金色掌印由小变大。
轰，金色大巴掌将火云邪神后方大楼，拍出一个中空的巴掌印，伴随点点金光，石头砖块各种杂物飞向远方。
包租公震惊，包租婆震惊，火云邪神震惊。
“为什么不杀我。”
“冤冤相报，没完没了。”
“……你赢了。”
今天要把这些画面拍完。
江玟会轻松些，蛤蟆出来后，他可以到旁边歇着，元合平会扮成小绿人，举着绿色积木上蹿下跳。
周星星要吊一天威压……估计会累成狗。
“哟，小茜茜，看见我怎么不打招呼？”
安茜轻声道：“江玟哥哥好。”
江玟咧起大嘴：“小茜茜，你也好。”
韩三坪白他一眼，真不要脸。
“韩伯伯好。”
韩三坪连忙笑道：“你好你好。”
“冯导好，星爷好。”
“真乖，你也好。”
周星星“嗯”了一声，都不敢看安茜，更不敢看刘丽。
他看向孔财：“孔总好，棠烟好，井田好。”
孔财点头回应，棠烟和井田朝周星星和其他人挥手问好。
刘丽心里一惊，孔总？难道他是……投资方的人？
棠烟转身介绍刘丽是安茜的妈妈。
众人问好后，刘丽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周导，来了我才知道，你要拍特效片，网上无稽言论，实在过于可笑。”
周星星一愣：“网上……什么？”
江玟默默后退一步，冯晓钢退了三步。
旁边韩三坪低头掩面。
我以为江玟那张嘴，已经无药可救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狂野。
这位大姐真牛……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谁不知道网上一片骂声？估计只有周导不知道，他没时间上网。
周星星朝远处招手：“那个谁，电脑拿来！”
050.电影的正确玩法
周星星朝葡萄所在的位置招手索要电脑后，葡萄拿起电脑就要塞给身后吴梦达。
没想到一转身，周围5米之内没有喘气的。
然后变成8米，10米……好像他抱着定时炸蛋一样。
咒骂一声，他抱着电脑，一步一步朝周星星那里挪动。
“快点呐！”
葡萄快走几步，来到周星星身前时，抱着怀里电脑不松手。
“星仔……算了。”
“给我。”
“要不……改天？”
“给我。”
“好吧……给你。”
葡萄递出电脑，转身刚要跑，就被周星星一把拽住。
“把无线网卡留下。”
葡萄转回身，满脸无奈看向四周。
女士们指望不上，排除。
冯导……站得实在太远。
江导……站着也能睡觉？
韩总……也睡觉了？靠！
神秘年轻人……算了，不敢，程隆跟他聊完直接跑路，车都没开走。
“唉，”葡萄重重一叹，“星仔，别看了。”
周星星眉头皱起：“不要逼我出手啊你，我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怕的。”
“哈，”孔财直接笑出了声，“给他。”
葡萄一把将手里无线网卡塞进周星星怀里，眨眼从原地消失。
周星星将电脑搁在放监视器的桌上，插入无线网卡，打开当下很火的论坛。
【《西游大话》之后小赚几部，周星星飘了，敢驾驭三个亿的投资了，我赌票房三千万，有跟的吗】
【三个亿，拍电影，这是在拿钱打水漂，哦，不对，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周星星拍电影没响，哈哈】
【我想知道，耗费三个亿巨资的电影赔钱后，投资人怎么对待周星星，是把他丢海里，还是丢海里】
【……】
周星星喘息略微加重，但也能接受，只是不看好……不对，为什么被屠版了？帖子多的有点离谱啊。
换个论坛，依旧屠版，下一個，还是。
几分钟逛完罔易、鑫浪、嗖胡、天崖……周星星汗都下来了。
不是吧？至于吗？全骂我？错哪了？
周星星百思不得其解时，脑袋闪过一道灵光。
孔财曾对他说过，赔钱的话，雇人在网上骂他20年，难道说……
他转身看向孔财。
“孔总，该不会……”
装睡的江玟睁开双眼，韩三坪睁只眼闭只眼，两人想法一致——有瓜？
孔财大大方方承认：“我做的。”
周星星瞬间放松，紧接着呼吸一窒。
为什么现在做？
不是说赔钱才做吗？
难道想送我去精神病……嘶，不会吧！
“孔总，为……为什么？”
周星星小心翼翼问：“时机不对呀。”
韩三坪瞬间明悟，这不是专门骂周星星，这是在搞电影宣传。
他忍不住插言：“孔总，电影怎么玩？”
孔财摇头：“这个只是随手而为，我想试试，能不能把《泰坦尼克》的3.6亿国内票房超掉，从98年到现在，那部电影霸榜5年了。”
江玟反应过来，开口道：“嗨，合着是兄弟你找人骂的，我还以为周导得罪人了，发动好多朋友查帖子源头在哪。”
韩三坪扭头瞪他一眼。
人家能说，你能说？
牛逼长嘴上了？
真服了！
“查到也没用，跟我没联系。”
孔财看向韩三坪：“其实这也算玩法的一种，很简单的模式，装……扮猪吃虎，但要电影质量过关，否则就真成猪了。”
韩三坪点头，他明白孔财的意思，现在越多人不看好，将来反击力量越强，收获也就越多。
身为华影集团副总，他深刻明白，每部电影上映前，知名度最重要。
不为人所知，想取得好成绩，太难太难。
但他从没想过，还可以骂到人尽皆知，这种办法……高，非自信者不可学。
否则上映两天，票房就不能看了。
其实他不知道，真烂到一定地步，被骂声彻底淹没后，还是有很多好奇观众，想看看到底有多烂的。
人性如此。
上映前骂，上映后骂，下映还骂，骂声不停，观众不止，网络版权都能卖高价。
但只适用于低成本大烂片，而且忌讳同期有好电影，否则真没多少人去看。
“咳咳，”韩三坪搓搓手，“孔总，既然聊到玩法了，咱们别等拍摄结束，现在提前说说，怎么样？”
江玟拿起地上马扎，走到孔财身边，将马扎放在他身后。
接着席地而坐，占据有利位置，静候佳音。
周星星果断坐到江玟旁边，韩三坪跟上。
孔财哑然失笑，回头给了棠烟一个眼神。
棠烟心领神会：“田田，茜茜，阿姨，我领你们出去转转。”
她随手将肩上挎包放在孔财身后地面，带着其她人往外走去。
刚走出绿幕棚大门，她脚步一停：“田田，把我包里手机拿来。”
“好的，棠烟姐。”
井田蹦跶着往回跑去。
棠烟看向刘丽和安茜：“阿姨，茜茜，咱们不等她，小丫头一会就追上来了。”
满头雾水的母女俩，跟着棠烟往远处走去。
安茜不知道去哪转，刘丽不知道要谈什么事，才会支走她们俩。
井田跑到孔财身边时，冯晓钢才坐到地上。
“财哥，棠烟姐要手机。”
孔财弯腰将身后马扎往旁边挪了挪。
“坐，她不要手机。”
井田乖乖坐到马扎上。
冯晓钢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来一个新马扎。
孔财接过，递给身后井田：“一个不够坐俩。”
“够了，财哥你坐。”
孔财把马扎放一边，席地而坐。
“我来说，你们听，我不问，别说话。”
众人纷纷点头。
“好莱坞之前有八大电影公司，寰球、派啦蒙、哗纳、哥伦笔亚、笛士尼、福克嘶、米高霉、连美。”
“现在剩六大，联美在81年被米高霉收购，米高霉过两年，会被瓜分掉，说这些只是一个引子。”
孔财没管身后井田，他环视周围四人：“你们怎么看奥嘶卡金像奖？”
江玟嘴很快：“含金量极高。”
周星星摇头：“可望不可即。”
冯晓钢轻叹：“望都不敢望。”
韩三坪咂嘴：“很想去进货。”
唰，三名导演同时看向韩三坪。
“看我干什么，实话，我真想去进货。”
三名导演收回目光。
孔财嘴角一扬，轻声道：“其实，奥嘶卡金像奖，是一门生意。”
唰，四人同时看向孔财，不可置信的表情如出一辙。
井田一直在看孔财，小脸有泛红征兆。
孔财张开右手：“往前翻，不多，五年，我跟你们仔细说说，这门生意如何运作，电影的正确玩法，到底是什么。”
051.低级问题
手掌握成沙包大的拳头。
孔财调整呼吸，准备费费嗓子，揭露奥嘶卡金像奖的商业内幕。
颠覆一下周星星、韩三坪、江玟、冯晓钢，关于“奖项”的认知。
身后井田能听懂多少，看缘分，不强求，丫头还小。
“先聊聊奥嘶卡这门生意如何运作，往前翻五年。”
“98年，70届奥嘶卡，赢家《泰坦尼克》，出品方福克嘶、派啦蒙。”
“99年，71届，赢家《沙翁情史》，出品方寰球。”
“00年，72届，赢家《美利坚漂亮妞》，出品方笛士尼。”
“01年，73届，赢家《藏龙卧虎》，出品方哥伦笔亚。”
孔财话语一顿，目光扫过四人：“发现了吗，六大中的五大，都在这。”
“结合上映日期，其中三部在12月上映，临近颁奖季。”
“唯一例外的《美利坚漂亮妞》，10月上映，但颁奖礼过后，一周拿到了之前4个月的票房总和，而且是轻松拿到的。”
“这些不是巧合，全是商业运作。”
“02年，74届，本该由四年没说话的哗纳，掌管话语权，将六大凑齐，但哗纳01年在股市赚得让人眼红，索性让了出去。”
“最后《美丽心零》成了赢家，出品方寰球、笛士尼。”
“今年的75届，有问题，93年被笛士尼收购的米啦麦克斯，摘得头筹，笛士尼用分公司打掩护，坏了规矩。”
“这种行为让哗纳很生气，所以明年，哗纳也要这样搞。”
“你们看着，被时代哗纳控股的新限影业，出品的《指环王三》，今年12月上映，明年必将横扫76届奥嘶卡。”
“两年后的77届，哗纳也不打算放过，而且会把新限踹一边，亲自下场。”
“项目我都可以告诉你们，《百万宝贝》，99年就开始筹备了，哗纳用900万美金，换来了美利坚电影版权和音像版权，只等明年开机、获奖、赚钱。”
“哗纳这么做会出乱子，其它公司背后，也不是吃素的，往后几届奥嘶卡，肯定会出现分赃不均的情况。”
说到这，孔财叹了口气，他很讨厌因为分赃不均产生的矛盾、冲突、背叛。
都是钱闹的。
看着瞠目结舌的四人，他继续拽奥嘶卡底裤。
“外人只能看到一场电影行业的盛大颁奖礼，实际上，只是里面的人，把想让外人看的东西展示出来而已。”
“你们应该知道，从商业角度讲，电影最重要的，无非票房和口碑。”
“就连衍生收益都要往后排一排，因为只有笛士尼做到了衍生收益爆表。”
“口碑为零，没救，但如果口碑及格，票房就可以通过奖项人为拉高，举一个你们都清楚的例子，《藏龙卧虎》。”
“这部片子首先参加戛呐展映，不评奖，只放映，全场盛赞。”
“呵，”孔财嗤笑一声，“真的盛赞了吗？如果真的盛赞，为什么后面参加的十几个电影节，没拿到半个奖？”
“最终在跟美利坚关系不错的英格兰，拿了最佳导演、最佳非英语片、最佳服装设计、最佳原创音乐，在金求奖又拿了点，最后在奥嘶卡大放异彩，10提中4。”
“那片子当年12月在美利坚16馆开画，头7天累计票房106万美金，然后增加到31馆，14天累计票房283万美金，营造口碑的代价，小到忽略不计。”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奥嘶卡。”
“颁奖礼结束后，那片子的放映馆数，直接增加到2000馆，全套都懒得演，就差告诉观众，镀了层金，快来买票。”
“我也看了，不好评价，铺垫了一整部电影的高手，被一根针扎死了，女主角中了那种毒，衣服都没……咳，毒就解了，最后还跳崖，我不太能理解这种剧情。”
孔财敲敲额头，把那些剧情从脑袋赶走。
“那片子无非是让老外看到了飞来飞去的华国人，他们没见过，新鲜感很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哥伦笔亚绝对不敢运作奖项，盘子会砸的。”
“这就是好莱坞的手段，创造一個奖项，让所有电影人趋之若鹜，每年的颁奖礼都能带来过亿美金广告营收。”
“然后通过奖项给予影片加持，让有口碑的低票房电影，变成高票房，也让有口碑的高票房电影，票房更高。”
“当然，口碑也可以造，限制开画馆数，只是很低级的手段，最后拿完奖，黑的也能变成白的。”
孔财摊开手：“说了这么多，奥嘶卡的运作方式，你们听懂没？”
冯晓钢连忙开口，生怕江玟张嘴。
“孔总，听懂了，就像涮火锅，有人受不了辣，但想吃，那就把煮好的肉，往清水里涮一涮，然后再吃，这里面，锅是六大，肉是电影，清水是奥嘶卡，吃的人是观众。”
周星星忍不住赞叹：“好生动喔。”
韩三坪竖起大拇指：“最后吃的人没把钱给锅，而是给了店老板，也就是六大背后的人。”
“兄弟，”江玟皱紧眉头，“六大怎么就能确定，拍出来的电影可以拿奖，而且拿奖后能服众，奥嘶卡的公信力，世界一流啊。”
“服众？”孔财笑了笑，“你想多了，看看陪跑的人有多少，他们服气？他们只是不敢说而已，下届还得笑着过去陪跑。”
“当权威立起来，只要不砸盘子，什么事都不会出，一方面是六大背后实力强劲，另一方面就是冯导说的涮肉，放进锅里的，必须是肉，不能是……你们自己想。”
孔财回头看向井田：“听懂没？”
井田点点小脑袋：“放进锅里的不能是骨头。”
孔财笑着扭回头，小丫头真文明，跟他一模一样。
“你们记住，抛开【正直】利益，只要跟商业沾边的奖，最核心的两个字，唯有‘赚钱’，不赚钱的奖，一定会没落。”
“嘶，兄弟，三大电影节怎么赚钱，那边评出来的片子，很多票房都不高。”
孔财翻个白眼：“不要问这种低级问题，你去参加电影节，困了睡马路，渴了喝露水，饿了吃蚂蚱？”
江玟一巴掌拍脸上：“我选沿街乞讨。”
“简简单单的电影节，最起码将那里的旅游产业规模扩大了100倍，光举办电影节的那个月，就能创造过亿营收，还是外币，很会玩。”
孔财目光扫过四人：“现在你们明白奥嘶卡的运作方式，那电影怎么玩，不用我说你们也懂，12月前后上映，拿奖就可以了。”
韩三坪如遭雷击……上映？拿奖？
心跳不自觉加快，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他脑中快速酝酿成型。
“咳咳，”他清清嗓子，“孔总，周导这部电影，什么时候上映？”
周围三人瞬间反应过来，震惊的目光朝孔财聚拢。
孔财嘴角微扬，语气平静：“韩总，不要问这种低级问题，当然是今年12月。”
052.给青少年发福利
听到孔财说“12月”，韩三坪脑袋只剩两个字。
进货、进货、进货……
他做梦都想去奥嘶卡进点小金人回国。
身为一名电影行业工作者，对奥嘶卡有执念是理所当然的。
哪怕他知道了奥嘶卡的运作方式，但别人不知道啊。
在别人眼里，闪闪发光的小金人，依然是影坛至高荣誉，含金量十足。
能举着小金人回国，对他而言就是四个字——死而无憾。
凭孔财的实力，能说这么多，肯定能拿奖。
小金人、回国……
坐在地上的韩三坪开始神游天外，目光变得呆滞，呼吸开始粗重。
江玟看他这幅模样，连忙打岔。
“韩总，带救心丸没，你可别死这，还要拍电影，不吉利。”
韩三坪回过神来，先是恶狠狠瞪了江玟一眼，然后换上和熙微笑看向孔财。
“孔总，韩某冒昧，能拿几个？”
其余三人也满脸好奇看向孔财。
孔财语气随意：“告诉你们也无所谓，反正都聊到这了，当年《藏龙卧虎》10提中4，现在这部，11提中5。”
周星星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无法理解孔财是怎么随随便便说出“11提中5”的。
这是奥嘶卡，真去进货呀？
“兄弟，确定11提中5？评选还没开始，最佳外语片前天刚接受报名。”
韩三坪再次恶狠狠瞪向江玟。
如果不是中间坐着周星星，他肯定请江玟吃大耳贴子，还得吃响的。
孔财笑了笑：“六大电影公司里，有三大电影公司背靠传媒巨头。”
“派啦蒙背后是维亚康母，福克嘶背后是新文集团，哗纳背后是时代哗纳。”
“笛士尼背后有人，打破行业壁垒，混成了传媒巨头。”
“另外两大，哥伦笔亚背后是索泥，寰球背后是法兰西水务集团，明年通用电汽会收购寰球，私下已经谈妥了。”
孔财竖起大拇指对准自己，摆出超级贝吉塔招牌姿势。
“我跟六大背后，很熟。”
周星星等人同时动了下喉咙。
他们以为孔财跟六大很熟，没成想，格局小了。
人家跟六大的“爹”，很熟。
爹让儿子办事，还是一件小事，儿子能不听吗？
肯定不能。
说11提中5，那必须是11提中5，绝对没别的可能。
如果有，那也是往多提，往多中。
肯定不能少。
否则就是爹打儿子，天经地义。
孔财伸了个懒腰，骨骼一阵噼啪作响。
“如果我愿意，包下一届奥嘶卡都可以，砸个盘子罢了，重新做一個，或者找个替代品，轻而易举。”
“但是没意义，我也不喜欢。”
孔财指向远处垒砌的积木，众人顺着看去。
“这种入眼都是绿色的场景，会不会让你们想到树林？”
众人点头附和，不是应承，是真的像，绿油油一片，比树林都树林。
孔财轻叹道：“我小时候喜欢去树林抓萤火虫，两手一扣，看看里面的光点，然后放掉，那样让我感觉很满足。”
“现在我长大了，喜欢电影，在片场看着电影一点点完成，让我感觉很满足。”
“我经常站在旁边看，不是监督，只是为了收获那种类似小时候捕捉萤火虫的满足感。”
孔财收回指向远处的手，众人视线回归。
“韩总，你是华影集团副总，明年从奥嘶卡回来，转正的概率很大。”
韩三坪呼吸一窒，不是因为要升，而是他听出来，孔财肯定有重要的话跟他讲。
“让华国影坛进步，是你的事，不是我的，电影怎么玩，我告诉你了，以后怎么做，你自己去想。”
“明白，”韩三坪郑重点头，“谢孔总。”
孔财摇摇头：“我接下来说的话，谁如果传出去，后果自负，如果觉得不能保密，可以离开。”
唰，冯晓钢瞬间起立，周星星紧随其后。
江玟犹豫一下，也站了起来。
三人结伴往远处走时，孔财回头看向井田：“去找棠烟，就说你迷路了。”
“好的，财哥。”
井田将棠烟的包挎在肩上，蹦跶着离开绿幕棚。
孔财看向韩三坪，见对方脑门上全是汗，笑道：“韩总别紧张，小事。”
韩三坪连汗都不敢擦，轻声道：“韩某洗耳恭听。”
“韩总了解棒子吗？我说的是本质。”
韩三坪想了想：“那边钱说了算。”
“对，钱说了算，我在那边花了点钱，办了点事。”
“请问孔总，什么事？”
“改变了一下那里娱乐产业的格局，说具体点，就是我找人收购了那边所有的娱乐公司，然后把一加二级演员的片酬，翻了很多倍。”
韩三坪一愣，什么级？一加二……哦……懂了。
“同时我把电影演员的片酬，降了很多倍。”
“别的像什么模特、歌手、舞团……只要不是一加二级演员，收入都被我降了。”
孔财嘴角一扬：“韩总，你说，我这么做之后，那边会发生什么？”
“大概……会成为第二个脚盆。”
啪，孔财双手一拍：“我就是要让那边成为第二个脚盆，算是给青少年发福利了，让他们硬盘里多些学习资料。”
“同时我还联系了很多……海外做那种生意的发行方，他们会大量从棒子买走拍出的东西，形成正循环后，那边的音乐、电视剧、电影，都会慢慢没落。”
韩三坪忍不住擦了擦额上冷汗，心里庆幸，多亏上头禁止那种东西。
否则外人来搞这一下……谁顶得住？
“跟韩总说这些，主要是我觉得那边不对劲，可能会引导出不利于青少年成长的东西。”
韩三坪心里暗道，还有比那种东西……更不利的？
“还有就是我想告诉你，当资本涌入娱乐产业，能带来何种巨变。”
韩三坪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听孔财的意思，告诉等于演示，演示等于毁掉棒子娱乐产业。
这玩的……未免太大了吧！
孔财抬手拍到韩三坪肩上，吓了对方一激灵。
“从今往后，我支持的事，你不能反对，我反对的事，你跟着反对，这就算明年奥嘶卡的代价，公平吗？”
韩三坪重重点头：“公平，公平，很公平。”
“把周导这部电影，作为内地报送奥嘶卡的电影，不用管有没有在9月30号前上映一周，没人敢来查。”
“明白，明白，我明白。”
孔财收回手，站起身：“如果有人不同意，把名字告诉我，就这样，让他们开工。”
韩三坪起身朝远处跑去。
一把年纪的他，健步如飞。
下午四点，刘丽带着安茜告辞离去。
开车驶出制片厂大门，好不容易摆脱记者的围堵后，刘丽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我想跟伱商量点事，你来一趟吧。”
053.有点瘆得慌
片场内，孔财站在近处，看着周星星被威压吊来吊去。
元合平扮成小绿人，举着绿色大积木“伪装”癞蛤蟆。
监视器后，冯晓钢坐在马扎上奋笔疾书修改剧本。
韩三坪和江玟站在不远处闲聊。
“韩总，你说把奥嘶卡当成奋斗目标的张义謀，如果知道这档子事，会不会找个风水宝地去上吊？”
“他去哪上吊我不在乎，但你要敢泄露出去，我就把你吊死。”
“啧，我这儿跟你闲聊天呢。”
“我不想跟你闲聊天，也不知道你是牛逼长嘴上，还是嘴上长牛逼，怎么就那么口无遮拦？”
韩三坪瞪了江玟一眼，接着道：“还说我别死这里，信不信我掐死你。”
“信信信，”江玟嘿嘿直乐，“那兄弟给你说什么了？”
韩三坪抬手朝江玟脖子掐去，脸上凶神恶煞，仿佛阎罗索命。
“你来真的，松开……咳咳！”
远处，棠烟和井田并排坐在一起，说着姑娘间的私房话。
“田田，知不知道财哥为什么让你旁听？”
“知道，财哥想让我多明白些道理。”
“那你明白什么了？”
井田毫不犹豫道：“财哥很厉害。”
棠烟略显惊讶：“对，这就是最底层的逻辑，记住，以后看事物不能看表象，而是要看底层逻辑，当你明白最本质的逻辑时，外面覆盖多少层表象，也挡不住伱的大眼睛。”
井田点点小脑袋，轻声道：“我会记住的，谢谢棠烟姐。”
“不客气。”
棠烟叹了口气：“财哥去年用了三个月时间，让我明白大部分事情的底层逻辑，我两天才答出来‘财哥很厉害’，跟你比，我实在太笨了。”
井田沉默，这种话题不能搭腔，没礼貌。
片刻后，棠烟问：“田田，知不知道财哥把你留在身边的底层逻辑是什么？”
井田陷入沉思。
因为王伯伯？
因为我听话？
因为财哥……喜欢我？
摇摇小脑袋，井田如实回答：“棠烟姐，我不知道。”
“那你脸红什么。”
井田慌乱着用小手捂住面颊：“没有……”
棠烟笑道：“没什么害羞的，昨天早上你进主卧，我趴在床上睡觉，然后是你给我盖的毛毯，对不对？”
井田小脸更红，昨天早上她看主卧开着门，直接走了进去。
但她忘记棠烟刚放暑假，然后就看到……少女不宜的画面。
幸亏当时孔财在健身房，否则井田肯定羞到钻进地板里。
棠烟搂住井田香肩。
“其实财哥睡醒时帮我盖过，我当时也醒了，但看见财哥打开主卧门，我就趴在床上装睡，还把毛毯蹬开了。”
她凑到井田耳边，悄声道：“田田，你猜我这么做的底层逻辑，是什么？”
井田垂下脑袋，红着脸轻轻摇头。
“你再猜一猜，给你挑衣服那天，我拽错衣橱，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井田摇头幅度大了一点，低声喃喃：“不知道。”
棠烟坏笑着离开井田耳边。
“田田，那天我去学校后，你有没有拽出衣橱看？”
“没有，”井田抬头看向棠烟，委屈道，“真的没有。”
“没有就好，财哥让我不要带坏你，刚才跟你说的话，保密哦。”
“嗯，知道了，棠烟姐。”
早熟的井田内心没有表面平静。
我好像明白棠烟姐话里的意思。
有种叫“醋”的东西，棠烟姐不吃。
但是……财哥好像没吃我的意思……甚至不愿意牵我的手……
井田望向远处每天看她睡着的孔财，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看见孔财接完电话转身离去，她看向棠烟。
“棠烟姐，财哥要去哪？”
由于孔财没给棠烟任何眼神暗示，她待在原地没动。
“田田，财哥不会什么事都跟我们说，我们也不需要什么事都问财哥，如果财哥没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问熊大就好。”
等孔财离开绿幕棚，棠烟站起身。
“走，田田，我带你回去养养生。”
井田连忙起身，挽住棠烟往外走，从背后看去，很像以前两位太太出行的模样。
等她们离开绿幕棚，黎彬彬用香肩撞了撞黎雪。
“都走了。”
黎雪满脸郁闷，语气低沉：“看见了。”
她将握着的手机塞回裤兜，黎彬彬疑惑道：“怎么这幅表情？”
“姐姐，前两天我想签的那个‘蛇’组合，她们去国外参加音乐节，事情让我搁下了。”
“我知道，然后呢？”
黎雪叹了口气：“里面最漂亮那个h，在国外被卡车……当场没了。”
“天呐！”黎彬彬战术后仰，满脸震惊。
“不会吧！”
“姐姐，我也希望不会啊，但‘蛇’真的变成‘涩’了。”
“那怎么办？”
黎雪耸肩摊手：“还能怎么办，另外两个不漂亮，没什么签的价值，本来就拿她们当添头，算了呗。”
黎彬彬点点头：“可惜了，物色下一個吧。”
“嗯，有个姓蔡的不错，她好像也去参加国外那个音乐节了，我找人问问。”
掏出手机，黎雪拨通一个号码。
聊几句后，黎雪原本平静的表情，开始变得疑惑、复杂、震惊、惶恐……
黎彬彬看完一出变脸好戏后，等黎雪挂断电话，开口问道：“怎么了？”
黎雪犹豫片刻，重重叹了口气。
“她在路上逛街，天上掉下来个花盆……也没了。”
“……”
黎彬彬抱住胳膊，感觉有点瘆得慌。
“要不……咱们踏踏实实买版权，别签歌手了，你这跟拿着生死簿点名一样，算了吧，我挺害怕的。”
“不行！”黎雪满脸倔强。
“全都是巧合，我还不信了，九月份去华国音乐学院看看，我听说那里有个女孩不错，叫什么姚……姚貝什么来着……我忘了。”
“那咱俩说好，这个要再……咳，咱们就不签歌手了。”
黎雪咬牙点头：“行。”
时间流转，一小时后。
京城东北方向，顺意，别墅区。
刘丽在下午五点多，开车带着安茜，回到居住的豪宅。
豪宅普遍具有一个共同特点——大。
刘丽和安茜住的这套，总面积将近17000平，房屋面积差不多5000平，蛮大。
只不过产权属于安茜的教父——陈进。
不出意外的话，陈进会在05年，把这套豪宅过户给安茜，庆祝她年满18岁。
能将这样的房子送人，可见陈进蛮有钱的。
他在87年下海经商，90年转战地产，现在经营的项目，涉及金融、投资、房产、餐饮、国际贸易等等。
02年内地财富排行榜上，他以18亿净资产，位列23位。
如果把18亿全拿出来，差不多可以买下孔财那架飞机……上面装饰用的8吨铂金。
没办法，铂金克价已经涨到226了，黄金克价还不到80。
晚上六点，不慌不忙的陈进来到豪宅。
054.跟我玩阴的
推开书房大门，陈进朝独自坐在里面的刘丽问道：“茜茜呢？什么事要跟我商量？”
坐在书桌后看书的刘丽连忙起身。
“茜茜在楼上练琴，你坐，我慢慢跟你说。”
陈进转身往外走：“我先去看看茜茜，回来再说。”
“别，先说，很重要。”
陈进停下脚步，看了刘丽一眼，坐到旁边沙发上：“什么事？”
刘丽走过去坐到旁边，将“剧组事件”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陈进越听越惊讶，越听越激动。
这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啊！
生意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很清楚自己的困局在哪里。
想往大做，没有资金，不往大做，没有方向。
年初在一场土地拍卖会中，他见到了去年内地首富，王总。
王总坐第一排，他坐最后一排，像个喽啰，看王总疯狂举牌。
拍卖会结束后，王总被一大帮人围住闲谈，他站在最外面，根本挤不进去。
但是，他听到一个重要消息。
王总买地，要做院线。
而且相关牌照已经办妥，会成为万答之后的长期战略方向。
王总这么说的原因无非两点，第一是告诉那帮做住宅的，我不跟你们竞争。
第二是告诉周围所有人，别过来跟我竞争。
真要竞争，各凭手段。
陈进有跟王总竞争的想法吗？
打死他都不敢有。
但他有“合作”的想法，跟着首富走，路顶多弯，但不会错。
怎么“合作”他都想好了。
把原本盖房子的地，拿来盖电影院，他心里清楚，这是明显违规的，但他不怕。
盖好之后开门经营，做两年如果做得好，顺利转型。
做的不好，卖给王总，“合作”愉快。
算盘打得虽响，但他碰到了问题。
没有电影行业相关人士助力，他盖不了电影院，手续不对头，没人肯帮他，住宅和商用，两码事。
除非他把地公开拍卖，换别的使用性质买回来。
但那样做的话，他卖给王总怎么赚……不是，他跟王总怎么“合作”愉快？
想办法，必须想办法……想了半年都没辙。
结果现在，刘丽给他送来个办法。
韩三坪！
一句话就能解决他那点“小问题”的韩三坪！
听刘丽说完，陈进差点激动的原地起跳，双臂灌篮。
他心里只剩一个想法，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同时他心里有一個疑惑，那个叫孔财的年轻人，什么来头？
能不能跟孔财，“合作”愉快一下？
沉思片刻，陈进看向刘丽。
“你想请孔财和棠烟还有井田来家里做客，没问题，应该的，必须请。”
话锋一转，他接着道：“但我最近生意碰到很大麻烦，我想做件事。”
刘丽关切道：“什么麻烦？怎么了？你想做什么？卖房子吗？没问题的，我明天就和茜茜搬……”
“不是，”陈进摆手打断，“是手续方面的麻烦，我想让孔财帮我一下。”
刘丽疑惑道：“手续方面……什么麻烦？孔财怎么帮你？”
陈进重重叹气：“很麻烦，具体你别问了，孔财和韩三坪肯定熟悉，如果能让孔财说服韩三坪，我的麻烦可以轻松解决，只是对方一句话的事。”
“哦，这样啊，”刘丽点头，“那最好你和孔财说，生意上的事我不懂。”
“肯定是我来说，但是……”
陈进装出很为难的模样：“有件事我想征求你的同意。”
“什么事？”
“我想保证要办的事万无一失，所以……你说棠烟和井田都很漂亮，对吧？”
刘丽点头，有些不明所以：“对啊，都很漂亮，怎么了？”
陈进清清嗓子，图穷匕见。
“我想让孔财和茜茜，单独待在一个藏有摄像机的房间，如果孔财做出什么……”
“不行！”刘丽站起身，满脸怒容。
“我不同意！你死了这条心！现在我就和茜茜搬走！以后不要联系了！”
刘丽转身就要离开，陈进连忙起身拽住她胳膊。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先坐下。”
“你松开我！”
刘丽剧烈挣扎。
“好了！”陈进一把将刘丽甩到沙发上，“伱知不知道我出点岔子会破产的！破产！你懂吗！”
他面色狰狞，像一条发狂的疯狗。
“这么多年，我花那么多钱，供你们吃住，让安茜上学，往剧组塞钱，对你们不够好吗？我是在跟你商量，你跟我翻脸算怎么回事？你没有良心吗？”
刘丽按住被扭疼的肩膀，眼含热泪，怒视陈进。
“如果你对我们的好，就是为了让茜茜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我们绝对不要你的好，谁伤害茜茜，我跟谁拼命。”
陈进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行，我怕了你了，退一步，把那个叫孔财的约到家里来，别的事你不要管，我去找别的姑娘，行吗？”
刘丽站起身，泪水涌出眼眶：“我和茜茜搬走，这种事你找别人做，我刘丽，做不到！”
啪，陈进一耳光抽在刘丽脸上，红色掌印瞬间浮现。
距离豪宅一公里外，路边停着一辆黑色沃尔沃。
前排分别坐着熊大和熊二，孔财坐在后排，三人头上戴着同款耳机。
耳机里的巴掌声，清脆响亮。
之所以能听到，是因为棠烟今天送了刘丽和安茜每人一条项链。
没有定位功能，只有收声功能，范围一公里出头，电量可用10小时，相当高科技。
刘丽开车时拨打电话，被熊大和熊二听到了，他们感觉有问题，于是告诉了孔财，然后他们驱车来到了这里。
孔财扯下耳机，随手丢到一边。
熊大和熊二将耳机错开，露出一只耳朵。
“报警，就说听见‘木仓’响。”
熊二取出手机，熊大取出新卡递了过去。
拔旧卡插新卡后，熊二拨通号码，将普通话切换成流利的东北方言，报上地址事件，挂断电话，拔卡递给熊大。
熊大直接掰卡，碎片放到旁边。
两人配合默契，一看就受过专业训练。
孔财叹了口气：“有人想跟我玩阴的，怎么办？”
熊二率先说道：“他在华尔街有家小银行，可以让那边的税务动一动，他肯定过去。”
熊大摇头：“万一他真有那方面问题，跑路怎么办？找人存笔钱，他肯定过去。”
熊二白他一眼：“卷钱跑路怎么办？”
“少存点喽。”
“那他怎么可能过去？”
“多存点喽。”
“跑路了！”
孔财皱眉：“别吵。”
车内瞬间按下静音键。
孔财沉吟片刻：“找家财团或银行，收购，高出实际价格一成，面谈。”
“然后让税务动一动，暂扣所有财产，亲属领取，全要到场。”
“再来让人存笔钱，以储户身份入股……算了，先到上一步，等我过段时间跟刘丽谈完再说。”
“那边什么动静。”
熊大熊二异口同声：“哭。”
“留俩守在这，回去。”
熊大发动车子。
熊二摘下头顶耳机，将垂在胸口的通讯器戴上，吩咐周围十辆车留一辆别走，守在那栋豪宅附近，发现异常直接莽。
车子掉头行驶，孔财回头看向豪宅所在的方位。
他很纠结，选哪个呢？
055.绝不是为了显摆
万答旗舰酒店，19楼。
这里是除26楼外，使用最多消音、隔音、吸音材料的地方。
整层楼只经营一个项目——室内射击。
晚上七点半。
从顺意回来的孔财，在19楼单人隔间内，头戴降噪耳机，手持阿卡四七，右手食指紧扣，火舌肆意喷涌。
嗒嗒嗒嗒响彻全场，将金属掉落的声音彻底掩盖。
熊大站左边，负责把孔财放下的旧器械换弹，变成可以使用的新器械。
不算正在喷吐火舌的那把，熊大身前还有三把。
熊二站右边，负责盯紧孔财手里器械，发现任何异常，他都会出手制止孔财继续使用。
虽然这玩意是所有男人的梦情，但终究过于危险。
手指一哆嗦，硬控十八年。
三秒打空，一秒放下，一秒拿起，嗒嗒嗒嗒……周而复始。
晚上八点，孔财打空三百多个夹子，累计过万发。
按对外价格39.9一发，也就40来万，不贵。
顶多有点黑，毕竟进货价为零，运费都不用掏。
19楼一天下来的营业额，比其它楼层加起来还要多一倍，是酒店最大的纳税户。
回到26楼，棠烟闻到他身上的烟火味，什么都没敢说。
心里暗暗疑惑，到底谁惹财哥生气了？
希望对方下辈子注意。
接下来三天，绿幕棚使用完毕。
神雕侠侣大战火云邪神、包租婆和周星星野外狂奔、火云邪神徒手接子弹……所有需要特效的镜头，拍摄完毕。
其中拍摄吴梦达消失的镜头时，吴梦达演绎的非常生动。
镜头下，他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呼吸平稳，面容安逸。
嘴角稍稍上扬，眼角稍稍下垂，欣慰、感怀、期盼等情绪，全部浓缩到含泪的眼睛里。
周星星看过后，决定重拍自己顿悟如来神掌的镜头。
他要把吴梦达的表情，在自己脸上还原出来。
代价就是拍了一个通宵，周星星咔了自己70多次。
好在是完成了。
精神病院火云邪神单间往外涌出红色液体的戏，也在制片厂拍的，没在酒店26楼客房走廊。
因为大堂经理往走廊尽头摆了个纯金二爷，三米多高。
孔财丢不起那个人。
让大堂经理准备砖头，纯金的，让大堂经理准备沙袋，里面是金沙，现在又来個金二爷……孔财感觉39岁的大堂经理，不是属龙的，是属巨龙的。
虽然没拍精神病院内景，但外景是在酒店拍的。
80米高的建筑，中间吊着“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牌子，很贴切。
这个年代能进这里消费的，多少沾点不正常。
安保团队家属凑出一支小队伍，扮演精神病院的“童子君”，像模像样，一看就是从娃娃抓起来的。
7月10号，开机第11天，正式进入“文戏”拍摄。
首先来到的场景是猪笼城寨。
跟原版电影相比，制片厂搭建的猪笼城寨大了一圈。
目的是为了让大量斧头帮杂鱼能施展开。
否则打来打去四五十人，根本衬托不出战斗层级，最起码得过百人。
拍摄包租婆拿拖鞋抽周星星的戏份时，孔财跟包租婆说了三个字。
往死抽。
一遍顺利通过，周星星在镜头里嗷嗷乱叫，效果特别好。
包租婆被连番“折腾”的怨气一扫而空，拍摄进度都快了许多。
江玟问孔财跟包租婆说了什么，只换来一个笑而不语的表情包。
7月13号，星期天。
上午要拍摄周星星和吴梦达刚出场的镜头，小演员会说出那句“叔叔，可不可以教我们踢球啊”。
太阳铆足力气炙烤大地，摄像机都能捕捉到略显模糊的炎热画面。
放假一天的井田和棠烟香汗淋漓，遮阳伞根本挡不住升腾的热气。
孔财也热够呛。
他心里犹豫要不要回城寨里的空调房间，放过这么点镜头带来的满足感。
回头看了眼跟他一起出来的剧组所有人……他决定看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可能因为一点温度就“临阵脱逃”。
大老爷们会怕晒？不可能！
半小时后，所需镜头拍完，大波人群往城寨返回时，棠烟拿出喷雾递给孔财。
“财哥，用点吧，可以防晒伤的。”
“不用。”
棠烟看向井田，递出一个眼神。
井田搂住孔财胳膊，边摇边说：“财哥，用点吧。”
“行行行，松手，用。”
井田偷笑着松开孔财胳膊。
孔财瞪了棠烟一眼，接过喷雾随便喷几下，还了回去。
腼腆的小丫头，终究被带坏了。
回到城寨放有监视器的空调房间，棠烟和井田坐到靠墙的椅子上休息。
冯晓钢蹲在房间角落改剧本。
韩三坪站在旁边神游天外，脸上挂着淡淡微笑。
周星星坐到监视器前，准备检查刚拍摄的镜头。
待会他还会将这几天拍摄的镜头全过一遍。
确定没问题后，就可以转到下一个场地，继续后面的拍摄。
2000多万搭建的猪笼城寨，也会成为华影制片厂的重要景观。
韩三坪已经决定了，搭的景一个不拆，永久保留，不为别的，就为让后人看看，拿到5个小金人的电影，是从哪拍出来的。
到时候邀请其它制片厂来参观，尤其是西影厂，必须邀请。
绝不是为了显摆。
孔财坐到周星星左边的马扎上，看着监视器上播放的画面。
咔，门开，抱着好几瓶水的江玟走了进来。
每人发一瓶后，他搬过马扎坐到孔财左边。
鼻子动了动，他看向孔财。
“兄弟，你好香啊。”
“孙贼，你滚远点。”
孔财眉头直跳，那句话从江玟嘴里说出来，真让人……别扭。
江玟笑着把马扎挪动半厘米，伸手拿起一副耳机扣头上，看向监视器播放的画面。
当屏幕里出现包租婆和包租公，耳机里传出“如果我们的儿子没死”时，啪，江玟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他嘴里大喊：“他妈的！”
唰，屋内众人视线朝他集中。
韩三坪皱起眉头：“你是不是真疯了，一惊一乍的。”
江玟站起身，激动道：“我知道了！主角是包租公和包租婆的儿子！”
冯晓钢起身反驳：“不可能，剧本里没这条线。”
“有，绝对有，昨天小演员来拍戏时，就在城寨侧面练得功。”
韩三坪满脸无奈：“因为那点镜头，在搭建别的城寨出来？你疯了吧。”
江玟摘掉耳机拿在手里，迈动脚步绕过孔财，蹲到周星星右侧。
“周导，我说的对不对，有没有这条线？”
周星星抿抿嘴，看向左侧孔财。
“孔总觉得，有没有？”
056.因为我年纪小
房间内，所有人视线朝孔财集中。
孔财边伸懒腰，边看向提问的周星星。
“记不记得我问过你，这部电影内核是什么，你当时说，正邪。”
周星星点头：“记得，孔总当时说，内核是主角的善恶变化，如果是正邪，只能说明火云邪神在赌场把主角打死了。”
江玟插嘴：“说得通，我把主角打死，之后正义战胜邪恶的故事，全是主角想象，看起来很合理，但这跟主角是包租婆和包租公的儿子，有什么关系？”
孔财笑了笑，将开机那天晚上，周星星藏着的话说了出来。
“如果把火云邪神打死主角的时间，往前推，会怎样？”
“往前推？”江玟疑惑道，“什么意……”
他脑中灵光一闪，站起身激动道：“兄弟，你是说……年轻时候的包租公和包租婆，亲眼看着儿子被火云邪神打死！儿子是主角！”
孔财给了他个笑而不语的表情包。
江玟继续道：“这部电影，是主角临死前的遗憾！从头到尾都是主角的想象！”
“主角是正义的一方，火云邪神是邪恶的一方，正邪不两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话不是包租婆说的，是主角借包租婆的口说的。”
“安享晚年的小市民也不是包租公说的，是主角借包租公的口说的，这是主角对父母的美好希冀，因为他们儿子入了地狱。”
“怪不得火云邪神会打死斧头帮老大做善事，这是主角对恶人内斗的憧憬，牛逼，真牛逼，这片子绝了！”
江玟面露潮红，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没错，肯定没错，正义战胜邪恶，那是小说话本里的故事，真正的现实里，邪恶无法被……”
“咳咳！”韩三坪大声咳嗽，制止江玟的逆天言论。
周星星重重叹了口气。
“我真的很佩服孔总，从一开始，孔总就看透了这部电影最大的秘密，主角死了，从一开始就入了地狱，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梦，说是幻想也可以。”
“在梦中，他碰到什么事都不会生气，唯独有一点，不能提他父母，那是他最痛苦的事，琛哥提了，主角给了他一下狠的，从邪恶跨入正义，第二次入了地狱。”
“我以为孔总之前说的是主角第二次入地狱，没想到，真没想到，孔总说的竟然是第一次。”
“整个剧组，只有我和葡萄知道这件跟剧情有关的事，但葡萄如果没我提示，绝对看不出来，孔总实在太厉害了。”
啪，江玟右手握拳，打在左手掌心：“所以主角没名字，对不对？”
周星星点头：“做梦的人，没有名字。”
江玟快步走到周星星右侧，蹲下身，搂住周星星肩膀。
“周导，我们把这件事告诉观众，怎么样？”
周星星沉默片刻：“我其实打算在片头加上蝴蝶的隐喻。”
他看向孔财，小心问道：“孔总有更好的办法吗？”
经过江玟几次“作死”行为，周星星被顺利带歪，不仅咨询投资人“意见”，还开始给投资人出“难题”。
众人视线再次朝孔财集中。
“蝴蝶挺好，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如果想用别的办法告诉观众，也挺简单。”
“兄弟，怎么做？”江玟迫不及待发问。
孔财指向房间外：“那帮小孩踢球的地方，立个坟包，墓碑上贴周导照片。”
周星星下巴滑落：“算……算了吧。”
啪，江玟一巴掌拍在周星星背上。
“为什么算了？这么好的办法怎么能算了？”
“周导，你这么想，镜头一闪而过，坟里的人在外面走，多好的隐喻，周导要有忌讳，旁边再立个坟包，墓碑贴我照片，我陪周导一起入地狱。”
周星星嘴角微抽：“这样……好吗？”
江玟站起身，顺带将周星星拽起：“好，走，立坟，重拍。”
孔财摆手，江玟停下，周星星以为逃过一“劫”。
没成想孔财说道：“拿俩差不多坟包大的绿色积木，放那拍就行，让特效的人做俩坟包出来，没有积木，他们不好做。”
江玟乐道：“得嘞，谢谢兄弟，走，周导，我给你挑个大的。”
生无可恋的周星星被江玟拖出房间，他不是不想拍，他是嫌热。
外面温度太高，他想去有空调的绿幕棚拍。
中午吃饭时，江玟捧着盒饭，盯着监视器，眼里全是阴谋得逞的笑意。
孔财看向屏幕，发现俩积木一大一小，他不用想都知道，江玟肯定给自己挑了個大的。
真孙贼。
下午转场，剧组众人来到搭建的街道场景。
哑女的戏，正式开拍。
巨大的海报在后，周星星和棠烟在前。
一滴泪滑落，棠烟出色完成经典特写镜头。
但周星星没完成，他拿刀的右手，跟得了帕金森一个模样。
他害怕，很害怕，特别害怕。
虽然左手垫了好几层毛巾，但他还是接触到棠烟了，加上那种造型，天知道他多紧张。
跟大佬的女人拍戏……累！
跟恐怖大佬的女人拍戏……更累！
折腾到晚上，棠烟顺利杀青，周星星累成狗。
一周后，7月20号。
《武功》经过21天拍摄，顺利杀青，比原定计划的22天，提前1天。
提前的原因很简单，隔天井田生日，孔财让周星星加快的。
当晚吃完杀青宴，众人散去，明天没事的人，将会各奔东西。
参与后期制作的人，明天照常上班。
晚上十点，孔财按响客房门铃。
很快，穿着白色丝质睡袍的井田将门打开。
“财哥，请进。”
孔财走进卧室，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玩贪食蛇。
井田回到床上，钻进毛毯里，大眼睛盯着孔财看。
“财哥，我想跟你说件事。”
孔财点头：“说完睡觉。”
“嗯，财哥，你知道棠烟姐拍那场哭戏时，在想什么吗？”
“直说。”
“棠烟姐当时在想，假如有一天，财哥不要棠烟姐……然后就哭出来了。”
孔财看向井田：“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让你告诉我。”
井田错开视线：“因为我年纪小，财哥不会生我气。”
孔财笑了笑，毫不犹豫拆穿道：“因为你俩商量好了，想试探我的态度。”
井田小手一抬，用毛毯盖住小脸，沉默不语。
孔财起身，朝床的位置走去。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井田小心脏加速跳动。
057.生日愿望
客房卧室内，孔财走到井田床边驻足。
用毛毯蒙住小脸的井田，发现脚步声消失，明白孔财近在咫尺。
她连忙屏住呼吸，身体一动不动，小心脏失去氧气供应，发出鼓乐喧天的声响，震耳欲聋。
孔财伸手将她蒙脸的毛毯拉下。
柔和的灯光照亮红彤彤的小脸，让人看见就想捏一把，试试有多软、多弹。
井田双眼紧闭，根本不敢睁开。
她以为电视里的画面即将出现，没想到，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传来。
“以后别蒙脸睡，不健康。”
孔财将毛毯掖好，转身朝沙发走去。
井田睁开双眼，大大的眼睛透露出满满的疑惑。
不是，财哥，电视里都是……都是……哎呀。
井田撅起小嘴，心里怅然若失。
孔财坐回沙发，补了一句：“蒙脸睡觉，放屁会自产自销。”
嗖，井田瞬间翻身，背对孔财，羞涩难当。
“财哥，我平时都忍着，才不会放……呢。”
孔财掏出手机，打开贪食蛇：“睡着以后忍不住，我听见很多次了。”
这句话给井田幼小的心灵，带来难以承受的沉重暴击。
漂亮的五官朝中间聚拢，一句话在井田心里不断回荡。
形象……完了……形象……全完了……
“有时候不确定你睡着没有，听见那个声音我才会走。”
“财哥……求你了，别说了……”
井田都快哭出来了，长这么大，她还没跟任何人讨论过这种事。
实在太羞人，太难为情了。
孔财扬起嘴角：“以后有什么说什么就好，不要试探我，代价很大的。”
“知道了，财哥，以后不会了，对不起。”
孔财走到床边，把井田身后毛毯掖好。
“棠烟只是怕我喜新厌旧，通过你来告诉我，她也知道你肯定瞒不住我。”
“她这么做，一是想试探我的态度，二是想试探你的态度，她这是在带坏你。”
井田翻身看向孔财：“财哥，没有的，棠烟姐没带坏我。”
孔财沿着床边坐下：“有很多事，虽然合法，但不道德，她这是在试探你的道德，或者说在拉低你的道德底线。”
“我觉得一个人的道德底线，最好让那个人自己建立，最后不管建的高还是低，都与别人无关。”
“但如果别人横加干涉，最后不管高还是低，那个人都有甩锅的理由，一句‘全怪谁谁谁’，解决无数烦恼。”
井田怯生生道：“财哥，我不怪棠烟姐。”
“那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不要你了，你会不会怪我？”
井田无语凝噎，酸楚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流转，无声滑落，打湿枕巾。
孔财从旁边床头柜上取来纸，轻轻拭去井田流下的小金豆。
然后站起身，前走两步，打开橱柜拿出一条新枕巾。
井田哽咽道：“财哥，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孔财叹了口气：“顺其自然，我给不了你承诺，也不会给伱承诺，未来怎样，我不知道。”
孔财一手托起她小脑袋，另一只手换枕巾。
“别想那么多，以后自己睡，晚上我不来了。”
换好枕巾，轻轻放下她的小脑袋，孔财转身往外走。
井田双手撑床坐起，内心挣扎一瞬，鼓起勇气喊道：“财哥！你喜不喜欢我！”
孔财轻飘飘的回应传来。
“谁知道呢，赶紧长大，你实在太香了。”
井田虽双眼含泪，但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谢谢财哥。”
孔财脚步未停，抬手挥了挥。
井田笑容更甚。
“对了，放屁那事骗你的，我没听到过。”
笑容僵在井田脸上。
房门开启又关上后，她扯着嗓子冲门大喊：“财哥！你真讨厌！”
发泄掉满腔羞愤，她抬手摸向刚刚被孔财托着的后脑，笑容再次浮现，她坐在床上傻乐好久。
入眠后，淡淡的笑意留在她嘴角。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就是毛毯下偶尔传出的卟卟声响。
人之常情，无一幸免。
第二天，早上七点。
井田正站在淋浴下刷牙，忽然透过玻璃看见屋门打开，棠烟走进来朝她挥手，她连忙松开牙刷，挥舞双手，以示回应。
棠烟途径换衣间时，随手把身上睡袍丢在沙发上。
“田田，早上好，生日快乐。”
“早上……咦，棠烟姐，你哭了？”
棠烟随手擦擦脸上泪痕：“试探财哥，代价很大。”
井田目光向下：“棠烟姐……好红……肿起来了。”
“小孩子别瞎看。”
棠烟原地向右转，避开井田视线。
洗漱完，打扮好，等井田跟父母通完电话后，她们前往健身房。
等她们到达健身房时，孔财刚放下最后两块砖。
她们异口同声道：“财哥，早上好。”
孔财点头回应，走到单杠下，开始做引体向上。
棠烟拍拍井田肩膀：“田田，你去。”
“啊？”井田站在原地一阵扭捏，“我不去，棠烟姐，你去吧。”
“这次不去，以后就不能去了。”
眨眼的功夫，井田跑到孔财身前，一个大跳，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孔财身上。
孔财低头：“脸别贴我，有汗。”
井田一点都不嫌弃，还将小脸蹭来蹭去。
“别蹭，”孔财面露无奈，“摩擦容易起火。”
井田愣了下，这句话有些超纲，她没听懂什么意思。
“田田，下来，快点！”
棠烟慌张跑来，语气急切，她很清楚，真擦出来火，只能她灭。
但她现在这個状态……怎么灭？
前面酸，后面麻，腮帮子带点辣，一晚上，八次，比上次多一次。
代价真的大。
吃过早饭，孔财和棠烟领着井田出去玩了一整天。
买下十几家毛绒玩具店。
晚上回来后，孔财下了碗长寿面，棠烟手打奶油，做了个小蛋糕。
井田看着餐桌上的面和蛋糕，小金豆不停往下掉。
她双手十指相握，闭上眼睛许下生日愿望。
天上的星星们呀，我希望，能永远跟财哥和棠烟姐在一起，请星星们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吧，谢谢。
呼，吹灭蜡烛，井田开开心心切蛋糕。
小蛋糕被她切成三份，她把两份大的给了孔财和棠烟，自己留下小的那份。
懂事的让人心疼。
晚餐结束后，井田拽着孔财回房间。
“财哥，最后一次，昨天没准备好。”
“行。”
进入客房，孔财看着满地毛绒玩具……感觉这屋子怪瘆人的。
井田却很开心，随手捞起一个娃娃，抱在怀里不松手。
等到熟悉的响声传来，孔财起身离开。
回到主卧，棠烟缩在床头，裹着毛毯：“财哥，睡吧，晚安。”
孔财脱鞋上床，一步一步，朝棠烟紧逼而去。
“财哥，求你了，受不了的。”
“去穿袜子。”
棠烟委屈照做，回来发现……这样也行？
隔天，井田照常上课。
孔财带着棠烟，来到特效师们工作的地方。
058.第二部！
酒店20楼，800平的宴会厅内热火朝天。
只不过这里没有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反倒是噼里啪啦敲动键盘的声音不绝于耳，跟网吧差不多。
来自海外的100名特效师，全都在这里。
每名特效师面前摆着一张工作台，大多数工作台放有四块屏幕，极少数放有六块屏幕。
屏幕多，水平高。
而且不是一般的高。
孔财看过这些天做出的镜头，苦力强的六条腿，跟真的一样。
在场除了特效师，周星星和江玟也在。
看到孔财和棠烟走进宴会厅，他们连忙迎了上去。
“孔总，棠烟，早安。”
“兄弟，棠烟，早啊。”
棠烟浅浅一笑，孔财朝周星星点头，然后看向江玟。
“你没走？”
“撵我呢？兄弟要撵我，我马上就走。”
孔财摇头失笑：“别拿话架我，不想走就待着，别碍事就行。”
江玟捶捶胸膛：“兄弟放心，我肯定不碍事，韩总和冯导昨天走了，我晚上在周导房间睡的，聊了很多，很开心。”
孔财迈步朝前走：“毕竟你俩是入过坟的交情。”
江玟朗声大笑。
周星星也没忍住，他昨天亲眼看江玟求特效师，把那个大积木做的坟包，贴上江玟年轻时的照片。
由于语言不通，江玟差点跪下。
最后周星星做翻译，才把事情搞定。
只不过他故意翻译错误，小坟包会贴江玟照片。
反正出来的效果会很模糊，看不清谁是谁。
孔财走到宴会厅中间，在一张放有六块屏幕的工作台停下脚步。
忙碌的特效师看到屏幕倒影，唰一下站起来，转身弯腰，态度恭敬。
“你好，孔先生。”
孔财切换成流利的英语：“你好，维克多。”
维克多就是片场里喊“ABCD”那位，在这些特效师里，他技术水平NO.1。
今年40多岁，标准白皮程序猿长相。
“给我个日期，多久？”
维克多连忙拿起工作台上的一个蓝色文件夹，打开后递向孔财。
“孔先生，准确日期在11月30号左右，误差不超4天，这份文件写有非常详细的工作计划。”
孔财看都没看文件上的内容：“加班，11月1号，误差3天。”
维克多猛然一惊，脸上没任何不满的表情，反而……有点亢奋。
“孔先生，我能现在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吗？”
“可以。”
维克多转过身，打开工作台下面抽屉，取出周星星送他的大喇叭。
开启最大音量，维克多站到凳子上，对准喇叭高声大喊。
“所有人听着！”
众多特效师的视线，瞬间集中到维克多身上。
“11月1号，误差3天，我们可以——加班了！”
“耶——！”
宴会厅内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江玟不明所以，小声询问周星星：“周导，这帮人高兴什么？”
“他们可以加班了。”
“加班有什么可高兴的？”
周星星解释道：“他们按工时拿工资，加班意味着延长工时，可以赚的更多。”
江玟点头：“那要是平时没活儿呢？”
“工资照发，但要学习，而且是在8小时工时的基础上，增加4小时用来学习，他们都是高手，如果没有新知识，学习对他们来说，比坐牢都煎熬。”
江玟恍然：“始终在进步，这团队，牛逼。”
“是啊，相当牛。”
“逼呢？”
“咳咳。”周星星有点想把江玟撵走。
江玟什么都好，如果不抽烟，不喝酒，不唠叨，不粗鄙，那就更好了。
维克多看欢呼差不多了，对着大喇叭喊：“停下，工作！”
欢呼声消失，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再次响起。
从凳子上跳下，维克多放好大喇叭，躬身看向孔财。
“孔先生，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孔财从裤兜掏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电影最后，买秘籍的小孩，把他的样子调整成跟照片差不多的样子，能不能做到？”
维克多接过照片，重重点头：“能，没问题，那位小朋友基本没表情，可以做到。”
棠烟好奇朝维克多伸手：“拿来。”
维克多连忙递出手中照片。
棠烟接过。
只见照片上，一名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仪表堂堂的帅小孩，站在纪念碑前，昂首挺胸，神情肃穆，上身黑半袖，下身黑长裤，脚穿老布鞋，跟孔财……这绝对是孔财。
“财哥，好可爱啊~”
孔财眉头直跳，有点后悔带棠烟过来。
大老爷们被人看见儿时照片，多少有点难为情。
尤其是被管鲍之交看到，更难为情。
周星星和江玟凑上前去。
“嘿，兄弟，小时候就这么帅了？”
“长相跟我有什么关系。”
“兄弟，你当时多大？”
“多大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玟环视四周：“有照相机没。”
“孙贼，你滚远点。”
江玟嘿嘿直乐，周星星却皱起眉头。
“孔总，为什么要把电影最后的小孩，调整成你的样子？”
江玟脑中灵光一闪，三个字脱口而出。
“第二部！”
周星星面露惊讶：“孔总，是第二部？”
孔财拽出棠烟手里照片，放到维克多工作台上。
“维克多，你们忙，有事找大堂经理。”
“好的，孔先生，谢谢。”
孔财揽住棠烟：“走。”
周星星和江玟连忙跟上。
走进经常吃饭的那间包厢，四人坐到茶桌旁的沙发上。
棠烟负责泡茶，动作熟练优雅。
孔财看向坐在对面的周星星。
“关于第二部，你什么想法？”
“孔总，我目前想法不多，只有一点点，大概就是主角成为新任斧头帮老大，把他们变成好人之类的。”
孔财看向江玟。
“兄弟，别看我啊。”
江玟嘴角上扬：“应该你来说，因为你给了那小孩一個身份，鳄鱼帮老大的儿子，第二部，伱是主角。”
周星星一愣。
我很久没演过配……可以配角，配角可以，绝对没问题，问题绝对没。
他低头擦了把额上不存在的虚汗。
幸亏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孔财端起棠烟刚倒的一盏茶，喝下润润嗓子。
“关于第二部，我有亿点想法。”
周星星从裤兜掏出笔和本准备记录。
江玟全神贯注，不打算放过一个字眼。
“首先给小孩身份，鳄鱼帮老大的儿子，然后是故事主线。”
孔财凝视周星星：“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最后一句台词是‘冤冤相报，没完没了’？”
周星星思考片刻，缓缓点头。
“铺垫。”
059.星
周星星说完“铺垫”二字，啪，孔财打了个响指。
“没错，就是铺垫，第二部的主线，从冤冤相报入手。”
江玟咧开大嘴：“有意思，琛哥杀了鳄鱼帮老大，火云邪神杀了琛哥，周导又是火云邪神的对头，真有意思。”
周星星喝了盏茶，摇头感叹。
“孔总厉害，看完分镜头脚本，不光能改戏，还能通过其中一个角色，衍生出第二部剧情，佩服。”
江玟眉头一皱，推了周星星一把：“你是不是跟冯晓钢学坏了。”
“肺腑之言，这肯定是孔总很早以前就想好的。”
“你绝对是学坏……”
“好了，”孔财摆手打断，“别扯淡。”
对面两人瞬间安静。
孔财接着道：“第二部主线很简单，鳄鱼帮老大的儿子长大，成为第二部主角，他找到火云邪神报恩，跟第一部主角敌对，仅此而已。”
他指向周星星：“剩下你来，我看好你。”
周星星愣了下，低头看看本上记下的两行字，抬头看看孔财，感觉心里十分空虚。
他放下本和笔，搓着手问：“孔总，能不能……稍微扩充一下，比如……起个头？”
“头很好起，第一部结尾，老乞丐面对鳄鱼帮老大的儿子，手里不是拿着五本秘籍吗。”
周星星点头：“是。”
“做个设定，五本秘籍全被买走了，大人才会做选择，小孩子全都想要。”
“这么一来，第二部开头画面很简单，老乞丐拿着五本秘籍，镜头切换，秘籍位置没变，但翘起边角，有翻旧的痕迹。”
“拿秘籍的人，从老乞丐变成第二部主角，秘籍被他一本一本丢进燃烧的火盆里祭拜父母，然后出发寻找火云邪神，故事往后走就行了。”
“嘶——”江玟倒吸一口凉气，他咂咂嘴，摇头轻叹。
“简单一个镜头切换，全连上了，老乞丐没说那個孩子要打通任督二脉，所以武功他全会，祭拜父母点明身份，再加上长得一模一样，观众直接进去了。”
他朝孔财比个大拇指：“兄弟，厉害，真厉害。”
周星星跟着说道：“而且还能增加很大的期待感，那五本秘籍，有千手神拳，降龙十八掌，九阳神功，一阳指，孤独九剑，我都不敢想象用特效做出来什么样。”
孔财看了看对面两人。
“你们让冯晓钢上身了？”
两人同时摆手，异口同声道：“没有啊。”
说完两人对视，笑了笑，同时低下头。
像两个犯错的孩子。
孔财敲敲茶桌，两人抬起头来。
“周导，多久我能看到完整剧本。”
周星星抿抿嘴，表面皱眉沉思，内心天人交战。
孔总目前的演技，演坏人绝对能拿影帝。
别的角色类型……我没见过，不好说。
虽然片场咔的次数，能将演技无限拉高，但万一给孔总咔烦了……剧本要写久点。
“孔总，第一部的剧本，在我脑袋里沉淀了十几年，现在写第二部的话，大概需要一段时间，可能要用年做单位。”
“那我给你个期限，6年，最晚2009年，这片子要上映，别的你自己把握。”
周星星没想到孔财开口就是6年，强忍内心激动，表情风平浪静。
“好的，孔总，明白。”
江玟好奇道：“兄弟，为什么是6年？”
“那就5年。”
周星星抬起右臂锁住江玟喉，左手捂住江玟嘴。
“6年挺好，就6年，谢谢孔总。”
江玟照着周星星胳膊拍去，啪啪声不绝于耳。
孔财摇头失笑。
6年如果不上映，再晚4年，“仙法·木遁·真数千手”就出来了，到那时，千手神拳怎么做特效？
提前4年，没画出来的概率很大，到时查一查，要是画出来……
就把版权买了。
如果不卖……下辈子记得卖。
周星星放开江玟，江玟拿起茶盏润嗓。
孔财敲敲茶桌：“后期做的怎么样了。”
“孔总，昨天刚把初剪弄完。”
噗，江玟扭头喷了一地。
“初剪完了？这才一天！”
周星星理所当然道：“数字摄像机，边拍边剪的，没有多余镜头，特效做好以后，直接替换就行。”
江玟追问：“初剪版多长时间？”
“122分钟，修一修，大概90多分钟，算片头片尾，100分钟最多。”
“他妈……咳咳。”江玟用歉意的目光看了看棠烟。
“我当初拍《阳光灿烂》，剪完4个半小时，修了修出来225分钟的初剪版。”
周星星摊开手：“孔总剧本改的好，拍摄时不需要试错，也就阿达的表情让我多拍了一个通宵而已。”
江玟无言以对，偏头看了看地毯上的茶水，问道：“有没有抹布？”
棠烟指向墙上呼叫器：“叫人就好。”
“不用，我来。”
“要把整张地毯换掉，江导，叫人就好。”
“呃……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孔财摆摆手：“没事，一周一洗，免不了的。”
江玟起身去叫人。
孔财看向周星星：“配音配乐可以开始做了。”
“明白，孔总，已经安排了。”
“主题曲我来。”
“明白，孔总，主题……什么？”周星星以为自己听错了。
孔财不想重复，棠烟笑着说道：“主题曲，财哥写好了，我练了很久。”
周星星目瞪口呆。
叫完人的江玟坐回来：“兄弟，你还会写歌？”
孔财白他一眼，不想说话。
文抄……不是，借鉴这种事，没什么讨论的必要。
棠烟解释道：“财哥学了8年音乐，不光能唱，作曲、编曲、谱曲、混音，都没问题，华国音乐学院的老师们亲口说过，财哥是他们见过最牛的天才。”
“话太多了。”
“财哥，对不起。”
孔财站起身，众人跟着站起。
他看向周星星：“这两天我把歌录下来给你，你看着用。”
“明白，孔总。”
江玟不死心：“兄弟，歌名叫什么？”
孔财头也不回往外走，棠烟小声道：“电影主角叫什么？”
江玟摊开手：“无名，歌也无名？”
“星，”周星星开口，“主角叫星。”
啪，棠烟打了个响指，动作跟孔财如出一辙。
“歌名就叫《夜空中最亮的星》，鳄鱼帮老大作词作曲，哑女演唱。”
江玟摇头失笑：“好名字，有一套。”
出门后，四人分头行动。
周星星和江玟去制片厂盯后期，孔财和棠烟往步梯走。
路过某个房间时，棠烟脚步一停，揽着她纤腰的孔财驻足扭头。
“走啊。”
棠烟犹豫道：“财哥……茜茜和刘丽，在这间房住好多天了。”
060.刘丽，你也不想……
酒店20楼走廊内。
孔财迈动脚步，棠烟纤腰受力，连忙跟上。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们住这里？”
“我知道瞒不住财哥，那天闻到烟火味，我跟茜茜聊天来着，她说她和刘丽搬家了，不知道住哪，我就让她们住这里了。”
“你以为我看见女人迈不开腿？”
“没有……财哥，对不起，我问熊大熊二那天怎么了，他们不告诉我。”
孔财笑了笑：“你想知道是不是我让他们别告诉你的。”
“不是，财哥，我想知道……我需不需要继续和茜茜做朋友。”
孔财叹了口气，棠烟变成现在这样，跟他虽没十成关系，但至少有九成。
“不要玩弄别人感情，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现在都不知道你道德底线有多低，或者说，你还有没有道德底线。”
棠烟握住腰间的手：“有，跟财哥差不多。”
“我发起疯来自己都怕。”
棠烟点头赞同：“我更怕，虽然消肿了，但还有点红，而且酸。”
“该，让你别带坏井田，结果呢，看她都成什么样了，刚过15岁生日，脑子里该不该有的，全有。”
“财哥，”棠烟小声回应，“田田上的艺校，早熟很正常。”
“再找借口我抽你。”
棠烟低头沉默，大棍棒抽人，可疼了。
进入20楼步梯，孔财打开隐藏隔间。
墙壁移动，熊大出现。
“老板，刚收到消息，华尔街那边办妥了。”
棠烟一愣，什么办妥？
孔财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半。
“那边晚上八点多。”
熊大点头：“夜黑风高。”
孔财拍了下棠烟：“先上去。”
等他转身离开，棠烟按下隔间墙壁开关，走到熊大面前。
她没穿高跟鞋，虽不到一米七五，但带给两米出头的熊大，很强压迫感。
熊大盯紧隔间里的屏幕，喉咙动了下。
“你上次告密的事怎么算。”
“熊二骗你的，那门嘴严的课，他不及格，否则就是他叫熊大了。”
熊大耳朵上的通讯器里，出现熊二的声音。
棠烟双臂环胸：“你俩谁是哥哥。”
“我是。”
“那弟弟犯错，哥哥是不是要承担连带责任？”
“他是领养的。”
熊大的通讯器里，出现熊二骂人的声音。
“领养的弟弟也是弟弟，说，华尔街怎么回事。”
熊大抬手关掉通讯器：“如果老板问起，就是熊二说的。”
“可以。”
“跟安茜有关，你能猜到就猜，猜不到也是熊二说的。”
棠烟恍然，看来是姓陈的惹到财哥了。
“我上去了，谢谢熊大。”
“不客气。”
电梯刚上去，隔间墙壁打开，气急败坏的熊二出现。
“我跟伱拼了！乌拉！”
两头熊掐在一起，场面异常壮观。
20楼某间客房内。
刘丽将水杯放茶几上，小心落座，看向对面沙发的孔财。
安茜坐在她身边，搂住她胳膊，好奇的目光不断朝孔财打量。
“我跟你妈有事要谈。”
安茜愣了下，刘丽拍拍她小手：“茜茜，回卧室去，听话。”
“嗯。”
等她离开，孔财开门见山：“那个谁，可能回不来了。”
刘丽呼吸一窒，双手攥紧自己领口：“你……想做什么。”
“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好人。”
刘丽挪动身体，坐到沙发边缘，想给自己增加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请你离开。”
孔财摇头轻叹。
“虽然他害不到我，而且你也是为了安茜，没有选择害我，但因为那一巴掌，我承你的情。”
他抬手伸出两根手指。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他名下所有资产，全归你，第二，放弃那些资产，提一个要求，如果在我能力范围内，我满足你，如果不在我能力范围内，你什么都得不到。”
放下手，他继续道：“给你三分钟，我耐心有限。”
掏出手机搁在茶几上，他盯着亮起的屏幕，等待刘丽答复。
“请问……你能力范围多大？”
“呵，”孔财嘴角一扬，“贪心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看向面带惶恐的刘丽：“如果说出去会死，你还想知道吗？”
刘丽胸膛剧烈起伏，半分钟后，重重点头：“想。”
孔财抬手抚额，女人的好奇心，真跟无底洞有一拼。
“我只说一遍，能不能听懂，看你自己。”
“好。”
“上个月月初，我捐了点钱，装探头，这是别人能看到的，实际上，我还捐了点别的，知道的人不超过一只手。”
“什……什么？”
孔财看了刘丽一眼。
“一艘小船，年久失修，长出来五颗毒蘑菇。”
刘丽满脑子疑惑，这都什么跟什么？
“因为这件事，有几个老头给我起了個很难听的外号，‘行走的老六’，气得我差点当场骂街。”
“我不掺和他们的事，他们也不掺和我的事，我只喜欢电影，他们爱喜欢什么喜欢什么，就这些，告诉我，你选哪个。”
刘丽一时间心乱如麻，忽然，她想起件事。
上个月月底，她看到有人在豪宅附近装探头，本以为是陈进叫人装的，打电话询问后，得到一个非常离谱的回复。
有人捐了30亿，就为了……装探头。
“我选二。”
孔财将茶几上的手机揣兜：“说。”
“我就茜茜一个女儿……”
“等会，”孔财抬手打断，“我不结婚，永远不结。”
“呃，不是结婚，茜茜梦想当一名演员，我是希望，你能帮茜茜实现她的梦想，或者说，守护她的梦想，可以吗？”
“就这？”
“不行吗？”
孔财收回手，无奈叹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贪心，但人的梦想会变，她今天想当演员，明天想毁灭星球，我怎么办？我又不是真老六。”
刘丽惊讶道：“你……你能毁灭星球？”
“跟你无关，你关注点真奇葩。”
“对不起。”
刘丽低下头，小声道：“就演员，可以吗？”
“行，我提前跟你说好，今天的事不能传出去。”
“我明白。”
孔财站起身：“我不喜欢重复自己说过的话，但这件事很严重，如果你传出去，我就送安茜去脚盆拍那种片子。”
“我……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包括茜茜我也不会告诉，绝对不会。”
孔财最后一次警告道：“刘丽，你也不想……懂？”
刘丽慌忙点头。
孔财转身往外走，没走两步停在原地。
“对了，告诉安茜，让她以后喊我‘财哥’。”
等孔财离开，刘丽拿起桌上水杯大口喝下。
她明白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了，没办法，关注点太奇葩。
虽然难以置信，但她觉得，孔财没骗她。
行走的老六，真贴切。
孔财来到20楼隐藏隔间，看见熊大熊二各顶着一个黑眼圈，熊二还塞住了鼻孔。
他笑道：“怎么了这是，用不用叫救护车？”
两熊摇头。
“刘丽，24小时。”
熊二往外走去。
孔财回到26楼，带着棠烟去往最东边，3000平会议室南边的秘密基地。
061.开个价
秘密基地跟会议室一样大，都是3000平。
如果非要给这里起正经名字，可以命名为——音乐室。
里面被超厚隔音玻璃分成“田”字型的四个独立空间。
分别是器乐室、声乐室、创作室、录音室。
器乐室堆满了各种顶尖乐器。
声乐室堆满了各种麦克音响。
创作室堆满了各种谱纸手稿。
录音室被隔音玻璃分成两部分。
外部是控制室，堆满了各种电脑主机和设备，用来保证音乐制作软件流畅运行。
内部是收音室，比较空旷，用来收录人声，中间放有麦克和耳机，绝对零音噪。
此刻，棠烟站在收音室内，头戴耳机，嘴对麦克，倾情献唱《夜空中最亮的星》。
孔财半躺在控制室的老板椅上，双脚搁在控制台，头戴耳机，仔细聆听棠烟是否唱出问题。
一曲结束，孔财放下脚，坐起身，打开控制台上的话筒。
棠烟耳机里出现他的声音。
上来就是致命一击。
“不行。”
“这首歌要放片尾，你没唱出‘迷失在黑夜里’，找不到方向的伤感。”
棠烟战术嘟嘴，俏皮可爱。
“财哥，怎么办。”
孔财想说“回忆悲伤的事”，但话到嘴边，成了另一句。
“安茜以后喊我‘财哥’。”
棠烟表情瞬间变了。
突如其来的惊讶、作茧自缚的惆怅、坦然接受的平静……
还夹杂亿点伤感。
她浅浅一笑：“财哥，知道了，开始吧。”
路是自己选的……好想砍点什么。
孔财关掉话筒，按下伴奏开关。
前奏过后，他耳机里传来棠烟略带伤感的歌声。
曾经教过孔财的音乐学院老师们说过，唱流行歌，由弱到强可以分三种境界。
第零种，不入流。
第一种，歌声传递歌手情绪。
如果歌手开心，听歌的人也会开心，反之亦然。
第二种，歌声增强听众情绪。
如果听众开心，听歌之后会更开心，反之亦然。
第三种，歌声操控听众情绪。
歌手想让听众开心，听众就会开心，反之亦然。
棠烟刚摸到第一种边缘，如果不进步，在乐坛里，一辈子红不了。
彻底掌控第一种，可以偶尔唱出爆款歌，也可能一辈子就唱出一首，歌红人不红的概率特别大。
彻底掌控第二种，可以红一阵子，翻红的概率也很大。
彻底掌控第三种，可以红一辈子，人没了，歌照红。
前两种可以通过后天训练掌控。
第三种练不出来。
这是老天爷塞饭吃，虽然稀少，但各行各业都会出现。
唱歌的天生歌神，演戏的天生戏痴，练剑的天生剑种……
俗称挂逼。
孔财凭脑海中的记忆，成功变为第四种。
挂逼中的挂逼。
什么歌红，什么歌不红，他都知道。
随便选一首能红的歌，唱到及格，拿出来用，只要不是年代跨度巨大，包红。
可惜他不想混乐坛，他只想完善电影里的插曲或主题曲。
选这首《夜空中最亮的星》作为电影主题曲，他觉得很合适。
电影主角叫星，夜空中最亮的星，很有意境。
而且这首歌有英文版——《IfIStay》。
虽然小众，但拿个奥嘶卡最佳原创歌曲奖，绰绰有余。
听着耳机中伤感的歌声，孔财完全可以洞悉棠烟的心意。
自私是人的天性，谁都不希望所爱的人，身边处处莺莺燕燕。
路是棠烟自己选的，孔财完全没有哄她的想法。
但是……别的想法可以有。
演唱结束，孔财起身打开隔音门，朝棠烟紧逼而去。
“财哥？别别别，财哥……哎呀！”
收音室出现啪啪声响时，哗艺兄弟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红木办公桌被拍的啪啪作响。
94年，子弟出身的大王、小王两兄弟，共同创办了哗艺，当时经营广告生意。
98年，哗艺进入影视行业，到现在，做的还凑合。
旗下有两员大将。
知名贺岁导演——冯晓钢。
知名艺人经纪——花姐。
这两人在哗艺扮演“台柱”的角色。
至于其余签约明星，多到没有提的必要。
但黎彬彬可以提，因为昨天黎雪带着黎彬彬，告诉大王，她们要离开哗艺。
大王给了她们一周假期，让她们好好冷静。
今天冯晓钢过来，也说要离开哗艺……大王当场破防，无法冷静。
他拍桌大喊。
“冯导！冯叔！冯爷！你要干什么！”
桌子外的冯晓钢后退一步，防止大王口水喷他脸上。
“大王总，我去意已决，咱好聚好散。”
大王绕过桌子，拽住冯晓钢坐到墙边沙发上。
“冯导，如果我有对不住你的，你直接说，不改我是王八蛋，没必要走啊。”
“是我对不住公司，错都在我，违约金我一分不少，对不起。”
冯晓钢站起，躬身抱拳，语气郑重：“江湖路远，各奔东西，承蒙照顾，不胜感激，一别两宽，来生再报。”
他转身大步往外走：“告辞，免送。”
没走两步就被大王搂住腿，差点摔个狗吃屎。
“冯爷！别走！有话好好说！”
冯晓钢迈不开腿，无奈叹息：“大王总，听仔细喽，我就说一句。”
大王两只耳朵竖起来。
“圈里进了位大恐怖，我不敢说，你去问别人，韩总，江玟，元合平，程隆，他们四个，你问谁都行，请松开我，谢谢。”
拉扯三分钟，冯晓钢走出哗艺董事长办公室。
他刚走没两分钟，小王火急火燎钻入办公室。
兄弟俩抹平认知误差后，决定挨个打电话问问。
“韩总，我大王，不好了，冯导从我这跑了……您不知道啊，打扰了。”
“江导，我大王，你知道冯导……不知道啊，打扰了。”
“八爷，你好，我大王，请问你知道冯导……怎么挂了？”
“大哥，你好，我大王……喂？喂！艹！”
大王把手机一摔，双手按住脑袋两边太阳穴，疯狂摩擦。
小王眼珠转动：“大哥，叫花姐来问问？”
“快去。”
“好嘞。”
五分钟后，小王拽着花姐来到办公室。
花姐看到地上摔成八瓣的手机，明知故问：“两位王总，怎么了这是？”
大王目光犀利，紧盯花姐：“冯导走了。”
花姐本想装作惊讶的样子，但看见大王的眼神，她索性不装了。
否则日后必结大怨。
“我知道。”
小王面露怒意：“知道你怎么不说……”
大王抬手制止：“花姐，开個价，只要不超过你离开的损失，我都答应。”
小王下巴滑落，能塞两根苦瓜。
什么？离开？
哗艺兄弟……就剩兄弟了？
“唉，”花姐叹了口气，“两位王总对我有情有义，愿意留在公司的艺人，我不会拦，这是我对两位王总的承诺，对不起，告辞。”
花姐深鞠一躬，转身离去。
小王想追，大王伸手拽住。
“大哥……”
“大什么哥！收拾东西，跟我去找马爷。”
大王小王出发寻找前京城影视圈大腕，子弟出身的马巍督。
于此同时，黎雪走进二环胡同里一家咖啡厅。
环视半圈，她朝角落走去。
062.你他妈阴我！
在03年，咖啡厅绝对算得上小众场所。
京城第一家咖啡厅在96年开业时，主要经营的项目是网吧。
老板根本没指望卖咖啡挣钱，又苦又涩，爱喝的人实在不多。
黎雪来的这间咖啡厅，老板也没指着卖咖啡挣钱。
因为里面充斥着烤面包的味道。
桌子不多，八张，只有角落一张有客。
黎雪走到桌旁抽出椅子坐下，看向身穿白裙的笵兵兵。
“有话直说，别兜圈子。”
笵兵兵打量了下黎雪身上的白裙，轻叹道：“行，有话直说，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呵，你去问孔总，别问我。”
笵兵兵弹了弹指甲：“孔财如果知道你把一个亿的事告诉花姐，呵呵。”
黎雪满脸无所谓：“孔总如果知道你跟银行柜员打探消息，呵呵呵。”
两女对视，同时眯起双眼。
妈的，高手！
笵兵兵从随身的挎包拿出烟盒，抽出一支递向黎雪。
“我怕你给我加料。”
“切。”笵兵兵自顾自点上。
“呼，说吧，什么条件。”
黎雪笑了笑，像含苞花朵：“给我姐姐斟茶认错，我们就带你一起玩。”
“拿角色各凭手段，别告诉我你不懂规矩。”
黎雪面色一冷：“我姐姐拿你当亲姐妹，你想要角色可以直说，暗地里抢，什么意思。”
笵兵兵翻个白眼：“我说了她能给？”
“不能，但你抢到不会怪你，那是你有本事，一声不吭，那叫偷。”
笵兵兵自顾自吞云吐雾，火光燃尽后，她轻声问道：“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不敢问。”
“伱们到底在做什么。”
“花钱。”
笵兵兵深吸口气：“你们是在扔钱，买歌曲网络全版权有什么意义？”
“呵，”黎雪轻轻一笑，“这消息你花了多少钱。”
“10万。”
黎雪打开随身挎包，取出一支录音笔：“这是收你钱的人，给我的，加上现在录的，顺利对上了，你猜，孔总听见会发生什么。”
“我跟你交心！你他妈阴我！”
“哈哈哈，”黎雪笑的花枝招展，“对，我他妈就阴你。”
她站起身，娇声道：“给我姐姐下跪认错，我就把这玩意给你，等你三天，过时不候，再见。”
等黎雪走出咖啡厅，笵兵兵拿起桌上杯具朝地摔去。
啪，陶瓷碎片炸开，零星咖啡落向远处。
片刻，笵兵兵稳住呼吸，拿出手机拨通花姐号码。
“干妈，我跟你走，你在哪，我有事麻烦你。”
得到地址，笵兵兵挂断电话，起身离开。
路过吧台时，她往上面拍了200块钱。
缩在吧台后的老板麻溜将钱收起，自语道：“妈的，明儿我就装摄像头，多大的新闻啊。”
老板不知道，如果店里有摄像头，笵兵兵绝对不会来的。
可惜，魔高一尺，妖高一丈。
上午十点半，大王小王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一处三进四合院。
马巍督领着他们入宅门，绕影壁，通垂花门，进接待贵客的东厢房。
三人落座，马巍督吩咐人上茶后，看向八仙桌对面的大王小王。
“来就来呗，带什么东西。”
大王轻声道：“马爷您客气，有事想求您。”
马巍督眯眼微笑：“都不客套，看来事大，你先说，我听听。”
茶水刚好送来，大王事无巨细，全部告知马巍督。
听完后，马巍督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你们知道我的，离开影视圈有些年了，也不太想回那个圈。”
言外之意，不蹚浑水。
大王连连点头：“明白，马爷，我们没较劲的意思，就想知道为什么，不瞒您说，这二位一走，哗艺名存实亡。”
马巍督笑道：“不较劲？”
“不较劲。”
“那你管为什么呢，踏踏实实招人去。”
大王哑口无言，马巍督端起茶盏溜边品茶。
小王知道该他上了。
“马爷，我们想做个明白鬼，求您了。”
“呵，放着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鬼。”
马巍督放下茶盏，接着道：“缺导演招导演，缺经纪招经纪，缺艺人招艺人，只要钱在，家散不了，跟谁都能过，没钱就挣钱，起码你俩在。”
大王无奈叹息：“马爷，要不，您指点两句？我怕当局者迷。”
“这还用指点？”
马巍督皱眉挤眼，怀疑对面坐了俩弱智。
“马爷，求您了。”
“唉，裤子那么圆滑的人，能给你四个名字，很明显他知道，但他不敢说。”
“四個名字肯定也知道，你挨个问了，什么消息没有，明显他们都得罪不起。”
“两句了，我加句不中听的。”
马巍督将嗓音压低，大王小王全神贯注。
“韩三爷都得罪不起，我上也白费，你们更完蛋，抓紧招人吧，别想着找你们亲大哥，估计他也完蛋。”
大王面露不甘，他这一辈，兄弟四个，他排老二，小王排老四。
老三碰见泥头车了。
上面还有位亲大哥，蛮有实力，不关系到身家性命，不联系。
“马爷，没别的办法？”
“啧，凡事你得讲个理，对不对？”
大王点头：“对，马爷说的没错。”
“那二位跟你们签的是卖身契？”
“不是……”
“那不结了，人家正常商业行为，一没想赖违约金，二没想不辞而别，三没想倒讹你们，人家占理啊。”
小王委屈道：“马爷，这明显挖走的人。”
马巍督摇头失笑：“照你这说法，93年京城开的第一家猎头公司，得让人放把火烧喽。”
“再说了，你们确定那二位去哪？”
大王小王同时摇头。
马巍督右手背拍左手心。
“那你们更没理，我说句难听的，你们就是心有不甘，想仗势欺人，什么年代了，和气生财都不懂？”
他长叹口气：“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从上个月月初开始，变天了。”
“你们要是真倒霉撞上了，千万别提我，算我求你们，请回吧，东西拿上，慢走不送。”
马巍督起身离开。
大王小王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大哥，要不给亲大哥致个电？”
“别往那边添乱，我问问老爷子。”
等大王挂断电话，脸上只剩下震惊的表情。
“大哥，怎么了？”
小王伸手在大王眼前晃了晃。
“嘶——”大王后知后觉抽口凉气。
“大哥，到底怎么了？”
大王磕磕巴巴道：“上个月，月初，有人，捐了……30亿……华币。”
“……”
小王怀疑大王疯了。
等他扶着大王走出四合院后，窗户里的马巍督拨通一个号码。
“韩三爷，他们刚走，话带到了，您可不够意思，非让我沾这一身荤腥……好嘞，等您请客，回见。”
挂断电话，马巍督摇头轻叹：“里外里啊，都是圈儿。”
他目光扫过屋内各种藏品，低声自语。
“30亿……真要有幸一见，我送点什么呢？”
万答旗舰26楼。
孔财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棠烟往卫浴室走去。
棠烟随手抹把泪：“财哥，又肿了，好红啊。”
“擦点滇南白药。”
“财哥，愈合怎么办。”
孔财停下脚步，注视棠烟，想起曾经那一夜。
棠烟感觉……她被顶了。
“财哥！冷静！”
063.很深入的关系
中午吃饭时，井田看着棠烟，瞳孔中满是疑惑。
“棠烟姐，你怎么……又站着吃饭？”
“小孩子吃饭别说话。”
井田连忙低头扒饭。
吃完最后两口，她把碗放下，舒舒服服打了个小饱嗝，完全不在意所剩无几的淑女形象。
棠烟也放下空碗，双手撑住餐桌：“财哥，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说骂咱们那部电影的火已经烧起来了，不需要添柴了。”
“让他们控制舆论，不要出现类似拿钱做慈善都比拍电影强的说法，那是生意。”
“结束后赚到钱，做不做慈善凭良心，不需要道德绑架，结束后亏很多钱，出现那种说法怪不得别人。”
“但现在不能出现，否则让那帮创业的全去做慈善算了，反正盈利的万中无一。”
“明白了，财哥。”
孔财放下碗：“上午那遍可以用了，明天开始，你跟井田一起上课，下次再考倒数，后果自负。”
棠烟叹了口气，看向井田：“田同学，明天我陪你一起上课。”
“好啊好啊。”
井田拍着小手，笑着点头。
十几位老师，就她一名学生，压力非常大。
“对了，”棠烟忽然想起件事，“财哥，王老师说给我补课来着，当时茜茜也在，我跟王老师说，等放暑假再联系。”
“王老师？猴皮筋？”
见棠烟点头，孔财接着道：“下次早点说，别麻烦人家。”
“人家好不容易休个假，还得等你电话，赶紧告诉人家，把补课推了，明天你带安茜一块上课。”
“知道了，财哥，要不要让茜茜住客房？”
孔财站起身：“我只帮她实现演员梦而已，又不是她保姆，梦能不能实现还要看她自己，烂片演员也是演员。”
他转身往餐厅隔壁的放映厅走去。
“告诉她，演的不好我不用，自己出去接烂片，还有，如果你把她也带坏，我饶不了你。”
“知道了，财哥。”
等孔财离开，棠烟挤眉弄眼重复道：“如果你把她也带坏~我饶不了你~”
“哈哈哈。”井田被棠烟滑稽的表情逗笑。
“小没良心的，你还笑，将来你迟早站着吃饭。”
井田连忙捂住小嘴，眼里全是笑意。
棠烟白了她一眼，接着道：“带坏茜茜的任务交给你了，她要不能学坏，我饶不了伱。”
“啊？”井田呆愣当场。
她想起班主任老师说过的话，一帮一，好一对。
现在可好，一带一，坏一窝。
棠烟迈着小步往放映厅挪去：“田田，叫人收桌子，我实在不想收了，你也别收，叫人就行，他们工资很高的。”
“知道了，棠烟姐。”
井田走到墙边，通过呼叫器联系大堂经理。
完事后她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二十分。
下午两点半才上课。
她朝放映厅蹦跶而去，模样可可爱爱，像跳脱的白兔，散发诱人奶香。
看完前几天上映的《骇客帝国2》，井田蹦跶着去上课。
孔财盘腿坐在放映厅的大床上。
棠烟趴在他身后，一手撑着面颊，一手放在他膝盖上。
“财哥，想什么呢？”
“你有没有发现，刚才那部片子，原声台词跟字幕，有的地方不匹配。”
棠烟撑起身子，从后面抱住孔财，在他耳边说道：“发现了，原声偏向口头语，字幕明显翻译成了标准的书面普通话。”
孔财思考片刻，吩咐棠烟。
“叫人。”
他掏出手机，朝肩膀一扬：“联系六大，让他们找剧本医生，美剧翻译，那边研究华语的专业人才也要，暂定100人，时间一周，全来京城。”
“好的，财哥。”
棠烟接过手机，打开通讯录叫人。
挂断电话后，她问道：“财哥，你是想翻译咱们那部电影的台词？”
“对，硬翻没水准，词不达意很尴尬。”
“财哥，比如说？”
“送钟怎么翻。”
“Gotodie（去死吧）。”
孔财翻个白眼：“钟表的钟。”
棠烟恍然：“哦~我懂了，咱们可以直接理解的意思，老外不明白。”
“对，就像美剧出现的旁白笑声，只看翻译，不明白口头语的意思，我们有时不会跟着笑，恰巧美剧里口头语相当多。”
棠烟再次从后面抱住孔财。
“财哥，你当初怎么学的，俄语和英语都那么好。”
“心无旁骛。”
“唉，”棠烟叹了口气，“我做不到。”
“再往我耳朵里吹气，我做了你。”
棠烟伸出玉腿，轻呼道：“财哥，人家专门换的袜子，可以打渔……唔呜。”
她奋力往后一躺：“咳，财哥，我没刷牙……唔呜。”
两小时后。
手足口俱疲的棠烟出现在酒店20楼。
走到刘丽和安茜住着的房间，她按下门铃，房门很快打开。
刘丽站在门后：“棠……棠烟，你好。”
“阿姨好。”
“请……请进。”
“不用了，阿姨，我说几句话就走。”
棠烟倚靠门框，缓解玉足压力。
“明天开始，茜茜跟我和田田一起上课，早晨八点到中午十一点半，下午两点半到晚上七点，每天八小时，周日休息。”
刘丽愣愣点头：“好的。”
“财哥不是一般人，这个貌似不用我说，记住两点就好，别问财哥生日和父母，麻烦阿姨叮嘱茜茜，让她也记下。”
“好的。”
棠烟想了想，决定跟刘丽摊点牌。
孔财只是不让带坏安茜，没说不让带坏刘丽。
嗯，拉低一下刘丽道德底线。
“阿姨，我也不瞒你，我跟茜茜做朋友，只是因为艺考时，财哥多看了她两眼，能让财哥多看的姑娘，很少见。”
刘丽紧张道：“你想做什么。”
“什么也不想做，我挺喜欢茜茜的，傻丫头，缺少各方面毒打，我会护着她。”
刘丽松了口气：“这样啊，谢谢你。”
“不客气。”
棠烟顺势转移话题：“财哥的爱情观，比较无拘无束，如果茜茜不喜欢财哥，财哥肯定不会理她，但如果茜茜……我希望阿姨别拦着。”
“你……和孔财先生……”
棠烟打断道：“喊财哥名字或孔总都行，财哥不喜欢别人喊他先生，除非是老外喊他Sir或Mr.孔。”
“我知道了，”刘丽点头，“你和孔总……什么关系？”
“很深入的关系，田田也会很深入，财哥蛮传统的。”
刘丽思维出现明显卡顿。
传统，怎么解释来着？
谁给翻译翻译。
摇头甩去杂乱想法，她问棠烟：“你……不吃醋？”
棠烟反问，掌握谈话主动权。
“阿姨，你怎么看待爱情、婚姻、幸福？”
“从爱情发展到婚姻，产生幸福。”
棠烟摊开双手：“所以没有爱情的婚姻，不幸福。”
“对。”刘丽面色一暗，她特别理解没有爱情的婚姻，到底有多不幸福。
“那是不是有爱情，够幸福，就可以了。”
“不是，”刘丽连连摇头，“爱情不是可以分享的。”
“法律没有这条规定，法律只规定婚姻不可以分享。”
“那样……不道德。”
棠烟展颜一笑：“道德，何为道？何为德？不过是自我约束罢了。”
“我和田田都很幸福，阿姨，你幸福吗？”
棠烟压低嗓音，带着三分蛊惑，接着道：“或者说，你想茜茜幸福吗？”
刘丽毫不犹豫道：“我只想茜茜过得幸福。”
“那我希望阿姨别拦着，红颜终究是祸水，就凭茜茜的长相……别的我就不说了，茜茜今年快过生日了，别拿她当小孩子。”
棠烟转身离去，一句话在走廊回荡：“阿姨再见，有事打我电话，任何事都可以。”
刘丽在门口伫立良久，心慌意乱。
“妈，刚才是谁？”
刘丽回过头，看见刚从屋里走出来的安茜。
064.枕边风
刘丽看着自己视如珍宝的女儿，百感交集。
快走几步，她将女儿紧紧拥在怀里。
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安茜下意识抬手，拥住自己的母亲。
刘丽平复呼吸，让声音显得没那么颤抖。
“茜茜，你是大姑娘了，以后遇到问题，要自己拿主意，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
不知道为什么，安茜鼻子一酸，大颗大颗泪珠顺着面颊流下，打湿刘丽肩膀。
“妈……怎么了……刚才是谁……发生什么了……”
刘丽连忙松开痛哭的安茜，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没谁，酒店的工作人员看见登记信息，知道你下个月过生日，问我要不要提前准备蛋糕，我回绝了。”
“仔细想想，我的茜茜马上就要16岁了，再有两年，就成大人了，妈却一直把你当小孩子看，恨不得把你攥在手心里，是妈不对。”
安茜扑到刘丽怀里，泣不成声。
刘丽也忍不住落泪。
落叶无法决定风的去向，她们无法左右不确定的未来。
许久过后，趴在26楼主卧大床上的棠烟收到好多条短信。
全是安茜发来的。
安茜把刚才发生的事全告诉了棠烟，并问她，刘丽为什么说那些话。
棠烟看完后，偷偷瞅了眼坐在远处看书的孔财。
她强行把脑袋上想往外钻的犄角收了回去。
顺便丢掉手里钢叉，把身后长出来的尾巴拽掉。
“傻丫头，因为世上只有妈妈好。”
看到“发送成功”的提示，错过“带坏”机会的棠烟越想越气。
于是补了一条。
“周日带你去看牙，小牙花子！”
另一头的安茜，正盯着“世上只有妈妈好”傻笑，看到下一条后，笑容转移到了棠烟脸上。
“妈！我们换家酒店好不好！”
“我不同意！”
“呜——”
当天晚上，京城饭店。
冯晓钢和花姐约在这里吃饭。
笵兵兵也来了。
包厢里，冯晓钢坐在主位，花姐在他左边，再往左是笵兵兵。
菜上齐后，花姐将笵兵兵白天跟她说的“咖啡录音计”，完整陈述给了冯晓钢。
冯晓钢听完，看向笵兵兵，差点开启万花筒。
一个亿，个亿，亿……
孔总！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哦，对，孔总的钱，把亿去掉，一块钱，值，真值。
“唉，”冯晓钢重重一叹，“兵兵，你说你，怎么就钻进人家的套了。”
笵兵兵垂下脑袋，沉默不语，花姐数落了她一下午。
“黎雪问你花多少钱买消息的时候，你心里就没感觉不对劲？她怎么知道你拿钱买的？”
花姐在旁解释：“冯导，兵兵跟银行柜员说过拿钱换消息，黎雪又知道柜员的事，所以才……唉。”
“这样啊。”
冯晓钢恍然：“惯性思维，棋差一招，输的不冤。”
他比个大拇指：“不愧是花姐带出来的，有一套。”
花姐垂头沉默，桌下的膝盖，撞向笵兵兵。
笵兵兵抬起头，脸上爬满了委屈：“冯导，怎么办呀。”
冯晓钢摆摆手：“黎雪其实给伱机会了，你要同意斟茶认错，肯定没后面的事，她们姐妹俩，不是心狠的人，但要狠起来，说不定不是人。”
花姐和笵兵兵不敢搭腔，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冯晓钢努力假装思考的样子，接着脸上出现权衡利弊的表情，最后深深一叹，仿佛无力回天，也仿佛马上要按鼠标，开始割肉操作的股民。
“这样，我下部片子，明年拍，里面的女配，给黎彬彬，把东西要回来。”
笵兵兵依旧委屈：“冯导，不一定能要回来。”
冯晓钢轻笑道：“肯定能，那片子里，孔总有角色。”
笵兵兵脸上委屈瞬间消失不见，花姐膝盖撞她一下，她脸上瞬间爬满感激之情。
演技派端倪初显，但差了冯晓钢好几层。
她站起身，双手拿着面前二两的白酒分酒器，手一抬，脖一扬，干干净净。
“谢谢冯导，实在太感谢冯导了。”
花姐附和道：“让冯导费心，这么大的情，全都在酒里。”
她也站起来陪了二两。
冯晓钢捏起小酒盅，陪了一杯。
“兵兵，东西如果能要回来，你还得给黎彬彬斟茶认错，把旧事翻篇。”
冯晓钢面露严肃，语气郑重：“我不想因为你的事，把自己搭进去，孔总的生意你都敢去查，胆子实在太大了。”
“对不起，冯导，我按您说的办。”笵兵兵再次低下头。
花姐拿着酒瓶倒酒：“兵兵，仅此一次，千万别再来了。”
“知道了，干妈，谢谢干妈，谢谢冯导。”
冯晓钢大手一挥：“就这么着，都动筷子，菜快凉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两瓶酒喝完，三人没一个迷糊。
冯晓钢点起话头：“咱们聊点正事。”
花姐搭腔：“您说。”笵兵兵只留耳朵，扔了嘴。
“我原先是这么想的，成立家公司，咱俩股份二八开，收益另算，今天兵兵来了，得改一改。”
“实话我能告诉你们，自己的公司，我不想受人钳制，股份我要六成，剩下的你们商量。”
商量半天，最后三人达成一致。
冯晓钢出2000万，占60%股份。
花姐出333万，占10%股份。
笵兵兵出1000万，占30%股份。
可撤资，可稀释，投票权重和收益占比，跟股份等同。
出饭店，三人各回各家。
花姐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借钱，她差一個3，手里只有33万。
知名经纪人，在这个年代，含金量不足，三年前她还骑二八大杠满京城跑剧组。
艺人抽成也不多，大头在哗艺那边。
虽然哗艺答应给她股份，但她已离职。
镜花水月一场空，钱途如何凭本事。
两天后，笵兵兵顺利拿回录音笔，将旧事翻篇。
黎雪因为姐姐得了角色，跟花姐和笵兵兵达成“阳关独木”友好协议。
冯晓钢两头落好，将“圆滑”演绎到了极致。
没办法，除了花姐，都是跟孔财有深入交流的姑娘，他一个也不想得罪。
天知道枕边风从哪吹。
就好比棠烟，“吹”了整整半个月。
终于让孔财答应在8月25号、安茜生日那天……下面给安茜吃。
日子过得很快。
酒店后厨，VVVIP灶台旁。
案板上的面团在孔财手里变幻形状。
熬制一整天的汤头在锅里来回翻滚。
躲在远处偷看的井田和安茜，默不作声，像两只乖巧的小白兔。
但没乖巧死。
井田怀揣“带坏”任务来的，需要用行动完成任务。
她看向身侧安茜。
只见安茜小脸时不时鼓一下。
井田以为她馋了，实际上她是在舔牙套，总感觉嘴里不舒服。
好在是隐形牙套，紧贴上颚，跑到美利坚梅澳诊所弄的，国内建议戴大钢牙，安茜不乐意。
棠烟更不乐意，万一戴完以后，变丑了怎么办？
财哥对颜值的要求，很高。
“茜茜。”
井田头上钻出犄角，身后长出尾巴，晃了晃她和安茜牵在一起的小手。
安茜扭头：“怎么了，田田？”
065.种子
井田望了眼远处灶台前开始抻面的孔财，牵着安茜小手，两人一起往后退。
退到走廊里停下，井田手中好像幻化出火红钢叉，只等刺入安茜小心脏里。
“茜茜，告诉你个大秘密。”
安茜眉头一扬，瞳孔一亮，天呐，大秘密！
她连连点着小脑袋，脸上出现无比期待的神情。
“好啊，好啊。”
井田靠近她耳边，悄声道：“我喜欢财哥，我要永远跟财哥在一起。”
“哇~”
安茜小声惊呼，这就是闺蜜间诉说心爱对象的感觉吗？
好刺激呀！
没等她说点什么，井田的声音再次响起。
“棠烟姐也喜欢财哥，她也要永远跟财哥在一起。”
？
啥？
What？
两女争……更刺激呀！
安茜小心脏扑通扑通踩下油门，在名为“八卦”的道路上疯狂疾驰。
“田田，财哥知道你喜欢他？”
“嗯，知道。”
“那财哥知道棠烟姐喜欢他？”
“嗯，知道。”
“哇~”
安茜小脸泛起两抹潮红。
如果一名男生知道有两名漂亮女生同时喜欢他，肯定会很开心、很自豪吧。
安茜摇摇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她凑到井田耳边，将嗓音尽量压低。
“田田，棠烟姐知道你喜欢财哥吗？”
“嗯，知道。”
安茜猛然愣住。
不是……等会……
两名女生，同时喜欢一名男生，知道对方心意后……竟没有抓花对方的脸？
怎么可能？
我亲眼见棠烟姐中午给田田盛饭，怎么会？
田田吃完午饭也没出任何问题，怎么可能？
这么……友好？
井田眼中闪过难以察觉的狡黠，跟棠烟简直如出一辙。
“茜茜，棠烟姐不反对，而且很支持呢。”
安茜小脑袋上好像冒出很多个问号。
What阿U套King阿包特！？
不反对？很支持？
这都什么跟什么？
就在安茜陷入逻辑混乱时，井田眼眶一红，滑下两颗金豆子。
“呀，田田，你怎么哭了！”
安茜瞬间紧张，慌乱着帮井田擦掉面颊上的泪水。
井田哽咽道：“茜茜，我跟你说点悄悄话好不好？”
“好好好，田田别哭，说什么都好，求你别哭了。”
俩丫头沿着墙边并排蹲下，安茜紧紧搂着井田肩膀，希望能带给她一丝微不足道的宽慰。
“茜茜，我爸妈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吵架，在我有限的记忆里，基本充斥着爸妈的争吵声。”
“爸妈很忙，平时不怎么回家，但哪怕短暂的相聚，最后也会变成无休止的争吵，每次我都好怕，好怕。”
大颗大颗金豆顺着井田面颊流淌，小丫头漂亮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安茜垂下头，眼眶一红，井田的经历，她感同身受。
虽然已过去6年，但刘丽拿剪刀顶住脖子，大声喊“想夺走茜茜，我就死在这”的画面，始终印在她脑海。
她紧了紧搂着井田肩膀的小手，言不由衷道：“田田，忘记就好了。”
井田哽咽道：“我也想忘记，上个月我过生日时，早上给爸妈打过电话。”
“我给爸爸打电话，问妈妈在哪，爸爸说妈妈在厨房。”
“我给妈妈打电话，问爸爸在哪，妈妈说爸爸在厨房……”
井田皱起小脸，压抑许久的委屈从喉咙挤出：“爸妈连离婚都不告诉我……呜。”
没有井田在身边，她父母将本该晚十几年的事，提前到了现在。
蝴蝶翩飞，肆意挥舞轻柔的翅膀，或带给人欣喜，或带给人悲伤。
安茜跟着泪如雨下，不知该如何安慰伤心的井田。
俩丫头就这么默默流泪。
好在井田没忘记带着的任务，抹了把眼泪，将悲伤强行驱赶。
“刚来到这边时，晚上我害怕的睡不着，财哥坐在远处沙发上守着我，等我睡着才会离开，从那时起，我心里就有了财哥的身影。”
“茜茜，等我们长大后，总会谈婚论嫁，但婚姻带给我们的，未必是幸福，只要自己幸福，跟谁在一起，都是可以的。”
“我喜欢财哥，也喜欢棠烟姐，跟他们在一起，我很幸福，很快乐，很开心，我希望能永远跟他们在一起。”
井田张开怀抱，搂住安茜，化身小恶魔，在她耳边念诵古老的咒语。
“茜茜，棠烟姐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安茜慢慢搂住井田纤瘦的娇躯，轻声回应：“好。”
井田头上的犄角缓缓消失，心里暗暗自语。
茜茜，如果你将来后悔，请你别怪财哥和棠烟姐，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对不起。
推着餐车过来的孔财，猛然一停。
他看见俩丫头蹲在走廊墙边，抱在一起，正对她的安茜泪流满面。
眉头不自觉皱起，他眼中出现一丝独属于鳄鱼帮老大的杀机。
“谁欺负你们了。”
俩丫头慌忙起身，垂着头，胡乱擦着小脸，不想让孔财看见她们此时的模样。
孔财推着餐车走到近前：“那帮老师欺负你们了？”
不知道为什么，俩丫头感觉他的声音有点冷，同时打了个寒颤。
井田抬起小脸：“没有……财哥，我爸妈……好像离婚了。”
孔财掏出手机，拨出一個电话，对面秒接。
“伱好，帮我查一下……好，我等你一分钟，谢谢。”
半分钟后，孔财再次道谢，将电话挂断。
把手机揣兜，他抬手轻轻搭在井田肩膀上。
“离了。”
井田瞬间泪崩，垂头抖肩，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响。
安茜连忙轻声安慰，但没一点效果，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唉。”孔财叹了口气，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他难得安慰了井田一句。
“开心点，最起码你还有爸爸妈妈。”
井田瞬间不哭了。
“财哥……对不起。”
她小心翼翼握住孔财大手，眼含歉意抬头看去。
生怕看到孔财脸上出现一点点伤心的表情。
然而孔财面色平静，几十年时间过去，该习惯的，不该习惯的，都已变成习惯。
男人如果想过得开心，那就让七情六欲，只剩涩欲就好。
简单点，夜生活的方式，简单点。
“有人欺负你们，记得告诉我。”
孔财推着餐车往前走，俩丫头亦步亦趋跟他身后。
安茜看着他的背影，一颗种子，悄然在心里种下。
跟财哥比，我和田田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财哥他……一定很痛苦吧。
泪水悄悄从安茜眼眶涌出，井田偷偷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出现四个大字。
任务完成。
第二天。
孔财独自来到那100名“翻译”所在的宴会厅。
066.一曲肝肠断
翻译们所在的宴会厅，位于特效师所在的宴会厅隔壁。
只不过特效师那边全是敲打键盘的声音，虽然略显嘈杂，但听起来蛮舒服。
翻译们这边……像没有规则的辩论赛现场。
100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坐在地毯上，每人手里拿着个喇叭。
孔财进门时，刚有个人对着喇叭说完一句话，然后立马有两人对着喇叭狂喊。
一人喊华语，一人喊英语，都是骂人的脏话，而且特别难听。
孔财眉头直跳。
这算什么？惊喜？
刚进门就听人在那里问候别人全家，属实有点过分。
问候就算了，为什么有一个用华语问候？
还是普通话，P演儿的儿化音特别标准，出生在华国的白皮？
你他妈就不能学点好？
满嘴尸尸尸，生……就算了。
P演儿也挂嘴上？
什么毛病。
孔财摇头往人堆走去，最外围两个熟悉的面孔看到他，麻溜起身跑来。
“孔总，早安。”
“兄弟，早啊。”
孔财朝周星星点头，然后看向江玟：“你还没走。”
“兄弟又撵我？”
“再拿话架我就赶紧走，一天喝四瓶，也不怕喝死你。”
江玟嘿嘿笑道：“兄弟这是关心我，没事，四瓶而已，小意思。”
周星星瞅他一眼，没敢吱声。
买12瓶酒庄其它品牌红酒，才能搭售一瓶的罗曼尼康帝，江玟一天喝四瓶。
真能喝。
都给周星星喝害臊了，上周他去找大堂经理结账，结果人家不要钱，说那个酒是酒庄送的，跟对外销售的不一样，没价格。
不说还好，说了周星星更臊得慌，他直接给孔财打了电话。
结果换来孔财一句轻飘飘的回应。
“看着点江玟，眼瞅着要喝死的时候，扔酒店外面去。”
说完孔财就挂了电话，周星星也不知道该不该把消息告诉江玟。
好消息是江玟还能喝。
坏消息是喝死没人管。
出于无奈，他每天帮江玟分担一瓶，省得江玟真喝出点什么事来。
“他们翻译到哪了。”
周星星连忙跑回刚才位置，拿起放在地上的一個文件夹，跑回来递给孔财。
“孔总，99%，只差两句话。”
孔财翻开文件夹，里面是装订好的本子，记录了翻译的台词。
上来就是他那句“还有谁”的翻译。
非常有特点。
两个单词，发三个音。
FxxkingWho（他妈的谁）。
孔财眉头一扬，看来这帮翻译不是吃白饭的。
有东西。
他随手往后翻本子：“差哪两句？”
周星星连忙道：“送钟，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孔财叹了口气，“送钟”就俩字，发两个音，怎么翻都不能完美契合电影里，送口大钟预示送对方死亡的意思。
文化差异，基本无解。
“送钟硬翻，加个字幕，在华国送钟表意味着送对方死亡。”
“明白，孔总。”
孔财翻到“肝肠断”的地方，看过备选的几句话后，合上文件夹，递给周星星，迈步朝人堆走去。
周星星接过文件夹拿好，跟江玟一起抬脚跟上。
走到外围，孔财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示意对方把手里的喇叭给他。
那人看见周星星在旁边，连忙将喇叭递出。
孔财切换成英语，对着喇叭道：“安静。”
骂街中止。
孔财先是说出那句经典台词的直译。
“一首歌让肝脏和肠子断裂，哪里的悬崖能找到和我一起听歌的人。”
就这翻译，能找到人就活见鬼了。
“我想这么翻，你们听着。”
所有人全神贯注，没人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周星星在旁边，谁都知道孔财肯定不简单。
来之前，他们都被警告过，在这边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往外说，态度放低，言语尊重。
万一惹出来点什么麻烦，回去就指不定吃什么了。
孔财清清嗓子，说出那句他觉得很合适的话。
“Smashmybody，onlyforyou（粉碎我身体，只为你）。”
周星星面露惊讶，他感觉这句话，很浪漫。
众多翻译互相看看，最后视线朝中间汇聚。
像是领队的人经不住这么多人注视，直接站起身，看向孔财。
“这位先生，里面没有‘歌曲’这个主题。”
孔财摇头：“你们走进一个误区，翻译不该以原句为参考，而应该以故事为参考。”
“在这个故事里，两名杀手向雇主表达他们的行事准则，一人说他们是卖唱的，一人用这句台词做补充。”
“只要不影响故事情节，怎么翻译都可以，你们完全没必要为了怎么把‘歌曲’夸的自然而争吵，根本没意义。”
众多翻译面面相觑，领队重复一遍孔财刚才说的那句话。
“粉碎我身体，只为你。”
七嘴八舌的话语传出。
“符合故事。”
“还很敬业。”
“非常完美。”
“就这个吧。”
“……”
领队抬手下压，众人安静。
“这位先生，您太棒了，解决了困扰我们很久的难题，实在太感谢了，谢谢。”
领队手掌拍在一起，众人连忙跟着鼓掌，没有虚伪和客套，只有对孔财的佩服。
在场的人有三种职业，剧本医生，美剧翻译，研究华语的专业人士。
美利坚编剧跟华国编剧不太一样。
他们分工更加细致，习惯在一个固定框架内，写出合情合理的故事。
其中的剧本医生，更擅长找到剧本中的问题，把框架之外的东西，想办法推回框架内。
美剧翻译则是老老实实翻译台词，不会跳出框架外考虑那句话怎么翻。
研究华语的专业人士更是习惯文字直译，怎么把原句中的要素想办法翻译出来，才是他们的主职。
这也就造成了这些人面对一句“肝肠断”天天吵架，思维实在不够灵活。
孔财挥手制止他们的掌声：“休息两天，后天回去，都散了。”
他给了周星星和江玟一个眼神，带着他们转身往外走。
“特效那边进度怎样？”
“孔总，没问题，一切有序。”
“我找美利坚那边的人把翻译好的台词配音，你不用管这方面的事，该忙什么忙什么。”
“好的，孔总，那个……我的角色，能不能自己配？”
“多练练，尽量不要有口音。”
“好的，孔总，知道了。”
江玟连忙道：“兄弟，我的能自己配吗？我找老师，就学里面的台词。”
“人贵自知。”
江玟撇撇嘴，不会说英语怎么了？我骄傲！
时间过得飞快。
几天后，开学的日子到来。
067.你杀过人没有
9月1号，星期一。
早上五点半，太阳未升起。
万答旗舰酒店26楼，健身房内灯火通明。
孔财正在做俯卧撑，棠烟盘腿坐在他脊背上充当负重，顺便计数，井田还没出现。
“131，132，133……”
接连起伏的孔财忽然开口。
“上周一，安茜过生日，井田哭了，跟你有没有关系。”
棠烟停止计数，轻咬嘴唇，目光下意识看向别处。
“财哥，怎么会跟我有关系。”
她将秒表绳子抻开，挂到玉颈上，一双玉手搭在孔财肩膀，轻轻揉捏。
这种心虚的表现，在孔财看来跟直接承认差不多。
只不过棠烟想知道他有多少证据，小心思根本不用猜。
“那天吃饭我感觉安茜眼神不对劲，刚开始以为是错觉，现在一周过去，我确定有问题。”
“最后问你一遍，招还是不招。”
棠烟满脸遗憾。
失策了，我没出问题，田田没出问题，茜茜出问题了，唉……棋差半招。
“财哥，田田过生日那天，她早上给父母打电话来着，我在旁边，感觉她情绪不对，问过后，她全告诉我……”
孔财打断道：“然后你让井田拿这事蛊惑安茜？”
棠烟叹了口气：“财哥，我没直接带坏茜茜，你别冲动，求你了。”
“是不是你让井田，拿她父母离婚的事，蛊惑安茜。”
棠烟一愣，她发现了孔财话里的重点，惊慌的神色瞬间出现在她脸上。
“不是，财哥，真不是。”
“田田说她自己有办法，我不可能让田田主动揭伤疤，虽然我不怎么好，但我不会通过伤害田田达到目的，我真拿田田当亲妹妹。”
快速将心里话说完，棠烟无比紧张，非常担心孔财责罚她。
开学第一天旷课，属实不太好。
“算你有点道德底线。”
棠烟长出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良心。
“你爸妈暑假没来京城，是因为这个？”
“是啊，”棠烟轻声回应，“财哥，我爸妈过来你不见，田田万一见到，她该多伤心啊。”
孔财停下动作，棠烟从他背上下来。
“记住，可以玩弄别人轮回的时间，但不能玩弄别人真实的感情，太恶劣了。”
“好的，财哥。”
孔财起身看向棠烟。
“晚上你回来，我好好跟你算账，井田先挂账，我给她算利息。”
棠烟满脸生无可恋。
看来明天要请假。
开学第二天请假，比第一天强。
咔，健身房大门被推开。
井田揉着眼睛走进来，毫无形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财哥，棠烟姐，早上好。”
棠烟扭头看向被孔财“挂账”而不自知的井田，眼中透出浓浓的怜惜。
唉，臭丫头，不知道你顶不顶的住。
“田田，起这么早干什么。”
井田走到近处，目光盯着孔财：“送棠烟姐上学呀。”
“送我上学不看我，眼睛都贴到财哥身上了。”
“嘿嘿嘿。”
“伱还笑，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吃完早饭，棠烟和住在20楼的安茜一起去上学。
井田则是待在酒店里，等待八点课程开始。
孔财不让她去京舞附中，反正是复习，在这边更好。
小丫头暑假前，语文能考130。
数学跟语文差不多，能考13。
不愧是数学老师心腹大患。
英语20，跟她同分段的学生很多。
万般无奈，英语老师选了后世才会出现的词汇——躺平。
文综140，其中思想占了80，历史和地理平分剩下的60。
经过暑假的学习，昨天测验，她语文和文综没变。
数学乘五，英语乘三，总分395，勉强达到400的标准线，进步很大。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能考个好成绩。
时光如激流勇进，从高处落下，只要一瞬间。
11月1号，星期六，特效完成。
当天中午，剪辑师把刚做完的镜头替换。
经过两个小时，将数字视频转录到胶片上，《武功》成片，正式诞生。
外出旅行两个月，趁着春夏时装周，检查完部分新晋超模“松紧深浅”的孔财，刚倒好时差。
下午三点，他带着棠烟、井田、安茜，一起到酒店7楼的电影院看电影。
刘丽也跟着，五人坐第一排。
另外还有周星星、韩三坪、江玟，他们三人坐第二排。
等电影结束，韩三坪激动的模样，差点让孔财把他扔出去。
江玟坏笑道：“韩总，带救心丸没。”
周星星伸手掏兜：“我带了，韩总需要？”
“不不不，谢谢周导，江玟你滚一边去。”
江玟哈哈大笑。
孔财从座位上站起，江玟瞬间沉默。
“周导，找剪辑师，我要剪预告片。”
周星星愣了下，紧接着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
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今天！
网上骂了他整整四個月，四个月一天没消停。
他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恨不得将电影片段发网上，狠狠打打那帮人的脸。
可惜，他不敢发，也不知道哪些是“友军”。
身上带的救心丸，不是给别人准备的，是给他自己准备的。
想起来被骂就烦，烦了就浑身恶心，恶心就特别想吐。
吐还吐不出来，比怀孕都难受。
绝不是每天一瓶红酒造成的。
他睡觉做梦，都能梦见别人指着他脑门骂，再继续下去，他肯定住精神病医院。
某已故人士的感受，他感受到了。
“孔总，我立刻给她打电话，现在就让她下来。”
“走。”
一行人加上剧组的女剪辑师，乘车朝制片厂赶去。
忙碌半小时后，孔财坐在电脑前，用鼠标点下播放按钮。
他闭上双眼，仅听音响传出的声音，脑海都能浮现相应的画面。
【这个世界，满街都是钱，遍地都是女人，谁能够下决心，就可以争的赢，谁能够把握机会，就能出人头地】
【从来只有我们斧头帮欺负人，没人敢欺负我们】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你杀过人没有】
【我杀人不眨眼，钱摆在哪边，说啊】
【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既然是这样，来啊】
【好啊，来啊】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原来你这个叛徒还没死，兄弟们，砍死他】
【咚、咚、咚，还——有——谁】
一分钟的预告片播放完毕，孔财睁开双眼，看向侧后方的剪辑师。
“前后加片名，别的没什么，剪完拿给我。”
“好的好的。”
剪辑师连连点头。
后面站着的周星星，人都傻了。
他心里疯狂呐喊，为什么一帧特效镜头都没有！
这预告片发出去，我有活路走？
孔财起身：“韩总，找个会议室。”
068.有本事栽蘑菇
华影制片厂，办公楼顶层大会议室内。
孔财等人随意坐在会议桌两旁，他坐首位。
三名丫头默不作声，双眼直直盯着孔财瞅。
也就安茜偶尔会错开一小下，就一小下。
刘丽眼里只有安茜。
韩三坪等制片厂工作人员将茶水送来后，主动开口，语气很是谦卑。
“孔总，请问有什么吩咐。”
“韩总，电影频道，你说了算不算。”
“算，电影频道归华影集团。”
江玟想接一句，华影集团归你。
场合不对，他忍住了。
私底下开开玩笑可以，现在不行。
“今晚就让电影频道播预告片，每天播一次就行，网络渠道我来。”
韩三坪毫不犹豫：“明白。”
周星星面容惨淡。
完了，全完了。
这几天打死我也不看电视，不上网，更不出门。
每天睡觉前含一粒救心丸。
江玟看向周星星，目光饱含同情。
太惨了，实在太惨了。
他和周星星住一起，对方的情况，他非常了解。
每天晚上失眠，白天趴着休息的时候，嘴里还能说出“别骂我”的梦话。
整个人魔怔的厉害。
果然，精神攻击，最为致命。
孔财手指轻敲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这条预告片播出去，《武功》的风评会被拉低到极限，很多人会质疑，三个亿到底花哪了，不要对外做任何解释，任由言论发酵。”
“明白。”
“这个月18号，奥嘶卡会公布海报，差不多也是那个时间，最佳外语片入围名单会公布。”
孔财看向韩三坪，接着道：“到时候我需要你做件事。”
“孔总请吩咐。”
“我要把《武功》的风评，两极反转。”
坐在椅子上的周星星，猛然打了个激灵。
终于……要结束了吗？
他情不自禁流下一滴眼泪，嘴角上扬，解脱般的微笑，栩栩如生。
江玟看见他的表情，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周导不会是疯了吧。
韩三坪听完孔财说“两极反转”，心道一声，果然。
“孔总是想，到时候把特效镜头放出去。”
“没错，再剪一条预告片，除了主角和火云邪神，别的高手都可以放出去，但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韩三坪面露好奇：“愿闻其详。”
“让电影频道圆一件事。”
韩三坪略作思考，明白了孔财的意思。
“孔总是说，上映七天的事。”
“是啊，”孔财点头，“这件事要圆，到时候就说片子在半成品状态时，包场放映七天，符合报名规则，仅凭半成品，就能入围奥嘶卡最佳外语片。”
韩三坪竖起大拇指。
“这样一来，观众的期待会被无限拉高，都想看一看这部电影，到底怎样。”
“不够，”孔财轻轻摇头，“特效镜头预告片，加上最佳外语片的噱头，根本不够，还有其三。”
“提名名单，”韩三坪一语中的，“奥嘶卡所有奖项的提名名单。”
啪，孔财打了個响指。
“答对了，可惜没奖。”
韩三坪讪笑道：“要是冯导在，他肯定答不对。”
孔财摇头失笑：“原本奥嘶卡那边打算来年1月27号公布名单，我让那边提前了10天，1月17号，腊月二十六，当天会公布。”
周星星心里浮现三个字，孔总牛。
江玟心里浮现四个字，孔总牛逼。
轻飘飘一句话，提前10天，说的像开玩笑。
但很可惜，言出法随。
说10天就10天，1天也不能早，更不能晚。
这才是真正的大佬。
跟那个什么让你三更，谁敢五更那位一个样。
韩三坪皱起眉头，小心询问：“孔总，腊月二十六的话，电影什么时候上映？”
“国内就在那天，1月17号上映，正好周六，5天后过年。”
孔财深吸口气，接着道：“特效预告片、最佳外语片、奥嘶卡提名，这三板斧加上春节假期，再配上片子本身的质量，我有充足的信心，把《泰坦尼克》从内地票房榜首位拉下来。”
韩三坪下意识攥拳，心潮澎湃。
原来，孔总之前说，想试试把《泰坦尼克》拉下来，是认真的。
而且做了这么充足的准备。
一环套一环。
环环相扣。
简直是拆开了揉碎了把电影的玩法展现出来。
最重要的是，从表象来看，宣发成本无限接近于零。
不清楚内情的人，只会以为是运气好。
哪怕清楚内情，也会被片子本身的质量折服。
近代场景加传统武功加特效画面，实在太精彩了。
演员们奉上的表演也非常出彩。
看上一百遍都不会腻。
尤其片子里的阿珍，化妆前挺漂亮的姑娘，化完妆……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
加上那句台词，这件衣服的叉我想开……噫。
韩三坪摇头把阿珍从脑袋甩出去。
紧接着听到孔财说出一句让他瞠目结舌的话。
“如果拉不下来《泰坦尼克》，我就砸钱搞到4亿票房，反了它了。”
“……”
周星星和江玟对视，眼中蕴含同样的词汇——牛逼。
韩三坪无言以对，他冲孔财抱了个拳：“小弟甘拜下风。”
孔财笑道：“行了，就这么点事，韩总刚才提冯导，有话直说。”
韩三坪嘿嘿一笑，心道，果然瞒不过孔总。
随口一提，孔总就明白我话里有话。
如果孔总进到体……算了，还是别进了，不是什么好地方。
万一孔总生气……不敢想，真不敢想。
“是这样，孔总，冯导怕打扰你，这段时间一直没跟你联系，他那部《世界无贼》，剧本改完了。”
“年后再说。”
韩三坪点头：“还有个事，冯导上部片子，今年12月上映，他想问问孔总，需不需要改档，如果需要，他会和哗艺联系，哦，对了，他自立门户了。”
“这事跟我没关系。”
孔财摆摆手，完全不在意韩三坪话里“自立门户”的深层含义，无非是玩圈子。
圈子有什么好玩的？
再说了，想跟他真正玩到一个圈子，做梦呢？
如果把脚下的一切，比作一部电影，观看这部电影的几十亿观众，根本不知道哪些人是幕后导演。
能被观众看到的，只有演员而已。
甚至哪些演员是导演客串的，观众都看不出来。
就像今年那笔100个560亿美金的生意，那就是电影里的一幕。
美金连电影票都算不上，资源，才是真正的入场券。
导演通过一幕戏，考验别人是否能够得到入场券，如果能，欢迎成为新导演。
凡事大家互通有无，有分歧无非各凭手段，但是有度。
如果不能得到入场券，那不好意思，踏实去演戏，当一个小丑，甭想做导演。
有本事栽蘑菇。
上个月孔财出去用超模……看超模时，抽空拐了趟熊国。
亲爱的笔友告诉他，入场券到手了。
今后不需要利用工具人的面具，直接明牌就好。
得到这种结果，想跟孔财玩一个圈子，难上加亿点难。
他还顺路见到了很多导演。
收到20多份联姻申请，全被他扔了。
他只喜欢电影，其它的，莫挨老子！
韩三坪明白孔财话里的意思。
他早做好思想准备了，想拉孔财进圈子，成功率接近无穷负。
无非是抱有一丝幻想而已。
“孔总，我明白了，别的没什么了。”
孔财起身，三名丫头同时跟上，动作整齐划一。
“既然韩总提了，看在电影频道我不给钱的份上，简单说一句。”
韩三坪欣喜道：“孔总请讲，韩某洗耳恭听。”
069.人生无常
孔财侧过身，大腿倚靠会议桌。
粗壮的双臂环住健硕胸膛，上身黑夹克袖子鼓起，显现出“暴力”的轮廓。
站在一尺之外的韩三坪喉咙微动，他感觉孔财一拳打过来，能让他看到多年未见的太奶。
“韩总，人多为众，木多为森，抱团取暖很正常，但是……”
孔财话锋一转：“别把‘电影’这种东西，看得太高，‘电影’只是一种娱乐项目，有它没它，影响真不大。”
“不要总想拿到多少荣誉，取得多少进步，乃至问鼎世界等等不切实际的东西，只要想一点，并且按照这点好好往前走，足矣。”
韩三坪躬身道：“还望孔总赐教，哪一点？”
旁边周星星和江玟也把耳朵竖起。
他们明白，孔财讲出的道理，绝对是最正确的。
如果跟别人的道理产生冲突，那肯定是别人错。
孔财轻轻叹了口气：“很简单，对得起观众掏钱买的那张票。”
“永远把广大观众放在第一位，按照这点往前走，电影事业自然会进步，俗称，以人、为本。”
“我所做的一切，看似在引导观众，甚至说操纵观众，但我出发的起点，是我拿钱找人用心拍了一部对得起观众的好电影。”
“在这个基础上，虽然我有其它想法，但我的本心，没变过，曾经我也觉得，只要我快乐就好，别人怎样，与我无关，但现在，我想让观众感受到我的快乐……哪怕只有一点点。”
听完孔财这席话，韩三坪感触良多。
他不禁扪心自问，现在的他，到底把观众放在何种位置。
仔细想想，观众好像已经变成他眼里冰冷的票房数字。
奖项带来的荣誉，好像在他心里占据更高的位置。
年轻时，他总想着怎么让观众满意，至于上面满不满意，呵呵。
岁月游走，他终究成为了讨厌的形状。
“多谢孔总，韩某受教。”
韩三坪深深弯下腰，朝孔财鞠了一躬。
“言重，有空吃饭。”
孔财随手拍了下他肩膀，差点把他拍倒。
给了丫头们个眼神，孔财转身离去，丫头们手挽手跟上，刘丽在最后。
等人离开，江玟咂咂嘴：“啧啧啧，兄弟这境界，真牛逼。”
周星星点头赞同。
韩三坪直起腰，揉了揉发麻的肩膀。
江玟乐道：“韩总，不去送送？”
韩三坪反应过来，快步往外走，边走边道：“算你这回说了句人话。”
“嘿，我平时说的不是人话？”
离开华影制片厂，棠烟提议出去逛逛，井田和安茜欣然赞同。
孔财带她们去了趟京城动物园。
路过大象园区时，他还看到一名胖胖的饲养员。
估计现在没人想到，这名饲养员，将来会成为相声演员。
人生无常。
离开动物园，他们去了一家宠物店。
安茜盯着一只鹦鹉，伫立良久。
鹦鹉可能被她盯烦了，张嘴蹦出一句“会说话吗”。
霎时间，全场爆笑。
只有安茜小声争辩：“我会说话，你真没礼貌。”
最终孔财买下那只鹦鹉，取名‘没礼貌’。
当天晚上。
《武功》第一条预告片，正式登录电影频道、视频网站、社交论坛。
然后……被骂翻了。
电影频道的观众热线响了一夜。
网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讨。
【滑天下之大稽，三个亿，到底花在哪里】
【周星星不愧香江出身，洗衣机成精了啊】
【实名举报，有人疯狂从事违法犯罪活动】
【弱弱的问一句，三个亿，是不是脚盆币】
【……】
周星星上了一分钟网，喝了两瓶红酒。
江玟往他嘴里塞了三颗救心丸，整晚试探他四次呼吸。
第二天，各种小报杂志，自发将头版头条换成网上充斥的言论。
隔天甚至连正规报纸和新闻都进行了同步报导。
不管业内业外，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但有一个地方例外。
京城电影学院。
作为这所学校的学生，关注电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不过他们发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那位只穿白衣白裙，浑身散发莫名高贵气质的棠烟，竟然出现在预告片里。
【我杀人不眨眼，钱摆在哪边，说啊】
特写镜头内，棠烟滑下一滴泪水，感人肺腑，动人心神。
全校学生无不赞叹。
周星星的电影啊。
韩三坪做制片啊。
学校隔壁拍的啊。
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他们竟然没发现。
在制片厂门口蹲守过的记者们，看过预告片后，有不少人想起，曾经见过棠烟。
当时她跟一位戴墨镜口罩的姑娘从制片厂门前路过。
本以为是路人，没想到……是大咖。
当时怎么没把人拦住……悔之晚矣。
周一棠烟和安茜去上课时，明显感觉投向她们的视线呈几何倍数增长。
但依旧没人敢上前搭话。
同班同学都不敢，因为棠烟周身那种犹如实质的疏离感，以及脸上瞎子都能看出来的“生人勿进”眼神，着实让这些校园中的小花朵寒蝉若惊。
老师们也通过“小道消息”明白棠烟比较特殊。
班主任戈老师直接当没看见预告片。
放在以前，但凡班里学生出去拍戏，他都会让那名学生说点心得体会。
棠烟就算了，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几天后，一场大雪袭击京城。
虽然没有01年那场大，但也为京城路面盖上一层厚厚积雪。
犹如盖在《武功》头上的阴霾。
直到11月18号，奥嘶卡公布了最佳外语片角逐名单。
电影频道顺势公布“半成品”入围的“真相”。
网上骂声减缓，但并没有消失。
隔天，第二条预告片上线，犹如八级大风暴，彻底将阴霾吹散。
孔财终究是保守了，在这個年代，由好莱坞顶尖特效团队制作出的画面，对华国观众来说，过于超前。
苦力强健壮的十二条腿，裁缝灵活的臂上铁环，阿鬼多变的八卦棍阵，深深震撼到所有看过预告片的观众。
更不用说黑白气体环绕，悠然打出太极拳的包租公。
还有一声怒吼，盘好的头发变成爆炸头，从嘴里钻出一头血红雄狮的包租婆。
以及挥舞双手，通过古琴释放灰色士兵的天残地残。
每一个画面，都将观众对电影的期待感，来回摩擦、拉扯、提升。
风评，180度大变。
网上只剩一个问题。
何时上映？
不公布上映日期，是孔财做出的决定。
还有两个月，时间太久，现在把日期公布，周星星大概还要挨骂。
不用想都知道，观众肯定会说，这么好的片子，让我等两个月？我QNMLG……
电影宣发，讲究张弛有度。
一个月后，上映日期公布。
网上有人自发进行倒计时，每过一天，就把数字在各大论坛屠版。
也不知道谁先提议的。
倒计时期间，安茜饰演王语嫣的电视剧，迎来了大结局。
收视率虽然很高，但安茜高兴不起来。
因为孔财说她演的不好。
酒店内教授表演的老师，也说她演的不好，而且老师说的贼难听。
眼神不到位，0分。
表情不合格，0分。
动作不达标，0分。
台词不清楚，0分。
情绪不饱满，0分。
简而言之，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安茜痛定思痛，誓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好演员，得到孔财的认可。
孔财无所谓，只是看在她努力学习的份上，让她和刘丽搬到了26楼客房。
母女俩失眠好多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倒计时终于归零。
070.去奥嘶卡进货
2004年1月17号，周六，早八点。
《武功》以拷贝量1000以上的夸张数字，正式登陆全国影院。
孔财连首映礼都没办，因为马上要有重磅炸弹，在全国观众耳中炸响。
哪怕不炸，全国影院都是一样的场面，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一票难求。
当晚九点半，美利坚时间上午八点半。
奥嘶卡公布了76届颁奖礼的提名名单。
《武功》出现的次数很多。
最佳外语片。
最佳摄影。
最佳电影剪辑。
最佳视觉特效。
最佳原创歌曲。
最佳影片。
最佳导演。
最佳原创剧本。
最佳艺术指导。
最佳服装设计。
最佳化妆。
整整11项提名。
电影频道同步报导，网上迅速扩散消息。
全国观众彻底沸腾，业内人士哑口无言。
华语片，11项奥嘶卡提名，什么概念？
史无前例的概念！
所有人都没想到，4年前李暗创下的华语片10项奥嘶卡提名纪录，能这么快被打破。
一时间，电影频道热线繁忙，网络论坛出现卡顿。
坐在华影集团副总办公室的韩三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面前的桌上，摆着刚从全国汇聚而来的数据报表。
从早上八点开始，电影两小时一场，截止到一个半小时前，共放映六场。
全国2000块银幕，大型影厅1000个座位，中型300个座位，小型50个座位，平均下来，每块银幕对应80名观众，票价25块。
就这六场下来，总票房……2345万，对应上座率……97.7%，太夸张了吧！
韩三坪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
他都不敢想首周票房能到多少，更不敢想几天可以破亿。
00年张义謀那部电影，破亿用了7天，第10天累计票房1.3亿，最终2.5亿下映。
现在看《武功》的势头，破亿……3天？
观众实在过于热情。
咚咚咚，办公室大门被捶响。
韩三坪思绪被打断，他眉头微皱：“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人面色潮红，激动喊道：“韩总！奥嘶卡！11项提名！”
韩三坪脸色平静，他从未怀疑过孔财说的话。
“知道了，走吧，下次敲门轻点。”
“呃……是，韩总。”
与此同时，孔财正在26楼放映厅，观看上映版本的电影。
大到离谱的床上，他盘腿坐中间，棠烟在他左边侧躺，脑袋枕在他腿上。
井田像只小考拉，从后面搂着他脖子，将小脑袋安放在他左肩。
安茜盘腿坐他右侧，只不过两人的膝盖紧紧贴在一起，看似是无意造成的。
刘丽没来，她不想发光。
电影已接近尾声。
放映厅的银幕上，冯晓钢饰演的老乞丐，出现在神似孔财的小孩身前。
当老乞丐拿出五本秘籍时，吉他独奏的声音响起。
画面一转，猪笼城寨内。
孔财穿着鳄鱼帮老大的行头，帽檐下压，挡住他多半张脸，他站在水龙头旁，弹奏着手里……鳄鱼外观的吉他。
前奏过去，伤感的女声，唱出电影主题曲《夜空中最亮的星》。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镜头转动，被孔财严严实实遮挡在身后的棠烟，穿着哑女的行头，出现在画面里。
她双手将一根风车棒棒糖握在胸前，目光低垂，轻轻吟唱。
“哇~”
井田和安茜同时惊呼，她们一起看向棠烟。
虽然有很多疑问，但她们还是决定，先听歌。
银幕上的画面缩小，占据左边一半面积，另一半开始滚动字幕。
歌声结束，字幕到底。
银幕画面一黑，紧接着亮起。
孔财让周星星拍了个小彩蛋。
酱爆从房间内睡醒，迷迷糊糊拽出耳朵里的棉花放在枕头边，打着瞌睡拿上毛巾牙刷出屋左拐。
在他屋子右边，恰巧是被周星星拍出来的掌印。
等他闭着眼睛下楼后，没走几步，直接摔进周星星拍出的大坑里，一双拖鞋从画面里升起落下。
看清周围情况后，酱爆大吃一惊的……惊了一下。
接着若无其事朝水龙头走去。
走到近前，他看着消失不见的水龙头和水管，直接朝包租婆房间看去。
“包租婆！没水就算了！水龙头怎么也没有了呢！”
画面一黑，电影到此结束。
闪烁微弱灯光的放映厅内，孔财被丫头们银铃般的笑声包围。
酱爆的表演，实在太厉害。
仅凭他那半边P股，就能秒杀后世所有小鲜肉的演技。
只不过现在，小鲜肉能不能出现都是问题。
就算出现，孔财也不允许那种东西进入影坛，污染观众们的眼睛。
“棠烟姐，好好听，”井田略显兴奋的声音响起，“什么时候拍的？”
棠烟坐起身：“12月6号，我生日那天进绿幕棚拍的。”
安茜好奇道：“棠烟姐，是生日礼物吗？”
“不是，生日礼物跟你们一样，都是财哥下面。”
孔财扭头看了棠烟一眼，用遥控打开放映厅大灯。
棠烟接着道：“还录了另外一版，我弹钢琴，财哥唱歌，唱的是英文版主题曲，名叫《IfIStay》。”
“哇~”
井田和安茜同时惊呼，她们还没听过孔财唱歌。
“财哥，放来听好不好。”
井田边说边在孔财背后蹭来蹭去，完全没感受到她的良心在被迫变形。
小丫头一时激动，难以自控。
这就导致……孔财火气很大。
都怪井田只穿了睡袍。
“明天看，去睡觉。”
“好的，财哥。”
井田乖乖点头，她牵上安茜的手，等着跟孔财和棠烟一起离开放映厅。
棠烟见孔财没起身，视线不由朝某处看去。
“田田，茜茜，你们先去睡吧，我和财哥说会话。”
“好的，棠烟姐晚安，财哥晚安。”
井田挥挥小手，等安茜问过晚安后，俩丫头离开放映厅。
“财哥，田田蹭的？”
“不然呢，我都怀疑她故意的，跟你当初太像了。”
“哈哈哈，”棠烟刚开口大笑，作案工具就被狠狠堵住，“唔呜……”
年的脚步悄然临近，然后被爆竹声吓跑。
随着年越跑越远，井田在1月底成功报名京电04级表演系艺考，并于2月中旬顺利通过相关考试，只等高考结束后，填报志愿等待录取。
2月21号，龙抬头，《武功》正式下映。
3天破亿，7天破两亿，15天破三亿。
上映36天，取得4.1亿票房成绩，华国内地票房榜榜首，自此易主。
如果按照外界普遍认为的片方分成38%，三個亿投资，还差一半回本。
2月29号，中午十二点。
孔财带着媒体们做梦都想采访的《武功》剧组全体成员，出现在京城机场。
他们即将出发，去奥嘶卡进货。
071.芳心纵火犯
京城机场，国际航班VIP通道出口。
一名身宽体胖，胸前佩戴华国电视台工作证的摄像师，肩扛摄像机，镜头正对着身前调整呼吸的记者。
那名记者仪表堂堂，身穿白衬衣，黑西裤，胸前佩戴跟摄像师一样的工作证，证件上写着他的名字——撒貝寕。
99年，撒貝寕成为普法节目主持人。
将来他会收获很多称号，例如京大才子、保送狂魔、芳心纵火犯、国级显眼包……
昨天，他接到台里通知，需要出一项任务，很“简单”的任务。
配合华影旗下的电影频道，跟随《武功》剧组，一同参加第76届奥嘶卡金像奖，做好相应采访工作。
他当时请自己吃了两个大耳贴子。
确定不是梦后，他抓紧准备，拼命赶稿，并在今天，提前到机场VIP通道出口等候。
不远处停着一辆台里的信号车，为马上要开始的直播，提供信号支持。
听到信号车鸣笛，摄像师比划一个OK手势，开始直播倒计时：“小撒，3，2，1，开始。”
摄像机通过信号车，将这里的画面传递到电影频道。
很多通过电视锁定这个频道的观众，都能看到此时的直播画面。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撒貝寕，目前身在京城机场，为大家带来《武功》剧组登机前的现场报导。”
表面上，撒貝寕神色轻松，侃侃而谈，实际上，他握话筒的手心里，全是汗，没出现在镜头内的两条腿，正在微微颤抖。
毕竟是刚工作五年的“新手”，面对直播这么神圣的事，紧张在所难免。
“我们看到剧组人员刚走出通道，当先的是华影集团副总韩三坪先生，以及著名演员、编剧、导演，周星星先生。”
“在他们两位身后，我们能看到著名贺岁导演冯晓钢，著名演员兼导演江玟，剧组监制刘振伟，副导演……”
“众多演员身穿便装朝我们走来，从戏外看银幕上的演员，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梦幻感。”
“走在队伍后方的这位帅哥，相信观众朋友们很熟悉，听说他那句‘还有谁’，吓哭很多走进影院的小朋友。”
“在他身后，我们能看到哑女的扮演者，以及王语嫣的……嗯？咳咳。”
摄像师心里咯噔一下，直播事故！
他连忙摆手，示意撒貝寕过去采访，把这段揭过去。
撒貝寕心领神会：“我们采访一下鳄鱼帮老大，听听他对此次行程，有什么看法。”
孔财余光看到撒貝寕过来，回头给了棠烟一个眼神。
棠烟轻轻颔首，带着井田和安茜，快步朝前走去。
刘丽没来，她不喜欢这种场合。
孔财放慢脚步，当撒貝寕来到他身旁时，原地驻足。
“你好，很抱歉，能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吗？”
孔财看向镜头，只见摄像师将胸前证件翻转过来，上面写着两个大字——直播。
该说不说，镜头外的东西，真讲究。
孔财目光调转，看向撒貝寕。
对方额头上的汗珠，透露出明显紧张的情绪。
撒貝寕不光紧张，还很急，心里疯狂自言自语。
如果被拒绝，我该怎么办？
如果说些不该说的，我该怎么救场？
唉，直播好难。
幸亏是在电影频道直播，要是在1套，刚刚那句王语嫣……得罚我多少钱！
孔财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当然可以。”
撒貝寕脸上浮现真诚的微笑。
“谢谢，我是撒貝寕，通过片尾字幕，看到过你的名字，但由我来说，可能不太好，能请你做個自我介绍吗？”
“我叫孔财，面孔的孔，钱财的财。”
撒貝寕心想，没了？太简单了吧！
电视前看到直播的观众，女性想法比较统一，帅，好想嫁。
男性想法比较杂乱，为什么不采访哑女？刚才那是王语嫣？还有一个漂亮姑娘是谁？
撒貝寕决定速战速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能不能请你大胆预测，这次奥嘶卡之行，能拿几个奖？”
孔财笑了笑，撒貝寕经验不足，这问题太尖锐了。
“能拿几个我可说不好，但可以说点别的。”
“哦？请讲。”
撒貝寕将话筒前伸，心里疯狂呐喊，大哥，把持住，千万把持住，不要乱说啊！
孔财将嗓音压低，呈现鳄鱼帮老大的语气。
“这么好看的一部电影，如果拿不到奥嘶卡奖的话，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电视机前所有看直播的观众，同时爆发热烈的欢笑，这个叫孔财的，实在太幽默了。
撒貝寕差点没绷住，脑子里过完生平所有悲伤的事，强忍笑意收回话筒。
“谢谢，非常感谢。”
“不客气。”
“那就不耽误你的时间，预祝凯旋而归。”
孔财朝镜头挥挥手，抬脚往前走去。
撒貝寕说完结束语，直播关闭，摄像机灭灯的瞬间，他原地蹲了下去。
“吓死我了！”
摄像师跟着道：“也吓死我了，行不行啊，小撒。”
撒貝寕没答话，他在调整呼吸。
摄像师接着道：“小撒，追上去谢谢人家，你的问题很不合适，没人家救场，你肯定废了。”
“啊？哦……好，我这就去。”
撒貝寕想清楚刚才问题的矛盾点，将话筒递给摄像师。
“去吧，我收完设备就过去。”
“知道了。”
撒貝寕一路小跑，追上孔财后放慢脚步，两人并肩而行。
“刚才太谢谢了，我特别紧张，说话没过脑子，问了不该问的事情，还好你……咳，很感谢你帮忙采访。”
孔财无所谓道：“没什么，你怎么不采访别人。”
撒貝寕没说他看见王语嫣，出了直播事故。
“说实话你别介意，我不敢。”
“所以挑了我这个软柿子？”
“没没没，”撒貝寕摇头摆手，“我绝对没这个意思，对不起。”
孔财笑了笑：“没事，捏到我，算伱捏到棉花了。”
“哈哈，你实在太幽默了，我真没别的意思，很感谢你，谢谢。”
“帮我个忙怎么样。”
“请讲。”
孔财指向前面三个丫头：“尽量别让镜头对准她们。”
撒貝寕眼中冒出八卦之火，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点头道：“好的，没问题，我会跟摄像师说的。”
“到那边以后，剧院会有人找你，听他们安排就行，要是受到不公正待遇，告诉我。”
撒貝寕愣了下，什么意思？
没等他想明白，孔财接着道：“你刚才问我能拿几个，我觉得能拿五个，最佳外语片志在必得，你最好想想直播怎么说。”
撒貝寕疑惑更重，不是，你哪位？
孔财看向他：“最好开延时直播，那边可以做到，跟他们说就行，要是他们不愿意，告诉我。”
撒貝寕问出关键问题：“请问，我怎么联系您？”
“不用带您，喊你就行，1XX，8个6。”
“呃……好的。”
孔财指向左边：“你从那边的廊桥登机，跟我不顺路。”
“好……好的，再见。”
撒貝寕朝左走去。
孔财朝右转，带着三个丫头，走向跟剧组人员不同的廊桥。
周围几十米范围内，能看到22名身材魁梧的熊国大汉，其中包括熊大和熊二。
京城时间中午十二点半。
孔财的私人飞机、剧组包下的大型客机，间隔十分钟先后起飞。
经过13小时长途飞行，两架飞机先后降落在美利坚西海岸的洛山矶国际机场。
当地时间，刚到中午十点半。
距离下午五点半开始的奥嘶卡颁奖礼，还有7小时。
072.不能过审
剧组众人离开机场，20分钟后，到达预定的洛伊斯好莱坞酒店。
这家酒店距离机场23公里，沿途30多个红绿灯，将来会增加到60个红绿灯，时间最少翻倍。
出酒店往西南方向走3分钟，就是举办奥嘶卡颁奖礼的柯达剧院。
顶层一间双床套房内，棠烟穿过客厅，打开里面套间的房门，率先走了进去。
在她身后，孔财的造型……很别致。
井田和安茜像大虾一样，前胸贴大腿，手臂自然垂下，跟小腿平行，重量全压在孔财环绕她们肚皮的胳膊上。
有时差，她们睡着了。
孔财左井田，右安茜，看起来力量感十足。
将她们轻轻放到床上，孔财率先出门。
棠烟帮她们解除束缚，盖好被子，转身离去。
只不过，她没关门。
带着满眼狡黠，她穿过客厅，回到主卧，打算作个大死。
“财哥，睡吧。”
两分钟后，主卧内传出“春”型交响曲。
虽然主卧关着房门，这家酒店也达到了四星级，但是……隔音效果不强。
睡梦中的井田率先惊醒，听着耳中传来的声音，小脸瞬间通红。
之前孔财出去的那两个月，她和安茜在放映厅里，看过很多棠烟找来的电影，都不能过审。
全是棒子拍的，很精彩。
但棠烟没那么丧心病狂，找来的都是删减版，删掉了画面，保留了声音。
非常适合向青春期小姑娘讲解，什么被称作“爱”。
听着熟悉的声音，井田彻底睡不着了。
被窝里的双腿不自觉夹紧，纤腰开始来回扭动。
在她身旁，安茜其实醒了，但她不敢睁开眼睛，感受到被子在动，她更不敢睁开眼睛。
哎呀！财哥和棠烟姐……哎呀！
一小时后，曲终人分。
安茜松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井田近在咫尺的容颜。
“茜茜，你脸好红。”
安茜差点尖叫出声，她快速翻身，小脑袋朝被窝钻去。
“田田！你怎么能这样！”
被窝里传出安茜小声的“怒吼”，跟小奶猫撒娇一样。
井田往被窝里一钻，俩丫头闹作一团。
时不时能听到被窝里传出“让我摸摸”还有“把手拿开”的碎碎念。
下午四点半，孔财率先醒来。
他下床打开主卧房门，打算去跟客厅相连的卫生间洗漱。
看了眼对面房门，他停下脚步，退回主卧，朝棠烟紧逼而去。
一把撩开被子，干干净净的棠烟睁开眼睛。
“财哥，早……怎么了？”
看到孔财表情不对，棠烟瞬间清醒。
“我只问一遍，那边的房门，是你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棠烟坐起身，低头承认：“故意的，财哥，田田和茜茜不小了，尤其田田，总问我为什么又红又肿，茜茜的舍友都是在宿舍看那种……”
“够了。”
孔财抬手抚额：“回去我再收拾你，真服了，你怎么跟个老……让我怎么说你。”
棠烟小声道：“对不起，财哥，以后不会了。”
“穿衣服，洗漱去。”
棠烟洗漱完，叫醒井田和安茜。
她们收拾好個人卫生后，孔财让人送来提前放到这边的定制服装。
三个丫头都是白裙、黑袜、高跟。
孔财还是平常的黑半袖，黑长裤，老布鞋。
外面温度不高，他多穿了件黑色薄夹克。
趁他换衣服的功夫，井田悄悄问棠烟：“棠烟姐，财哥为什么总喜欢穿黑衣服？”
安茜凑到近前，光明正大“偷听”。
棠烟沉默片刻，缓缓摇头：“我只知道跟财哥父母有关，具体不清楚，以后你俩都别问。”
井田和安茜轻轻点头，她们同时看向主卧，眼里满是心疼。
五点十分，剧组众人在酒店楼下集合。
孔财招呼来周星星：“待会全从红毯走，别走侧门。”
“明白，孔总。”
“撒貝寕呢。”
“已经过去了，按孔总吩咐，给了他剧院人的电话。”
“出发。”
剧院门前红毯处，撒貝寕无比紧张。
第一次跨国直播的他，刚才跑了五趟厕所。
头戴耳机式通讯器的摄像师，看他原地发抖，关心道：“行不行啊，小撒。”
“行，肯定行。”
“开始了。”
“等等等等，再给我两分钟。”
两分钟后，摄像师开启设备。
听到耳机内传出“收到画面”的声音后，摄像师招呼撒貝寕开始直播。
刚才的测试完成，现在两边要对接延时。
这边的信号暂停传输，十分钟后，继续通过剧院向老家传递。
碰到什么意外，摄像师会通过头顶耳机，联系剧院工作人员删除，进而缩短延时时长。
当十分钟用完，就需要同样能听到耳机声音的老家，采取最稳妥办法——上广告。
目前的技术水平，信号传输不能中断，否则老家那边的直播画面，会出现黑屏，再过些年，就可以做到老家控制延时，没这么麻烦了。
如果没剧院帮助，老家的同胞只能看录播，孔财不舍得让同胞久等。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撒貝寕，目前身在洛山矶柯达剧院门前红毯，当地时间下午五点十七分，再过十三分钟，也就是京城时间早上八点三十分，第76届奥嘶卡颁奖礼，将正式开始。”
“由于距离较远，观众朋友们看到的画面，略有延迟，我们现在能看到现场……”
等韩三坪和周星星带领剧组人员入场后，撒貝寕和摄像师跟随剧院人员入场。
进入主会场，撒貝寕第一反应是大，第二反应是高。
除了一楼舞台对面的众多坐席，楼上还有三层坐席，两侧也有不少坐席，来之前他查过资料，知道一共有3400个坐席。
而且舞台后方，还有可以容纳1000多名记者的记者室。
剧院人员没有将他们带到记者室，而是朝一楼坐席后方走去，到达指定位置后，剧院人员离开。
旁边来自传媒巨头的记者们，纷纷疑惑撒貝寕和摄像师，到底从哪蹦出来的。
一楼，正对主舞台，绝佳位置，怎么给了“CC”电视台？
右侧记者怀疑撒貝寕把“AC”改成了“CC”，并且把中间的“B”抠掉了。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是“ABC”电视台的啊。
撒貝寕完全没搭理旁边“ABC”电视台记者的内心戏。
他对着摄像机郑重道：“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第76届奥嘶卡颁奖礼，正式开始，我将保持沉默，跟大家一起见证，华国电影人的荣耀时刻。”
摄像师心里咯噔一下，直播事故！
他想掐着撒貝寕脖子问，见证荣耀？万一空手……呸！
你哪来的信心？谁给你的信心？
就算他真问，撒貝寕也不会告诉他，是孔财给的信心。
凭孔财那句胸有成竹的“志在必得”，撒貝寕觉得，这次颁奖礼，绝不会空手而归。
强忍着说出“把刚才那段掐了”的摄像师，默默将摄像机对准主舞台。
他说了不算，这次撒貝寕带队，而且万一真拿奖，掐个寂寞？11项提名呢！
回去报告怎么写？
自找麻烦的事，能不做，最好别做。
在他们前方，《武功》剧组主创们坐在一起，十几个人，位置不算太差。
其他人都在二楼。
之所以没往第一排坐，纯粹是因为坐那里太扎眼。
如果是来拿“最佳影片”，孔财绝对要坐第一排，谁都拦不住。
其实孔财想过这次要不要拿，后来觉得算了，拿“最佳影片”的话，不如全包了，《武功》的深层内核，终究是留下线索的“幻想”。
如果片子里没有任何线索，还能让人看出是“幻想”，孔财绝对敢拿“最佳影片”。
可惜，周星星做不到，孔财也做不到，除非上个统子，还得是“最强改编”统子。
线索太多，网上已经有很多人通过吴梦达消失的镜头，发现主角在赌场被打死了。
但还没人发现，结合包租婆的台词，“打死”的时间可以提前。
这届网友不太行。
一阵掌声过后，首任007，现年74岁的肖恩，致开幕词。
等肖恩退场，现场灯光黯淡，舞台屏幕亮起。
一段主持人“穿越”到各种电影里的蒙太奇视频播放结束后，灯光闪亮，主持人登台。
“各位晚上好，很高兴你们来到这里，我是比利，你们今晚的船长和指挥官。”
073.浮想联翩
主持人比利站在舞台，上演了十五分钟诙谐幽默的……歌剧。
通过演唱的形式，调侃了众多演员、编剧、导演、制片人，还有电影。
入围最佳影片的《武功》也没逃过，被调侃为“最像功夫片的科幻片”。
等颁发完最佳男配角，详细介绍完《魔戒三》后，穿着深V长裙、有着性感嘴唇的安吉丽那·朱莉登台。
朱莉作为颁奖嘉宾，负责颁发最佳艺术指导。
这个奖项，《武功》有入围。
不管是现场的剧组成员，还是通过直播观看颁奖礼的华国观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撒貝寕哗哗冒汗，能不能迎来开门红，就看这一下。
可惜，没拿到。
酱爆只露了半个P股，如果再露半个，将艺术细菌拉满，肯定能拿。
接下来是最佳动画长片，这个没入围。
之后是最佳服装设计，有入围，没拿到。
剧组服装师看到自己出现在舞台屏幕上，羞愧的低下了头，电影里的服装，根本不需要设计，全是随便找的。
服装师苦思冥想几个月，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可以入围。
宣布完获奖者，颁发完小金人，尼古拉嘶·凯奇登台。
他要详细介绍第二部入围最佳影片的电影《怒海争锋》。
跟刚才介绍《魔戒三》差不多，说白了就是打广告。
请来的嘉宾还不敢收广告费，纯义务劳动。
黑心奥嘶卡，无良资本家。
凯奇下台半小时后，威尔·史蜜斯夫妇登台，颁发最佳视觉特效。
现在距离威尔变身“耳光侠”，还有18年，很吉利的数字。
舞台屏幕出现入围影片的部分特效镜头，从无到有，展示特效的制作过程。
《武功》也有入围，选取的片段是预告片里，包租公和包租婆在赌场，释放“武魂融合技”的片段。
刚开始的画面，是在绿幕棚里拍摄的无特效镜头，接着开始建模、做动画、加渲染……
最终变成观众们看到的，包租公释放黑白气体，包租婆释放红色气体，三色结合，一头黑白红雄狮奔袭而来。
画面逼真，摄人心魄。
威尔打开信封，诉说刚才拿到并背好的台词。
“说实话，去年12月，我专门买过《武功》的电影票，结果整個美利坚，只有一家影院售卖，恰巧到今天为止的票，全卖完了，我买到了明天的。”
现场一阵哄笑，懂行的都明白，还没到正式开画日期，能入围11个奖项，背后肯定有猫腻。
不懂行的跟着笑就完了，大佬笑，你不笑，几个意思？
二段笑也要笑得开心。
“得奖的是——《武功》，维克多！”
观众席的周星星激动挥拳，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
“扑盖！”
剧组爆发出热烈欢呼，二楼的特效师们喊声最大。
观看直播的华国观众，在十分钟后，从电影频道请来的翻译口中得知，拿奖了！
民宅传出呐喊，播放颁奖礼的各大艺术院校里，尤为热烈。
全体华国电影人，或激动、或自豪、或羡慕、或憧憬、或嫉妒……
柯达剧院内，坐在一楼观众席的维克多高兴起身，看了眼孔财……发现他睡着了。
维克多只能走出座位上台。
他是100名特效师中，唯一知道老板是孔财的。
边往舞台走他边想，老板不愧是老板，这都能睡着。
接过小金人，他对着话筒发表获奖感言。
“我是电影特效工作者，很多电影的特效画面，出自我的手，感谢学院，感谢剧组，感谢各位，感谢观众，谢谢。”
说完下台，不带走半片云彩。
一段时间后，“电梯战神”斯嘉丽·约汉逊，上台颁发最佳化妆。
身穿绿色长裙，容貌明亮动人的斯嘉丽，大大方方念出获奖电影的名字。
《武功》顺利落选。
剧组化妆师们，还有化妆助理们，哭成一片。
直到颁发最佳电影剪辑，化妆师和化妆助理才露出笑脸。
因为剧组剪辑师——林桉儿，拿奖了。
林桉儿坐在周星星后排。
听到念自己名字，她从座位上跳起来，直接锁住了前排周星星的喉。
周星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连连拍打林桉儿胳膊，等她松开上台后，周星星看向孔财的位置。
只见一名老外蹲着身子，小心翼翼走到孔财后排，轻声呼唤。
“Sir，Sir……”
坐在孔财后排的笵兵兵、黎彬彬、黎雪、花姐，大气都不敢喘。
棠烟扭头看向身后，然后轻摇左侧孔财：“财哥，醒醒。”
孔财睁开眼：“结束了？不对啊，差我个奖呢，你领了？”
棠烟连连摇头，指向身后。
孔财看过去：“你好，有事？”
那名老外小声回应：“Sir，原创歌曲演出，马上到您了，请您去后台准备，还有Miss.棠。”
孔财想起这回事，按惯例，所有入围最佳原创歌曲的，都要登台演唱入围曲目。
说白了就是打歌，版权都是出品方的，能多挣点就多挣点。
一年举办一次，一次三个小时，比牛郎织女都惨，必须充分利用。
黑心奥嘶卡，无良资本家。
孔财伸个懒腰，噼啪声响让那名老外下意识挪开两步。
“呼。”
长出口气，孔财起身招呼棠烟：“走。”
棠烟起身跟上，顺便叫醒旁边睡着的井田和安茜。
俩丫头以为要走，迷迷糊糊起身跟上，后面的老外看见也没阻拦。
五分钟后，等前面两位演唱结束，孔财带着棠烟压轴出场。
舞台上只有他们两人。
棠烟坐在钢琴前，孔财站在她后面，身前立着话筒架。
演唱前，孔财用英语对着话筒道：“我来自华国，在我的祖国，有个规矩，叫‘入乡随俗’，意思是去别人家，对别人的文化表示尊重，这是基本的华国礼仪。”
啪啪，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这种层次的发言，谁不鼓掌谁有病。
撒貝寕身旁的摄像师，忍不住握住耳机话筒，阻止声音传递。
“小撒，听懂人家说什么没，多学学。”
“听懂了，学到了，自愧不如。”
台上孔财等掌声停止，接着道：“因此我写了现在这首歌，先有的华语版，然后有的英文版，写歌对我来说……比喝水简单一点，就一点。”
现场响起善意的笑声。
摄像师再次握住耳机话筒：“小撒，这句别学。”
“……”
台上孔财笑着道：“开个玩笑，《IfIStay》，送给各位。”
棠烟指尖划过黑白键盘，悠扬的钢琴声如微风拂面，吹过在场所有人的心灵，赶走浮躁，迎来平静。
【Don’tyoueverquestionwhy】
【I’mbyyourside】
孔财将发声位置下移，运用胸腔、声带、头腔三者间的共振，达到类似低音炮的声音效果。
通俗来讲，可以叫气泡音。
歌声富有磁性，回味悠长。
跟孔财这种音色相近的歌手，是会在06年发布《YourMan》的布什·特呐。
那首歌很好听。
歌词很有特色。
翻译过来，开头就是“宝贝，锁门，关灯，走曲，去哪，你懂”。
让人浮想联翩。
台下众人全神贯注聆听孔财的歌声。
后台里，井田和安茜顾不上听歌，她们在追星。
追的还不是电影明星，而是歌星。
艾薇儿·拉维妮。
074.小小的生意（修改过的章节，剧情节奏有变）
拥有法兰西、珈拿大双国籍的艾薇儿，在02年5月，发布首支个人单曲《Complicated》，夺得公告牌百强单曲榜亚军，一声“啊哈”，打开了无数人通往摇滚世界的大门。
无数华国少男少女，也是听着她的歌，走完了整个青春。
烟熏妆，牛仔裤，帆布鞋，炫酷的造型，出众的外表，迷人的嗓音，让她在极短时间内，收获难以计数的粉丝。
井田和安茜，也是艾薇儿的粉丝。
刚才她们送孔财和棠烟上台前，被要求待在熊大视线内，别乱跑。
然后她们求熊大陪着在后台转悠。
熊大看了眼远处熊二，陪俩丫头来回转。
没人敢拦，一是熊大看起来不好惹，二是他侧腰鼓囊囊的，瞎子都知道是什么。
俩丫头转到候场区，发现了站在那里的艾薇儿。
异口同声的“哇”之后，俩丫头开始追星。
聊了几句她们发现，艾薇儿并不复杂。
问什么说什么，很好相处。
其实不是艾薇儿不复杂，是她注意力全在孔财的歌声里。
这就像递给打电话的人东西，不管什么，对方都会伸手接住一样。
艾薇儿的知无不言和言无不尽，让井田和安茜搞清楚，她是受邀来当颁奖嘉宾的，颁发最佳原创歌曲奖。
井田大眼转动，明白得奖的是谁，也明白是谁喊来的艾薇儿。
肯定是孔财。
难道说，财哥也是艾薇儿的粉……不会吧。
她想多了，孔财只是想找个顺眼的给自己颁奖。
艾薇儿很顺眼，刚20岁，颜值巅峰，肤白貌美萝莉脸，凹凸有致好身材。
叫来颁个奖，一句话的事。
孔财唱完歌，在经久不散的掌声中，带着棠烟退场。
刚到后台，他看了看四周，问熊二：“俩丫头去哪了。”
熊二抬手一指：“老板，她们带熊大去那边了。”
孔财看了眼熊二指着的方向，那边跟他这边刚好是舞台两端，一边进场，一边退场，也可以换着用。
“叫她们回来。”
熊二按下耳中通讯器叫人，孔财和棠烟先走一步。
等他们回到观众席坐下时，舞台上的艾薇儿刚介绍完入围歌曲。
她拆开手中信封，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后，面带笑容宣布。
“得奖的是——《武功》，《IfIStay》，作词、作曲、演唱，Mr.孔！”
孔财在剧组众人的欢呼中起身，棠烟跟着站起，送上大大的拥抱。
“给我睡迷了，回来干什么。”
棠烟笑道：“财哥，锻炼身体。”
“回去我就锻炼你。”
“……”
看着转身离开的孔财，棠烟小声嘟囔：“回去我就锻炼你~”
孔财跟井田和安茜迎面碰上时，俩丫头一起朝他抱来。
“好了好了。”
他轻轻拥了一下俩丫头，然后朝舞台走去。
登上舞台，他看向身穿黑裙的艾薇儿。
众所周知，颜色对比度越强，越考验人的颜值。
就像棠烟她们穿的黑袜白裙，颜色对比度超强，如果颜值不到位，穿上会很难看。
相对应，如果颜值到位，能将对比度完美碾压，会衬的颜值更高。
艾薇儿的打扮，就将对比度完美碾压。
紧身无袖黑裙密不透光，像黑洞般吞噬所有靠近的光线。
露在外面的皮肤，不能用白到发光形容，而是要用白到闪光，才能勉强形容。
那种充满生机的白，看起来非常璀璨夺目。
褐色的笔直长发随意披散，脸上的烟熏妆也不是黑底色，而是淡粉色。
搭配她涂抹唇膏后，天生嘴角向上的微笑唇，简直可爱爆表。
阅女无数的孔财，也不禁感叹颜值巅峰的艾薇儿，真漂亮，简直长在了无数东方男人的审美上。
在她身前停下脚步，孔财抬手接小金人，没想到她递出后，不松手。
呦呵，恶作剧？
很久没见这么缺少调教的姑娘了。
艾薇儿浅蓝色的眼睛直视孔财，轻声道：“我很喜欢你的歌。”
“只喜欢歌，不喜欢我？”
艾薇儿浅浅一笑，大大方方道：“有点喜欢，就一点。”
“可惜了。”
“啊哈，恭喜你。”
艾薇儿松开手，退后一步，等待孔财发表获奖感言。
孔财转身面对观众席：“谢谢。”
发表完非常简短的获奖感言，孔财转身离去。
在场所有人的反应都慢了半拍，然后献上热烈的掌声，他们很久没听到这么简短的获奖感言了。
有个性。
走进后台，艾薇儿快走两步，挡在孔财身前：“写歌对你来说，比喝水简单？”
“说的过分些，比呼吸简单。”
艾薇儿眉头一扬：“我不相信。”
孔财伸出手：“我邀请你去我房间，一起探讨下这個话题。”
艾薇儿大大方方握住孔财的手：“好啊，走。”
熊大看着离开的两人，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熊二：“我跟老板回去，你留在这，看着那些混在人群里的佛伯乐，我还是不信任他们。”
“放心，这边的人比咱们紧张，他们更不想老板在这边出事，而且咱们的人混进来更多，走吧。”
“哈拉少。”
颁奖礼没有因为孔财的离开而中断。
接下来的最佳外语片，由查理滋·塞隆颁发。
韩三坪顺利登台，激动到热泪盈眶。
再来的最佳摄影，被《武功》的摄影师——潘恒升，收入囊中。
潘恒升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陌生，但他在电影行业摸爬滚打了很多年。
93年饰演过周星星那部《济癫》里，非常欣赏济癫的主持，患有长期便秘。
96年饰演过周星星那部《密探零零发》里，阿发的岳父。
《西游大话》也是由他掌镜，作为摄影师，他专业水平很高。
如果孔财不出现，功夫巨星李连节那部《大侠霍元甲》，还有周星星的《长江柒号》，都会由他掌镜。
其余不出名作品更多。
站在舞台上，他老泪纵横。
至此，《武功》连中三元。
加上之前拿到的最佳视觉特效和最佳剪辑，11提中5的目标，顺利达成。
剧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跟组而来的撒貝寕却笑不出来。
最佳原创剧本估计拿不到，如果真拿不到……撒貝寕怀疑孔财是算命的。
如果不是的话……他不敢往下想。
海对岸观看直播的华国影迷，热血沸腾。
颁发完下一个最佳改编剧本奖项后，他们看到电视里，出现一名非常熟悉的演员。
初代蜘蛛精——托比·马奎耳。
被毒液寄生后，只想着“威胁”老板涨工资，“狠狠”买下打折衣服的老好人。
托比面带微笑站在话筒前，他负责介绍最后一部入围最佳影片的电影——《武功》。
“12月份，看完预告片后，我做出了跟威尔一样的选择，买票，很可惜，结果一样，我也买到了明天的。”
现场一阵哄笑，不管懂不懂，笑就完了。
托比接着道：“但我和威尔不同，我还买了张机票，飞往伟大的东方，神秘的华国，就为了看一部电影。”
“那部电影真的非常非常精彩，打破了我对华国电影的认知，涉及到剧透的内容，我就不说了，但可以说一件非常非常有意思的事。”
说到这里，托比先笑了起来，给予电视机前的观众，充足的期待感。
“我学到了一句华语，是这么说的。”
托比清清嗓子，用带有口音的华语道：“卧槽，蜘蛛侠！”
这句话不用翻译，观看直播的华国观众，直接笑喷了。
“这句话翻译过来，大家都懂，法克，失败的门。”
颁奖礼现场响起掌声和欢笑。
托比继续说道：“我在华国碰到的所有人，都非常热情，各位，我由衷建议，大家有空去华国看一看，好了，就说这么多，谢谢各位。”
“对了，再补一句，记得买票，明天，《武功》全线上映。”
晚上八点半，第76届奥嘶卡颁奖礼结束。
棠烟满脸郁闷带着井田和安茜，在熊二的护送下回酒店，然后扑了个空，孔财没在。
九点钟，柯达剧院一间豪华包厢内。
时代哗纳CEO——理查德，笛士尼CEO——迈克尔，皮克嘶动画工作室掌权人、平果公司CEO——史弟夫·乔布斯，三人围桌而坐，目光集中在空着的那把椅子上。
咔，门开，孔财走向空着的椅子。
“各位久等了。”
他压根不是来参加颁奖礼，而是来谈一笔，小小的生意。
075.当遗产继承
（上一章修改了剧情，会注意节奏好好写的，感谢书友们，谢谢。）
熊大走进包厢，把门一关，守在原地。
孔财拽出椅子落座，在他左边是时代哗纳的理查德，对面是笛士尼的迈克尔，右边是乔布斯。
都是名人。
三人互相看看，迈克尔决定说点什么，他语气略显不善：“你迟到了。”
理查德面无表情，往后挪了挪椅子。
乔布斯则是饶有兴致看向孔财。
“呵，”孔财笑了下，“我在电话里跟通知你们的人说，我会在颁奖礼结束后过来，没说具体时间。”
“但颁奖礼已经结束半小时了，我们下午五点到的，在这里等了整整四个小时。”
孔财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
理查德有棕色皮肤，是美籍非裔，履历非常光鲜，在白房工作过一段时间，现在除了任职时代哗纳CEO，还兼任董事长，四年后会退休。
迈克尔是谢顶白皮，极端个人主义，过几年会被笛士尼后面的人赶下台，看起来是活该。
乔布斯很面善，他像有个不会治病的“统子”，一辈子过的很有趣。
咚，咚，孔财手指轻敲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我没让你等，你可以走了。”
“什么？”迈克尔拍桌而起，“你耍我？”
啪，孔财打了个响指。
熊大拔出腰间众生平等，对准迈克尔。
“出去。”
乔布斯挑起眉头，往后挪了挪椅子。
理查德脸上风轻云淡，好似什么都没看见。
“王德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迈克尔指向孔财，怒吼道：“有种来啊，酸萝卜别吃！”
孔财皱起眉头，熊大果断开口：“我数三声，预备，三。”
砰。
伴随一闪而逝的火光，迈克尔光秃秃的头顶被划出一道痕迹，他捂住脑袋坐回椅子，嘴里发出杀猪般的鬼叫。
乔布斯满脸震惊，一句“厚礼蟹”卡在喉咙里，进退两难。
理查德眼睛都没眨一下，这种场面，他见多了。
“不好意思，没瞄准，我再数三声……”
没等熊大说“预备”，迈克尔快步朝大门跑去，拉开门，转眼消失在包厢内。
熊大跟着出门。
砰，咚。
熊大返回包厢，把门关好。
孔财看向理查德：“这不怪我。”
理查德微笑点头：“没错，先生，这不怪你。”
孔财笑了笑，看向乔布斯：“谈生意，皮克嘶动画工作室，卖给我，开价。”
乔布斯喉咙一动：“先生，你想要，可以直接拿去，没必要走这个流程。”
“不不不，”孔财竖起食指晃了晃，“正经谈生意，你开价就好，我保证没人找你麻烦。”
理查德在旁补充：“乔，开价就好，这位先生的信誉，非常有保障。”
“呃……好吧。”
乔布斯往前挪了挪椅子。
“先生，笛士尼一直想收购皮克嘶，之前开价30亿美金，我没同意，一是因为价格低，二是因为……我不想要现金，想要更有价值的东西，比如股份。”
孔财点头表示理解。
笛士尼和皮克嘶之前合作密切，但在今年1月，两边谈崩了。
双方约定06年后不再续约，各玩各的。
刚才跑出去的迈克尔因此下台，因为他是罪魁祸首，背锅很正常。
30亿美金的开价，就很看不起人。
跟将来笛士尼用价值74亿美金的股份交换，差多了。
别的不说，双方在06年，最后一個合作的电影项目《赛車总动员》，票房达到4.6亿美金。
这个数字听起来还正常，但是仅仅五年，这部电影卖了100亿美金的周边产品，非常夸张，因此有了第二部。
虽然第二部口碑崩坏，但在上映十年后，周边产品累计卖了191亿美金，相当畅销。
大名鼎鼎的《玩俱总动员》，周边都没卖到这个数字，仅仅卖了178亿美金。
比抢钱都快。
孔财想买皮克嘶，不是为了钱，只是顺手，毕竟两边谈崩了。
而且两边背后都有人，谁也不敢玩狠的，孔财出手，两边更不敢玩狠的，就是不知道谁通知的迈克尔，话好像没说明白。
也可能是把孔财当成可以借的刀了，无所谓，不重要，回头打听一下，有问题，预备，三。
“你想要更有价值的东西，可以。”
孔财看向乔布斯：“我手里有古歌15%不可稀释股，并且享受三次一票否决权，这个应该算更有价值的东西。”
“哇哦，先生，这个当然算。”
乔布斯惊讶过后，皱眉道：“但古歌还没上市，价值不好界定。”
“他们今年8月上市，我可以跟你赌一把，如果上市三天，市值达不到200亿美金，我送你200亿美金，如果能达到，伱把皮克嘶送给我，赌不赌？”
乔布斯果断摇头：“先生，我不赌，古歌绝对能达到200亿美金市值。”
“那就赌到不了，怎么样？”
“呃……先生，我不赌博。”
孔财直接笑出了声。
理查德也扬起嘴角，市值那种东西，不过是给外人看的东西。
“咳，”孔财清清嗓子，“这样，古歌的股份换皮克嘶，对我而言不公平，但可以换平果的，我拿5%出来，不带否决权，换平果10%不可稀释股，如果你能促成这笔交易，我给你皮克嘶一成收益，如果不能，那收益就没了，怎么样？”
乔布斯听这话里的意思，皮克嘶已经不是我的了？
他挠挠头：“先生，平果目前市值96亿美金，交换很合理，但皮克嘶的价格……”
孔财伸出巴掌：“50亿美金，现金。”
乔布斯点头：“溢价两成，很合理，如果我能帮先生促成股份置换，还能得到一成来自皮克嘶的收益？”
“没错，可以当遗产继承。”
“呃……谢谢先生，成交。”
乔布斯伸出手，孔财摇头：“我不跟男人握手。”
“没事，理解，我也只想握美女的手。”
两人对视，脸上出现同道中人的笑容。
孔财看向理查德：“我跟他的谈妥了，本来该接着跟笛士尼谈的，但现在笛士尼的人没来，只能跟你谈了。”
理查德点头：“先生，要谈什么？”
“皮克嘶的周边，我给时代哗纳三成收益，你去找孩之寳或者找谁合作都行，我不管，但不能经过时代哗纳臃肿的管理层，找专人负责，别玩骚操作，业绩不达标，我会换人的。”
“好的，先生，管理层的臃肿问题我反应过很多次了，没办法。”
孔财摆摆手：“那跟我没关系，接下来是正事。”
理查德调整坐姿：“先生，请讲。”
孔财从裤兜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放在桌上。
“我要这上面写的，漫威英雄版权。”
理查德拿起纸展开，大致扫过一遍，说道：“先生，很简单，公司旗下的新限影业有其中好几个英雄的版权，比如钢铁侠。”
孔财站起身：“去办就好，价格无所谓，将来拍成电影，收益二八开。”
理查德跟着站起：“先生，一九开比较好，我快退休了。”
“哈，三七，时代哗纳占二，你占一，多干几年，晚点退休。”
“好的，谢谢先生。”
“走了。”
孔财带着熊大离开包厢。
外面的走廊里，干干净净，只不过尽头的墙上，挂了一幅原本不存在的画。
画上的恶魔，面容狰狞，眼藏寒光。
孔财回到酒店，没进原本预订的房间，而是走向隔壁，他和艾薇儿进行友好型交流的房间。
076.从幕后站到台前
走进主卧，孔财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艾薇儿。
两人回来时，聊了十分钟创作，聊着聊着，“创”没了，只剩“作”。
孔财根据她出的创作题目，写了几首感情真挚的小曲，她当场沦陷。
但让孔财没想到的是，玩摇滚乐，看起来大大咧咧，第一首歌的MV就敢放两秒露裤头画面的艾薇儿，竟是原装的。
想想也正常，她在走上恋爱脑道路前，私生活很保守。
走上之后也很保守，十九年谈了五段，离过两次。
放在一名摇滚天后身上，听起来都不现实。
某位流行天后，五年能谈六段，分手还把前男友写歌里，让粉丝广为传唱，手段极其残暴。
孔财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睡衣，走到床边披在她身上，遮挡白到晃眼的肌肤。
“饿不饿？”
艾薇儿摇头，抬手抹了把脸上依稀可见的泪痕。
“我们结婚吧，你愿不愿意娶我。”
“嘶——”
孔财失去往日镇定，猛然倒吸一口凉气。
碰瓷？
武魂觉醒？本体武魂？先天满魂力恋爱脑？
做梦呢！
孔财想抓住艾薇儿良心问，你知道我是谁不？
你知道我结婚意味着什么不？
你知道能来随份子的都是什么人不？
全是浑身长蘑菇的人！
我如果结婚，给予一个女人法定身份，那代表家族延续，你知道多恐怖吗？
继承投票席位的！
能决定很多事情走向的！
会让很多人无比紧张的！
我疯了才结婚！
笔友以为我后面站着条龍，这边的人以为我后面站着龍和熊，实际上我后面只站着熊！
龍以为我身上绑着蘑菇……这个是真的。
但真龍还盘着呢！差好几年呢！
让我现在结婚，确定投票席位会被继承，那是作天大的死！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性命？
艾薇儿，所有我交过的女人里，我愿称你为最强！
孔财抬手掐眉心，想找周星星要颗救心丸。
看他这幅模样，艾薇儿皱起眉头。
她从床上站起，睡衣沿着香肩滑落。
“你什么意思？”
艾薇儿岔开腿：“看，红色的，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你现在想逃避责任？”
孔财叹了口气：“不是逃避责任，我不结婚，这辈子不结，但不影响我们在一起。”
“你说什么？”
孔财从她腿弯伸手，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进怀里，带她去往浴室。
十分钟清洗完毕……
艾薇儿穿好睡衣，眼神如刀，死死盯着孔财。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容易让我生气。”
“我还生气呢，到底怎么回事？”
事实比语言更有力。
孔财带着艾薇儿，敲响隔壁房门。
咔，房门被棠烟打开：“财哥，你回……艾薇儿，伱好。”
艾薇儿看到棠烟，还有后面的井田和安茜，眉头不自觉皱紧，心里出现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她看向身侧孔财：“你……和她们？”
“没错。”
艾薇儿呼吸瞬间变粗。
委屈、后悔、不甘等情绪，迅速从她心底升起。
眼中带着无尽悔恨，她冷冷对孔财说：“Weover（我们结束了）。”
说完不顾某处疼痛，迈着大步直接离开。
跟孔财错身而过后，泪水如开闸洪流，在她脸上肆意奔涌。
别了，我第一次爱上的男人。
你真混蛋！
棠烟从房间内探出头，轻声道：“财哥，不追？”
“我从不追女孩。”
孔财把棠烟脑袋按回房间，接着道：“把她合约买断，停掉所有业务，让她过来追我。”
说完掏出手机递向棠烟。
“从来只有我甩人，不可能有人甩我，现在就办，她的唱片合约在索泥旗下的爱丽斯塔唱片，经纪合约不知道，联系那帮脚盆鸡，让那帮狗日的抓紧办。”
“好的，财哥。”
棠烟接过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
孔财进屋走到井田和安茜身前：“你俩走不走？”
井田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安茜看她摇，也跟着一起摇。
“吃午饭没？”
井田和安茜连连点头，表示吃过午饭了。
这次过来，所有人都不倒时差，现在洛山矶晚上九点，相当于京城中午十二点。
凌晨四点的飞机，落地正好京城早上八点。
“财哥，吩咐好了，”棠烟挂断电话走来，“吃午饭时碰到韩总了，他找你有事，要聊冯导的新电影，他们都在周导房间。”
孔财接过棠烟递来的手机。
“在这待着，哪都别去，有事喊救命，周围全是佛伯乐。”
“好的，财哥。”
等他离开，棠烟重重叹了口气。
井田问道：“棠烟姐，艾薇儿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家里要住进来外国人了。”
“哇，能和艾薇儿住一起？”
棠烟翻个白眼。
“那是重点吗？你阅读理解的水平下降了？今年高考要是考不好，看我怎么抽你。”
棠烟气冲冲往主卧走去。
嘭，主卧房门关上。
井田怪声怪气道：“要是考不好~看我怎么抽你~”
安茜噗嗤一笑：“田田，你真搞笑。”
“唉，我也不想搞笑，但财哥真的好花……唉。”
安茜笑容收敛：“是啊，财哥真的好花……”
俩丫头对视，同时叹了口气。
“唉。”
孔财走到楼梯，去往下一层时，碰到守在这的熊大。
“刚才那个丫头，看见没？”
“看见了，老板，她哭的特别伤心。”
“找個女的看紧她，别让她做傻事。”
“哈拉少，老板。”
孔财想了想接着道：“也别让男的接近她，如果她去京城，通知我，如果做傻事，直接带到京城。”
“哈拉少，老板。”
来到周星星房间门口，孔财抬手敲门。
门开，里面人不多，周星星、韩三坪、江玟、冯晓钢，正好一桌麻将。
看完冯晓钢画的《世界无贼》分镜头脚本，孔财点头：“可以，有点小问题回去说，准备多少了？”
冯晓钢看向韩三坪，后者连忙道：“孔总，选景和搭景都完成了，火车车厢内景，在制片厂搭的，选角完成后，随时可以拍。”
“回去选就行了，选完了拍，先把能在制片厂拍的拍完，然后拍别的，估计最多拍俩月。”
韩三坪点头：“没错，孔总，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他话锋一转，接着道：“孔总，我们刚才在跟周导聊，国内的颁奖礼，要参加哪些，周导不太好抉择。”
周星星抿嘴看向孔财。
“这个我不管，全是文艺汇演，想参加哪个参加哪个，奥嘶卡都给我看困了，跟剧本杀一样。”
“孔总说……什么杀？”
孔财摆摆手：“不重要，给我办件事，我要从幕后站到台前。”
077.馒头
听孔财说要从幕后站到台前，韩三坪愣了下。
“孔总，你点名的记者撒貝寕，就在楼下呢，我喊他带着摄像师上来？”
“那多没意思。”
孔财摇头：“金机奖去年不是设立了表演新人奖吗，今年我要了，上台打个广告，让有好项目的来找我。”
韩三坪、周星星、江玟、冯晓钢，四人相顾无言，这打广告的方式……真独特。
“没问题，孔总，绝对没问题。”
韩三坪拍胸脯保证，并且准备回去第一时间通知主办方，把去年刚设立又取消的表演新人奖加回来。
他压根没想过拒绝给孔财这个奖。
几条命啊，作那么大死。
孔财接着道：“还有点事，我刚才把皮克嘶动画工作室收了，以后那边出的动画片，华影占半成，算是抵国内发行费用了。”
四人呆若木鸡。
冯晓钢磕磕巴巴道：“孔总，皮克嘶……刚才拿奥嘶卡最佳动画长片奖的……皮克嘶，老板是平果CEO的……皮克嘶？”
“废话，还有几个皮克嘶。”
江玟狠狠咽了下口水：“兄弟，这得多少钱？”
“不贵，50亿。”
“美金？”
“废话，50亿华币都不够《玩俱总动员》从95年到现在的周边盈利。”
“……”
周星星终于知道，孔财中途离开颁奖礼去哪了，原来是去购物，花了50亿美金而已。
刺激！
他从兜里掏出救心丸，倒出一颗丢嘴里，胡乱嚼嚼咽了下去。
韩三坪抢过药瓶也来了一颗。
感受着嘴里渐渐化开的苦味，韩三坪好奇问：“孔总，电影周边能盈利那么多？”
孔财往后一倒，陷入沙发靠背里：“要看谁在做，皮克嘶的周边，全部都是笛士尼在做，全世界只有他们能做到这么大。”
“表面上是传媒巨头，电影公司，实际就是一帮玩具贩子，利用自身影响力，赚小孩子钱，大人的钱他们也赚，而且很能赚，一只老鼠到现在卖了最少600亿美金的周边。”
“用电影打造IP，进而向周边延伸产业，是非常正确的商业模式，我还收了点别的东西，打算用10年打造一个IP，从08年开始，到18年结束。”
孔财看向韩三坪：“不利用奖项，只利用内容玩电影的方法，我用整整10年，给你展示一遍，做好记录，以后华国影坛怎么做，跟我没关系，跟你有关，等你退休后，告诉后来者，路该怎么走。”
韩三坪虽听不太懂，但他郑重点头：“明白，一定做好详细记录，完善所有备案，把孔总的思……咳咳，精……嗨，总之落实到位。”
孔财笑了笑，内部会议的氛围，简直拉满了。
他看向江玟：“你剧本写多少了。”
江玟挠挠头：“兄弟，还在确定故事走向，你看这样行不行，麻匪头子张牧之，想推翻黄四郎，但他手下的弟兄，想先捞钱，然后跟黄四郎走到一起，做些……”
“扯淡。”孔财开口打断。
“那是原著情节，你改编原著，不能跟着原著走，原著只是一层皮，在这层皮下面，你这部电影是半本近代史，自己回去翻书，推翻黄四郎往后，全改了。”
“好嘞，兄弟，明白，全改。”
孔财看向周星星。
“孔总，大概确定了第二部的三场动作戏，先是你对战火云邪神，然后你和火云邪神对战我，乞丐救场，最后是四人混战，这样……行吗？”
孔财思考片刻：“不行。”
周星星脸色一垮，接着听孔财说道：“四人混战加到乞丐救场里，最后改成我单独对战火云邪神，中间加点东西。”
周星星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乞丐救场，带你跑路，传你武功，让伱能一打二……就传葵花宝典，盖世神功。”
饰演乞丐的冯晓钢裤裆一凉，他感觉孔财在影射什么，但他不敢说。
“一打二的过程中，你死了，火云邪神变成蛤蟆，把你吃了，然后我悟到正邪不两立，对战功力大增的火云邪神，照着这条线丰富剧情。”
“好的，孔总，明白。”
“第二部撇去太深的内核，就是搞大场面，你试着想象一下，身高200米的巨人互相战斗，是什么场面。”
周星星滑动的笔尖停下，抬头看向孔财。
“天崩地裂。”
啪，孔财打个响指：“对，第二部给你几年时间，一是让你好好写剧本，二是等银幕换代，我要拍3D版本，让观众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天崩地裂。”
周星星连连点头，语气坚定。
“我一定好好写，好好拍，不辜负孔总的期望。”
“你尽力就好，没什么辜负的，玩电影，最重要的是开心，如果不开心，玩鸡毛电影。”
冯晓钢带头鼓掌，几人一阵哄笑。
韩三坪从身后拿出一個文件夹，递给坐在他对面的孔财。
“我这里有个本子，想请孔总过目。”
孔财接过翻开，看清装订好的剧本上的两个大字，差点没绷住。
写作《无及》，读作《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这部食屎大作，不是下个月中旬开机吗？
为什么现在韩三坪能把剧本递出来，蝴蝶翅膀？
孔财直接合上文件夹，像丢垃圾般丢给韩三坪。
“这本子跟我不来电。”
韩三坪随手将文件夹放一边：“孔总是看项目带来的第一感觉？”
“有时候看本子，有时候看人，有时候看公司，在我眼里，有趣的电影千篇一律，无趣的电影各有千秋。”
“就像现在这个，我觉得属于各有千秋，准备到哪一步了？”
韩三坪看了眼旁边的文件夹，如实道：“孔总，即将开机，全都准备妥了，在制片厂2号棚搭的景，除了新建的绿幕棚，2号棚面积最大，2000多平。”
“华影全资？”
“不不不，导演是陈铠戈，他签了哗艺，那边全资，但金额有些大，那边找到了我，想让华影分担一些。”
孔财直接笑了，这叫什么？
屎以类聚，人以群分？
陈铠戈加哗艺，无敌啊。
希望哗艺能活到上市。
“金额多大。”
“对外说是3000万美金，实际准备了3.5亿华币，感觉那边想搞个大动作。”
韩三坪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那边几个月前就找我了，我一直没回复，今天那边看完奥嘶卡直播，我电话就没停过，得给那边个答复，所以才想问问孔总。”
“华影副总是你，不是我，以后别什么都问我。”
韩三坪耷拉脑袋：“明白，孔总。”
“导演不行，肯定赔钱，想投就投。”
听孔财这么说，江玟诧异道：“兄弟，全国唯一金宗榈，不行？”
孔财翻个白眼，打算跟他掰扯掰扯，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金宗榈。
078.往死抽
孔财翘起二郎腿，目光扫过对面四人。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金宗榈很牛逼？”
四人互相看看，最后韩三坪、周星星、冯晓钢，三人同时看向江玟。
意思很明显，你牛逼，你说。
江玟咂咂嘴，接下委任状。
“兄弟，以前觉得很牛逼，现在觉得……一般牛逼。”
“呵，”孔财嗤笑一声，抬手张开五指，“今年还没选，往前翻五年。”
“99年，刚满18岁女孩的悲惨故事；00年，单亲母亲的悲惨故事；01年，完美家庭死了儿子的悲惨故事；02年，钢琴家的悲惨故事；03年，校园抢击的悲惨故事。”
“知道的，这是戛呐金宗榈，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是比惨大会，谁惨谁拿奖。”
孔财坐起身，看着对面四人，描绘出一番精彩绝伦的画面。
“你们这样想，评委吃着爆米花，喝着冰可乐，大笑着说这个惨，给这个，那个更惨，给那个，然后满脸严肃把奖杯递过去，表面说上一句恭喜，实际心里已经快笑疯了。”
“就这样的奖，为什么让你们趋之若鹜，就因为是所谓的三大？三个大几把！”
孔财难得爆了句粗口。
对面四人互相看看，最后还是将视线锁定江玟。
江玟白了他们一眼，看向孔财：“兄弟，昆汀那部《低俗晓说》，不算惨啊。”
“你看看那片子的出品方，米啦麦克斯，笛士尼的子公司。”
“三大创办之初的口号是什么？想拿奥嘶卡，先上三大，纯碰瓷。”
“他们巴不得舔好莱坞P演子，给個奖怎么了？越多的好莱坞大片送过去，他们商业价值越高，这都看不明白？”
孔财越说越气，指向江玟：“你他妈这趟过来干什么了？眼珠子塞P演子里了？”
江玟把脑袋一缩，不想再当出头鸟。
孔财收回手，叹了口气，他是真看不惯国人为了虚头巴脑的荣誉，所办出来的操蛋事。
“我跟你们说，海外那些乱七八糟电影奖，没一个好东西，谁都知道拿奖能卖高版权价，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什么样的片子容易拿奖？”
“三个词，贫穷、苦难、不公，只要跟这三个词沾边，都容易拿奖。”
“海外的片商用几万，十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美金，买走这样的片子，到处传播，告诉老外，华国就这样，成本低到忽略不计，他们这么做，你们很开心？”
韩三坪猛然一惊，冷汗顺着脑门往下淌。
卧槽，对啊！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当局者迷，不对，瞎了我的狗眼！
他重重叹了口气。
妈的，自己抹黑自己，还有比这更缺心眼的操作？
甭管咱们黑不黑，进步才是正道，宣扬算怎么回事？
回去开会，严查海外版权出售，有损集体形象的，全都不让卖！
唉，难度好大……
孔财也气够呛，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告诉那帮买华国电影版权的片商，谁敢买有损华国形象的片子，后果自负，挂了。”
韩三坪、江玟、冯晓钢，一起看向周星星，刚才孔财说的英语，他们仨听不懂。
周星星小声翻译完，江玟朝孔财竖起大拇指。
“兄弟，仗义！”
冯晓钢竖起两个大拇指：“孔总，仁义。”
韩三坪抱了个拳：“孔总，大义。”
“别扯没用的，摆在明面上的事，多往深想想。”
“现在看看陈铠戈那部金宗榈，电影开头就出现三个现在过不了审的词，就那什么帮。”
“然后，娼、残、虐待小孩、畸形爱恋，加上那个不能提的年代，他不拿奖谁拿奖？”
“最后再补一句，片子确实不错，是他拍的？”
韩三坪挠挠头，选择从侧面回答这个问题。
“孔总，现在拍电影，基本是导演中心制，当年拍电影，全是制片厂中心制。”
“每一个镜头，都要制片厂的审核组同意，才能通过并剪到正片里，所以，从镜头语言来说，以前的电影，胜过现在很多倍。”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新人导演，镜头语言能力不行的主要原因，没有在那个大环境待过，想提升，太难了，当时所有人都是老师，带新人跟玩一样。”
孔财笑了笑：“我没培养新人的兴趣，别想着往我这塞人。”
“不不不，”韩三坪连忙摇头，“孔总，我真没那个意思，真没有。”
孔财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其实陈铠戈有机会去好莱坞混，00年，米高霉找他拍了部电影，成本3000万美金，02年上映，票房700万美金，自己把路堵死了。”
“那片子拍的……10分钟就能看出来，女主很大，陈铠戈很适合去脚盆发展。”
江玟直接笑出声，那片子他看过，女主确实大。
韩三坪白了江玟一眼，没好意思说什么，那片子拍的都过不了审。
冯晓钢面无表情，他看过，但他不好掺和这种话题。
周星星也面无表情，他没看过，回去找找看，到底多大。
孔财接着道：“让陈铠戈驾驭三个亿，呵，也就是咱们华国讲人情，倒了愿意拽一把，否则绝对起不来。”
“不提他，周导，电影宣传你想不想参加，想的话，留这边，时代哗纳全力配合，不想的话，直接回去。”
周星星小心答复：“听孔总的，我都可以。”
“我问你呢。”
“呃……参加吧。”
孔财点头：“行，有人阴阳怪气，直接大嘴巴抽，往死抽，别怕，有人跟着伱，打不过他们会上的。”
“……好的，谢谢孔总。”
孔财看向江玟：“给你配音的是昆汀，你想找他玩，就跟着周导在这边，结束一起回去。”
“嘿，昆汀那老小子怎么不跟我说呢，颁奖礼结束我还碰见他了。”
“我问你想不想找他玩。”
江玟连忙点头：“想，谢兄弟成全。”
孔财站起身：“还有事没？”
四人连忙站起，韩三坪说道：“孔总，冯导的片子，华影不是占三成吗，我想给搏呐一成，搏呐的老板余东，是从制片厂出来的人。”
孔财知道这是韩三坪在征求他的同意，他不点头，外人进不来有他的项目。
“搏呐不错。”
孔财转身往外走：“就这样，回去再说。”
屋里四人连忙将孔财送出门外。
洛山矶时间，3月1号，凌晨四点，两架飞机先后从洛山矶国际机场起飞。
京城时间，3月2号，早八点，孔财的私人飞机率先降落在京城机场。
079.人和人的差距
机舱门打开，孔财一马当先走下舷梯。
在他身后，棠烟、井田、安茜，手挽手，肩并肩。
安保团队在最后。
熊大和熊二在驾驶舱，确定所有人下飞机才往外走。
孔财站在一颗石子都没有的客机坪，扫了眼远处停放的各种飞机后，深吸口气，感受家乡泥土的别样风味。
最近雾霾不算太严重，不对，现在叫雾，6月份才会出现“霾”这个字。
但浮尘比较严重，孔财通过记忆清楚得知，这个月要刮三次浮尘，到4月底，一共能刮八次，很攒劲。
在孔财身侧，前来迎接他的机场地勤们整齐列队，目测得有20多人，全是姑娘。
年轻，肤白，盘靓，条顺，更攒劲。
身穿半袖短裙制服的领队，目光炯炯看着孔财。
她心里不禁感叹，这位大帅哥，可是京城机场最大的超级私人大客户。
每年停机费用和保养费用加起来两千万，一次性付了50年，整整10亿，真有钱！
可惜签了保密协议，对外一个字不能说，这种秘密憋在心里，都快憋出结节了。
要是能嫁给这位大帅哥，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偷偷瞅了眼孔财身后三位，领队打消了刚才的想法。
“您好，孔总，欢迎回家。”
“谢谢，其实你们不用来，该干嘛干嘛就行。”
领队微笑回应：“为孔总提供服务，就是我们最应该干的事。”
孔财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涂有龙鳞花纹的飞机，见熊大熊二走出舱门，他准备离开机场。
刚迈出一步，就听领队说道：“孔总，请留步，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直说，汇报这个词以后别用。”
“好的，孔总，航站楼内，有最少300名记者，加上摄像，大概要翻倍。”
“你们机场也不拦着？”
领队委屈道：“孔总，他们全买了机票，而且还会改签退票，拦不住的。”
孔财招呼安保团队去开车，打算从客机坪直接离开机场。
这么做，一般情况下不允许，车轮可能带来小石头，但如果塔台规划行车路线，那就非常合规。
全是金钱的力量，跟特权无关，如果跟特权有关，孔财的飞机不会停在民用机场。
等车开来时，孔财跟地勤说道：“别告诉后面那架飞机记者的事，让他们多点曝光。”
“收到，孔总，绝对不告诉他们，还会把他们领到记者堆里。”
孔财挥手：“拜拜。”
20多名地勤整齐挥手，异口同声：“孔总再见，孔总慢走，孔总常来。”
孔财坐进车里，非常想吐槽机场的企业文化，实在……太棒了。
八個字，满腔热忱，宾至如归。
回到酒店26楼，在飞机上吃过早餐的几人，按照惯例喝药。
棠烟皱眉喝完，把空碗放桌上，拿起花茶痛饮。
放下茶杯，她看向孔财：“财哥，我感觉有效果诶，现在穿的尺码有点紧了。”
孔财叹了口气：“你能不能收敛点，别当着俩丫头聊这种事，对了，我还没跟你算账，过来。”
看着孔财离去的背影，棠烟不由得撅起小嘴。
完了，又是难熬的一日。
安茜苦的五官皱在一起，说不出话，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喝这种东西。
井田只是皱紧眉头，接连几次深呼吸后，问道：“棠烟姐，什么效果，什么尺码，这个药到底做什么的？”
“小孩子别瞎打听。”
棠烟站起身：“田田，你跟上茜茜，去楼下上课。”
“好的，棠烟姐。”
井田乖巧点头，把药碗放到推车里，安茜跟她一起推着车下楼。
中午吃饭时，棠烟还能坐着吃，晚上就只能站着吃了。
该说不说，她体质好了很多，否则只能趴着吃。
第二天。
棠烟和安茜乘车去学校上课，原来都是走路，现在不行了，自打电影火了之后，寒假开学就有人在学校门口堵着。
为了预防乱七八糟的事发生，给孔财添麻烦，棠烟让平时跟着她的安保团队成员，每天把车开进学校，晚上再来接。
通行证是委托王老师办的，不到半小时就得到了校长批准。
效率高到离谱。
学校里的学生们，对棠烟是羡慕嫉妒外加恨。
各种传言满天飞。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棠烟，根本不在意。
她甚至有心情“调教”安茜，不要管别人的言语，生活，永远不缺观众，快不快乐，自己清楚就好。
年幼的安茜，每天跟“蔫坏”的棠烟和“狡猾”的井田在一起，成长道路逐渐朝不知名方向拐去。
作为“罪魁祸首”的孔财，则是在上午九点，去往京城制片厂，打算详细聊聊冯晓钢的新电影。
制片厂大会议室内，孔财坐首位。
韩三坪在左，冯晓钢在右，昨天他们“逃离”机场，用了整整八小时，下午四点多才出来。
一方面是记者们太热情，一方面是他们也想给剧组成员多些曝光，演周星星的电影，曝光方面实在太少。
最后还是嗓子实在顶不住，他们才往外跑的。
在韩三坪身侧，搏呐老板余东，拘谨地坐在椅子上。
他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两腿间，目光盯着光滑的会议桌，不敢随便乱看。
现在这个时间，余东还没那么胖，看起来像个老实人。
之前他在华影集团从事电影发行工作，遇到现任妻子后，99年离开华影单干，成立文化公司发行电影。
凭借自身积攒的人脉，还有老上司韩三坪和老丈人的亿点点帮助，迅速站稳脚跟，开枝散叶。
他本人在电影发行方面，很有天分，02年通过报纸宣传电影，更是内地首创。
去年11年，他又连同保力集团，共同成立电影发行公司，生意蒸蒸日上。
今年春节，老上司韩三坪跟他说，想拉他一把。
具体能不能拉，随后给答复，如果能拉的话，把不把握得住，看他自己。
今天，他来到制片厂，看见孔财第一眼，根本没敢信，这位身材壮硕的年轻人，就是那帮子弟嘴里，绝对不能得罪的“30亿”。
他不禁陷入自我怀疑。
我今年33岁，离开华影后，发行的电影票房加起来，没超过3亿。
孔总今年20岁，随手捐了一笔……30亿。
首次投资电影，成本3亿，内地票房4.1亿，像愚人节骗人的把戏。
香江票房还有1.1亿，湾湾票房0.9亿，累计6.1亿，像儿童节小孩开的玩笑。
海外更不知道能创造怎样的成绩。
奥嘶卡11提中5，仅次于11提中8的《指环王三》，实在太夸张了。
人和人的差距，比36D都大。
在冯晓钢身侧，花姐赫然在列，她和余东一样拘谨。
再往右是笵兵兵，黎雪，黎彬彬。
她们三个看孔财的眼神全是幽怨，跟在颁奖礼会场的眼神一样。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如果没有白萝卜这种植物，她们肯定能结网。
孔财翻开分镜头脚本：“我说，你记。”
冯晓钢连忙拿出纸笔。
其余几人也是同样动作，根本不管孔财到底在说谁。
080.赵敏和周芷若
孔财随手翻动桌上的分镜头脚本。
该说不说，冯晓钢这次没藏拙，孔财给他的那条线，完美融到了电影里。
开幕直接点明男女主作为两个贼的立场——劫富济贫，他们比较贫。
只不过，劫到了孔财饰演的海外大盗头上。
海外大盗这个角色，专逛国外博物馆，然后把东西送回家上交，换来的锦旗有两米厚。
大盗随手制服男主，顺便制服女主时，抓住对方手腕，摸出喜脉……相当狗血，必须改。
看在“孩子”的面上，大盗让男女主先跑1天，如果没跑出大盗手掌心，自首。
因此男女主踏上逃亡旅程。
女主因为肚里的孩子，打算精……金盆洗手，不对，直接自首。
二人起了争执，男主独自开车，假装撇下女主跑路。
女主失魂落魄走在盘山公路上，失足差点掉落山崖，恰巧路过的傻根救了她。
男主返回，以为傻根图谋不轨，拽着女主上了车。
接下来的剧情走向，跟原版电影差不多，火车站，列车上，两拨贼，争傻根……包里的钱。
最后男主身死，出现变动，傻根的钱没保住。
另一拨的贼头，乔装打扮躲过追捕。
出站时，贼头被孔财饰演的大盗拦下，抓人，夺钱，如神从天降般，拿着装钱的包，出现在嚎啕大哭的傻根面前。
大盗让傻根原地等候，拿着定位仪，找到了男主尸体，从一开始，大盗就没打算放过这俩贼。
但没想到死了一个。
因此在电影的最后，烤鸭店里，大盗等警察离开后，出现在女主面前，递出傻根的信，并且承诺，可以帮女主照看孩子，等她出来再把孩子还给她。
接着就是傻根写在信里的内心独白，电影在“愿世界无贼”的祈盼中结束。
整体还算凑合，起码比原版强。
只是还有不少细节，让孔财不太满意。
“电影开头，摸出喜脉太狗血了，改成女主让男主出去，给观众营造一种……即将上演那种画面的氛围。”
“接着女主拿出化验单，泼观众一盆冷水，女主说是最后一次，打算收山的。”
“我饰演的角色不信，把脉确定是真的，给了一天时间。”
“男主以为发生那种事，两人路上起了争执，最后女主因为肚里的孩子，想自首，剧情顺着往下走。”
孔财边说，冯晓钢边记，周围几人也在记，他们都看过剧本。
“有关警察的角色，要改，坐山观贼斗，太恶心了，改成没有证据，想要人赃并获，而且通缉图像需要下车才能核对。”
“别的就没什么了，可以拍。”
冯晓钢停笔，看向孔财：“孔总，角色方面？”
他之前问过周星星，明白孔财会在选角前定几个角色，也会在选角后，划掉某些角色的名字。
就好比周星星那部电影里，开头的探长，第一个出现在电影里的人物。
最开始定的是個导演，来客串的。
那个导演的名字，就被孔财划掉，换成元合平的弟弟，本来会饰演乞丐的那位。
听说那个导演挺惨的，前阵子出国参加什么不知名电影展，让小混混戳瞎了眼睛，这还怎么当导演？
国外治安真差。
孔财抬手敲桌，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男主找华仔，贼头找葛忧，傻根找去年金码最佳新人，警察找吴梦达，至于别的角色……”
坐在末尾的笵兵兵眼神一动，女主还没定呢。
黎彬彬悄悄踩了黎雪一脚，黎雪不动声色，反踩她姐姐一脚。
冯晓钢记完孔财定下的人选，以为别的角色需要去外面找，结果不是那回事。
孔财接着道：“这样，改戏，把贼头手下的贼，全改成女的。”
冯晓钢愣愣点头：“诶，孔总，用谁？”
孔财指向笵兵兵和黎彬彬：“手下两个小头目，她俩。”
咔嚓咔嚓，两人女主梦破碎。
黎雪跟花姐同时松了口气，找孔财要角色，说实话，她们不敢。
冯晓钢附和道：“我原本就想着让彬彬演其中一个小头目，现在正好。”
孔财瞥他一眼，直接拆穿道：“你许出去什么东西了？”
冯晓钢哑口无言，想照着自己嘴巴连抽两百下。
好端端的，多什么嘴啊。
黎雪眸光一亮，这么好的人情，她没理由不收。
“孔总，是我想替姐姐争取的，所以才会麻烦冯导，对不起，孔总。”
花姐心下一叹，不愧是老娘带出来的人，真会见缝插针。
冯晓钢适时接话：“没好意思跟孔总说，对不起，孔总。”
孔财看了看唱双簧的两人，没继续往下拆。
“不重要，女主还有那个四眼跟班小贼……”
孔财看向冯晓钢：“去年播的《倚天屠龙纪》，看没？”
“看了，孔总，我一集没落下。”
冯晓钢说着违心的话，眼睛都不带眨。
他哪有功夫看电视剧，狗都没他忙。
“赵敏和周芷若，赵敏女主，找去。”
“唉，孔总，肯定把人找来，花姐这方面门清。”
被动接住一口大锅的花姐连忙起身。
孔财摆手：“坐。”
唰，花姐用站起来的三倍速坐下。
“孔总请放心，我肯定把人找来。”
“找不来再换，无所谓，那个女警给棠烟。”
冯晓钢点头：“诶，孔总，明白。”
他心里算了算，好家伙，主要演员齐了。
“再加场戏。”
冯晓钢连忙提笔：“孔总请说。”
“等周导和江玟月底回来，让他们客串打劫的，组织者是笵兵兵，让他们下线。”
“懂，孔总，两个小头目有矛盾，笵兵兵叫上周导和江导，想借着打劫的功夫，除掉贼头，结果喷子卡壳了，这样行吗？”
孔财笑了笑：“有进步，你都会抢答了。”
冯晓钢耷拉脑袋，又想照着自己嘴巴连抽两百下。
抢什么话？
孔总的话都抢？
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孔财接着道：“以后别光想着拍人马屁，最起码在我这，没用。”
冯晓钢抬起头，目光微怔，透出浓浓的感动，声音都有点颤抖。
“诶，以后不会了，谢孔总，都是孔总教育……咳咳。”
孔财笑着起身：“就这么着，有事打电话。”
众人连忙起身，一路把他送到停车场。
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尾灯，笵兵兵、黎雪、黎彬彬，目光幽怨更重。
就不能光临光临？
韩三坪一巴掌拍在余东肩上。
“感觉怎么样？”
余东打了个激灵，微微躬身道：“感觉……孔总很好相处。”
韩三坪叹了口气，他没给余东抹平太多认知差距，只说了孔财投资电影和30亿的事。
从今往后，他不打算再给任何人抹平认知差距，没别的原因，不敢。
但余东毕竟是曾经鞍前马后、一手提拔的下属。
他嘱咐道：“千万别得罪孔总，到外面也别乱说。”
“明白，您放心，小余肯定做到。”
“嗯，散了吧，该忙忙。”
众人散去。
当天下午，饰演过赵敏的贾靖文，还有饰演过周芷若的高缘缘……以为接到了诈骗电话。
上架感言
感谢所有书友，谢谢！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过最多的，不仅仅是说说，也不仅仅是加在所有回复里，而是我真的很感谢所有书友，各位能看我的书，就是给我最大的面子，感谢各位抬举，谢谢。
借着上架感言，跟各位书友说点心里话，我不正经，说的都是真的。
我是新人作者，这个不吹不装不骗，去年4月开始写，第一本写了将近50万字没签约，日更6000，写了两个半月，然后开始总结，内投。
今年过年才签约第一本，写到8万字，发现结构有问题，线太多，写的很不舒服，切的时候创了个群，发了200包，特别对不起看我书的书友们，内疚到要死。
然后就是这本，其实大纲没变，只是做了微调，一个起步很高的主角，混迹在娱乐圈的潇洒故事，从一开始，就为所欲为。
这么写的初衷，仅仅是因为《盗梦》里的台词，既然做梦，为什么不做个大点的。
主角重生，为什么不能……狠一点？
像欲望张开嘴，宛如黑洞，深不见底。
上架来的很仓促，仓促到我没反应过来。
很感谢我的编辑，我的老大，星河。（给点？）
接着说下上架更新，从日更4000字，变为日更6000字，尽量做到月更20万字。
至于月票加更，打赏加更……不敢奢望，真不敢。写到现在，我什么都没敢求过，只希望能写好这個故事。
最后，还是感谢所有书友，谢谢。
每次看到后台提示的打赏、月票、推荐票、评论、收藏增加……我都会下意识想要抽根烟，还想喝点。
中午十二点上架，今天会在那个时间更新，可能延迟几分钟。
之后恢复早上七点更新。（主要怕审核GANK我，白天解封快）
感谢所有书友，谢谢。
磕三个，咚——咚——咚——
（来条黄鹤楼，写于2024年5月17号，凌晨三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