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昼【NPH】》 一、21号文件 “小茉,你申请去哪里实习了?你是不是填了21号文件?” 秋言茉听到电话里好友姬文的关心, 安慰道:“不用担心,五区没有那么危险。” 姬文听她这一副不在意的语气着急道:“我怎么不担心,你知道五区关的都是哪些人吗,他们是一群不要命的重刑犯,这辈子只会烂在五区。” “我知道。”秋言茉轻轻打断她的话,“我有分寸,五区更适合我。” 姬文见她态度坚决,选择退一步妥协道:“行行行,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嗯。” 秋言茉掐断电话,望向车窗,越靠近五区植被越茂盛,带着一股潮气,天上笼罩了一层薄云灰蒙蒙的,车窗上已经挂了一层水珠,将外面的风景扭曲得不成样子。 秋言茉轻轻叹一口气,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车速在这时降下来,不多时就有女声播报:“西延市即将到站,请要下车的旅客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坐在秋言茉对面的中年妇女提着她的行李也下车了,本就不多的乘客们不约而同选择在这一站下车,这节车厢剩下的旅客不过三人。 “下一站,五区。”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秋言茉低头摩挲手里拿了一路的吊坠,内心忐忑不安。希望这次能找到哥哥。 车外突然暗下来,列车进入隧道,秋言茉抬头看向外面,玻璃上倒映着她的影子,面容有些忧郁,看起来正处于惴惴不安之中。 别这样,高兴一点。 倒影中的女孩扯唇微笑,恬淡安静,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怪异。 穿过隧道,秋言茉发现仅仅隔了一座山而已,山的这边居然在下小雨,看道路上的积水应该已经下了许久。 细细的雨丝划过车窗,留下一道道蜿蜒曲折的痕迹。“五区即将到站,请要下车的旅客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秋言茉将吊坠重新缠绕在手腕上,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准备下车。靠近车门发现这里比她来的地方冷上几度,不迭拉紧自己的斗篷,是她考虑不周没有多穿几件衣服。 雨丝飘到她脸上,凉丝丝的,让人瞬间从车厢里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清醒。 她没带伞,只能站在屋檐下等别人来接她。 易之行开车到车站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一身鲜红斗篷的女孩站在潮湿灰败的建筑背景下,局促不安地观察来往车辆。 她看起来如此鲜活,与这里格格不入。 “我在车站这边的屋檐下,穿了红色斗篷,你到哪里了?”电话里的声音像个受惊的绵羊。 “我看到你了。”易之行下车撑伞靠近她,隔着雨帘见她始终没有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自顾自左右张望。 易之行总算见到了她本人,与照片里的她差别很大,不是长相,而是气质。照片里的她美丽而空洞,只是一具漂亮的洋娃娃。站在他跟前的秋言茉则十分鲜活,处于一种随时受惊的状态。 看来胆子也不大啊,这么害怕还敢来五部。 直到他把自己送到她眼前,出示自己的工作证,她才突然反应过来,没想到接她的人这么年轻,吃惊地张大嘴,解释道:“刚刚没反应过来。” 易之行接过她的行李箱,把伞递给她,“上车吧。” “好,谢谢。”声音比电话里的听起来更清脆。 易之行刚把行李放好就听“啪——”的一声,小绵羊已经上车了。他无奈通过后视镜观察女孩,女孩选择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望着车窗发呆。 害羞了?易之行觉得她一定是因为自己太过帅气,不好意思搭讪。 他将车开向旅馆,向秋言茉解释:“今天晚上我们先在这边对付一晚,明天早上会有物资船靠岸,我们再坐船去岛上。” 秋言茉安静听完,应道:“好。” 就这?没下话了?可能她比较害羞。 一路上他都没再说话,秋言茉松一口气,她很怕和异性单独相处,如果没有别人陪她,她会很不安,换言之,她有恐男症。男人很危险,除了她哥哥。 易之行带她到一个小旅馆,登记入住,“一间双人房。” 秋言茉闻声抬头警惕地望向他,易之行低声安抚道:“这里晚上不安定,你一个女生住很危险,我们在一起会好很多。” “你的工作证再让我看看。”秋言茉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但还是需要谨慎。 易之行不废话直接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她。 秋言茉认真检查证件上的内容,易之行,职位:副工程设计师,军衔:上尉。照片上的他一身军装,表情严肃,确实和他现实中长得一模一样。 易之行一脸笑意地看她一会低头看照片,一会仰头看他。 “安心了吧,走。”易之行打开房门,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回头看女孩果然紧皱眉心,他安慰道:“这里经常下雨,容易发霉,这家店算是干净安全的了,先将就一晚上,岛上的环境比这强多了。” 秋言茉点头,她也不是娇贵挑剔的人。 她取下斗篷,里面是一件白色毛衣,黑色呢绒裤,屋里还算暖和。 易之行下去买晚饭,她推开一个窗户缝,向下观察传言中的罪恶之都——五区。 这里缺乏教育,环境恶劣,除了山就是山,物资匮乏。温度相较与其他地方更适合种植幻草,是以违禁品泛滥。 夜里秋言茉被一道女人的尖锐的叫声惊醒,她惊恐地握紧枕边的枪,心跳声震耳欲聋,被子上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充斥在鼻尖。 “别怕。”她的背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尽管易之行的声音很轻,却还是令她后背发寒。 她翻过身,看到易之行面对着她躺在床上,他们中间的小夜灯照在他的侧脸,他的眼睛还在反光。 “救命——啊”女人在外面撕心裂肺的叫,“闭嘴,臭娘们” “哈哈哈”还有其他男人的笑声。 秋言茉望向易之行,幻想他随时会变成一只恶狼,把她撕碎,她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盯着他。 如果他敢乱动,她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外面那个女人的声音远去,连带着那几个男人也离开了,应该是被带走了。秋言茉的心脏仍在乱跳,她还是处于恐惧中。 易之行看出她在恐惧,小绵羊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仿佛他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可怕,心里觉得好笑,这么胆小还敢来五区。 以为手里有一支枪就安全了吗?监狱里那些罪犯哪个不比他危险数百倍?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出发,秋言茉也不知道他把车停哪了,他们只提了行李箱上船。 放眼望去,这片海只有他们一条船,天上还时不时飞过军用飞机,戒备森严。 易之行在甲板上吹风,带了一幅墨镜悠闲地躺在躺椅上。也不嫌冷,只穿一件咖色长袖衬衫,衬衫被他整齐地塞白色西裤里。悠哉悠哉把长腿翘在扶手上,双手撑在脑后。 他肤色很白,有些瘦弱,乍一看根本不像个军人,反而像个养尊处优的没吃过苦的贵公子,所以秋言茉才会要求再看一次他的工作证。 秋言茉有些不适应坐船,头晕脑胀,站着坐着都不舒服,好在马上就到了。 再次踩在陆地上竟然有一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她脚步浮虚地走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后面的易之行及时扶住她,被结结实实吐了一身。 秋言茉吐过之后感觉了很多,她非常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易上尉,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给你清洗衣服。” 易之行黑着脸,一句话也没留下急匆匆跑走了。 秋言茉待在原地,万分愧疚不安,她提着行李箱又不认识路。一位身穿制服的狱警过来给她带路,最终带她进一个约六层楼高的综合办公楼里。 没想到这座楼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却别有洞天,设备装修都很先进。“政委,秋小姐接过来了。” 秋言茉垂着头颅,内心惊诧,没想到政委会亲自接见她。 “嗯。”清凉的声音从她前方传来,听起来很年轻。 秋言茉还在犹豫要不要率先介绍一下自己。 布兰温认真观察下面这个新来的女孩,真如易之行说得那样,小小一只,随时会受惊的样子。一身红色的斗篷,柔顺黑发低低扎在脑后,皮肤雪白。她现在垂着头,他只能看到她尖尖的下巴,同样非常可爱。 “不用紧张,”布兰温开口,“你很有勇气,选择来五部,呃”他顿了一下,接着道:“关爱罪犯们的心理健康?”读到最后他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些罪犯们的心理看起来健康的不得了,反而是他更需要女孩子的关爱。 秋言茉闻言抬头纠正道:“是研究犯罪心理学,追究犯罪本质,探寻他们的内心世界。”这是她准备写的毕业论文。 布兰温终于看到她的正脸,看起来温婉乖巧,眼底还有些淤青,可能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她脆弱到一阵风都能把她折断,看起来随时会死。 “好吧,”布兰温不打算和她计较这些,她肯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就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怜悯了,他终于不用再对着杂志上的美丽女人幻想了。 “这是你的工作证,衣服以及房间钥匙。来吧,我带你去你房间看看。”布兰温一手拉着她的箱子,一手拿着分给她的东西,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秋言茉没想到他个子这么高,预计至少一米九,她只得加快步子,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 布兰温可爱的娃娃脸和他的职位简直是两个极端,他看起来不过刚刚成年,毛茸茸的金色卷发,在光照下熠熠生辉。精灵般精致的面庞,深邃翠绿的眼睛上睫毛像蜻蜓翅膀一样匆促闪动,鼻梁细挺,唇瓣精致,像从神话故事里飞出来的赫尔墨斯之神。 他长得再俊美也不能让秋言茉放下戒备,她平等地害怕每一位异性。 五部监狱的女职工很少,基本上都是清洁工或者护士,她们集中住在一座三层的宿舍小楼里。 小楼被她们默契地分割成两部分,秋言茉经过一间房子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女人的叫声隐忍痛苦。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她问布兰温。 布兰温当然听到了,他耳朵很灵,老早听到后走得就更快了,希望秋言茉没有注意到这奇怪的声音,嗯,其实是女人愉悦的呻吟声。 这是他的疏忽,他当时看到秋言茉的照片后直接大手一挥给通过了,还把她安排错了宿舍,他以为秋言茉也是来应聘抚慰职位的。毕竟她长那么漂亮。 直到刚刚认真看了她的简历,他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但宿舍已经被安排满了,不能变动,只能硬着头皮带她来东侧楼入住。 大不了,她实在不喜欢的话可以搬来和他一起住。 布兰温忍不住在脑中幻想她和自己在一起住的美好画面,太好了,她肯定会来求他重新给她安排宿舍的,到时候他们就能顺理成章地住在一起了。 秋言茉对自己的宿舍没什么要求,她没想到这里居然比她大学的宿舍还要好一万倍,一人一套独立宿舍,一室一厅,独立卫生间里甚至还有浴缸,更是配备有厨房,简直是一套小公寓。 “哇——”秋言茉兴奋地参观自己的宿舍,推开客厅小阳台的窗户看向远处连成一片大海和蓝天。 布兰温悄悄松一口气,他特意挑的风景好的宿舍, 在三楼最里侧,隐蔽性也好,方便他晚上来找她。 反正是来应聘和抚慰有关的专业嘛,应该都一样。 (各位看官点点收藏,送送珠珠呐,本文通篇免费,为爱发电,绝对不会弃坑,请放心入,您的收藏和珠珠就是我更新的最大动力。【额尊滴不想单机啊】) 二、惊吓 秋言茉收拾好行李,累得出一身细汗,顺势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布兰温没想到自己一打开电脑就是这么香艳的画面,瞬间治好了他的勃起困难。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中的女孩,手中安抚小布兰温,热气升腾,绵密的泡沫打在她的身体上,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一股香味。 视频里的女孩很快洗干净自己,裹一片浴巾,露着光洁的大腿走到卧室躺在床上,几缕湿发贴在她的后背上,与她莹白的皮肤形成对比。 秋言茉瘫坐在床上,黑发在她头上方铺成一个半圆,清亮的眼睛望向他,吓得小布兰温顿时蔫下去。布兰温无措地看着屏幕里好像看透一切的女孩,她发现摄像头了? 并没有,秋言茉只是单纯对着天花板发呆,她为自己艰苦的任务感到无从下手,但她不是轻易被打败的人,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愿意为之一搏。 昨天晚上她自从被惊醒后就不敢睡了,所以这一觉秋言茉睡得很沉。 秋言茉坐在布兰温为她分配的小工作室,终于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布兰温同昨天一样,穿了一身熨烫工整的制服,自从进门起就一直把目光粘在她身上。 “长官,”秋言茉恭敬道,给他起一杯茶。 布兰温还没有完全被美色迷惑,提起他来的正经事:“我来问问你是否需要补充什么设备,我给你带了些常用的设备。” 确实,她今早进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多了一张舒适的小床,虽然还没有专业的咨询室温馨舒适,但已经比一开始强了不少。 “可以再给我配备一套柜子吗?” 布兰温扫视一圈,点头应允,“可能要先等一个月左右,对了,这里的罪犯都非常排斥心理医生。”护士要受欢迎地多。 秋言茉点头认同,确实,她上楼时看到那些护士办公室外面有好几个病人在排队。 当然,布兰温可没这么好心,他放一张床最主要目的是混淆秋言茉不是护士的身份,他可不希望监狱长回来后知道他捅了这么大娄子。 不过话说回来,他心里惦记着秋言茉,巴不得她真是来应聘护士的。 他心里掂量得清楚,如果秋言茉是护士,他可以直接提出自己的需求,然后得到满足。但秋言茉是一名心理医生,他就需要多一步征求医生同意的步骤。 “还有,”布兰温从怀里掏出一把枪,交代道:“如果遇到危险就开枪。” 他握住女孩纤细的手,指向自己的胸口,翠绿的眸子紧盯女孩的脸颊,嘴上心猿意马道:“打这里,不要犹豫,安全第一。” 布兰温终于正大光明牵上女孩的手,又软又热,滑嫩嫩的,舍不得松开所以握地格外紧。 秋言茉被他鲁莽的行为吓得不轻,腰部抵住桌子卡在中间,奋力挣脱不得,被他抓住的手简直要失去知觉,太恐怖了,“砰——”子弹发射。 布兰温瞬间失去知觉,顺便把秋言茉拉倒,倒在他的身上。 还好装的是麻醉针,他模模糊糊想。 秋言茉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去外面喊人,她吓得脸色苍白,她不会把布兰温杀死了吧?她是不是要坐牢了? 直到布兰温被送进急救室,她都晕乎乎的,双目失神坐在外面焦灼等待。布兰温可是政委啊,谋杀高级官员,她这辈子都要在牢里了。 “怕什么,那不过是麻醉针,睡一觉就好了。”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秋言茉抬头看见消失一天的易之行,他一身病号服,左手打了吊针,拖着移动吊杆立在她跟前。 “真的吗?”秋言茉还是不放心,毕竟布兰温都进急救室了。 易之行一脸不屑的神情:“他就那样,表演性人格,都是装的。” 言罢坐在秋言茉身边的椅子上,陪她一起等结果。 秋言茉稍稍放下心来,注意到他正在打点滴,关心问:“您怎么打起点滴了?” 易之行肉眼可见地在一天内憔悴了不少,秋言茉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感觉他像明媚张扬的大明星。 他轻描淡写道:“哦,过敏了。”他有严重的洁癖症,昨天被吐一身后,拼尽最后力气跑到医院门口晕倒。 这种病招人嫌,他知道,所以不打算细说。 果然如同易之行说得那样,布兰温很快就从急救室推出来了,但人还昏迷着。秋言茉不放心他,选择留下来等他转醒。 布兰温和易之行被分配到同一间高级监护室,中间只有一片床帘相隔。 秋言茉作为唯一没有生病的人,理所应当负责为他们去打饭。 等她走开后,易之行靠在床上,冷冷盯着布兰温的脸,道:“还装呢,你闯了大祸,如果他回来了,一定饶不了你。” 布兰温一脸生无可恋,弱弱道:“我不是故意的。”他想了想,又提议道:“要不你把她送走?” 易之行冷哼,“无端送走一个人就不值得怀疑吗,他肯定会认为你在欲盖拟彰。” 布兰温暴躁挠头,闷声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又不是我闯的祸,你自己解决。”他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幸灾乐祸。 布兰温还想反驳,听到敲门声立即选择闭嘴,警惕地看向门口,看到进来的是秋言茉后,装作虚弱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秋言茉放下晚饭,愧疚道:“抱歉长官,我不是故意的。”言罢她深深朝布兰温鞠一躬。 从她进来起,布兰温的目光就忍不住黏在女孩身上,心想她这么好看,就留在这里陪他也没什么不好,这是那人欠他的补偿。 布兰温迟迟没有表示,秋言茉开始紧张起来,双手紧张地交缠在一起。“咳”易之行及时提醒身边的花痴。 “哦”布兰温反应过来,大度表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秋言茉舒一口气,随便寒暄两句就回去了。 易之行隔了许久第一个开口道:“你电脑上,是不是可以查看她那个房间的监控?” “嗯。” “她发现异常没有?” 布兰温仔细回忆,认真道:“应该还不知道。” 空气又开始死一般的安静。 “给我也发一份。”易之行再次打破寂静。 布兰温冲他挤眉弄眼:“嘿,兄弟,原来你也喜欢她,看来蒂娜小姐押错人了。” 易之行白他一眼,“去你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只用下半身思考吗?” 三、梦柯海 秋言茉坐在桌前整理自己带来的资料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的人指甲划过木板,一个女人声音焦急:“求求你了,快开门”听的人一阵心揪。 秋言茉忙起身去开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冲进来,重重关上门,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好像外面是什么洪水猛兽。 “没事的,不要害怕,”秋言茉上前帮她抵住木门,“别怕。” 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脸上有殴打的痕迹,嘴角还带着淤血,怯生生地看着秋言茉,眼底满是恐惧。 “我叫秋言茉,秋天的秋,语言的言,茉莉的茉,你叫什么名字?”秋言茉对她友好地笑,与她保持安全距离,担心自己会吓到她。 女孩惊魂未定背靠木门,身体无力地滑倒,侧耳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你还好吗?”秋言茉蹲在她身边,关心问:“要不要我给你上点药?” 女孩定定看着秋言茉,眼底蓄满泪水,点点头又摇头,如同被暴雨摧折的小花。 秋言茉伸手握住她,“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女孩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秋言茉心疼地为她擦药,除了脸上的伤,她腿上还有手臂也有很多擦伤。“疼得话告诉姐姐,姐姐轻点。” 这么小的女孩怎么会来到岛上的?她看起来还没有成年,身上却有多处殴打的伤。 这显然违背了未成年保护法。 “你今年几岁啊?”秋言茉轻轻给她上药。 女孩一直在默默观察秋言茉的动作,她怯生生道:“十六。” 应该还在上学吧,秋言茉用碘伏擦去伤口周围的灰尘,顺便问道:“在高几呢?” “我没有上学。” 行政区越靠下就意味着越贫困混乱,一到三十区常年处于战乱和无序,而贵族和皇室们都生活在103区到126区。她也听说过许多底层人民的孩子没学上。 秋言茉换个话题问:“你家在哪里呢?” “一区。” 女孩单薄的肩膀抖动,“别哭,”秋言茉惊觉她就这样默默哭了许久,泪水已经将她的衣服打湿一片,她拉住女孩的手,“饿不饿?姐姐给你做饭吃。” 秋言茉放下棉签,转身去厨房下面,人在惊恐的时候,美食能有效转移注意力,安抚情绪。 女孩在面端上来后情绪平静不少,秋言茉主动同女孩搭话,“我记得一区是靠梦柯海的吧,我还没见过梦柯海呢,那里应该很美吧,我看记录片上说那片海里有美人鱼,真的吗?”她在一本正经地胡扯,为了让女孩能说上话。 “海里没有美人鱼,”女孩的声音不再像一根紧绷的弦,眼底恐惧减少,放松下来,“梦柯海现在已经不许外人靠近了。” “哦,为什么?”秋言茉感兴趣地问。 她的眼眶红红的,稚嫩的小脸上还有不少伤疤,“因为污染加剧,军方不许我们靠近。” 污染这么严重了吗?秋言茉倒是看过这个新闻,但是与当红明星季彻的新妆造相比,在新闻榜湮没无闻,连报道都少得可怜,根本没人在意,反正不会有人专门去一区旅游。 她当时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没想到污染居然这么严重。 这些年在安亚伦帝国的统治之下,底层人民的生活越发艰难,贵族们生活地倒是滋润。秋言茉只希望新改革能真正改善人民的生活,而不是为了进一步满足少部分人的私欲。 秋言茉没忍住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慈母心泛滥成灾,“吃吧,不够还有呢。” “好吃。”她已经许久没吃过一顿热饭了,一直以来都是靠营养液和压缩饼续命。 一片祥和的气氛被一阵敲门声打破,女孩吓得一个瑟缩,脸色瞬间苍白,手足无措地看向秋言茉。 秋言茉递给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起身来到门边警惕聆听门外的动静,手紧紧攥住暗袋里的麻醉枪,“谁?” 布兰温身后带着一队警官,他无奈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医生小姐,是我。” “长官大人来做什么?我要睡了。” 看屋里人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布兰温摩挲手里的钥匙,纠结要不要直接打开门,他道明自己的来意:“我来带莫琳走。” 秋言茉回头看到女孩紧张地望向她,抬手示意她不要紧张,开口问道:“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布兰温挥退其他人,轻声道:“嗯。” “进来吧。”秋言茉实在没有资格阻扰他们工作。 莫琳惊恐地起身,躲到秋言茉身后。 倒是个狡猾的姑娘,布兰温斜睨她一眼,自动把她忽视掉,转头问:“还有饭吗?” 秋言茉摸不透他的想法,呆愣一瞬后反应过来:“有的。” 给他也盛了一碗面后,布兰温泰然自若坐下吃饭,莫琳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了。秋言茉用商量的语气问道:“长官,要不先让她在我这儿睡一晚上?” “她看起来心理状况不太好。”她又补充道。 她没看到那个狡猾的姑娘眼底划过的精光,布兰温优雅执筷,不在意道:“随便你医生小姐,明天我必须把她带走。” 秋言茉怀着一堆疑问安顿好莫琳,布兰温用那双洞察一切的翡翠眼睛观察她,把她紧张地掌心冒汗。 “长官,莫琳为什么会在监狱?”秋言茉关上卧室门低声询问布兰温。 布兰温向来不卖关子,长腿在桌下舒展交迭在一起,像一只慵懒的大猫:“她和你一样,也是来应聘护士小姐的。” 如愿以偿看到秋言茉不认同地皱眉后,他调皮地冲她眨眼。 “她才十六岁,而且没有上过学,怎么会来应聘护士?”秋言茉怀疑布兰温在戏耍她。 “不不不,亲爱的医生小姐,”布兰温语调欢快,“她已经有两年工作经验了,病人们都很喜欢她。” “可是,” 布兰温打断她,“莫琳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小心被她欺骗了。” 秋言茉彻底被他的话绕迷,“你在说什么?你没看到她被虐待地浑身都是伤吗?她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布兰温听到女孩天真的发言,冷冷笑道:“也许那不是虐待。” “那是什么?”秋言茉傻傻问道,她看到金发长官用严肃地表情解释道:“那是情趣,亲爱的,不要太认真。” 秋言茉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她气极反笑:“她还是一个未成年,这显然违背了联邦宪法。” 布兰温不以为意:“亲爱的,你太天真了,对一个来自一区的底层,呃,劳动人民,来说,宪法根本不是为他们设立的。他们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他起身,逼近秋言茉,高大的身躯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只能无助地坐在原地仰头看他。 布兰温嗤笑,“亲爱的,你真是太可爱了。” 秋言茉闭口不语,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垂眸盯看他胸前的金属纽扣,一直到布兰温远离她,才察觉到自己刚刚竟然连呼吸都停滞了。 布兰温脱下手套,随意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坐到椅子上语气不容置疑:“明天我就把她带走,你自便。” 秋言茉躺在沙发上,就算背对着布兰温也能感受到背后他炙热的视线。“咔——”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一股浓烈的烟味。 布兰温深深吸一口烟,如果不是他忍不住点开监控,也不会发现莫琳偷偷找上她。一共去了六个人,只有她还活到现在,能够逃到这里,谁知道她有没有被折磨得心理变态。 不论莫琳是不是真的害怕那几个人的报复,他都不能让莫琳接近秋言茉。 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女人,却只能看不能吃,如果把她骗到四十一区岂不是任他摆弄。也只有这样的意淫能缓解他心底的躁动了。 莫琳第二天眼眶红红的,配上她微凸的门牙,秋言茉觉得她像一只小兔子。小兔子被长官半拖半拽带走了,不忘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她。 等远离了秋言茉的视线,布兰温不再与她装,硬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自己去领罚。” 莫琳抽出自己的手,倔强地看向布兰温:“知道了。” 四、白鸟集 布兰温莫名其妙在秋言茉那里做了坏人,郁闷地捂着胸口坐在办公室,盯看电脑屏幕。 屏幕中显示的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仅有一张容纳一人的小床和不足半米的过道,女孩躺在床上蜷缩成小小一团,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 又在装?布兰温扯起一抹冷笑,他最讨厌不安分的人了。 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他掐断监控画面,沉声道:“进。” 秋言茉很担心莫琳的安全,加上她看出布兰温对莫琳带有淡淡敌意,昨天的一切都透露出一种诡异。 布兰温就知道秋言茉肯定回来找他,“什么事?”他明知故问道。 秋言茉希望能和他好好聊一聊关于莫琳的疑问,“长官,莫琳现在还好吗?我觉得她可能需要一些开导。” 但布兰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的家乡在78区?” “是的,长官,她的” 布兰温接着打断她的话,继续询问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你平时喜欢做什么事?” 秋言茉紧张得手心出汗,她的话一直被打断:“没有什么喜欢的事,我希望您...” “那你了解41区吗?” “我知道月季街,它在网络上很有名。” 布兰温有些失落,41区最出名的恐怕不是月季街而是雇佣兵资源,他轻轻叹息,接着询问道:“你想不想去41区?” “不想。”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你不喜欢月季街吗!”布兰温的情绪有些激动。 秋言茉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向他,她是来询问莫琳的事,与41区有什么关系。 布兰温试图说服她:“你不要被网络上的言论误导了,41区除了月季街还有很多漂亮的地方,你知道泰勒维斯山吗,它绝对是帝国最漂亮的雪山,还有瓶湖...” 秋言茉和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事已至此也只能配合他,耐心聆听关于41区的一切。 布兰温至少滔滔不绝讲了半个小时,他已经想到了秋言茉和他一起住在瓶湖公寓,每天看日落的美好生活。 他的脸上满是骄傲自豪,毫不夸张的说他的眼睛在发绿光,“是不是很棒!你想不想去41区?”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如果她敢说不,相信布兰温还能再讲一个小时,只能顺着他道:“想。” 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布兰温嘴角绽开一抹笑容。 趁着他没有开口,秋言茉忙开口问:“长官,莫琳现在还好吗?” 金发长官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有些不高兴:“你不需要关心她,你们不是一类人。” 她还想询问,布兰温道:“好了医生小姐,您可以回去工作了。相信许多病人都对自己的心理状态感到疑惑,需要您来解答。” 逐客的意思非常明显,秋言茉这次来什么都没问到,反而傻傻站了一个小时听41区的美好。 此外,她还发现只有她的诊室每天空无一人,其他同事的诊室每天很多病人。布兰温那句话深深刺痛了她,他是在讽刺自己吗。 秋言茉垂头丧气地回到监狱医院,她的工作室被安排在三楼,放眼望去三楼只有疫苗部门和心理咨询部门,她每天和对面的同事面面相觑守着空荡荡的三楼。 可是对面同事偶尔还能接到打狂犬疫苗的活儿,她却是实实在在无人光顾。 反观下面抚慰室总有人进进出出。 心理咨询同样具有抚慰的作用,可布兰温为什么要把她单独拎到三楼呢? 如果每天都这样,八个月后不仅自己的毕业论文要泡汤,连哥哥的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秋言茉双手撑头,桌子上还放了一本《白鸟文集》,她无心阅读盯着窗外发呆。 医院紧邻着综合办公楼,处于监狱进口处,岛上有有许多树,应该是原本就长在这里的,这里只开辟了岛上不到一半的区域,西部大部分地方还生长着原始树木,用铁栅栏与这里隔开。 终于在下午迎来了她的第一个来访客人。 易之行双手插兜,一身印花休闲服,戴了一副墨镜,更衬得他皮肤白皙。“看来我来的很巧。” 秋言茉恭敬地起身,“易上尉。” 易之行自觉坐在舒适的靠椅上,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最近一直在忙,现在才算空出来时间,来看看你适应地怎么样。” 他的目光扫视一圈屋内设施,最后落在女孩身上。 “还行。” 他听出女孩的声音有些沉闷,应该是不太高兴。 “也许,换个名字会好些?”易之行提议道。 秋言茉眼睛里满是疑惑:“什么?” “谁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心理有问题才来蹲大牢的?他们是不可能专门来找心理医生的,不如你主动去找他们,运用你的专业知识观察开导。”易之行靠在靠背上,语气惬意:“当然,我不是很专业啊。” 秋言茉双手支撑下巴,盯着白鸟文集的封面陷入沉思。 很快她就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易之行的墨镜被别在上衣口袋里,眼底有些乌青,看来这几天确实累得不轻,躺在柔软的椅子上睡着了。 秋言茉轻手轻脚拿出放在柜子里午睡用来盖的小毯子,小心翼翼盖在他身上。男人纤长的眼睫微微翕动,眉头微锁,似是在梦里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她觉得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没有人来,她还可以主动出击。总比一直这样被动等待要好。 易之行醒来时女孩已经不见踪影,他暗自懊恼自己这么轻易睡着了,他将残留着女孩馨香的被子迭好,无意中看到女孩合上的书——白鸟集。 “我将追随白鸟掠过湖心, 爱如涟漪, 包容了整片天空。” 他嗤笑出声,这年头还有人看这么老的书,安亚伦的教育真得需要改进了,是想让以后的人都活在幸福的假象里吗。 五、至亲 秋言茉迷路了,她只想去综合办公楼给好友打个电话报平安,没想到出了综合楼后就迷了路。 她的手机一直处于没有信号,就一直处于闲置状态,她不认路,只能凭感觉朝东走。 转了一圈反而转到了医院后门,这所医院建在小岛的南侧,约有八层楼,医疗设施完备,对外开放的楼层只有一到四楼。 秋言茉迟钝的神经突然发现不对劲之处,护士站和这里离得太远了,“快快快,他的腿一直在流血”一行人风风火火推着一张床跑进医院,与秋言茉擦肩而过。 “老师,为什么这里和103区的差别这么大?” 一位身着咖色外套,头戴鸭舌帽的男孩好奇看向车窗外部,询问坐在他对面沉思的男人。 男人听后看向窗外,夜晚的霓虹灯闪烁,他们的车辆在慢慢驶离闹市区。 他耐心向男孩解释,声音低沉悦耳:“发展速度不一样罢了,103区聚集了所有顶尖的研究所,有什么新的研究都会先在103 区推行。” “是吗!”男孩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些许,嘴角微微上扬,为自己的家乡感到骄傲。 “老师,你这是要去见谁?我们从出发到现在马上要12个小时了。”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锋利的眉宇间带了一丝踟蹰,被男孩敏锐捕捉到,旋即狡猾一笑:“啊,让我猜猜,老师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老师你是不是要去见自己喜欢的人?还拿我当幌子。” “不是,她是我妹妹。”说出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说完深深叹一口气。 男孩本想逗老师开心,却没想到让老师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就老老实实看起窗外的风景。 他专心不过两分钟又开始四处打量起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自己的老师,楚圣棠懒得搭理他的小动作,转头看向窗外,眉头越皱越紧。 她平时就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吗?她老公对她好吗? 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哥哥了? 陆小年默默揉了揉自己肉嘟嘟的小脸,思索自己以后是和老师一样帅呢?还是比老师更帅呢? 车子又继续向郊外行驶约三个小时,最终停在一个破旧的筒子楼前。 陆小年已经睡得倒在车座上了,脸颊上的肉被挤作一团。楚圣棠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陆小年身上,深吸一口气后走向那座破败不堪的房楼。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妹妹匆匆嫁了人后被虐待,生了一群孩子,恨他讨厌他..... 短短三层楼梯他爬得十分艰难。 不管他这几天心里有多么纠结担忧,在敲响房门这一刻内心有多么不镇定,最终都化为平淡,一个和记忆中相差不大的脸打开了房门。 女孩眼底有些淤青,看起来带着疲惫,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一位憨厚朴实的男人热情为他烧水沏茶,屋子的中央挂了一幅两人的合照,妹妹笑得和小时候一样,眉眼弯弯几乎要看不到眼睛。 楚圣棠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尽管妹妹已经不大记得自己,对自己的反应平静,但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好。 兄妹俩太久没有见面,楚圣棠也不是善于表达的人,显得有些沉默,楚念梨也没有主动说话,一直都是她的丈夫在说话,房间里才显得没那么尴尬。 楚圣棠默默观察男人的动作,确认他真的很照顾妹妹后,没坐多久他就留下自己积攒的存款告辞了。 人小鬼大的陆小年从他下车起就偷偷跟在后面,打开房门的一瞬,他活捉到趴在门上努力偷听的小孩,楚圣棠抱起陆小年冲妹妹点头微笑。 兄妹俩再次分开了。 “他都有孩子了?”男人好奇问女人。 女人站在窗户旁看楚圣棠驶离的车辆,冷冷道:“我不知道。” 男人贪婪地盯着女人手中的存折,“你哥哥出息啊,光是手上那块表就够你大半辈子做妓的收入了,你怎么不让他带你走?” 楚念梨嘴唇抿在一起,手里的存折被她用力攥紧,她才不稀罕什么钱呢,非要拿钱来羞辱她吗? “他是他,我是我,他有钱不关我的事,更与你无关。” 男人见她一幅高冷的样子,轻蔑道:“是不关我的事,你也不用给我甩脸子,陪你演这么久的戏,真把自己当被宠着的大小姐了?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 钱还有性。 这座筒子楼住的都是妓女...... 男人喘着粗气在她身上起伏,边动边问: “有钱了你还要干这老本行吗?” 见女人迟迟没有回答,他嘲笑道: “呵,楚念梨,你就是自甘堕落。” 是啊,和这栋楼一样,以不可挽回的速度坠落。 楚念梨眉头紧皱,不知是欢愉还是痛苦,男人的话刺入她的心脏,她狠狠抓住男人的手臂起伏,只有高潮的时候她的身体和内心才属于自己。 秋言茉打算接受易之行的建议,她害怕自己一直干等下去会错过寻找哥哥的机会。 她找到布兰温,请求他同意让自己搬到一楼作为一名普通护士。 布兰温错愕地抬头,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兴奋问道:“你了解一个护士的工作内容了吗?也许我可以做你的第一个病人,”他的脸颊微微泛红,“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怪病,我有勃” 秋言茉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连忙答应道:“知道,长官,简单的伤口包扎我还是会的,学校有教过。” 起障碍...这三个字被他咽回肚子里。布兰温的脸一下子垮下来,改口道:“这不合规矩。” 还是把她藏在三楼吧,三楼平时没有人会去。 “为什么,长官?”秋言茉没想到这人变脸如此之快。 布兰温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缩在靠椅上,“不是和你说了吗,不合规矩。” 规矩?规矩那么多,到底是哪条规矩?他一时也想不到。 “长官,”秋言茉想继续和他理论,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布兰温眼眸顿时一亮,救星来了,中气十足道:“进。” 易之行穿了一身浅灰色工程制服,最上面的扣子依旧开着,衬衫被工工整整收进裤子里,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变得熠熠生辉。 他朝秋言茉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用唇语道:“放心。” 转头对布兰温说:“我们来单独聊聊。” 秋言茉识趣地出去在门口等待。 布兰温烦躁地挠头,“肏又肏不到,还每天在监控里勾引我。” 成功获得易之行的白眼后,笑嘻嘻道正事:“你是来帮她的吧,说说你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六、谋划 易之行慢悠悠走到布兰温跟前,哂笑:“我可没有什么好主意,我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人家小姑娘的毕业问题。” “切,”布兰温才不信易之行的鬼话,要不是因为易之行坑他,他也不至于被老爷子流放到监狱里做狱警。 他之所以会犯这样的错误,说到底就是被美色误导了,现在想亡羊补牢,既不想让那人发现,又想把人搞到手。 布兰温摸着下巴思索,缓缓道:“我转念一想,这样下去她不尽早写完论文,岂不是要在这里赖上更久,干脆让她快点写完走得了。” 到时候宣判秋言茉死亡,送她出去,她还会感激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同时那人又不会知道。 出了监狱可就没人能限制他发挥了,他邪恶地想。 易之行没想到他改口这么快,诧异道:“你确定?” 难得动一次脑子思考,立即就想到这样一条完美的解决方案,让他信心倍增,“当然。”布兰温自信道。 易之行意味不明对他微笑,看得人脊背发寒,布兰温隐隐觉得自己又要被他算计。 真是一位让人捉摸不透的长官,秋言茉虽然不知道他们讨论了什么内容,但好歹结果是她所期望的。 “谢谢您,易教官。”秋言茉恭敬感谢。 “不客气,我很喜欢那本白鸟集,难得遇到一个同样喜欢的人,有时间还可以一起讨论吗?”易之行发出邀请。 秋言茉笑道:“可以。” 布兰温推开房门看到的便是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不免生出不忿,明明最终是他同意的,为什么不来感谢他,反而要谢谢易之行。 “咳——”布兰温背靠门框,那顶制作精良的制服帽子被随意在指尖旋转,凹好造型吸引女孩的注意力。 他是典型艾德蒙人,肤色偏白,鼻梁高嘴唇薄,一头扎眼的金发,眼睛最为特殊,比任何艾蒙德人都要翠绿,仿佛两颗璀璨的绿宝石。 布兰温的行事风格看起来放荡不羁甚至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他总会在一些小细节处非常严谨。尽管他非常厌恶这套束缚他的警服,但他每天还是会认认真真穿戴好。从衬衫到外套熨烫的非常精致,每一根线条都干净利落。 秋言茉不明所以望向他,目光中带着警惕,生怕他再次反悔。 易之行双手抱在胸前,冲布兰温挑眉,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布兰温被秋言茉的反应打击到,戴上帽子道:“走吧,医生小姐,去看看把你的办公室搬到哪里。” 他迈开长腿率先走在前面,边走边怀疑自己的魅力,难道是因为在监狱里待久了,外面的女孩已经不喜欢他这一款了? 军靴敲打在地面上,如同鼓点均匀有力,许是这样干巴巴走着没意思,走在秋言茉身侧的易之行开口道:“秋医生还没怎么了解五部吧?” 秋言茉每天接触的人员有限,办公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她不太敢乱走。 “综合楼在东边,医院在东南角,你们宿舍楼在中心的边缘,如果找不到路就往东走。尽量不要往北边还有西边走,西边你知道的,是一片未开发的森林,据我所知有不少蛇。” 秋言茉在心里一一记下:“嗯。” “有时间我可以带你认识一下五部,以防再次迷路。” 他的话让秋言茉脸颊一红,怀疑他是不是看到自己在下面绕一圈子结果却到了医院后门。 布兰温忙给自己找存在感,“我也可以带你认路。”秋言茉没有接话,她可不敢让自己的领导带自己认路。 得不到回应的布兰温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女孩。 被低头盯着自己脚尖走路的秋言茉撞个满怀,他再次闻到那股熟悉的花香,很淡。 秋言茉感到额头撞在一颗硬质金属扣上,视线范围内多了一双皮靴,错愕地抬头却看到布兰温紧盯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目光,像是翠绿的湖面上突然风起云涌,如同令人畏惧的捕食者一般具有侵略性,让人害怕。 “啊——抱歉抱歉。”她连连后退,边退边鞠躬道歉。心脏被吓得怦怦乱跳,太可怕了,她不会要惹布兰温生气吧?都怪她不知道怎么回领导的话,还总是犯错,她真得是太愚蠢了。 仅仅不过一秒的亲密接触使得布兰温心情异常愉悦,脑子里止不住脑补出一堆画面。 嗯,她主动抱了你大概约两秒。 是的,她很有可能偷偷暗恋你。 “没事,”布兰温表面平静道,迅速转身大步领路,脚下靴子踏的铿锵有力,精神十足,就是不如一开始的时候有规律。 易之行眯眼观察到布兰温潮红的耳尖,而一侧的秋言茉则脸色苍白,好笑地摇头。 他们转了一圈,一楼和二楼都没有空房间,秋言茉有些失望,询问布兰温:“莫琳在哪里工作?” “她在内部工作,被关在内部的病人都是电视上赫赫有名的大坏蛋。”那群人都挑的很,看不上这里的护士。 秋言茉没想到这里还分内部和外部,她还不知道哥哥在内部还是外部,“我能去内部吗?” 布兰温不认同地皱眉,“你最好别和他们打交道。” “好的。” “我想到一间,”易之行从不远处过来,“1032不是空着吗。” 那间屋子似乎有着某种魔力,搬进去的人要么被失踪要么被玩死。布兰温开口就要否认。 易之行一个眼色让他住嘴,把他拉到一边,“他还不知道1032那个人已经死了,如果让秋言茉搬过去,这笔账刚好平了。你也不会被发现,再说了你也不想让他知道最近又死了五个人吧。” 是这个理没错,但秋言茉在宪法的保护范围内,一旦在五部出事,第一个被问责的就是他。 “你还想不想上她了?”易之行轻蔑道:“怎么,这几天偷窥人家洗澡还看出感情了?” 谁说的,他看了那一次,被吓痿后就再也没看了。 “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布兰温才不吃他那套激将法。 “被你看出来了,”易之行点一支烟,雾气氤氲了他的眉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他用无所谓的语气道:“我就是想肏她,让她心甘情愿被肏,理由够充分吗?” 他继续蛊惑道:“你还没肏过女人吧?不如我们联手把她弄上床。” 布兰温面色阴郁,易之行沉下眼眸,熄灭手中的烟:“醒醒吧,你只是想肏她而已,因为你从小到大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才会被她吸引,等你得到了,就会腻。” 易之行向他许诺,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去见识各种各样的女人。 七、大雨 “老师,我们下一站要去哪里?”陆小年双手托腮,头疼地与眼前的家庭作业斗争,他还在期待下一个目的地。 楚圣棠从书里抬眼,“去109区,带你看看不同地区的风俗地貌。”观察一会儿陆小年写作业,不由眉头微蹙,“离书远点。” “知道了,”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兴奋。下一秒小脸又垮了下去,闷闷不乐道:“是不是去了109区之后你就要走了?” “嗯。” 楚圣棠明显察觉到孩子心情变得低落,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声道:“分别意味着下一次见面的开始。好好学习,下一个重生日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离别对于年仅8岁的陆小年而言打击非常大,他知道老师是因为做错了事才被分派到很远的地方,他能做的只有在这次研学中给老师五星好评。 好吧,对老师而言,这点五星评分可能没什么帮助。 五部再次下起小雨,岛上比内陆要潮湿些,下雨也很频繁,经常是断断续续的下,断断续续的晴。 秋言茉忙着搬运自己的东西,布兰温今天本来是打算帮忙的,结果被两三个护士拦住,围在墙角嬉笑。 “长官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里呀?” “我怎么没见过您呢,您是不是没来过,不要被她骗了,她那里已经松了。”另一个棕发姐姐接话道。 “讨厌,居然揭我老底,下面不行不是还有上面吗,我口活儿很好的,长官要不要试试?看在长官这么俊的份上,只收你500新币一次好了。” “不如我们一起伺候你好不好?保证让你爽飞天。” 布兰温被她们用荤话调戏半天,支支吾吾道:“我现在没钱。”没人给他开工资,他的卡也被冻结了。 “害,”众人有些失望,本来看他仪表堂堂应该挺有钱的,结果却是个穷鬼,“散了吧,散了吧。” 棕发女子可惜地一步三回头,她还挺喜欢这人的脸,下面看起来也优越,可就是没钱。 没钱,就没得商量。 如果她再年轻个几岁说不定还会头脑一热。 布兰温只得灰溜溜找到1032,秋言茉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好了,这里开有一扇窗户,连着小花园,推开窗户就能看到一片开的热烈的木槿花。 初秋的风还没开始变凉,雨丝被推着落在白色纱帘上,留下一片深色印记。 秋言茉耳边的碎发随风微微摆动,除了雨水滴落的声音还有她整理资料的翻页声。 出乎意料地令人平静,也许这就是心理医生的神奇功能之一吧,布兰温心想。 私人飞机落在一片别墅前,“因为大雨109区的公共停机坪都被排满了,我们先在这里等待两天。”楚圣棠递给陆小年一把伞,率先走下飞机。 “哦,”飞机的隔音性很好,陆小年还不知道外面已经下得这么大了。 雾蒙蒙的,看不清路,豆大的雨滴打在伞上,声音大得震耳欲聋,让他听不清老师在说些什么。 一位穿了黑色大衣的人站在老师对面,他的后面是一群全副武装的部队。 他隐隐听到那人语气不耐烦,说什么模型,危险,上层命令。 老师的裤子被雨水打湿大半,他有些担忧地更加靠近老师,那人挥挥手,两个壮汉立即把他拉开,带他到别墅里洗热水澡。 “哼,不要当我还是小孩子,我可以自己洗澡。”陆小年被两个年轻女佣逗得小脸通红,把老师,离别什么的全忘了。 “真的假的?你还没有我妹妹高呢,你真的八岁了吗?”蓝眼睛女孩问。 “我当然八岁了。” “哈哈,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害羞,我们就不看着你了,需要帮忙的话记得叫姐姐哦。” 陆小年洗完澡后被拉着认认真真洗了个脸,做一个全新的发型,他不是属于乖乖听话的小孩,但是那个黑头发姐姐一直在夸赞他:“小弟弟长得这么俊,怎么不喜欢打理自己呢,我要是有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弟弟就好了。” “就是就是。” “那好吧。”陆小年不情不愿答应。 等待他的是又臭又长的选衣服环节,两个姐姐把他当做洋娃娃一般摆弄,一会儿搭配一套衣服,“对对对,就是这个动作,弟弟好帅啊。” 两个手机对着他一顿拍照,边拍边夸,愣是让这个脾气不好的小少爷老老实实摆姿势,笑得脸都僵了。 临近晚饭他才被放过,可餐桌上只有那个男人,没有老师,“我老师呢?” “老师?他开始教书了?”男人诧异道。 “不是,他只带我这三个月研学旅行而已。” 男人嗤笑,“没想到他都开始接这种活儿了,”他对着上面高声问道:“喂,你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陆小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老师的头发还有些湿,换了一身睡衣,正在从楼梯下来。 楚圣棠拉开椅子落座,沉声道:“是第一科协小学的任务。” 希顿手里的叉子撞在瓷盘上,非常刺耳,好吧,他有些破防,这个任务的积分足足1000分。只有安亚伦军校的优秀毕业生才能接,而他因为打架斗殴与优秀毕业生失之交臂。 陆小年看出他吃瘪,得意洋洋道:“我们学校从三年级起,就要参加研学旅行了。今年的时间设在重生日,我一眼看到老师,老师也一眼就认准了我。” 楚圣棠笑而不语,没有揭穿陆小年的谎言。 布兰温这些天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可能是因为连续三天的阴雨天气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他什么时候回来?”易之行击出一杆,“啪——”白球撞在粉球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知道呢,他没告诉我要去多久。”他最近就是在担心这件事。“怕就怕他突然回来。” “来一杆?”易之行递出自己的杆子。 布兰温摇摇头,“不了,这不合规矩。”他是政委,规矩在那里摆着,不能触犯。 易之行和布兰温不约而同看向台球厅中央挂着的横幅——政委不得在工作期间打台球,这是监狱长让人挂起来的,为了惩罚上次布兰温玩忽职守来打台球。 易之行扶额,无奈道:“那你看我打吧。” 布兰温点头,也只能这样,擦着规矩来看别人打球。 八、哥哥 照片上是一群身着高中校服的少年少女们的合照,所有人都看向镜头,只有一个黑发少年在平视前方。 少年目光有些阴郁潮湿,眸子像黑洞,会吞噬所有路过的光。 他叫秋洛,帝国物理研究所的青年才俊,在一个平常的午后突然消失在研究所。不同于哥哥的优秀,秋言茉逊色得多,她没有像哥哥一样遗传到爸爸的物理学基因。 她学不好数学,更不精通物理。 “不想学就不学了,我也不喜欢做自己不感兴趣的事。”秋洛看了一眼秋言茉的数学作业,秋言茉了无生气地爬在在桌子上按笔。 “不行啊,这样下去我肯定考不上一个好高中的。”秋言茉暴躁的挠头,只是写了一会儿数学头发就被挠得像鸡窝一样了。 秋洛实在不忍心看她的头发这么凌乱,安慰她道:“我小时候数学也不好。” “真的假的?” “真的,我也就物理还行。” 秋言茉对于物理有一种执念,觉得自己身为秋家的女儿理所应当应该物理好,最后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平庸。 “我又被我们数学老师训了,为什么我总是犯这些低级的错误!啊——我要被折磨疯了。” 秋言茉在客厅发疯大叫,秋洛熟练地扯起围裙在厨房做饭,他提议道:“要不一会儿让多恩给你辅导辅导?” “多恩哥哥也来吗?” “嗯。” “太棒了!”两个哥哥,双倍快乐。 虽然在爸爸去世后他们的家变得小小的,但秋言茉每天都很快乐。 “哥哥,”秋言茉的语调突然变得很生硬,秋洛停下手上动作,疑惑地看向她。 又是一张模糊的脸,秋言茉有些崩溃,眼泪滚落:“你到底在哪里?我找不到你和多恩哥哥,那天发生了什么?” 秋洛慌忙放下铲子,跑过来抱住她的瞬间,他们的小家在爆炸中灰飞烟灭...... “轰——”秋言茉被耳鸣声惊醒,抬起手机一看时间,四点二十一,她总是在四点多做这个梦。 一旦她的意识在回忆中占据主导,就会安排一场爆炸来终止。 是自我防御机制在起作用吗? 电视上正在重播皇室们参加重生日庆典活动,陆小年看得昏昏欲睡,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瞬间来了精神:“那不是我同桌吗?她怎么也在?” 如果不是宋美娥他肯定不会被出去罚站,陆小年紧紧盯着宋美娥的一举一动,发现她跟和自己在一起时完全两样,转念一想发现不对劲:“不对,她重生日那天不是和我再一起上课吗?” 希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回答道:“那是五殿下李美玉。” 陆小年不解道:“可是她和我同桌简直一模一样。” 希顿也很意外,想了想解释道:“双胞胎长得能不像吗,皇室按照惯例会把生下来的双胞胎送出去一个,你同桌大概是被送出去的那个。” 陆小年看了一会儿又开始觉得无聊,闹着要让希顿带他出去玩。希顿怼道:“这又不是我的活儿,让你老师带你去。” “小气鬼。” “我就小气了,你能怎么着我?” 消失一天的楚圣棠回来就看到两人在斗嘴,对于希顿和一个小孩子都能掐架的行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见他回来希顿阴阳怪气道:“借着研学旅行,你可做了不少事吧。” “我现在要提前走了。”楚圣棠开口道。 “啊,那我怎么办?” “这小屁孩怎么办?” 楚圣棠的衣服还有些湿,来不及解释,匆匆乘坐直升机离开。 只剩希顿和陆小年大眼瞪小眼,谁也看不惯谁。 “长官,我们发现它的一部分意识体已经逃离实验室了。”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镇定的声音:“多久了?” 研究人员擦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道:“可能,可能是两年前逃出去的。” 没有立即得到答复,研究人员的心脏跳个不停。 “先不要透露消息,追查原因。” 研究人员急忙道:“还有,如果没有核心这项实验会非常危险,我们不能太过深入研究。” “我已经拿到核心了,实验继续推进。” 电话掐断,研究人员看着电脑上的数据久久不能回神。 ‘嘿嘿,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好奇】’ ‘你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哦’ ‘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我偷偷放出去过一部分自己的意识。’ ‘你是认真的吗,小N?’ ‘【得意】当然,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他大概一辈子都追不上老师和师姐的脚步,只有老师才能设计出这么精良的算法。 楚圣棠头疼地看着手里的核心,谁也不知道佩兴斯佛在核心里写了什么。 他脱下衣服准备迭放时在兜里发现一个硬纸片,展开后映入眼帘的时陆小年东倒西歪的字体——我会想念你的,老师。 下面画了一幅大超人拉着小超人站在一个圆球上的图画,陆小年画得圆球是他们所在的星球,他以后要和老师一起惩恶扬善。 楚圣棠会心一笑,将纸片重新迭好放入口袋,原本糟糕的心情得到缓解。 如果是平时知道楚圣棠回来,布兰温一定很高兴,因为楚圣棠在的时候基本没他什么活儿,楚圣棠不在才得严格要求自己。 布兰温已经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易之行悠哉悠哉躺在沙发上,不忘火上浇油:“别转了,转的我眼睛疼。” “不关你的事,你当然不急了。” “大不了就是一顿骂喽。” “何止是一顿骂,”布兰温悲观道,“可能我这辈子都要被锁在岛上了。” “哼,你以为就你出不去?我不是也得和你一起被锁在这里。” “那你怎么不着急?” 易之行冷笑:“谁让这次闯祸的又不是我。” 布兰温:...... “能瞒一天是一天吧。”他闷声道。 易之行还需要这位盟友瞒上几天,只有这样他才有操作空间。他搭上布兰温的肩膀,难得情真意切:“放心,我会尽力帮你的。” 九、胆小鬼 “神会洗净你身上的罪恶,只要你虔诚忏悔...” “神爱众生,当然也包括你。” 翻过一页又一页的圣书,莫琳看着上面的内容发出冷笑,神似乎并不爱他们这些贱民。 “莫琳,他找你。”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进来传话。 因为她上次赌了一把,九死一生从那个变态手里逃出来,没曾想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律尔特端坐在高台上,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冷漠的眼睛里灌满冰霜,一如她在电视里看到的样子,高不可攀,脱离世俗。 莫琳就讨厌他这样孤傲的人,都进监狱了,谁也不比谁高贵。 “大人,您找我?” 律尔特微微一笑,语气倒是谦和:“我救了你,你不打算报答我吗?” 莫琳站在离他不远处,低下头怯懦道:“我相信这一定是神给您的旨意,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我们的神明。” 律尔特冷冰冰的蓝眸锁定在下面的小身影上,支起脸颊玩味道:“你肯定不只是来做‘护士’的吧,你上次送出去的消息差点被截获,要不是因为我,你早就被扔海里喂鱼了。” 莫琳被他的发言吓一跳,大脑飞速运转,他有没有看到内容? “大人,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别和我装傻了,”律尔特起身,缓缓走到她身边:“你说我要是把你供给楚圣棠,我是不是还能早几年出去?” 见女孩没有回答,律尔特继续施压:“你送出去的消息是关于楚圣棠的吧?关于实验。” “如果楚圣棠知道你向外泄露消息,一百个你也不够偿的。” 莫琳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既然不打算立即将她供出去,只要不是敌人就可以成为盟友,借着律尔特行事要更方便。她当即做出选择:“大人,我是被迫的。” 眼泪顺着眼眶滚落,她可怜兮兮道:“我没有办法,我的家人,我,我不能不顾我的家人们,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 律尔特俯视女孩微微耸动的肩膀,抬手抚上她的脸庞,替她擦拭眼泪,怜惜道:“可怜的女孩…” 莫琳觉得他真的不适合做达摩耶,因为他的眼神总是演不出大主教的悲怜,反而像一座死寂的冰山,太阳照不到,风雪又到不了,死气沉沉。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布兰温特意等到凌晨去接楚圣棠,一看到他就热情搭话。 楚圣棠赶了三天路,非常疲惫,他轻轻看了一眼显得异常的布兰温没有搭话,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犯错了。 “大哥,你要去哪里?”布兰温紧紧追在楚圣棠后面追问。 “等明天再追究你的事,现在没时间。”他揉了揉太阳穴,快步走去医院。 布兰温愣在原地,忙打电话问易之行:“他怎么知道的?” 易之行被他用电话吵醒,语气非常不好:“笨啊你,上来就暴露自己,你哪次去接过他。每次不都是呼呼睡大觉吗。” “……”是哦。 秋言茉恐男,非常害怕和异性独处一室,后来经过心理治疗随着年岁见长才有所好转。 曾经的她因为恐男休学过一段时间,后来秋洛给她报了女校,她在崇德女校认识了姬文,还被姬文嘲笑是胆小鬼。男生有什么好怕的,你应该认为他们恶心才对。 “仅仅是死了几个人吗?”楚圣棠瞥一眼布兰温就知道他还有事瞒着,“你现在说还是我去调查?” 布兰温尴尬微笑,“哈哈,也不是一件很大的事,就是,据我观察,罪犯们也需要被关注一下心理健康问题,所以,我招了一个心理学专家进来。” 楚圣棠直接戳破他的谎言:“是关爱你的生理健康,还是别人的心理健康?” 楚圣棠放下手里的资料,语气不容反驳:“趁错误还没有蔓延,把她送出去。出去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秋言茉是能出去,关键是他出得去吗。 布兰温起了逆反心理,不乐意道:“那她的毕业论文怎么办?” 楚圣棠挑眉,女孩儿简历上确实写了论文研究内容,不过他并不关心她会以怎样的方式毕业,“你替她写。” 布兰温吃瘪,小声反驳:“我又不会,写个鬼啊写。” “你们还没下手吧?”楚圣棠问。 “没有,”只看过她洗澡,布兰温闷声道。 “很好,现在尽快把她辞去,我当你没干过这种蠢事。” 他就知道,楚圣棠才不会为他着想。 他已经被关在这里将近三年了,有的人运气好还能翻案出狱,他却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出不去了,有时候他就在想他到底是犯人还是政委? 布兰温默然走到门口,将手放在门把手上,他用力攥紧金属把手,手背上青筋暴起,积攒许久的怨恨终于爆发。 布兰温愤怒转身,逼问他:“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个破岛上有你什么秘密?为什么要把我像狗一样拴在这里!” 楚圣棠表现得很沉静,侧头看向天空,现在即将傍晚,西侧有一缕鲜红的阳光扒开树梢,照在即将枯萎的花瓣上,如同在滴血。 他觉得自己也快要枯萎了。他在入伍时发过誓会将他的一生都贡献给了帝国…… 那时候信心满满,幻想自己以后救人民于水火之中。他会带领军队,冲破玛利亚隔离带,平息米江战乱。 布兰温和他不一样,布兰温有退路,而他没有。所以布兰温可以对一切都不上心,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向外界表达自己的不满以实现自己的要求。 “七天,你对她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他做出让步。 十、星星(男自慰,微h) 他还没有卑鄙到那种程度。 秋言茉没想到布兰温会在下班后来找自己,打开门的瞬间立即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 “长官,您有什么事吗?” 布兰温承认自己有些喜欢秋言茉,凭着这点喜欢,他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强迫她的事。 看到秋言茉干净的眼眸,他的醉意顿时消去大半。 “对不起。”布兰温失落道。 秋言茉感到意外,疑惑地看着布兰温。 布兰温头埋得低低的,如同一只犯了错心虚的金毛:“我把你当做护士招进来,为了满足我的一己私欲。” “我猜到了,”秋言茉沉默片刻道,“所以你们才千方百计把我和她们分隔开,是吗?” “嗯。” “你现在跟我坦白是不是要赶我走?”秋言茉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她有预感这次她一定能找到哥哥。 “啊——慢,慢点——”隔壁突然传来女人声嘶力竭叫床的声音。 秋言茉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就害怕得睡不着觉,性爱对女人来说是一场炼狱般的折磨,男人就是手拿刑具的魔鬼。 布兰温耳尖不自觉地红了,从脸颊蔓延到脖子上。 “你知道,把你继续留在这里不合规矩。”他又拿规矩当借口,精灵般漂亮的绿眸尴尬地盯着地面,薄唇被抿成一条缝。 一旦被送出去,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圣书上反复教导女人,女人生来淫荡,只有臣服在男人胯下才能被救赎。 她一直不理解,救赎之道在哪里。也许曾经有人提出过质疑,但后来那人也销声匿迹了。 没关系的,秋言茉,你只是正在被救赎。 布兰温感到唇上温热,难以置信地推开秋言茉。 “长官,我可以跟你”秋言茉泣不成声,豆大的泪花滑落,打在布兰温的皮靴上,清脆作响。哥哥对她来说真得很重要,哥哥应该在帝国研究所熠熠生辉,在物理学专业做出一番成就,而不是被阴谋裹挟着,在世界上查无此人。 “求您了,不要让我就这样走。”秋言茉拉住布兰温硬挺的衣角,苦苦哀求。 布兰温从没见过女生哭,手足无措为她擦拭眼泪,发现她的眼泪越擦越多,不迭安慰道:“你先别哭了,我们好好谈谈。” 谈谈,秋言茉现在不想谈谈,隔壁不断传来激昂的叫床声,她很害怕。 她才刚刚21,从高中到大学一直上的女校,从没见过这阵仗。最开始听到的时候不是感到害羞,反而是畏惧。 布兰温见秋言茉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听不进他的话,隔壁不断传来干扰他思绪的声音,拉起秋言茉快步走出去,“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秋言茉反手拉住他,双眼通红倔强地看着他,泪水无声滚落,如风中即将被摧折的茉莉花。 “我保证,你这两天绝对不会被赶走。”布兰温向她承诺,弯腰抱起她,向外走。 秋言茉缩在布兰温怀里,听到他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五区的光污染不严重,她抬眼就能看到一片聚在一起的星星,依稀能分辨出最明亮的那颗星星——川秋星。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抱着走了。自从她猜出真相后就一直处于担惊受怕中,这样被布兰温抱着离开那栋宿舍楼反而让她逐渐心安。 布兰温第一次抱女生,抱秋言茉就像抱“公主”一样简单,“公主”他养过的一只波斯猫,高傲得很,平时抱一下都十分费劲。 秋言茉要比“公主”温顺得多。 布兰温把秋言茉带回自己的住处,发现女孩已经昏睡过去了。 松一口气将女孩放到床上,脱去女孩的鞋,又忍不住将女孩小巧的脚丫放在自己手中把玩起来。 他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还没他的手掌长,洁白圆润的脚趾泛着莹莹白光,上好的羊脂玉也不过如此。富有肉感的脚捏起来滑嫩软腻,让他舍不得放手。 神差鬼使般的拿起女孩的脚放在自己蠢蠢欲动的下体上,隔着布料的摩擦让他又疼又爽。 这样带着自虐成分的自慰让他异常兴奋,下体越肿越大,下一秒就要迫不及待冲出布料与女孩的玉足亲密接触。 他这样大幅度的动作秋言茉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于是决定放自己的小兄弟出来,吞吐着热气的巨物“啪——”的一声打在女孩脚底,狰狞的青筋蜿蜒布满整根柱体。 女孩两只脚并拢勉强能围住阳具,感受到滚烫的脚下意识想收走,秋言茉细眉紧蹙,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不肯出来。 布兰温顾不了那么多了,抱着女孩的脚摩擦缓解,龟头源源不断分泌的液体缓解一部分痛楚。总的来说,又疼又爽。 他一定是疯了,布兰温自暴自弃地射出储存许久的精液,落在女孩白皙的脚背上,顺着朦朦胧胧的青色血管向下流淌,下一秒就要汇入她的血液,随着心跳起搏布满全身。 布兰温因为自己色情的想象而异常兴奋。 他玷污了他的汉白玉。 布兰温第二天早早穿好衣服,候在女孩床边,期待女孩一眼就能看到他。 日上三竿,布兰温发现秋言茉有些不对劲,她安静躺在床上,如同一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美丽而空洞。 他着急忙慌抱起秋言茉去医院,在门口碰到从化验室出来的易之行,易之行在背后叫住他,阴恻恻笑:“去急诊干嘛,去妇科啊。” “你少来,我什么都没做。” 一阵兵荒马乱后,布兰温眉头紧皱看着缓缓流淌的点滴,易之行今天休假,悠闲靠在沙发上,幸灾乐祸道:“你都做了什么?把人家吓晕过去。” 布兰温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道:“我真得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秋言茉柔顺的长发几乎铺满枕头,旧教要求女孩留及腰的长发,秋言茉的头发看起来应该蓄了挺久。 易之行起身,装作心疼的样子拍他的肩膀,“兄弟,看来你真得需要一些补习。”他拈起垂到床外的发丝,叹息道:“旧教的思想是有一些极端,到现在为止它的人口基数依然是新教的十倍有余。” 布兰温不明白易之行为什么要提到旧教,易之行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告诉布兰温:“也许,她是因为有些心理障碍。” 易之行将发丝轻轻放在床上,“走了,我要去取我的检验报告。”说罢拎起外套,推门出去时深深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孩。 十一、冲突 “圣书里提到一种虫子,如果不小心误食了,它会在你的血液里繁衍,钻进你的五脏肺腑,甚至是脑子里。” “那不是和寄生虫差不多嘛,只要定期去检查不就行了。” “不一样,这种虫子是圣主专门用来惩罚尤金夫这样的背叛者的,你想,它会在你的血管里筑巢,随着血液的流动布满全身,怎么除得尽,” “停!好恶心,不要再说了。伊利亚,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分享这么恶心的东西。” “言茉,你这次看了什么?” “女人生来淫荡,只有臣服于男人胯下,才能得到救赎”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哈哈哈,怎么臣服?一定要在下面吗?我们还可以在上面。” 众人又哄闹起来。 秋言茉的头发变长后总是打结,她们经常围坐在一起替对方梳头发,她对这一段的记忆格外清晰,每次回忆起来都感觉自己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布兰温收到了易之行所谓的补习资料,封面是一双肥嫩的巨乳,几乎要溢出屏幕,看得他鼻尖微痒,低头一看鼻血已经将他的衣服浸染。 忙放下手机去洗漱间冲洗。 楚圣棠派人叫了他两次,发现都不在办公室,他只能亲自到医院找布兰温。 他合上布兰温的手机,身姿笔挺坐在布兰温的位置上。虽然并不想过问布兰温的私人生活,但是把人弄进医院后,又守在床边看片多少有些变态。 垂眸观察躺在病床的女孩,细碎的光透过枝桠洒落,映在少女乌黑的长发上,发丝细软,一张脸清冷而透彻,干净温顺如同洋娃娃。 他隐隐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正巧布兰温推门而入,看到楚圣棠锋利的目光,紧张地抿唇。 楚圣棠看到他后眸子一沉,毫不掩饰眼底的威胁之意,压低声音道:“我会帮你处理好后面的事,但你也别太过分。” 布兰温无辜眨眼,“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我昨天晚上去找她道歉,她突然就情绪失控了。” 楚圣棠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如果仅仅是为了完成毕业论文误打误撞进了五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绝不可能还想继续留在这里。 “行了,你先回去把衣服换了,我找人替你照看她。” 布兰温不放心地看了眼秋言茉,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楚圣棠略显不耐,嫌弃道:“快回去换衣服,这么大人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布兰温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只能不情不愿地回去换衣服。 布兰温前脚刚走,楚圣棠后脚就命人转移走秋言茉,亲自带人去搜查她的住处。 她的房间干净简约,来时的行李只带了一箱,楚圣棠细细检查了她的行李箱,发现没有什么夹层。带来的资料也都是普普通通的印刷文档以及一些书籍,衣柜里衣服少得可怜,估计箱子全用来装她的资料了。 倒也符合她来完成毕业论文的目的。 查了一圈一无所获,楚圣棠来到阳台抽烟,洗到发白的胸衣时而碰到他的肩膀,他能嗅到上面淡淡的肥皂味,阳台因为他的到来而更加狭小逼仄。 “好好检查一下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醒。”楚圣棠叫来另一名医生,看着躺在床上恬然安睡的少女,眉头几乎要皱在一起。 医生也没办法,“这是出于自身的防御机制,她可能正在陷入某一段记忆中不想出来,你们不要过度刺激她。” “有没有什么方法快速叫醒她?” 医生见楚圣棠柴米油盐不进,赌气道:“你叫吧,看她醒不醒,说了要等她自己醒,你听不进去还非要问我。” 医生带着的小徒弟没想到老师竟这么对军官说话,紧张地替他捏把汗,小心翼翼观察楚圣棠的脸色。见楚圣棠一脸严肃的表情,一颗心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大气都不敢出。 出了病房才敢塌下脊梁,他四顾无人后低声询问老师:“老师,您怎么敢那样对军官说话!” 老师冷哼,“他比那群没文化的野蛮人强点,”他顿了一下,接着阴阳怪气道:“不过也就强了那么一点。” 整个病房只剩下秋言茉和楚圣棠两个人,他一遍遍翻看秋言茉的家庭资料,重组家庭,母亲与情人生下她后与另一名情人结婚。 看起来是一名普普通通家庭不幸的人,没有可疑点。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凌晨四点,秋言茉被爆炸带来的耳鸣声惊醒,浓烈的烟味呛得她一阵咳嗽。 “醒了。”她听到不远处有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警惕地望向声源处。 灯光暗淡,她只能看到那人宽大的影子。 楚圣棠打开灯,秋言茉被刺激得生理性流泪,他直入主题:“说说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想,来”秋言茉说得很慢,被男人不耐烦打断,“我要听实话。” 他的语气很凶,秋言茉有些怕他,眼眶里顿时蓄满泪水,模糊了他的脸庞,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楚圣棠的脸,不想表现出怯懦,努力控制不让眼泪流下。 看起来的确楚楚可怜,不过楚圣棠向来不吃这套。 女孩迟迟不肯说话,他催促道:“说话。” 眼泪没有收住,不争气地被他恐吓掉落,秋言茉看清他的长相,目光锐利,面色难看,凶恶恐怖的样子,下一秒就要上来把她撕碎一般。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只能追随本能,秋言茉被他震慑得害怕流泪,不敢找借口:“我来找我哥哥,他叫秋洛,他在物理研究院工作。他消失了,我找不到他。” 楚圣棠呼吸一滞,她的脸和那个站在领奖台上的少年对上,是了,他一直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原来是秋洛。 他故作镇定,左手不自觉攥紧,不受控制般的说出恶毒又自私的话:“他已经死了,那场事故是我带人负责找他尸体的。” 男人毫不在意的语气激怒秋言茉,“他没有死!”秋言茉大声反驳他,她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从病床上坐起来,死死瞪着楚圣棠。 楚圣棠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被她架在火上炙烤,无地自容。他唾弃自己就是一个恶毒的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冷静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没有死?” “他,就是,没有死。”秋言茉咬牙切齿,怒目圆瞪,让自己在气势上不输男人。 “你没有证据证明他还活着,我却有证据证明他已经死了。” 十二、秘密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逃离病房的,他想那样子一定很狼狈。 楚圣棠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拨通电话,他想问问秋洛打算怎么处理。 “有事?”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隐约能听到机器运转的声音。 “她来五部找你了,”楚圣棠简明扼要,直入主题,“她很固执,坚信你就在这里。” 秋洛听后,轻笑出声:“胆子肥不少,还敢来这里,不用管她,她吃到苦头自然就放弃了。” 听到秋洛不以为意的回答,他不认同地蹙眉,又把眉毛皱成了川字,“她,状态不太好,如果你想离开,随时可以走。” “切,这时候你装什么大度,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放心,不会半路跑路的。”秋洛语气轻松,“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没了。” 楚圣棠揉揉发疼地太阳穴,觉得有些窒息,又松开领口的扣子。女孩倔强的眼神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他明明赌对了,却还是胸口烦闷。 被支走的布兰温忙到现在才有时间去看望秋言茉,只见女孩正坐在床边低头无声擦拭眼泪,两只眼睛肉眼可见地肿成核桃。 惊喜的心情立即被心疼占据。 布兰温不懂她为什么会哭,只能笨拙地递纸巾,秋言茉哭得声音沙哑:“谢谢。” 听着让人揪心,布兰温头脑一热道:“有什么我能帮你的,我一定尽力帮你解决。”就算女孩说让他写毕业论文,他都能答应。 “我,我能继续留在这里吗?”秋言茉小心翼翼问布兰温。 “可以,你能继续待到明年四月份。”楚圣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秋言茉被他吓得条件反射一缩,无措地坐在病床上看他逐渐逼近自己,一身藏蓝色警服的楚圣棠压迫感十足,面容冷硬如雕塑,眼神锐利如剑。 “在此期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你可以随意出入内外部。” 他的话铿锵有力地敲在秋言茉耳边,她的眼底一亮,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 布兰温不明白楚圣棠为什么突然会转变态度,看到女孩如释重负的笑容,也跟着松一口气。 楚圣棠让布兰温好好安排秋言茉的住处,“不要让她再去宿舍住了,给她安排个清净点的地方。”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秋言茉应该是有一些心理阴影。 正好,可以和他住一起,“好。”布兰温积极答应。 楚圣棠看出他那点小心思,立即打消道:“也不能和你住一起。” “哦。” 楚圣棠最后不放心交代:“记住,她继续留下来的目的是完成毕业论文,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 等楚圣棠走远,布兰温眼巴巴到女孩面前,继续为她梳理头发,边梳边问:“疼吗?” “不疼,我自己来吧。”秋言茉有些不好意思。 布兰温绝不放过任何同女孩亲密接触的机会,“让我来吧,要不是我把你吓到,你也不会进医院,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她肯定没见过孔雀开屏的样子,要不然此刻怎么还能一脸感激的样子看布兰温呢。易之行冷哼一声,打破两人融洽的气氛。 “你怎么又打上吊瓶了?”布兰温疑惑问他。 易之行悄悄瞪他一眼,表面若无其事,实则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他今天吃饭看到一只虫子,给他恶心的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 医生们都劝他说没事,他强烈要求洗胃,刚刚麻药劲才过。本来是起来去洗手间,不巧刚好看到孔雀开屏的样子。 被迫回忆起不愉快的经历,他语气不善地顶回去:“我乐意。” 秋言茉还是第一次听他怼人,一直以来他都维持在风度翩翩的形象,休息时则像一只慵懒高贵的大猫。 布兰温吐舌,“好虚弱啊。” 易之行抡起支架就要揍他,被秋言茉制止,“小心点,你手上还有针呢……” 又是一场秋雨,温度随着雨水滴落,逐渐下降。 莫琳被迫穿上自己讨厌的白色连衣裙,跪在圣主像下祈祷,闭上眼睛装作虔诚的样子。 律尔特和她达成一种特有的默契,扮演起悲怜的达摩耶,传递神的旨意。 由于他职业的特殊性,在监狱的地位还挺高,经常有犯人来找他寻求赎罪之道。构成一张复杂的关系网络。 律尔特需要莫琳帮他向外界传递消息,莫琳需要借助律尔特的身份行便宜,两人各取所需。 远远的,她看到有人一手撑伞,一手推轮椅进来,她觉得新奇,还没见过在监狱里坐轮椅的残疾人,便一直默默留意那人。 那人最后停在她身后不远处,她为律尔特递毛巾时看到那人的脸。湿漉漉的黑发下隐隐约约中露出那张精雕玉琢的脸,面部轮廓干净完整,左眼下的红痣,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异常鲜艳夺目。 烛火的跳动倒映在他曾被世人称赞的铅灰色眼眸中,好像冬日冷感的阳光,慵懒而淡漠,又仿佛秋夜里淡淡的星光,疏离而遥远。 她一眼认出那是二殿下李尘安,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脑瓜子嗡嗡作响。“莫琳,”直到律尔特喊她第二声,她的灵魂才重归身体。 原来外界传闻被软禁的二殿下是关在这里。李尘安曾是世人公认的王储,他那双奇异美丽的眼睛被认为是神降下的赐福,后面却因为“庞池案”被炸伤双腿,拉出来顶罪。 莫琳并不关心谁会继位,谁都知道现在的王室权力分散,不过是被贵族扶持的傀儡罢了。 所以,楚圣棠,这座岛上到底有你多少秘密? 十三、打爽了 律尔特并不意外李尘安会来,今天是大妃的祭日,按照惯例,需要家人们在圣主面前点上蜡烛,帮助逝者早日脱离卡斯达苦海,升入极乐东方。 只有这时候,他们才能见上一面。 “愿母亲在天上安好,愿父王身体健康……”他点上蜡烛,语调仿佛在背书,表情麻木如一具空壳,对着圣主像许愿。 背景音乐是舒缓的女中音吟唱,此时刚好唱到: “曾在黑暗谷底, 被你无情践踏, 尊严碎成残渣, 希望被你扼杀……” 律尔特在心里冷笑,这样的仪式没有什么作用,就是单纯用来恶心李尘安,强迫他每年都跪在圣主面前,祈祷神去保佑伤害了自己的人。 他垂下眼眸,遮挡眼底思绪,这位殿下虽然双腿残疾,被囚禁在监狱,但他的影响力仍然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同样的,他们都没有可以输的赌注了,一无所有的赌徒再加上一个一无所有的赌徒,他抬眼看向李尘安,李尘安在下,他在上,两人目光刚好对上,随即平静错开。 李尘安的母亲是自杀,圣书上说自杀的人要先在卡斯达苦海受罚,需要在世的亲人每年为其点灯指路,点够十八年后,才能升入极乐东方。 但李尘安开口就说“愿母亲在天上安好”,说明他并不承认自己的母亲是自杀,还未变成那些人所希望的毫无反抗之意的败犬。 “咳咳,”李尘安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身体像被掏空的壳。 “莫琳,去倒杯水来。” “冷眼旁观看我崩塌, 暴雨敲打我的窗, 在荆棘中艰难向前, 伤口鲜血不断蔓延~” “你在听什么歌?”一起去食堂的蒂娜问他。 “《如释》” 蒂娜有些吃惊,迟疑道:“你看起来也不像相信宗教的人啊。” 易之行推开门,并绅士地为她拉着,等她进来,耐心向她解释:“是一支摇滚乐队写的歌,跟宗教没有关系。” “你喜欢摇滚吗?”蒂娜自然从他手中接过门把手,指尖触碰到他的皮肤,有些害羞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喜欢。”回答干净利落,看不出想要和女人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蒂娜只能自己接下去,“是吗,想不到你居然会喜欢听摇滚,和你给我的印象差别好大。” 易之行只是眼眸带着笑意看她说话,没有好奇地追问,她早已习惯,接着道:“你给我的感觉像会喜欢听轻松舒缓的爵士乐,我隐隐约约觉得你好像总是处于挣扎和痛苦边缘,其实你的内心非常敏感” 她没注意到男人虽然嘴角还带着笑意,眼神却逐渐冷下来,又是一个自诩了解他的人。他打断女人的话,礼貌询问:“需要喝饮料吗?” 不给蒂娜反应的时间,他径直走向自动售货机。 蒂娜怔怔凝望他远去的背影,年仅二十六就官至上尉,说他没有后台是不可能的。虽然从一开始她只是想攀附权贵,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可随着自己投入的精力越多,她越是对易之行迷恋。 因为他最开始对自己友好的笑容,因为他温柔地指导她排查错误,在生活中对她的照顾,他在以一种让人不能拒绝的速度融入她的生命,让她渐渐迷失最初的目的。 蒂娜明明清楚知道易之行本质上是一个绝情的人,再继续下去她什么也得不到,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沉沦。 易之行给她带来常温的橙子味汽水,自己则买了冰镇柠檬汽水。 蒂娜打开饮料放在嘴边轻轻抿一口,橘子的清甜瞬间在味蕾炸开,舌尖像被无数细密的小针轻轻戳刺。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喜欢别人呢,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就像在喝橘子味的汽水。 她悄悄观察他的侧脸,易之行单手拎着汽水,小臂支在大腿上,低头发呆。男人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手指修长仿若青葱玉管,血管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微微突起,皮肤细腻光滑,不像个军人的手,反而像执笔的文人。 她不喜欢粗鲁的军人。 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如一块被精心雕琢过的玉,没有缺点。仅仅一个侧脸就可以让人遐想万千。 她忽然想起不知是在哪里看到的报告,鼻梁高的人下面会很优越,顿时收回自己落在他鼻梁上的目光,拍拍起热的脸颊,天呐,蒂娜,你刚刚在想什么。 “不用了,谢谢。” 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惊惧,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发出的,易之行起身对蒂娜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秋言茉不是第一次被骚扰,相比于第一次被吓得落荒而逃,她已经进步许多。 她这次带了口罩,却依旧逃不过魔爪,有人朝她吹口哨,更有大胆的朝她比充满暗示意味的手势。 之前她在护士站工作时,吃的都是运过去的盒饭,吃饭时间刚好和监狱工作人员错开。现在楚圣棠承认她是监狱工作人员之一,就开始随着大家一起用餐了。 她小心翼翼绕过那些人,准备去打饭,冷不丁被人塞了一把扫帚,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不要婉拒。 易之行低头在秋言茉耳边道:“他们欺负你,你就拿这个反击回去。”她看到易之行眼底的促狭,觉得他在逗她。 她拿一把扫帚反击,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做。“您在开玩笑吗?长官。” “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着,他环视一圈,走到一桌人跟前,拎起那个对秋言茉比手势的人渣,一脚把他踹飞,那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易之行踩住他的双手,疼得他破口大骂。 “我靠,你搞突袭,小白脸,你敢不敢和我单挑一次!”是他大意了,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易之行居然这么大力气,才一直坐着没有躲开。 易之行嘲讽道:“单挑你也比不过我,看来是现在的日子太安逸了,让你反应这么慢。” 他朝秋言茉招手,指了指她手中的扫帚:“你想打他哪儿就打他哪儿,反击吧。” 秋言茉没想到易之行会突然发狠,她虽然很反感躺在地上的人,但她从小到大还没有打过人,双手紧张地握着扫帚,询问易之行:“我应该打哪里?” 易之行被她可爱的表现逗乐,脚下施力碾压那人的手指,“啊——”“随意打。”他的声音被呼痛声盖过。 秋言茉以为那人要反击,吓得一棒子打下去,结结实实落在屁股上,她觉得打屁股很疼,长记性的同时对身体伤害不大。 “啪——”一声,十分清脆,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下意识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这声音太熟悉了,谁小时候没被家长打过屁股。 看到地上的人一下子老实起来,“打得好。”易之行夸赞道。 有了他这句话,秋言茉终于放心地抡起扫帚打他的屁股,边抡边教育他:“以后还敢不敢骚扰女性了?你妈妈没有好好教育过你吗?” 地上的人一声不吭,既不喊疼也不挣扎,从脖子红到耳朵,像被煮熟的虾。 易之行挑眉,怎么还给打爽了呢? 十四、隆冬 硬气不过三秒,易之行的肩膀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搭上,他不耐烦转头,男人朝他龇着大牙笑,边笑边摇手中明晃晃的手铐。 秋言茉没有戴上手铐,只是上交了作案工具。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脸期待,他们想着能看一场打戏,给平淡的生活添点滋味。易之行一眼认出这人一直跟在楚圣棠身边办事,没有反抗,顺从地伸出双手,在人群中寻找那人的身影。 楚圣棠坐在一张不起眼的小桌子上,面前摆着简简单单两荤一素,专注于吃饭,丝毫没有被他们这边影响到。 三人排成纵队,被送去受罚。秋言茉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提不起精神,易之行神情坦荡,不忘安慰秋言茉:“没事,我们几乎都被罚过,我三天两头就要进去一趟。” “不去体验一把五部的禁闭牢房,都不能说自己在五部工作过。”他说得煞有其事,成功把秋言茉逗笑,消散了自己要去受罚的羞耻感。 众人见易之行这么轻易就被拷上带走,发出鄙夷的声音:“咦~”易之行也不恼,回头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看得人脊背发毛。 下一秒果然应验,楚圣棠缓缓道:“刚刚看热闹的人罚跑10公里,吹口哨,比手势,说脏话的加罚10公里,再写一份检讨书,跑不完不许吃饭。” 谁也没想到楚圣棠此刻会出现在食堂,心里一沉,终于明白为什么易之行不反抗,还露出那副诡异笑容。他们被罚去跑步,而易之行只用舒舒服服待在禁闭室反省,“是!” 食堂一下子少大半人,剩下的人非常庆幸自己专心吃饭,没去耍流氓看热闹。他们习惯性挺直脊背,保持安静,有种当初在军队时的感觉。 楚圣棠吃干净碗里最后一粒米,把餐具放到回收窗口,余光看到泔水桶堆积了半桶剩饭。过去这些天他确实太忙了,没时间管这帮兔崽子,看来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 军队不缺粮食,与此同时却有很多地区的人连口饭都吃不上,所以很多人参军只是为了能混口饭吃。 他当初带人来五部任职,看有很多小伙子还在长身体,就把省下来的钱投到伙食上。久而久之,他们也忘记了曾经吃不饱饭的日子。 秋言茉被关进去大约两个小时被放出来,此时天已完全变黑,走到狭窄通道的尽头,她看到一点红色火星,路灯发出的光被郁郁葱葱的树枝遮挡,仅余稀疏的光漏到男人肩膀上。 见女孩出来,楚圣棠熄灭手中的烟,迎上去,他没有教育秋言茉,而是嘱咐道:“下次遇到这样的事直接跟我说。” 她是秋洛的妹妹,他知道,秋言茉不是知难而退的人,遇到困难只会自己默默承受。她和秋洛一样固执。 哪怕秋洛说过让他不要过问秋言茉,他也不会真的不管秋言茉。 她的痛苦有一半是他造成的。 所以他会尽自己所能补偿她。 秋言茉低下头,不敢看他,她对楚圣棠有阴影,她觉得楚圣棠是在苛责她参与打架斗殴,声音细弱蚊蝇讷讷道:“知道了。”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楚圣棠划分到在食堂欺负她的那群人中,他的形象已然成为一位古板严肃,脾气不太好的上司。 两个性格沉闷的人凑在一起,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天气转凉不少,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伴着海浪击打岩壁的水声。可能一个月之后这些树就开始落叶子了。 他们这里刚刚入秋,北方已经进入冬季,轰轰烈烈打了半年的米江陷入休战。 中央并不在意谁会赢,他们都知道打到最后只有输家,但是深陷其中打红眼的人哪还顾得上这些。 皇室派长公主把11到30区慰问个遍,谁也没偏袒,表面上维持得和和气气,希望能帮忙调停这场不必要的战争。 “调个屁!我看他们巴不得我们打得不可开交。”蒙轮喝一口热酒,接着破口大骂,“狗娘的,那帮好吃懒做的废物,好事半点轮不到我们,亏全让我们吃了,还要捂我们的嘴,我” 下面的人看他声音渐大,赶紧捂住他的嘴,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你还想不想要支援了!” 蒙轮心知是自己不小心说出心里话,他心里有怨,怨那些人旁观他们笑话,旁观他们的苦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瞪大眼睛,摇头,示意自己不会接着说了。局旭尧的手刚松开,蒙轮就从嘴里发出怪叫,“咯吱——咯咯吱——” 局旭尧一拳捶在他脸上,一米八的壮汉毫无防备被打倒在地,蒙旭还在继续发出怪叫,听着要渗死人。 他一把拽住蒙旭的衣领,又下去一拳,“你他妈再给老子鬼叫一次!” 蒙轮终于收住声音,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借着微弱的光,局旭尧终于看清他的脸。 他哭得眼泪鼻涕糊在一起,嘴角还带着被打出来的血丝,“去年死了八千个弟兄,今年又死了一万人,凭什么?” 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凭什么我们死了那么多人,我们都在哭,他们却在笑!” 局旭尧眼眶通红,蹲下身子,动作粗鲁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听着,我们要去报仇,我们要买武器,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罢他拍拍蒙轮的脸,“去吧,就是这副可怜的样子,讨好那个女人,让她从嘴里吐出钱。”他胡乱擦一把蒙轮的脸,派人把蒙轮送过去。 十五、翡翠(公主h) 李未奈不喜工业白炽灯,她喜欢用烛火照明,雕花蜡烛戴着一顶跳动帽子,莹莹玉手执起一盏红酒杯,对上烛火,在她脸上映出红色光影。 “殿下,人来了。”侍女来通报。 蒙轮沮丧着脸,屋里的温度维持在二十八度,和外面相差近四十度,他的额头上很快就出一层薄汗。 “嗯。”李未奈一口饮尽手中的酒,打开帘子出去看局旭尧送来服侍她的人。 她上下打量一番,那人也不知避讳,直勾勾盯着她看。 皮肤偏黑,和她平时喜欢的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她喜欢易介瑛那样清秀的小白脸。眼前这个男人五官硬朗,说不上惊艳,像个愣头青,不知死活地盯看她的胸。 李未奈眼眸危险地眯在一起,拿起鞭子甩在他的胸膛,隔着衣服,声音有些沉闷。 “把他衣服扒了。” 蒙轮难以置信这个美艳的女人要当众扒他衣服,“喂,做什么,不要动我!”他的声音粗犷,与外表年龄看起来十分不相符。 李未奈想起一个有趣的游戏,她可以先在这里练习一下,回去再陪易介瑛玩。 由于他反抗过于激烈,只能先绑上他的双手,用剪刀剪开他的衣服,蒙轮心如刀绞,连声求饶:“等等,这是我今年的新衣服,我还没穿过几次,我的新衣服啊。” 李未奈被他吵得耳朵疼:“闭嘴,这件衣服坏了我再给你买件新的。” 蒙轮不依不饶,被人用棉布塞住嘴才清净下来。 脱了衣服才发现他身材很好,深色凸显肌肉线条,腿部肌肉遒劲有力,腹部有一道延伸至肋骨的狰狞伤疤,新长出的肉是浅粉色的,与原来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呜呜——” 哭了?这就哭成这样? 易介瑛的眼泪会让她产生心疼,而这个粗犷的男人流泪则会让她兴奋。 事实上,蒙轮不怕苦不怕疼,他只是心疼局旭尧刚给他买的新衣服就这样被弄坏了。 他和局旭尧抽签,抽到谁,谁先来讨好李未奈,今天是他,明天轮到局旭尧,他把衣服弄坏了,那明天局旭尧穿什么呢? 最后一道防线被剪破,他留下绝望的泪水,完了,明天局旭尧连内裤也没得穿了。 李未奈按上他嘴角的淤青,半真半假道:“怎么被打成这样,啧。” 她动作温柔用手帕擦干蒙轮脸上的泪痕,“我们还没开始玩,你就哭得梨花带雨的,让我舍不得碰你。” 这女人骗人的,她手上可一点没闲着,一会儿掐他的奶头,一会摸他的鸡巴,就差没把自己脱干净贴过来了。 他眼睛不自觉地瞟向李未奈的胸脯,一块翡翠垂在乳沟处,随着她弯腰的动作会滑落到一侧,露出白花花的乳肉。 靠,真骚。 硬了?她刚刚玩了那么久都没硬,现在突然又硬了。 李未奈注意到他又在死死盯着自己的胸脯,勾唇一笑,“想不想尝尝?” 她取掉棉布,拉下胸衣,白嫩嫩的乳肉立即溢出来,她用乳肉堵住男人的嘴,发出妩媚的呻吟声。 蒙轮只会像吃奶一样吸李未奈的奶头,恨不得吸出奶水来,“轻点吸,我可没有奶能喂你。” 蒙轮有些失望,衔住朱红用牙齿赌气研磨起来,女人的叫声十分悦耳,和初见他时那副嚣张的面孔完全不一样。 李未奈忍不住骑在他的腹肌上摩擦来缓解欲望,男人的毛发很旺盛,又硬又密,有几根甚至探入女人蚌肉里作怪,“嗯,啊——” 淫水流了他一肚子,蒙轮吐出软肉,不知好歹问:“喂,你怎么尿我肚子上!” 李未奈瞪他一眼,“给我接着舔。” 蒙轮怕她生气,不敢反驳,乖乖含住果冻质地的乳肉。 他喘着粗气,下面涨得他难受,卡在女人屁股缝里得不到缓解,他悄悄使用蛮力踮起李未奈,肉棒伺机在她的屁股缝里摩擦。 看到他忍得脸颊由黑转红,也不敢主动插进来,李未奈提起臀部,坐下去。 蒙轮本来浑浑噩噩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凭本能在女人体内冲刺,“啊——轻点”火花在脑子里炸开,她瞬间达到高潮,说不出话来,而男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里面横冲直撞。 “啊——”高潮一阵连着一阵,主客颠倒,李未奈沦为蒙轮的性爱娃娃,任他摆布。 他肏红了眼,用牙齿咬开捆住双手的绳子,推倒李未奈,从女上的姿势换到男上。 精壮有力的腰部不知疲惫地耸动,速度很快,淫液被打成泡沫状,比李未奈玩过的电动玩具还要刺激。 她被肏得说不出话,乳肉随着男人动作荡出涟漪,看得蒙轮心潮澎湃。 他想狠狠揉捏那两团软肉,但没有李未奈的命令他又不敢。 腰部持续发力,次次深入到阴道深处,爽得他暂时忘记自己衣服被剪坏的烦恼。 李未奈又快到了,这已经是她的第五次高潮,她拉过蒙轮的手盖在胸上,“额啊,快停下!” 湿热的甬道喷出一股热流,浇在他的龟头上,这新奇的感觉让蒙轮真的乖乖停下来去感受。“你又尿了。” 李未奈实在懒得理他,躺在下面喘气。 那块价值不菲的翡翠就在他手边,不到两厘米。蒙轮悄悄观察她的神情,李未奈一个眼神甩过来,吓得他鸡巴一抖,差点射出来。 他领会到李未奈的意思,立即继续辛苦耕耘起来,只要一想到那颗透着水光的绿翡他就充满干劲,巨物在她温暖湿润的甬道里拔出一半,再被他狠狠顶进去。 他想着说些什么转移注意力,于是夸赞道:“你奶子真大,比我二舅家怀孕的母猪还大。” “再说一句话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了。” 蒙轮立即闭嘴,把力气都撒在干她上。 趁着女人高潮,他一把拽下项链,塞进嘴巴里,拇指长的玉牌,愣是被他硬生生咽下去。 完事后他裹着被单就去找局旭尧分享自己的收获,局旭尧此时也没睡着,当时抽签时,他耍了小心机,两只签子上写的都是蒙轮的名字。 导致他送蒙轮进去后,感到良心被反复鞭策。 万一蒙轮伺候不好李未奈,被拉去剁了喂狗怎么办? 对了,他还没有交代过怎么伺候李未奈,那个莽夫到时候又满嘴胡言该怎么办? 蒙轮完好无损来找他,眼睛里亮晶晶的,他说,哥,我捞着个好东西,肯定值钱。 他从床上跳起来,问他什么东西? 听蒙轮说自己冒险偷了翡翠,吞到肚子里的时候,他又打了蒙轮,“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可能会被噎到窒息!” 蒙轮笑得没心没肺,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如果拉不出来,再让医生划开我的肚子取出来。” “你说这翡翠值多少钱?够买几桶大炮?我想把他们都炸死。” 十六、小叛徒 布兰温趴在地上将枪抵着肩膀,瞄准随着海浪浮动的靶子,射出子弹,强大的后坐力震得他肩膀麻木,抱怨道:“这种事应该交给你做,你最擅长狙击了。” 易之行刚从禁闭室放出来,不知道楚圣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他擅长狙击还让他去训练搏斗,从早上打到晚上,导致身上没一块好肉。 “你来演示,我趴的脖子疼。”布兰温受不了了,主动让出位置。 周围跟着他训练的人见他站起来,个个好奇地从草里探出脖子,目光期待,希望布兰温能提前结束训练。 布兰温不领情,“看我干嘛,你们射够一百个了吗?射偏一次加罚十个。” 易之行斜眸看他那一脸嚣张的神情,要是他去训练搏斗,一定很能激发人的斗志。 “不干,我被揍得浑身疼。”他也不掩饰,直接道出自己被揍得很惨。 这下轮到布兰温幸灾乐祸,用肩膀撞易之行一下,挤眉弄眼道:“这下你知道我前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了。” 易之行挑眉,布兰温只会比他被揍的更惨,因为布兰温被打疼了也会嘴硬说不疼,绝不认输。 他上去见打不过就放水,动作夸张地躺在地上,能少挨揍就少挨揍。 “之前他都是入冬才开始集训的,今年怎么这么早?”布兰温将胳膊搭在易之行肩膀上,悄悄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易之行拍掉他的胳膊,暗自咬牙,故意的吧,刚好压在他才接上的肩膀上。“不知道,不要乱碰我。” 布兰温听他隐忍的语气就知道碰到他痛点了,笑得没心没肺:“你看看,我就说我没骗你吧,是不是浑身都疼?” 易之行恨得牙痒痒,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是。” 悬岸的草随风摆动,远方蔚蓝的大海与天空融在一起,分不出彼此,海浪层层迭迭涌来,击在岸边的礁石上,迸溅出洁白的水花。 站在崖岸的两人一身干练军装,身姿笔挺,这身衣服完美勾勒出他们长腿宽肩蚂蚁腰的完美身材。面朝大海让人胸怀开阔,武装直升机再一次从他们头顶飞过。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强烈的阳光刺激得他有些睁不开眼,易之行没由来说一句:“那边的水没有这么蓝。” 布兰温笑容僵硬,他知道玛利亚一直是易之行的阴影,布兰温缺失的那两年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只有易之行自己知道。 他们都签署了保密协议,不能向外界提及玛利亚防线。 布兰温再次拍上他的背,“嘿,别想那些糟糕的事了,告诉你一件好事。” 易之行脸色难看,随时会炸毛:“我不是说不要碰我吗!” 布兰温打哈哈,挠头装无辜:“抱歉,哈哈,我给忘记了。” 支援玛利亚那年他们刚满十七岁,本以为会是一场简单的救援任务,没想到一待就待了三年。去时斗志昂扬,胜券在握,不当回事,回来时个个如落败的斗鸡,失魂落魄。 他以为布兰温在第一年就死了,为此还伤心过两年,直到他被召回军校,这小子作为礼仪为他佩戴奖章,被养的白白嫩嫩,龇着大牙朝他笑。 他才知道自己被耍,狗屁死在沼泽里了,原来是滚回41区老家了。 亏他一心一意想着带回他的遗骸呢。 “靠,我以为你死了,原来是回老家享福去了。”布兰温被他按在地上揍,布兰温笑嘻嘻说:“这么关心我啊,算了,这次让让你,先说好不许揍脸。” “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什么好事?快说。”易之行催促他。 布兰温神秘兮兮,趴在他耳边,突然大声道:“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开饭了!” 易之行被他震得脑瓜子嗡嗡的,一脚踹过去:“滚。” 布兰温闪身躲开,跑到不远处,看易之行一瘸一拐过来追他打,笑得更大声。 “医生,我胸口疼。”昆西一脸虚弱地捂住胸口,“你听听我是不是犯心脏病了?” “啊?这么严重吗,我,我这里治不了,我去给你喊人过来。”秋言茉看他下一秒就要晕过去,起身去喊医生。 “不用了,”昆西拉住秋言茉的手,顺势拉进自己怀里,“别动!”他语气急促,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秋言茉被他吓得不敢动,“你还好吗?你先放开我,我去帮你找医生。” “不,不用”昆西声音隐忍,“我口袋里有药,帮我,帮我找一下。” 秋言茉没有迟疑,立即摸索起他身上的药,找了半天也没发现,着急道:“没有发现啊,在哪里?” 昆西视线一直聚焦在她脸上,见女孩着急得不知所措,心里暗喜,气若游丝道:“在,在我里。” “什么?再说一遍。”秋言茉没有听清,侧过耳朵倾听。 昆西眼含笑意凑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在我上衣的暗袋里。” 等秋言茉转过脸,他又开始演起来,一副快要失去意识的样子。 秋言茉紧张得手都在抖,哆哆嗦嗦解开他的上衣扣子,男人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期待女孩看到他腹肌害羞的样子。 秋言茉一心扑在找药上,根本没有看到暗袋,“没有啊,你再坚持坚持。”说着就去掐他的人中,向外面喊道:“快去叫医生过来。” 真可惜,看都没看一眼他的身材。 昆西悠悠转醒,一脸感激:“医生,谢谢您出手相救。” 秋言茉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好了,担心他情况不稳定,“你现在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 眼见她从自己怀里离开,昆西一把抱住她,“不要动,我心脏还有点疼。” 秋言茉还是不放心,“我这样是不是压到你了?” “没有,这样很舒服。”昆西偷偷发笑。 看来他这个假病人遇到了一个假医生。 不知道这么劣质的培训是怎么进五部的,楚圣棠没有发现这个小叛徒? 女孩小脸不施粉黛,白里透粉,看起来年纪不大,胸膛不安地上下起伏,隔着白大褂看不出到底有多大。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闻起来很舒服。可惜穿得太严实了,除了脖子什么也看不到。 他喜欢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的眼睛总会暴露出她的真实想法,就比如刚刚她着急地下一秒就要流泪,现在则带着狐疑观察他的脸。 秋言茉也很纠结,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在犯病?本来他只是来包扎手指,突然就告诉她,自己胸口疼,后面一副随时要死的样子,现在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可他确实难受到流冷汗,“好了吗?”她问。 声音和她人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慑力。“好多了,谢谢,能扶我起来吗?” 候在外面的江裕和海人面面相觑,如果没猜错的话,老板进去看医生应该是为了把妹,听到里面叫喊着找医生,他们迟疑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老板的情趣,也就没挪脚。 直到昆西被虚弱地扶出来,海人以为他真出事了,刚要去扶,被看出端倪的江裕拦下。 老板完全是在靠自己的力气走路,这样做是为了能光明正大拉住医生的手。 “学到了吧,这就是老板的智慧,短短几分钟就顺理成章牵上手了。” 海人受教,还得是老板。 十七、变量 江裕和海人纷纷装看不见,一副不认识昆西的样子。 “秋医生,您能扶我到宿舍吗?”昆西一脸难为情的样子问道。 秋言茉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提议:“你真的不需要去看看吗?” 昆西垂下眼,语气失落:“不用看,这病治不好,我的身体我了解。” 女孩被他低落的情绪打动,连声安慰他:“不要这么悲观,生命总是充满奇迹。您还年轻,总会治好的。” 昆西看到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同情自己活不长久,觉得还挺有意思,他身边的人都恨不得他去死,然后同鬣狗一样轮番上阵撕咬他的残骸。 他相信秋言茉此时是在真心实意安慰自己,但他得到这份真心的前提是不知道他的身份。 “是吗?可是医生们都说治不好我的病了。” 秋言茉纠正他:“先生,现在科技发展这么快,也许未来就能治好了呢,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昆西叹气,悲观道:“也许未来我的病能被治好,但我现在没有很大的求生欲望。”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我长得很丑,身材不好,从来没有女生夸过我...” 没错,他就是想听女孩夸他。 秋言茉果然上道,认真端详一阵他的脸,评价道:“没有您说的那么丑,不用自卑。” 是吗?那他真的要开始自卑了。 他追问:“就没有一点优点吗?” 秋言茉如实回答:“有啊,你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这在爱蒙德人中很不同寻常,我还见过一个绿眼睛的爱蒙德人。”她看教科书上说大部分爱蒙德人的眼睛都是蓝色的,她周围的同学的确都是蓝色眼睛。 昆西闻言一怔,他第一次听别人夸他的眼睛,“那是因为我有一部分东陇血统。”他母亲是混血。 “还有吗?”他期待地问。 秋言茉看出他想听夸夸,顺着他的意思接着夸:“有的,嗯,你的头发也是棕色的,自带艺术家气息。而且笑起来很好看,很帅。” 昆西忍不住笑起来,他从始至终都在装病根本就没笑过,这不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吗。 “就像现在这样,”女孩朝他比大拇指,认真道,“简直帅死了。” 他低头看女孩诚挚的目光,他好像说过,秋言茉总会把情绪写在眼底,她的目光不带任何刻意讨好的痕迹,只有纯粹的欣赏和鼓励。 原来被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的。 看着累瘫在地的众人,楚圣棠出言嘲讽:“在这儿待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狱警吗?” 众人低头不语,他们有的跟过楚圣棠去前线,有的是后来被分配到这里的。 当初分配过来时,他们的教官哄骗他们签下“卖身契”,是的,当初的合同书被他们戏称为卖身契。这和卖身有什么区别呢,从踏上五部开始,他们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逢年过节回不去,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连个老婆都没有,这里虽然不缺妓女,但妓女是妓女,老婆是老婆,他们分得清楚。 说好的来办大事,顶配领导班子,结果来的领导是楚圣棠,一个不知从哪里升上来的贫民窟小子。看到政委的处事风格后,他们感觉自己的未来一下子就望见头了。 有倒霉蛋从一开始就跟楚圣棠来任职,已经待了六年,整整六年没回过家。曾经也有人想偷偷游出去,结果被直升机发现,当场击毙,留海里喂鱼了。 楚圣棠深知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等明年我会跟上级汇报,放一些人回去,承诺你们的升职也一定兑现。” 众人闻声抬头,纷纷看向他,两眼放光,一个个如嗅到腥味的饿狼。 “前提是,要有个军人该有的样子。”他提高声音,“全体都有,休息好了吗?” “报告,休息好了。”声音整齐洪亮,简直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啾啾”天上飞来一只憨态可掬黄白相间的小鸟,盘旋一圈后停在风景树上,歪头观察这些人。骤然增强的声音吓得它头也不回从树上飞走。 它要去吃好吃的了。 “你是怎么控制这些鸟替你送消息的?”律尔特用他冰蓝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莫琳给小鸟喂食,安静观察一会儿突然发问。 莫琳一身白色连衣裙,朝他调皮眨眼,“不知道,我从小就和这些小动物特别亲近,它们很听我的话。” 律尔特才不信她的鬼话,既然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他就换一个。“谁把你送进来的?你说的家人是被谁威胁了?” 莫琳低下头,指节微微发白,嘴唇抿在一起:“我只知道他很厉害,我是个无关紧要的棋子,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 律尔特沉下脸,这女人又在跟他绕圈子。这是一条会咬人的狗,如果没有一条顺手的狗链拴着,根本不会听话。 他冷笑道:“你最好收起你那点小聪明,楚圣棠没回来时你可以糊弄布兰温,但他回来后你最好小心点。” 莫琳应下来,低眉顺眼问:“大人,您现在有什么计划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律尔特转过头不去看她,这个女人真不省心,“没有计划,先等着。” “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他不想看到她那副虚情假意的样子,闭上眼睛,缓缓道:“有,我需要你对我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莫琳语气委屈。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今年一月。”她回答的倒是干脆。 “你家乡在哪里?” “一区。”说着,她像是发现什么一样激动道:“大人,我可以告诉你,你进来的这些年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不用。”律尔特抬手制止,他怕这女人故意放给他误导信息。“我问你,教会内部的核心成员有没有改变?” 莫琳想了想道:“没有。” 她主动凑到律尔特身边,好像他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大人,您要是能出去,可不可以把我也带走?我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律尔特朝她讽刺微笑,“我可不敢带你走,毕竟你背后的人我惹不起。” 切,这人真小气。他不是照样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吗。莫琳在心里悄悄抱怨他。 律尔特如今众叛亲离,没有一个能用的人,他能做的就是抓住一切可能的变量,然后入股。 所以他说等待,也不算敷衍莫琳的问题。 十八、醋意(修罗场) 布兰温指导人射击时,被走火的子弹擦过手背,气得他当场开骂,去医院的路上突然灵机一动,毫不犹豫转身到小诊所找秋言茉看伤。 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老熟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问对方:“你来干嘛?” “我来看病。” “我来看伤。” 布兰温一脸质疑地看着易之行,“那你怎么不去找其他医生?” 易之行翻一个漂亮的白眼,谁还不知道谁那点小心思,不与他计较,“快点进去吧,再晚会你的伤就自己好了。” 秋言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们了,布兰温右手捂着手帕盖在左手上,手帕上满是鲜血,她关心问:“你手背怎么回事?” 布兰温拿开帕子,鲜血糊了一手,看得秋言茉心惊胆颤,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来考验她的医术。 “我不小心蹭到了。”语气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易之行听得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装什么装。 秋言茉先用温水冲洗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用棉球蘸取酒精给伤口消毒,她小心翼翼擦拭伤口,边擦边问:“疼吗?” 女孩自然握住他的手指,凑得很近,为了能看清伤口。 布兰温之前受伤从没这么细致处理过,他觉得一点也不疼,“不疼。” 隔了一阵,又觉得有些吃亏,“疼。” 秋言茉以为自己弄疼他了,下手更轻,“疼得话给你吹吹,先忍忍。” “呼呼——” 布兰温看到女孩鼓起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凉丝丝的气息覆盖在伤口上,温柔抚摸他躁动的细胞。他好像能体会到刚刚的疼痛了,秋言茉没给他吹吹时,伤口在火辣辣发烫。 “好点没?” “好多了。” “呼呼——” 她的嘴唇有些干,他联想到那天晚上她突然亲他,那时候她的嘴是湿润的,又湿又软,有味道吗?他不记得了,那天晚上回忆起来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 秋言茉动作不熟练地为他缠上一圈绷带,对他来说有些松,但还是很开心。 “好了。”秋言茉松一口气,看到布兰温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看,“我脸上有东西吗?” 布兰温笑道:“没有,很好看。” 一直自动闭麦的易之行眸色暗淡,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嘿,你受什么伤了?”布兰温问他。 “我来上药。” “你自己上不了吗?”布兰温不依不饶。 易之行气得头疼,废话,他要是能自己上还来医院干嘛。 “那你怎么不找别人去上药?” 秋言茉觉得上药而已,很简单,主动揽下:“我来帮你吧。” 这下轮到布兰温不开心了,气呼呼坐在位置上恨不得用眼神将易之行击穿,原本看着清凉的绿眼睛盛满火花。 易之行拆他台:“你不是处理好了吗?还坐着干嘛?” 布兰温气势汹汹反驳:“坐着等你啊。” “等等,你为什么要脱衣服?”布兰温问道。 易之行扯唇笑得勉强,“当然是为了上药啊。” 他脱下上衣,由于自身皮肤白皙,显得上面的痕迹更加触目惊心,这里青一块,那里紫一块。 布兰温不以为然,刚想说他菜,就听秋言茉惊呼,“天呐,你怎么,才几天不见,疼吗?” 这下轮到他说疼了,“不是很疼。”比布兰温的回答有骨气多了。 “怎么可能不是很疼。”秋言茉看到他身上的淤青怀疑他是不是又打架了,“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易之行趁着她倒药的功夫朝布兰温挑衅微笑,一脸得意,有人在吃醋,他就不点名到底是谁了。 可恶,这是典型的小人得志。此刻布兰温精致漂亮的五官因为嫉妒而变得面目全非。 秋言茉将药倒在手心搓热,“你先躺着,我帮你上药。” 易之行平躺上去,秋言茉脸颊一红,布兰温恨不得替易之行躺上去。 “不,不是这样躺着,我先帮你,帮你先上背面。” 易之行乖乖翻了个身,双手枕在下巴处,小心翼翼询问:“你能轻点吗?我很疼。” 布兰温没想到易之行还有这一手,被雷得外焦里酥,楚圣棠,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吗? 秋言茉很心疼他,天,她刚刚怎么能想着避嫌呢,她是医生啊,怎么能这样对病人不负责。她用力点头,保证道:“我一定轻轻的,疼的话告诉我。” 易之行的后背和前面一样,受伤的地方并不集中,肩胛处有一块较大的淤青。 秋言茉眼神不敢乱瞟,死死盯着那块淤青,重新搓热双手捂上去,心里默念:“他是姬文,他是姬文。” 手上的触感骗不了人,姬文没有这么硬的肌肉,说实话,又硬又烫,随着易之行的呼吸上下起伏。 她就这样捂着不动?易之行感到肩胛处多了一双柔软的手,软到像是没有骨头,温度偏凉,让他觉得非常舒服。 秋言茉不知不觉中从脖子红到耳朵,像个粉粉嫩嫩的樱花糯米团。 看到女孩红成那样,布兰温暗自发誓,下次他也要脱。 “好,好了。”秋言茉的语言系统有些瘫痪,说话结结巴巴。 易之行听话翻面,他觉得自己这样像海边渔民们晒的咸鱼,旋即被自己这个比喻逗乐。 秋言茉不敢看他的脸就抬头看天花板,因为心虚脸颊从粉红色变为胭脂色,热气熏蒸得她要睁不开眼。 天呐,秋言茉,你到底在害羞什么?你现在是一名医生,你要把所有病人都想象成姬文。 易之行没想到秋言茉反应这么大,迟疑道:“你还好吗?” 秋言茉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你,你能闭上眼睛吗?” 布兰温忍不了了,插嘴道:“剩下的他能自己上药。” 秋言茉紧接着道:“那好吧,你回去自己上药吧。” 易之行见好就收,在布兰温的目光威胁下动作麻利穿上衣服,被急吼吼拉出去,生怕他多待一秒。 易之行警告他:“我劝你不要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啊。” 要是下次布兰温再来搅和,他绝不轻饶布兰温。 布兰温一脸便秘的表情问他:“你不会明天还来吧?” 易之行得意洋洋:“我能天天挨揍,你能天天挨枪吗?” 十九、电话 “看来这里有一只贪吃的小猫。”李未奈扫视一圈,话里有话。 她一袭拖地长裙,上面镶满宝石,闪闪发光,蒙轮心虚低头,不敢看她。 李未奈瞥他一眼,冷哼,“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能吞下去就算你的。” 她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一堆翡翠首饰,块头比她那天戴的还大,蒙轮环视四周发现没人敢动,他也只敢看着首饰流口水。 “你怎么不吃了?”李未奈问。 蒙轮装作听不到,不理会她。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每次都会趁她高潮时偷自己的首饰,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卑劣的人,要不是看他在床上任劳任怨,她直接让人扒开他的肚子取出来了。 再把他剁成肉泥喂给局旭尧吃。 “唉,可惜了,这块玉价值叁千万新币呢。”她拿起一块紫粉色的玉,惋惜道,“某些人真不识货,净会偷些不值钱的小东西。” 叁千万!蒙轮心动了,“你说话算话?” 李未奈勾起红唇,“当然。” 她一脸看戏的神情盯着他,蒙轮知道这坏女人就是想看他出丑,他蒙轮才不在乎这些,他只求财,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给我。”他伸手去要。 李未奈挑眉,要她的东西还一脸傲气的神情,真是需要好好教育一番了。“跪下我就给你。” 蒙轮真就毫不犹豫跪下了。 这是个没骨气的家伙,易介瑛陪了她八年,不论她怎么威逼利诱,从没向她下过跪。 这颗翡翠足足有一颗鸡蛋那么大,他能生吞鸡蛋?李未奈才不相信。 蒙轮觉得自己这次真会噎死,但是他死了能得到叁千万,可以为局旭尧分担军费,这样算起来也挺值。 李未奈见他面不改色拿过玉放进嘴里,舌头被撑的无处安放也要咽下去。扯唇冷笑,抬手掐住他的脖子,用力到指节发白,见他被掐的翻白眼也不肯吐出玉。 冷声道:“给我吐出来。” 她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蒙轮反应迟钝地摇头,不吐,说好了,咽下去就是他的了。她怎么能说话不算话,突然要掐死自己。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一刻,李未奈松手,他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嘴用鼻子呼吸,恢复一点力气就开始往下咽。 他这样不要命的样子让李未奈生出一种浓浓的无力感,她讨厌他不如易介瑛有骨气,讨厌他只喜欢她的翡翠。 “行了,这玉是你的了。” 她终于妥协。 “前提是,你跟着我走。你答不答应?” 蒙轮吐出玉,揉了揉下巴,“我要去问问局旭尧。” “我能。”布兰温斩钉截铁回答。 易之行暗自咬牙,“你疯了?” “你别管我。” 他有种预感,这家伙绝对会坏他的事,易之行骂道:“有病。” 他抽出烟,想点燃,忍了忍,又放回去,暴躁警告:“别来坏我事。” “你想做什么?”布兰温反问。 易之行却选择沉默,没有再编出什么想要肏她的谎言,他不能说。 布兰温沉下眼眸,“我就知道,你们都有事在瞒着我。” 易之行留在原地看布兰温离开的背影,觉得有些窒息,习惯性掏出烟点燃,靠在墙上安静吞云吐雾。 “啊——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有什么好害羞的,他只是你的病人,秋言茉你的专业素养去哪里了。” 他听到从窗户里传来女孩懊恼的声音,“天呐,好丢人。下次不能这样了。” 如果被女孩发现自己听到她的自言自语,估计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为了守护她那点脆弱的自尊心。 他就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吧。 “最近过得怎么样?” 听到好友姬文的声音,秋言茉觉得身心都很轻松,一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将电话线缠绕在手指上再松开,“还可以。”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研究这个主题?”姬文嘴里还有薯片,在嘎吱作响。 听得秋言茉也有些馋,自从来了五部,零食什么的都断了,她不自觉咽口水:“我之前选伍老师的课,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想来实践实践。” “那好吧,你今年圣火节还回来吗?” 她想了想觉得没有可能,“大概率回不去了。” “哦,”姬文已经猜到这个答案,“哎,我问你一件事。” “嗯,你问吧。” “就是,”姬文想到电视剧里的狱警,抛出一堆问题:“你们那里有没有帅气的狱警?你有没有见过他们训练?几块腹肌啊?” 秋言茉压低声音,“等一下,”她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决定告诉姬文真相,“有帅的,但我没看过他们训练,也没见他们的腹肌。” “你们监狱长帅不帅?你知道吗,季彻演的那个电视剧,他是监狱长,真的好帅。”姬文一提到季彻就语气激动。 那个麻将脸吗?秋言茉觉得他很吓人,跟他待在一起感觉心惊胆颤,被他的气场压迫地大气都不敢出。“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老不老?现实生活中监狱长应该都挺老的吧。” “看起来四十多吧,还行。” 姬文有些失望,她认为四十多也很大岁数了,“果然,电视剧就是电视剧。” 秋言茉感到心虚,在背后讨论别人的年龄不是很礼貌,尤其是楚圣棠办公室就在这一楼。本来楚圣棠就不喜欢她,如果被抓包了,岂不是更加看不顺眼她。 “嗯,先挂了吧,我们快开饭了。” 姬文嗤笑,“怎么还跟高中一样,你自己不会做饭吗?” “我懒得做。” “行,挂了啊,拜拜。”姬文挂断电话。 秋言茉再次紧张地环视四周,她总觉得背后有只眼睛在看着她,令人不安。 看到她做贼心虚的样子,布兰温用手戳了戳楚圣棠的腰带,“喂,你四十多岁了?” 都快赶上他老爹的年纪了,随口夸赞道:“保养的还不错。” 楚圣棠表情镇定,他不介意秋言茉会弄错他的年纪,现在这个年纪的女孩没有什么看人的经验,判断错误也很正常。 “有人吗?”秋言茉听到机器忽远忽近运作的声音,侧头看向未合拢的小门,不会有人在里面吧? 她咬住下唇,走过去问:“有人吗?” “有呢。”布兰温推开门,看到是她后,装做一脸惊讶,明知故问:“真巧,你是来打电话的吗?” 见到是布兰温,秋言茉松一口气,“已经打过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里有备用的打印机,我们来打印资料。” 我们?里面还有其他人? 她开始呼吸不畅,面色苍白,同时又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这里离电话有一定距离,她说话声音不大,他们应该听不到姬文的声音,也不知道她说的谁。 布兰温想起她还没吃饭,邀请道:“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嗯。” 他们一起下楼梯,她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喂,有事吗?” 她向后看去,男人一手拿资料,一手接电话径直走到楚圣棠的办公室。吓得她魂都要掉了。 二十、秋雨 随着天气变冷,五部开始发放新囚服,并贴心地准备了预防感冒的茶水。 秋言茉主动去为他们发放茶水,趁此机会她可以找秋洛。 秋洛失踪后,她每年都会收到一笔汇款,绝对不是抚恤金,这笔钱的来源不固定,有时是56区,有时是79区。由于不同区之间的信息不共用,她只能拜托黑市里的专业人员来查这笔钱的来源。 那人告诉她,给她汇款的账户几乎都会在一个月后销户,这种经专业手法洗过的钱,很难追查。 她不会讲价,把身上的积蓄还有汇来的钱都给了他,自己边工边学,欠一屁股学贷。 最后那人告诉她,这笔钱来自五部,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监狱。秋洛不可能坐牢,这一定是诬陷,她坚定想。 秋言茉把每个人的脸和神态都看了个遍,表情麻木地擦拭桌面上溢出来的茶水,也许,秋洛只是今天没来呢。 今天要放叁次茶水,中午她就待在这边的食堂和犯人吃一样的,男女犯人分开吃,女犯人大约十来个,男犯人有一百多号人。 她望着这些人若有所思,询问旁边的医生:“我们监狱就这些人吗?” 医生摇头,“何止啊,这是外部的犯人,内部还有一群活阎王呢,哎呦,那叫一个难伺候。”他凑近低声说:“外部的也就是些杀人犯,强奸犯,干些打砸抢劫的坏事,内部则是政治犯,玩政治斗失败,被对家给送进来了。” 提到内部,他们感兴趣地加入进来,“你忘了还有毒贩子呢,人家后台硬,该枪毙的没有枪毙。” “最搞笑的是还在内部设了圣殿,说要感化他们,洗清罪孽,派了一个达摩耶过来。” “哎?我怎么没听过这事?” “那时候你还没来,那个达摩耶还挺有名的,来的时候带伤,是我给他治的。” 内部,秋言茉用手指在桌子上写了一遍,不会吧,秋洛替人顶罪了?可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她每年都能收到一笔巨款了。 那她下一步是不是需要查询七年前的重大犯罪案件,然后找出其中被牵连到的人,顺藤摸瓜。 秋言茉忙完下午自由活动后的最后一次放茶,就可以下班了,好巧不巧,她走没一会儿突然开始下雨。 雨水从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倾盆而下,没个秋雨该有的样子。 秋言茉跑到一处屋檐下躲雨,懊悔自己因为偷懒没带伞,她拎起一片干燥的衣角擦拭脸上的雨水,悲催地发现天上的云越积越厚。 天色瞬间暗下来,云压得很低,天地间维持着一种可怕的寂静,她只在灾难片里见过这么黑的云。 现在回食堂还有一段距离,这栋建筑的门窗封闭地死死的,随着雨势加大,从屋檐上流下的水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落在地上,很快汇成水洼。 她的裤脚已经被水花溅湿,黏糊糊粘在腿上,冷得她直打哆嗦。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脱下外套,挡在头顶,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一股脑冲出去。 雨势大到让人看不清路,外套很快被淋湿,披在身上,叁分钟的路她跑了六分钟才算跑到食堂。 浑身淋成落汤鸡,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嘴里还含了几根。 “秋医生,你这”这几人因为没聊够,反而幸运留在食堂避雨。 秋言茉接过他们递来的毛巾,捂住脸尴尬笑道:“我想着快点回去呢,结果突然就下雨了。你说这秋天还下这么大的雨,哈哈。” “先把湿衣服脱了,穿这个吧。”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左上方响起,距离她很近。 她放下遮挡的毛巾,嘴角笑得有些僵硬,“谢谢长官。” 她就是不想看到他,才会不管不顾非要走的,结果又灰溜溜回来了,觉得非常难堪。 “女厕所正在维修,你可以到后厨工具库去换,那里没有监控。” 听他交代地这么细致,秋言茉为自己对他的偏见而羞愧,她声音闷闷的:“嗯。”她接过楚圣棠递给她的囚服,转身去后厨。 工具室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空气中带着一股沉闷的铁锈味,她的内衣都被淋湿了,这会像冰块一样凉,她在犹豫要不要换下来,因为确实很冷。 还是换下来吧。 偏大的囚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如果不扒着随时会从她肩膀上滑落,露出她没被包裹的胸部,还有裤子也是,简直是地狱开头。 她在里面摆弄了十多分钟,实在受不了里面的味道,索性一手将领口揪成一团,一手扶着裤子并把湿衣服夹在胳膊下面。推开门的瞬间,觉得世界都是光明而美好。 楚圣棠背对着小门守在后厨大门处,不知道站了多久。 听到她开门后转过身,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忍俊不禁,怕她再尴尬,压下嘴角,抽出上衣腰带递给她,“先用我的吧,我帮你拿湿衣服。” 秋言茉连声道谢,接过腰带进去系。 系到一半忽然发现不对劲,她的内衣是包在湿衣服里面还是压在下面的? 楚圣棠淡定地将女孩洗到微微发白的胸衣藏进里面,冒失鬼做出什么样的事他都不足为奇了。 食堂大厅坐着的几人聊得热火朝天,只听得到回音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他像具门神,将这里划分为两个地带。一边安静,一边热闹。 秋言茉赶紧系好腰带拢起衣领出去,见内衣是在衣服里面松一口气。 她坐在窗边擦拭头发,外面依旧下得很大,水幕扭曲着外面的世界。楚圣棠在和后厨工作人员核查什么,雨声夹杂低低的对话声,让人犯困。 二十一、撑伞 随着雨势渐小,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而大厅里越聊越嗨的几人决定留在这边的食堂吃晚饭。 “一起回去吗?”她听到身后的人对她说。 楚圣棠手握一把黑伞,他以为秋言茉在着急回去,想着带她一程。 他的大度让她感到无地自容,真心实意道:“谢谢。” 楚圣棠走在她的右侧,她能闻到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混着淡淡的烟味,她可以目视前方不去看他这个人,却不能忽视他身上的味道。 她对他的恐惧来源于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对他的敌意来源于他不容拒绝地告诉她,秋洛死了。 他对她的厌恶恐吓不是假的,对她的包容照顾也不是假的,这样的转变看起来很奇怪。 雨水踩在光滑的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打着旋沿伞面滑落。 他撑起一隅小小的天地,将他们和大雨隔开,刻意放慢脚步为了让她走得轻松。 他的小臂有时会碰到她的肩膀,硬邦邦的,像个石头撞上来了。这段路走起来有些长,她主动询问:“长官,我能用电脑上网查资料吗?” 综合楼里有几台可以上网的电脑,使用起来需要权限。 “可以。” 他干脆利落的回答让秋言茉意外,他不是一直不希望自己找到秋洛吗?还同意自己的请求。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楚圣棠也在低头观察她,他一脸自信又坦荡的表情,好像在认准她一定会失败。 欣喜的心情冷却下来,这人真的非常可恶,每每对他有所改观,就会泼来一盆冷水。 而且总是高高在上地指导她应该做什么,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淡定无视她对他的攻击和敌意,无视她的意愿,就像现在,他可以无条件满足她的要求,但不会认同她的想法。 “哼。”她不高兴地顶回去,转过头不去看他。 这是不高兴了?楚圣棠疑惑地看着她,他不是答应了吗? 女孩头发半干,一手攥领口,一手拿衣服,嘴巴不开心地抿在一起,脸颊气得鼓起来。 是因为他才不开心的吗?如果他今天不去食堂,她应该也不会鲁莽逃走,被淋湿跑回来。 “两个月后的圣火节,你可以跟着出去转一转。”也许这个年纪的女孩不喜欢被圈住,他应该把对她的要求再放宽松一些。 “哦。”她的回答听不出是否开心了,他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他觉得这可能是代沟的原因,毕竟他大她十多岁。 楚圣棠把她送到宿舍楼下,不忘交代她:“回去记得洗热水澡,喝杯热水,把头发吹干了。” 硬生生刹住她的脚步,回头看他是不是吃错药了,突然关心她,就差把“你被夺舍了”写在脸上。 楚圣棠的眼睛像如同一颗有魔力的黑曜石,她被吸进一片黑色漩涡,晕头转向横冲直撞无果后,才发现这颗沉默安静的石头不会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知道了。”她转身狂奔上楼。 跑到二楼窗户处停下来,看着那把黑伞慢慢走远,耳边似乎响起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嗅到他带着侵略性的味道。 秋言茉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他时刻谨记自己军人的身份,维持坚毅和冷酷,永远保持在理性的维度,看不出他心底的真实情绪。 她本能地畏惧他的冷酷无情,又贪恋他带来的安全感。 楼上传来脚步声,她收回目光,理了理头发,继续爬楼。 “嘿,言茉,你刚刚回来吗?”蒂娜兴奋地叫住她。 蒂娜是她的新邻居,一位乐观开朗的索玛族女孩,索玛族是埃蒙德人的分支,她的发色偏深,和东陇人一样,但眼睛是蓝色的。 秋言茉给她让路,“是啊,外面还在下雨,记得带伞。” “嗯,我们带着呢。”蒂娜抬头向上看去,催促道:“易,你能不能快点?” 易之行和她穿着同样的工作服,脚踩一双长筒胶鞋,头戴安全帽,看起来要去施工。 “我们要去检查排水系统。”蒂娜解释道。 易之行见她一身囚服,调笑道:“这儿怎么还有一位逃犯,把你抓了押给监狱长,是不是还可以给我记一功呢?” 蒂娜小嘴一撅,搂住秋言茉:“那可不行,我站言茉这边。” 注意到她的头发还湿着,蒂娜关心叮嘱道:“记得把头发吹干,小心感冒,就算你是医生也不能大意。” “嗯,再见。”他们挥手告别。 秋言茉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边擦头发边收拾衣服,看到裤子上不属于她的腰带。柔软的皮革质地,金属卡扣泛着冷冽光芒,倒影出她的脸庞。 她一定能证明他是错的。 每到阴雨天,他心脏处的伤口就会发痒,从昨天晚上起,它就一直痒个不停,所以今天一定会下雨。 他提前带了把伞去食堂视察,目送秋言茉横冲直撞逃走没有阻拦。然后天就下雨了,他平静望着雨幕,思考她现在被困在哪里。 刚要拿伞去找她,她就自己回来了,浑身湿透还要笑着应对别人。 他看到她被冻得瑟瑟发抖,心里想的是如果她生病了,怎么跟秋洛交代。 他送她回去,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走的路忽然多了个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一直在留意她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像挠在他的伤口上,又疼又痒。 “哼”他收起雨伞的瞬间,耳边再次响起她的声音,娇纵蛮横,无理取闹。 他的伤口突然又开始发痒了。 “你去做什么了?”莫琳接过律尔特的雨伞,不明白他冒雨出门要做什么。 律尔特虽然被淋湿大半,但还是心情颇好地告诉莫琳:“去接圣水了。” 莫琳背对着他翻白眼,追问道:“圣水呢?” “没接到。” “...” (祝大家新年快乐,明天依旧两更,春节了,不能不吃肉,诸位系好安全带) 二十二、落空(1)(骨科) 几串蓝色代码在黑暗中发出频闪,逻辑快速流动,迅速消散在空中,如划过夜空的陨石,语法碎片拖着尾焰坠向虚空。 脚下的向量坐标化为虚无,取而代之的是由算法搭建的暖黄色的墙壁,沙发桌子拔地而起,相框依旧摇摇欲坠挂在客厅中央的墙壁上。他环视一周,发现这是他们的小家,而他此刻正穿着围裙在厨房做菜。 “哥哥,数学好难啊,”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他手指无意识蜷缩在一起,不敢呼吸,害怕她的声音会被吹走。 “我今天又被老师批评了,他怎么就爱批评我一个人啊”那道他朝思暮想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吐槽。 此时神经末梢突然苏醒,向大脑传输连绵刺痛,他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屏息超过二十秒,肺泡在胸膛里涨得濒临爆炸。 他难以置信转身,女孩正趴在桌子上把玩手中的笔,头发被挠得像个鸡窝。 “哥哥?”得不到回应的女孩直起头,望向他。 他的喉结在喉管里沉浮三次,才打捞出卡在食道的那个音节:“嗯。” 女孩朝他笑,眉眼弯弯,昏黄的灯光倾泻到她童话般美好的脸上,她的鲜活与老旧的家具格格不入。 与他格格不入。 “哥哥,今晚吃什么啊?” 她嗅到空气中的焦糊味,着急提示道:“哥,锅是不是糊了?” 他看向锅里的鱼,因为水被煮干而黏在上面,女孩一脸可惜的表情,不忘安慰他:“没事,这一面还可以吃。” 注意到他的眉毛蹙在一起,女孩踮起脚尖,按在他的眉心,“你在烦心什么呢?” 他眸色幽微,凝视眼前的女孩,缓缓道:“我在烦心,你。” 女孩不解,“为什么?哥哥”她的尾音上扬,带着撒娇的意味。 他不解释,盛好糊了一半的鱼,女孩步步亦趋跟在他后面端饭,两人面对面坐好,她开心地吃起来,吃到一半发现不对劲,问他:“哥哥,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 她不认同地摇头,“不饿也要吃饭啊,不然你晚上又该胃疼了。” 他拇指的指甲几乎要陷进食指的肉里,轻飘飘来一句:“你还知道我会胃疼啊。” “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女孩嘴里还有未咽下的饭菜,眼中流露出不安。 “没事。”他扯唇微笑,拿起筷子往嘴里扒米饭。 米饭入口的瞬间,楼上传来跺脚声,隔壁在用方言骂儿子不好好写作业的声音,电视里开始播报今天的新闻。 女孩一边咀嚼饭菜,一边专注地看电视,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父亲和他的奖杯存满整面墙壁,他已经收下去一波了,那个人的遗照被供奉在客厅的一角,严肃的面孔上难得带着微笑,笑盈盈看向客厅的兄妹。 他刷完碗,女孩已经躺在沙发上了,他上前询问她:“你作业写完了吗?” 女孩扁嘴,慢吞吞道:“没有。” “写完作业再看。” 她向他伸出双手撒娇:“你抱我去写作业。” 他想伸手去拉她,眼角余光看到父亲的微笑,又将手攥成一团,警告自己不要越界,语气冷硬道:“自己起来去写作业。” 眼见计谋没有得逞,她又换一个条件:“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去写作业。” 她眼底满是狡黠的光点,仿佛早已看破他不堪的心思,所以大发慈悲满足他卑劣的念头。 他想抱她,想亲她,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这样她就不必颤颤巍巍地长大,这样她就可以永远缩在自己怀里软软叫他哥哥。 但是,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行,你写不写作业是你自己的事。” 他不敢在她面前逗留,逃回饭桌前,自顾自将自己的电脑打开,放在桌子上办公。 就算他不满足她的条件,她也会自己乖乖过来写作业。女孩坐在他的右手边,掏出算了一半的数学题,埋头苦算。 他无法将精力集中到工作上,这很少见,女孩对他的影响在时间的积累下越发不可忽视。他不得不承认,他很想念她,在与她分别的七年里,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同一朵茉莉花。 “哥哥,”女孩小心翼翼出声,“你是不是生我气了?”语气里带着试探。 他尽力控制自己不露馅,声音却不自觉地颤抖:“没有。” 女孩拉住他的衣袖,不管不顾钻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哽咽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我气,我,一定,一定会好好学习数学的。” 就算知道是假的,他还是会心疼,他永远无法做到将她从怀里推开。 他一下一下抚摸她柔顺的头发,温声道:“我没有生你气。” “那你不肯抱我,不肯亲我,”她将他抱得很紧,像一条无骨的蛇缠在他身上,吐着信子,诱他堕落。 女孩见他没有表示,抬头看他,她的脸庞还带着些许稚气,极力忍着不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受了天大委屈一般,用和他相似的眼睛审视他的内心。 他抹掉她脸上的泪珠,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摩挲,她乖巧地窝在他腿上,他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道:“乖,你写完作业,哥哥给你奖励。” 她眨掉眼里的泪花,带着好奇问:“什么奖励?” “先写完作业。” 她只好接着去写作业,写出一道题就会调皮地把腿翘到他腿上,再被他推下去,如此反复,不厌其烦。 “我写完了,给我奖励。”她兴奋地放下笔。 “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嘟嘴,“我不想要这个。” 他强硬拒绝她的条件,“奖励是由我决定的。” “不行,”她提高音量,一副得不到满足就闹脾气的孩子气模样。 他还是妥协,“你想要什么奖励?” 女孩翻身坐上来,搂住他的脖子,笑嘻嘻问:“这次就饶了你,不让你花钱,送我一个免费的亲亲不过分吧?” 他那时穷,所以女孩从不主动提买东西,只有得到奖励的时候才会花钱。 他躲开她的目光,“不行。” 柔软的吻落在他的脸颊,女孩强行拦住他的闪躲,亲了一口还不过瘾,又换另一侧脸亲。 得意洋洋:“哈哈,你不亲我,那我主动亲你还不可以吗?” 他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正在疯狂敲击他的耳膜,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她,又迟疑着缩了回去。 “哥哥,你兜里装了什么东西,硬硬的,好难受。” 女孩皱眉在他怀里寻找舒适的位置,而他的理智被她攥在手心里玩耍。 他作为兄长,居然会对自己从小养大的妹妹起反应,“别动。”他声音沙哑。 “可是我被硌得难受。”她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看不到他喉结的滚动。 “哥哥,”坏女孩在他耳边轻轻询问,“你是不是勃起了?”微弱的气息吐在他耳畔,挑逗他敏感脆弱的神经。 二十三、落空(2)(骨科h) “我可以帮你哦。”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匀称的双腿夹在他的腰上,防止自己被弄下来。 她的吻落在他的脖颈间,轻轻摩擦,他听到自己哑声求饶:“言茉,求你了。” 求你不要再戏弄我了,我怕我会失控,会沉沦。 我可以满身污秽,被世人责骂,被父亲谴责,永世得不到救赎,但我不允许你也和我一样堕落。 “哥哥,我喜欢你。” 理智在这一刻如同发疯的猛兽,横冲直撞,叫嚣着要将他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她真得欠收拾。 他粗暴地拉过她的手,禁锢在一起,右手捏着她柔软的脸颊,不让她逃跑,凶狠地亲上那张不久前还在喋喋不休的嘴唇。 他拼命吮吸她嘴里的唾液,含住她的唇瓣撕摩,将她的声音堵在嘴里。 直到她渐渐停止挣扎后,才松开她的双手,将手伸进她的内衣里,他的体温偏凉,冻得她一阵瑟缩。 他握住她尚在发育中的奶子,软的像棉花,还没有馒头大,一阵揉捏。 酸胀的感觉让她不自觉蹙起眉毛,表情愉悦又痛苦。他将她的呻吟揉碎堵在嘴里。 揉了一会儿,他们气喘吁吁地分离,吐出的热气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女孩怯生生地观察他,带着不安,他冷声警告她:“喜欢我的后果比这恐怖一百倍,你还要喜欢我吗?” 他妄图通过展示自己不堪的一面吓退女孩,女孩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嘴唇被亲成浓艳的红色,毫不犹豫点头,坚定道:“要。我不怕疼。” 他觉得他是被粒子加速器暴力撕碎的原子,心脏被分解成夸克胶子等离子体。 那句喜欢被他在舌尖滚了三圈又咽回肚中,划得他遍体鳞伤。 “你可以试试。” 他强势地将她从身上拉下来,把碍事的桌子推到一边,在父亲的注视下,让自己的亲妹妹跪在地上给自己口交。 粗大的肉棒将她的小嘴撑满,无处安放的舌头抵在他的龟头摩擦,津液顺着她白细的脖颈流进衣服里,他借着液体的润滑揉捏她的小胸脯。 她似乎不懂他在做什么,直勾勾盯着他的脸看,清纯的外表与狰狞的肉柱形成鲜明的视觉冲击,他不禁呼吸加重,下面又涨大一圈。 女孩感受它的变化,难受地蹙眉,想要吐出来,被他拦住,“含着,你不是说要帮我吗。” 她委屈地抬眼看他,他自动忽视,喘着粗气挺腰继续深入。 她被插得喘不过气,双手用力地掐进他的大腿,指节发白,终于换得一丝怜悯。 她无力地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留下生理性眼泪。 那根布满丑陋青筋的东西就抵在她的嘴边,她想不到自己完美的哥哥居然长出这么丑的东西。 待她平复气息,那东西又要钻进她嘴里,她忙转头躲开,“不、我不要吃了。” “啊!”她的乳头被他用力搓捏,疼到麻木。 他将她拎起,放到沙发上,脱掉她的上衣,拨开黏在她脸上的发丝,近乎凉薄的说:“上面不可以,我还可以用下面。” 滚烫的硬物贴在她的下面,她抬腿想踹开疯癫病态的哥哥,被反手制止,“夹紧点。” 细碎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眼睛,脸颊,身下却被他狠狠贯穿摩擦,他亲了一会反过来笑话她下面在流水,像个小荡妇。 她被磨得大腿疼,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脊椎上爬,她被脱了个干干净净,而哥哥还穿得整整齐齐。 他含住女孩小巧精致的乳头,用舌尖反复刺激,“啊,哥哥,”她的叫床声是致死量的催情药。 他手指伸进她的嘴里,压住她的舌头,“小声点,你也不想让别人听到你发骚叫床对吧。” 女孩含泪乖乖点头,他的手指模仿性交的频率侵犯她的嘴巴,时而夹住她柔软的小舌头,他吐出乳头,无奈地看着被他这样欺负还生不出恨意的软骨头。 身下加速冲刺,她的淫液一股一股从穴道里吐出来,协助他更顺利地抒发欲望。 她眉头难耐地蹙在一起,眼神失去焦点,他抽出手指,吻上去,“我们一起高潮好不好?” 她小脸憋得通红,手指用力抓住他的小臂,轻轻点头。 “好孩子。” 他喘息着射出精液,糊了她一腿。 他掰开她的腿为她擦拭精液,女孩害羞地把头埋在靠枕下,小豆豆被磨的收不回去,颤颤巍巍露在外面,像一滴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他动作温柔把她抱到床上,女孩突然拉住他的手,乞求道:“哥哥,陪我。” 他倾身上前,她吓得闭上眼睛,呆在原地,他轻笑,明明还是对他有阴影的嘛。 他吻上女孩的嘴角,“等我。” 代码闪烁,女孩和这个破旧的小家一并消失,秋洛从梦中苏醒,他迟缓地睁开双眼,电子屏幕的莹莹蓝光照在他冷峻的脸上,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哎呀呀,看来我不小心看到了你见不得人的记忆。” 他的血液在身体里狂奔,双手攥成拳头,压抑内心的怒火,气极反笑:“不要着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它不甘示弱地回击:“尽管放马过来。” 二十四、荆棘塔 “老板,小姐来信了。”海人呈上刚刚拿回来的信笺,信封是用的加厚的特质手工纸张,他一眼认出这是小姐常用的纸。 昆西放下茶杯,接过信打开,看了一会儿发出冷笑。 海人试探问:“是关于审判的吗?我们要败诉了吗?” 他收起信纸,把放凉的茶水浇给仙人掌,长期被他霸凌的仙人掌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黄绿色,软趴趴地弓着腰。“嗯,我们要出去了。” 海人舒一口气,“太好了,老板。我们是胜诉了吗?” “没有。” 海人不解,“那我们怎么还能出去?” 昆西重新倒一杯茶,吹去浮沫,缓缓道:“交了点保释金。” 他说的一点,肯定是很多钱,海人浓密的眉毛像画上去的黑线,这两条黑线简直要飞到天上去。 他为老板感到忿忿不平:“太可恶了,老板,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早晚要遭报应。” 昆西表现地非常大度,“就当是为建设56区贡献点微薄之力了。” 其实他心里要恨死那个海希封了,他做生意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不要脸的人。 这头说好了要从他手里买货,转头就向政府举报他贩卖违禁品,联合政府把他一网打尽。 要他说,何必假惺惺来举报那一套呢,56区政府早就被海希封的人买通了吧。 表面想和他谈生意,实际上是为了设计他入狱,一来少了他这个竞争对手,二来再狠狠从他身上捞一笔。 白白坐了一年牢。 昆西整整一年没有穿上自己喜欢的衣服,日复一日都是这套死亡橘红,反光严重的囚服,严重影响到他魅力,让他没有心情找女人。 他早晚要海封希还回来。 由于连绵多日的阴雨,监狱取消了他们的户外活动,昆西的心情也同五部的天一样忧郁,他第一次确切地体会到了坐牢的感觉。 为什么楚圣棠不把五部的基建搞好点,到处都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像上个世纪的古董,风一吹,雨一泡就要塌,唯一现代化的建筑也就他的综合楼还有医院了。 想到什么,他兴奋地舔舐自己的犬牙,楚圣棠也拿了他不少钱,他算不算同样入股了楚圣棠的实验。 大雨让易之行如陀螺仪一样忙碌,蒂娜也常常加班到深夜。 蒂娜向秋言茉吐槽五部的排水系统需要更换了,还有很多房子甚至会在雨天漏雨,她的房顶就漏过几次雨。 “我向监狱长反应过许多次了,他总说没钱。 开始我也不相信,直到有一次他去找易帮他修阳台,原来是下大雪把他的阳台给压坏了。” 蒂娜很喜欢找秋言茉聊天,她从小在军营长大,接受封闭式教育,没上过大学,她很好奇关于外面的一切,也乐于分享自己经历的趣事。 她很羡慕秋言茉可以自由地离开,并去自己喜欢的地方工作。 “我一开始到五部工作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这是到了什么落后的偏远地带了吗?!” 她夸张的表情逗得秋言茉咯咯发笑,“然后呢?” “然后我就努力适应,努力工作,期待有一天能被分配出去。”蒂娜双手并拢放在胸口,闭上眼睛祈祷。 “一定可以的。” “你呢?”蒂娜睁开双眼,“五部给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呢?” “其实,我一开始是住在靠近中心的宿舍楼,很不适应,”她顿了一下,接着道:“后面就换到这边了,发现这里和那个宿舍的年龄不相上下。” “哈哈哈,”蒂娜调侃道:“是不是布兰温把你安排错宿舍了?他总是犯各种各样的小错误。” 蒂娜想起什么,开怀大笑起来,拍着秋言茉的肩膀,“我刚来的时候也被安排到那里了,他们还把我当做妓女调戏。” 秋言茉十分同情她的遭遇,反握住她的双手,热泪盈眶安慰道:“不要怕,都过去了。” 蒂娜愣了一下,噗笑出声,“谁说我怕了,我把他们都揍了一顿,严重影响到我们那一层楼的生意,导致我被赶出来了。” 秋言茉张大嘴巴,以为她在开玩笑。 “来,让你摸摸我的肌肉。”蒂娜牵起女孩的手落在手臂上,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下面蓄势待发的力量。 她羡慕的表情让蒂娜十分受用,神气扬扬露出自己的腹肌,果然,“哇——” 蒂娜撩开袖子,展示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秋言茉捧场地鼓掌,她一激动直接把上衣脱了,为了方便女孩看清她肌肉的线条。 前臂肌肉线条细腻而有力,像雕刻般清晰,展现出灵巧的力量,肚脐下方微微隆起的肌肉线条,像柔和的波浪,看起来既有力量又不失美感。 “我可以摸吗?”秋言茉眼馋地看着她的肌肉。 蒂娜自信点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尽管摸。” 手感硬邦邦的,光滑细腻如牛奶,秋言茉也想拥有:“要怎么练才能像你一样呢?” 蒂娜闻声观察起秋言茉,她的眼底闪着光,小脸激动地发粉。 蒂娜实在想象不出一个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女孩子,脱下衣服后,是如同大理石般坚硬的身体,那真是太有趣了。 但她也毫不留情地指出:“你看起来太虚弱了,先从每天跑步五公里开始练吧。” 秋言茉停下动作,心里的小火苗被扑灭,“五公里!” “对啊,我可以陪你一起跑。” 她骑虎难下,后悔怎么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如此艰巨的任务。 蒂娜期待地看着秋言茉,秋言茉艰难道:“好,你不能嫌我跑的慢。” 蒂娜对自己的训练计划信誓旦旦,“肯定不嫌弃。”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在吗?”是布兰温的声音。 蒂娜忙穿上衣服,秋言茉匆匆藏起未洗的餐具,“在吗?”布兰温再一次耐心地敲响房门。 “在。”秋言茉跑去开门。 布兰温换了身加厚制服,他没戴帽子,金色卷发懒洋洋落在额前,腰间系着白色腰带,别了一串钥匙还有一把枪。 戴了手套的手撑在门框上,右腿接住重心,左腿交迭在右腿上,摆出自己精心设计的动作。 低头用盛满绿意的眸子注视秋言茉,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语气轻快:“嗨,医生小姐。” 不等他发挥,突然听到屋里传来其他女人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蒂娜从秋言茉身后走出,一脸嫌弃地看向布兰温。 布兰温没想到蒂娜会在这里,扭头提醒敲了半天门的易之行,“喂,不用敲了,她在这里。” 看到易之行的瞬间,蒂娜迅速转变脸上的表情,笑盈盈问:“怎么了?” “荆棘塔塌了。” “什么?”蒂娜吃惊地瞪大眼睛,“那他怎么样了?” 二十五、鲜花 “他受了轻伤。” “狱长让我们追查原因。” 蒂娜跑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易之行留在长廊上等她。 秋言茉想探出头去看看,布兰温故意仗着身高优势遮挡她的视线,“医生小姐,我们是不是都好久没见了?” “也没有很久吧。”不过叁天而已。 是吗?他觉得过了好久。 布兰温强行挤进去,“啪”地关上门,恶劣地靠着门,不让她打开。 秋言茉对他幼稚的行为没有办法,“你想干嘛?” “别和他玩,他不是好人。”布兰温压低声音,双手盖在门把上。 易之行靠在门边,手指勾着手电,让它在空中摇摆,光影闪烁,面色有些阴郁。 莫名其妙,“蒂娜不是好人,难道你是好人?” “不是蒂娜,是门外面站着的那个。”布兰温低头冲她眨眼睛,“信不信他现在可能在偷听我们讲话。” 易之行把玩手电的手一顿,光正好照在天花板上,能在光路上看到细碎的尘埃慢慢落下他的肩膀上,他还真在听着。 他们两个看起来形影不离,秋言茉只当他在和易之行闹脾气,“别闹了,让我出去。” 布兰温不依不饶:“你出去干嘛,又没你事。” “那你进来干嘛?” “嘘——”布兰温食指抵在唇前。 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蒂娜问易之行:“哎?布兰温去哪里?” 易之行指了指门,一脸期待地看着蒂娜。 “砰砰砰——”蒂娜在门外警告布兰温:“喂,快出来,信不信我向狱长告你骚扰女员工啊。” “快开门吧,”秋言茉颇为无奈地看着布兰温,“你不用和他们一起去看看吗?” “好吧,”布兰温凑到秋言茉耳边,“我是认真的...” 秋言茉耳边的碎发轻轻抵在耳廓,随着他吐出的气息摆动,痒痒的,让她汗毛倒竖,忍不住缩起脖子,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她拉开门,把他推出去,“好了,你们去忙吧。” 对上易之行迟疑的目光,她向他点头微笑,易之行报以一笑挥手道别。叁人打着手电消失在楼梯口。 等他们到的时候,楚圣棠已经站了许久,细密的雨丝早已将他的外套晕湿。 矗立多年的高塔零零碎碎倒在地上,枯萎干瘪的爬山虎像是从废墟中伸出的无数手臂,紧紧抓着那些残存的石块,形成一道道黑色的、沉重的锁链。 几束惨白的手电光柱,在黑暗和雨幕中显得格外刺眼。光线不安分地跳跃着,照亮了细雨在半空中划出的弧线。 荆棘塔,先王朝用无数生命堆砌而成的高塔,被用来祭祀,后来先王朝崩溃了,这座神圣的高塔就成了赎罪之塔。 按理说这塔得有个几百年的历史了,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扛过时间的摧残,塌了也很正常。 但偏偏里面住的是一位王子,他们就需要经过一套严谨的流程,交上一份详细的报告,告知外界。 至于是因为太虔诚才塌了,还是因为对神不够尊敬而塌了,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语气悲切,带着微微颤抖,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长官,他是为了护着我才死的,希望长官能好好安置他的尸身。” 李尘安坐在轮椅上,嘴唇微微发紫,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非常苍白,那双铅灰色眼眸落在废墟上,空洞而无神。 “我会的,殿下。”楚圣棠沉声答应。 他们的不远处几名狱警正在一块一块扒开石头,寻找那人的尸体。 “先送殿下去医院。”他安排道。 易之行盯着李尘安的背影,他又瘦了许多... 曾经他是身份尊贵的王位继承人,光芒万丈,人人都敬畏他爱戴他,却被亲信背叛,坐上轮椅,关在这里赎罪七年。 如今这些人还不愿意放过他,叫嚣着要吃了他。 李尘安目不斜视从他面前经过,他强忍着没有回头,双手死死攥着手电筒,手背上青筋虬结,如同地底的树根。 荆棘塔是对他的侮辱。 布兰温上前询问楚圣棠:“要怎么安置他?” “先暂时安排在医院,等通知。” 雨终于停了,热烈的阳光时隔多日再次照在这个常年潮湿多雨,充斥着腐烂和铁锈味道的岛上。 律尔特开开心心带了一捧花回来,妖异的红色花瓣吐着毒信,他把花摆在圣主像面前,合十双手祈祷。 “你在哪里找的花?”莫琳见他一脸兴奋的样子,毛骨悚然。 律尔特睁开他那双覆着寒冰的蓝眼睛,一眨不眨看向圣主,“在一片废墟里。” 莫琳觉得他肯定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否则不会这么一副虔诚的样子,平时律尔特可从来不祈祷。 她怀疑像律尔特这么狡猾的信徒,是怎么成为达摩耶,传递旨意的。 “可是,这个季节怎么还会有花在开呢?” 律尔特缓缓转头,望着她,诡异一笑,“可能是因为那里的土壤肥沃吧。” 那座祭祀塔的下面曾经埋了几百号人,至今土壤还是红色的,草木生长较其他地方旺盛许多。 环绕着塔开了一圈红花,贪婪地汲取地上的养分,妄图将塔吞没,红红火火,经久不衰。 莫琳越看那花,越觉得眼熟。 神经。 居然拿象征死亡的花供奉圣主。 猩红的彼岸花,带着病态的妖艳,散发着腐朽气息,它反卷着花瓣,像一只只燃烧的爪牙,伸向悲怜的神像,叫嚣着将祂烧掉。 二十六、逆反 p ow enxue13. c om 最近温度直线下降,秋言茉发现那株刚有起色的茉莉,叶片开始发黄了,而且阳台的窗户总是关不严,会漏风。 她抽出时间,在综合楼查阅七年前的重大新闻。 映入眼帘的第一则新闻就是关于庞池案的。 时间:圣冕1053年1月1日圣火节。 地点:庞池广场 事件:发生恶劣爆破案,造成500多人受伤,139人死亡。 经调查,发现有人蓄意携带炸药,并在唱祷歌时引爆。 这一切都归咎于当天的安保不够严谨,而庞池城正是李尘安的管辖城,他负责当天庞池广场的安保。 事故处理结果决定革除李尘安的一切职位,废除王储身份。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因为当天是圣火节,许多人聚集在广场庆祝圣主诞辰,人流密度大。并且对这位王储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自从庞池案后,这位曾经的王储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了。 第二则新闻是关于克莱尔医疗公司,他们研制出一种新药,专门针对先天性基因缺陷造成疾病的治疗。 紧接着是第五物理研究所发生爆炸性火灾,也就是秋洛工作的地方,明明爆炸前一分钟他们还打过电话。 她不相信秋洛会死,更不相信那一捧灰是秋洛,就凭那一张铭牌吗?看书请到首发站:po18i.com 她中午回去的时候,秋洛根本没带铭牌。 秋言茉看到九点多,这时的综合楼基本就剩下保安和她了,在保安又催促了一遍后,她揉揉酸胀的眼睛,关上电脑。 走廊和楼梯上的灯已经关上了,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早知道和那个保安一起走了。 秋言茉顺着闪着绿光的逃生通道的指引,全神贯注找楼梯口,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她鞋子落地的声音。 “巧啊,你也没走。” “啊——”她惊声尖叫。 易之行不由后退一步,“别怕,是我,”完了又补充一句,“不是鬼哦。” 秋言茉捂住要跳出来的心脏,他走路居然没有声音,“你怎么也待这么晚?” 易之行走在她的一侧,偶尔能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还有他清浅的呼吸声,“嗯,要写报告,时间赶得紧,就加班到现在。” “小心点,”易之行扶着秋言茉的胳膊下楼梯。 黑暗中两个人摸黑前行,有种相依为命的战友的感觉,“这里为什么不安声控灯呢?”秋言茉问。 不远处的易之行声音无奈,“大概是为了省钱吧。” 秋言茉想到自己的阳台,希望今年它不要坏。 “最后一层了。”易之行声音愉悦。 他强有力的手把着秋言茉的小臂,很稳,有人作伴让她觉得黑暗也不是那么恐怖。 “曙光就在眼前!”她配合捧场。 尽管路灯不是很亮,但好歹能看清路。如果直升机的大灯再刚好照过来,那才叫一个豁然开朗。 天气变冷,她拢了拢从一开始带来的斗篷,刚好垂到膝盖上方,斗篷的衬底被她重新装上去,毛茸茸的,很暖和。 她想起布兰温昨天晚上对她耍小性子,问道:“对了,你是和布兰温闹矛盾了吗?” 易之行掰断一节树枝,在手里转圈,有些烦躁:“可能吧。” 都这把年纪了,布兰温还那么幼稚,反正他是对布兰温没辙,也就楚圣棠能收拾他了。 秋言茉轻笑,“也许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布兰温还是个孩子呢。” 易之行不屑一顾,布兰温都二十六了,只是脸长得讨喜。 他闷声道:“知道了。” 听起来很不情不愿,秋言茉安慰道:“他是有些幼稚,”还很不靠谱,“但是朋友之间闹矛盾的话,你们心里应该都不开心吧。” 有那么明显吗? “我之前也和朋友闹过矛盾” 易之行垂眸看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之前怎么没发现她是话痨。她的脸颊被风吹得发红,没有脸红时候的那种红好看。 自己的事还没忙完吧?就关心起他了,不行他到时候就给她点提示得了。 “嗯,我想明白了。”他附和道。 他把布兰温揍一顿就好了。 “对嘛,这才是好朋友。” 她有点想念姬文了,还有薯片。 易之行住在叁楼,蒂娜和她住在五楼,“真的不用我送你吗?你不害怕?” 秋言茉把头摇成拨浪鼓,“那是意外,谁知道你走路没有声音。我才不害怕呢。” 她今天用脑过度,睡得很沉,第二天早早被敲门声震醒。 “言茉,你起了吗?”蒂娜来催促她去跑步了。 “起了起了,”她手脚并用爬起来给她开门。 蒂娜穿戴整齐,精神奕奕,“快收拾一下,我们去跑步。” 她全程被蒂娜牵着鼻子走,直到站在寒风刺骨的训练场上。 蒂娜兴奋地介绍她:“狱长,这是我们新来的医生,她也想跟着我们训练,可以吗?” 秋言茉大脑瞬间清醒,紧紧握住蒂娜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蒂娜安抚地反握她的手,没理解她的意思。 不,她根本不想和楚圣棠一起训练。 楚圣棠挑眉,打量头发凌乱的女孩,一看就是匆匆起床赶过来的,问道:“是自愿的吗?” 秋言茉闻声抬头,和他对视上,迅速移开目光,“自愿的。” 蒂娜愉快替她回答。 “哦~”他拉长声音,语气带着调侃:“那以后每天都这个点来集合吧。” 什么意思,是觉得她会放弃吗?还是认为她不行! 不就是每天六点来训练吗,小意思,她一定要楚圣棠对她刮目相看。 秋言茉被冻得鼻尖通红,跟在蒂娜身边,第一圈就撑不住落在后面,五公里,看起来是那么遥遥无期。 叁圈跑下来,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活着不简单,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她听到后面有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离她很近,知道自己肯定跑不过他们,就自觉靠在最边边跑步。 一道可恶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能跑几圈就跑几圈,别逞强。” “知道。” 她现在就想停下来,但不能在他面前停下来。 最后凭着这口劲,居然跑了叁公里。 这时蒂娜他们早已跑完五公里,正在进行力量训练。 她出了一身汗,粘在皮肤上,风一吹,冷得发抖。 不知道蒂娜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二十七、好乖 “医生,我心脏疼。” 秋言茉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这一句,她还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可能是那人给她的印象太深。 如果那人死在她这个庸医手里,她会懊悔一辈子的。 希望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医生?”昆西又叫了一句。 女孩连眼睛都没有睁,只是睫毛轻轻颤抖几下。“你还好吗?”他问。 秋言茉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的人和她对话,轻轻嗯了声。 好像一只小猫在你怀里撒娇的声音,昆西忍不住勾唇笑,女孩的脸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他把手放上去,秋言茉舒服地叹息,这个温度太舒适了。 果然发烧了,而且已经烧到意识不太清楚了。 昆西抱起女孩,快步去综合楼旁边的大医院。 江裕想跟着,被他制止。 女孩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靠在他胸口恬然安睡,不像第一次见到他时眼底满是戒备。 “哥哥”她低声呓语。 好乖。 叫哥哥也不错。 她发烫的脸颊靠在心脏处,他感到一股温暖涌入,就像被一层柔软的毯子包裹着。 秋言茉感觉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脸被烤得热气腾腾,每当她试图离开火种,就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她拨回去。 昆西是第一次照顾人,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就用被子把她裹成一团,防止她受寒。 女孩有些不老实,总是扯被子,他只好一次又一次帮她掖好被子,心里进行自我感动。 直到护士来换吊瓶,发现女孩出了一头热汗,脸颊被蒸的红扑扑的,头发黏连在额头上。 数落一番昆西不会照顾人后,又测了一下秋言茉的体温,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昆西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无措地坐在一旁盯看吊瓶的药物,时不时帮女孩擦拭脸上的细汗。 她滚烫的鼻息吐在手腕处,很痒。皮肤薄嫩,覆了一层细小的绒毛,仿佛吸一口就会流出水密桃甜腻的汁液。 他没忍住捏了一把,又滑又软。 本来只是想来找点乐子,没想到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目睹最后一滴药水输送完毕,护士把她的针拔了,昆西默默离开病房。 秋言茉醒来时,昆西刚好走,护士问她感觉怎么样。 她脑袋清醒许多,“好多了,我睡了很久吗?” “也不是很久,大约一个半小时。这几天不要再受凉了,按时吃药。” 李未奈的巡视终于结束,她舒服地坐在自己的别墅里,翻看这一趟下来的收获。 侍女上来告诉她荆棘塔的消息,她神色如常翻了一页,淡淡道:“哦,他怎么说的?” 这个“他”指的是王,也就是李未奈的哥哥。 “王似乎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李未奈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不耐,“她胆子倒是挺大的。” 侍女有眼色地退到一边,为她捶腿。 公主不喜欢小王妃,偏小王妃现在风头正盛,她生的叁殿下在去年被确立为王储,还收养了五殿下,王对她颇为宠爱。 李未奈不仅讨厌她这个小嫂嫂,还讨厌她生的小侄子。 她宁愿四殿下被立为王储,甚至是二殿下也行。如果她这个不听话的小侄子上台,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她冷哼一声,“备车,我要去见哥哥。” 王刚从圣光议会回来就看到李未奈一袭红裙坐在王位上等他,他就这一个亲生妹妹,从小非常宠她。 他毫不在意她坐在不属于她的位置上,亲了亲她的侧脸:“未奈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李未奈卖惨,“有什么好开心的,那些地方又冷又穷,你都不知道我每天吃的什么,你看,我是不是瘦了一圈?” 她站起来,在他面前转一圈,鲜艳的红裙迎风抖开,紧贴着她丰腴的身体,勾勒出流畅的曲线。 她的脸颊饱满圆润,带着健康的红晕,像烈日下盛开的玫瑰,热烈而奔放。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妩媚和自信,让人不敢轻易直视,又忍不住被其吸引。 王笑盈盈道:“是是是,小公主受苦了。” 她拉着哥哥坐在下,殷勤为他揉肩,“哥哥也辛苦了。” 王摸摸下巴,知道她肯定有事求他,静静等她主动说。 “哥哥,你最近有没有梦到以前?”她语气哀伤。 嗯?话里有话。他坐正身体听她接着说。 “我记得以前的时候,嫂嫂还会给我做绿豆糕,那时候小苍还不会说话,她总是对我们温柔的笑,可是现在” 王一听就知道她又对小王妃不满意了,“她现在是大妃,你想吃找别人给你做。” 李未奈默默加大力气,咬牙道:“谁说我爱吃绿豆糕了?我是说嫂嫂变了。” “停,别捏了。你要捏死我吗?” “从前嫂嫂很关心我们,也很关心小安,但是现在,她连小安受伤的消息都不愿告诉我们。” 她根本不知道李尘安受伤没有,这是她临时起意编的。 她悄悄观察哥哥的神情,他的表情凝重,张了张口,似乎想问她什么,最后又忍住了。 “哥哥,您还不知道吧?荆棘塔,被冲塌了,小安他”不等她话说完,王从座上起身,匆匆离开。 李未奈得意地看着他的背影,拈起一枝花,放在鼻尖细嗅。她就是见不得那个女人和她生的贱种那么得意。 “言茉,你吃的什么药?”蒂娜眨着她那双无辜的蓝眼睛,看秋言茉吃药。 “感冒药。” “你感冒了!” 秋言茉扯唇,“早上吹了点冷风。”她就不该逞强,明天就要见证打脸时刻了。 “你记得穿厚点,”蒂娜叮嘱道,随即提起她来的目的,“你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什么了吗?”她一脸神秘兮兮。 勾起她几分好奇,“发生什么了?” “布兰温和易打起来了。” 看到秋言茉凝眉,蒂娜拍拍她的肩,“放心啦,没有很严重,我还是第一次见易和别人格斗呢。” 她显得非常兴奋,“有时间,我也想和他切磋切磋。” “他们现在怎么样?”她想不明白,昨天易之行还说要和布兰温好好谈谈呢。 “他们被关禁闭了,”蒂娜早已习以为常,她想到另一件好消息,开心道:“还有一个月就是圣火节了。” “相信我,言茉,五部的圣火节还是很好玩的。” 秋言茉第一次远离家乡过圣火节,不知道习俗会不会不一样。 “再过一周左右,狱长可以批准一部分人出去采购,我去年已经出去过一次了,明年才能再出去。” 蒂娜趴在桌子上语气惆怅,“言茉,反正你就来一年,不要放过这个好机会。” 采购?她还不了解要买什么。 “就是买一些你需要的东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蒂娜不好意地挠头,“一般我们都是买零食,去年我屯了一大箱巧克力。” “哦~”秋言茉对上她闪烁的目光,笑出声:“你想让我帮你买巧克力。”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言茉你真聪明。” 二十八、童话书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因为对女巫撒谎,而被诅咒成半人半狼的怪物,而且只能吐露谎言。 有一天,她在森林里遇到一位失明的王子,由于王子看不到自己的真实样貌,便欺骗王子说,自己是一位公主。 她陪王子一起踏上冒险之旅,寻找解除诅咒和治愈失明的办法。在旅途中,她爱上了王子,却不能告诉王子自己的真实身份。 随着故事的发展,他们逐渐接近真相。最终,他们找到女巫,女巫告诉他们,解除咒语的方法是将王子的眼睛移植给她,这样她就能恢复原貌,但王子将会永远失明。 她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是选择恢复自己的样貌,还是让王子重见光明。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故事。 李尘安眺望远处的大海,他曾无数次在荆棘塔上这样看海,只是医院离大海更近一些。 过去的五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为那些因他枉死的冤魂忏悔。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当呜咽的风穿过塔尖。 月光像黏腻冰冷的尸油浇灌在塔上,顺着窗户爬到他的脚边。呜咽的风,如同迷失在幽冥深处的鬼魂,在塔身周围凄厉地盘旋。 这座镇压无数亡灵的塔就会开始哭泣 是他害死了那139人,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那场噩梦般的意外,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窒息。 他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它们曾经是那么的灵活有力,如今却只配沾满罪恶的污泥。 他听到那些受害者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一遍遍地责骂他,控诉他的罪行。 有时候,他看到那个小女孩站在他面前,对他无邪微笑,“谢谢小哥哥帮我找到爸爸妈妈,我以后也要找一个像你一样好看的人当老公。” “哥哥,给你,糖。” 他伸手去接,下一秒她就会变得面目狰狞,伸出冰冷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试图将他拉入地狱的深渊, “都是你的错,妈妈每天都在为我流泪!” 他常常在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心跳如鼓。 夜晚变得漫长而可怕,他害怕黑暗,因为黑暗会放大他心中的恐惧和愧疚。 他就像一个在茫茫大海中迷失方向的船只,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吞噬。他感到无比的疲惫,他渴望解脱,渴望停止这无休止的折磨。 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是为母亲点完十八年蜡烛,然后他就结束自己罪孽的一生。 但是后面他却得知,炸药是小王妃安排的。 多么可笑的闹剧,为了将他拽下来。 可以漠视那139条鲜活的生命。 他的忏悔也是那么的可笑又无力。 又是黑夜,又是狂风,他推开窗户,冰冷刺骨的海水倒灌进来,淹没他的口鼻。 儿时被他翻阅过无数遍的童话书早已被海水泡烂,字迹模糊,无法辨认。 他闭上眼睛感受海水从头顶慢慢淹没到他的胸口,他的膝盖,感受被无尽的冰冷海水缓缓吞噬,一点一点,浸没,窒息。 寒意顺着骨缝蔓延,一下一下冲击他的神经,腿上穿心的痛楚让他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 因为长久不见阳光而苍白的皮肤,带着一丝病态的脆弱,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的脸颊却显得消瘦,仿佛饱受折磨,失去了一切血色。 那双动人且悲怜的铅灰色眼眸变得麻木而空洞。 映入眼帘的白色轻纱在风中曼舞,狂风肆意地抽打着树木,发出咔嚓声,好像骨骼在断裂。 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 还好下雨了,秋言茉侥幸躲过今天的训练,她撑起伞去自己的小诊所工作。 一夜之间,树杈已经变得干干净净,时间已经进入十二月了。 她记得自己是九月底来的,转眼已经过去两个多月。 石板路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遮住了它原来古青色的身体,空气里带着一股树木受潮的味道,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秋言茉看到自己的小诊所已经坐了人,加快脚步走进去。男人一身橘红色囚服,惬意地靠在椅子上。 她凭那头深棕色头发认出他,惊讶道:“先生,您怎么来这么早?” 昆西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如同弯月一般优雅,“刚刚心脏不舒服,就来了。” 他迫不及待来见他发现的小猫咪。 女孩的眉毛果然蹙成一团,担忧地看着他:“那现在呢?好点没?” 昆西点头,“一见到你就好了。” 秋言茉合上窗户,认真告诉他:“不要拿生病来开玩笑。” 昆西再次点头,用他琥珀色的眼睛观察秋言茉沏茶的动作,缓缓开口问:“医生,你要在这里实习多久?” 他看到女孩的工作证上写着实习医生,职业类别是心理咨询,科室却分到了急诊科。 怪不得有些笨笨的。 “咕咕咕——”热水冒着水蒸气,氤氲了她的眉眼。 “我要实习到明年四月。” “还会继续留在五部吗?” 女孩摇头,“应该不会了。”如果在这里找不到哥哥,她就换个地方继续找。 她细白的手指提起水瓶,神情专注将热水倒入茶壶,水流缓慢,沿着壶壁注入。 安静的小诊室里顿时暖和起来,驱散了他刚来时感受到的阴冷,原来破败不堪的小楼也可以这么温馨。 隔了五六分钟,空气里飘来一种清幽、淡雅的香气,如同微风拂过盛开的茉莉花丛,带着一丝青涩和纯净。 这种香气轻盈而飘逸,仿佛在空中自由自在地舞动,让人感到心旷神怡。随后,绿茶的清香也缓缓浮现出来,与茉莉花香交织在一起,中和了甜腻感,形成一种和谐而平衡的味道。 “茉莉茶吗?”昆西问。 他还没有喝过茉莉茶,一直以来都是随父亲喝偏苦涩的高山茶。 “嗯,”秋言茉忙着低头过滤茶叶,忽然想起问他:“能接受吗?” 男人轻笑,“当然,今天真幸运,能喝到医生小姐泡的茶。” 茶汤入口,首先感受到的是茉莉花香的清新,仿佛将整个春天都含在了嘴里,夹杂着绿茶的苦涩,在舌尖上慢慢回甘,留下悠长的余韵。 一丝淡淡的甜润,在口腔中缓缓蔓延开来。 对他来说偏甜了点。 他终于知道女孩身上淡淡的香味像什么了,像茉莉茶。 温柔细腻,带有一丝甜润,清香中又带着一丝沉静,让人感到神秘和难以捉摸。 如果能把她也打包带走就好了。 “你是心理医生吗?”昆西指了指她的工作牌。 秋言茉坦言道:“是的,但是根本没人来找我咨询心理,所以我就到急诊来摸鱼了。” 昆西听出她有些失落,有心逗弄她:“我可以来找你咨询心理问题吗?” “当然可以了。”女孩语调不自觉上扬。 他沉下声音,隔着热气望向女孩,琥珀色眼睛深邃而迷人,鼻梁挺拔,线条流畅,如同山峰般,巍峨而有力,为他英俊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硬朗和阳刚。 嘴唇形状饱满,如同精心雕琢的雕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二十九、止损 “我从小就患有心脏病,大家都觉得我活不长久,但我母亲,她一直没有放弃我。” 昆西俊朗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目光放空望着窗户。 “我家有很多兄弟姐妹,关系很淡漠,而我出生的很晚。母亲就只有我这一个孩子,我不想让她失望,就拼命追赶他们。” 是啊,我有过很多兄弟姐妹,只有我最小,而且天生带病,侥幸活了下来。 秋言茉眼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倾听着。 “父亲是我年少时最崇拜的人,但我很少见到他。” “父亲投资了一家医疗公司,希望他们能研制出治疗我疾病的药物。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在乎我的。” 那家医疗公司在研究器官移植,还有永生。 “我每天都在积极接受治疗,终于看到了希望,可是父亲却因为操劳过度,倒下了。” 他东拼西凑的身体无法承受再一次的心脏移植,死在手术台上。 昆西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他留了一份遗产,要从我们中选一人继承,他选了我的哥哥,临终前,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照顾我这个弟弟。” 他只剩下我这一个选择了,他应该侥幸,我没有陪他一起下黄泉。 “然后呢?”女孩声音轻柔。 昆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笑,“我哥答应了。” “结果,在我父亲去世一个月后,他就把我赶了出去,停止了对医疗公司的投资,中断了我的治疗,也断绝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我一度绝望,想过一死了之。是母亲两鬓的白发,将我拉回现实。我知道,我不能倒下,她是这个世上唯一爱我的人,我还没尽到儿子的责任。” 秋言茉眉头微微蹙起,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心疼,轻轻说道:“这太让人难过了,先生。” “因为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找不到工作,后来,有人告诉我,如果我替人顶罪坐牢,他们会继续赡养我的母亲。” 昆西自嘲地笑了笑,垂下眼眸,“反正我也活不长久,与其让母亲跟着我受苦,不如我骗她说我去挣大钱,然后每年给她寄钱回去。” 说完,他抬手轻轻抚摸自己右手上带着的戒指。 “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担当?只会逃避责任?是了,我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秋言茉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坚定,用平静而略带谴责的语气道:“我并不觉得你没有担当,恰恰相反,你为了保护母亲,不惜牺牲自己,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你所做的选择,并非逃避责任,而是一种无奈和牺牲。也许,你现在对自己有一些负面的评价,但这并不代表真实的你。” 昆西抬头,认真地看着女孩,她的眼中,没有同情,没有轻视,只有真诚的理解和鼓励。 他轻笑,装作不信的样子:“医生小姐,你人真好,肯在我这样的烂人身上浪费时间。” 谁能拒绝一个单纯可爱的小笨蛋,想方设法为你加油鼓气,用笨拙的语言竭力安慰你。 “不,你不是烂人,正如我所说的,你有很多优点。”女孩语气微急,“不要这么贬低自己。” 昆西深深凝望她的脸庞,一种别样的感觉在心尖荡漾,轻轻开口问:“医生小姐是对每个人都这么温柔吗?” 雨丝划过窗户,由于内外温差而蒙上一层薄雾。 布兰温用淬毒的眼神盯看坐在他对面的易之行,他们两个因为昨天早上打起来,被关到现在。 “你想好借口了吗?”布兰温不情不愿开口问他。 一会儿楚圣棠肯定要问他们为什么打起来。 他们两个的怨气堆积已久,一方面是易之行之前骗他来到五部坐牢。 当年在玛利亚防线,他们被楚圣棠带了叁个月,布兰温本以为,以后再也不会和楚圣棠有牵扯了。 不知道易之行吃错了什么药,毕业后选择继续跟着楚圣棠,来到五部当狱警,他老爹由此灵光一动,把他也送进来了。 如果不是易之行故意向他老爹透露,布兰温现在应该在41区老家做不死军二把手。 另一方面,易之行总是不把他当兄弟,易之行的心里藏着一堆事,从不告诉他。楚圣棠也是,只有他是局外人。 “想什么借口,看你不顺眼,所以揍你一顿。”易之行捂着自己半边脸,他已经捂了半天,还是火辣辣的疼。 布兰温冷哼,自顾自喃喃道:“小心我往你饭里放虫子。” 空间就这么小,易之行听得清清楚楚,他一个斜眼飞过去,恶声威胁道:“你敢!” 布兰温脑瓜子被撞得还有些晕,他坐没一会儿重新躺下去,小声嘟哝:“没意思。” 他觉得有意思的东西,易之行想和他争,楚圣棠不同意,还不如放他回41区当个二把手。 “蠢货。” 布兰温睁眼,想反驳一句,最终选择闭嘴,他是没有易之行那么心细如毛,也不喜欢在心里藏事。 “我不和你争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布兰温服软,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为此失去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木讷地转动眼睛,看向天花板,抬手捂住自己被踹到抽搐的心脏,暗骂易之行下手狠。 及时止损啊及时止损。 易之行冷冷看着布兰温,他因为脸疼而不想说话。 布兰温不能喜欢秋言茉,否则事情就会变得不好收场。 可到底是一直陪着自己的兄弟,他还真心实意为布兰温的死流过眼泪呢。 “以后不许打我脸。” “知道了。” “不要故意跟我作对。” “知道了。” “这次出去了,我就带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带你肏女人。” 三十、疫苗 马上就到一年一次的采购时间,大家训练时格外兴奋,早已列好自己的清单,交给可以出去的人。 楚圣棠承诺过让秋言茉出去,他叫来布兰温,希望布兰温能陪秋言茉一起采购。 他知道布兰温本性善良单纯,重情重义,最重要的是,布兰温的运气总是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不,我要和易之行一起去采购。” 楚圣棠微微眯起眼睛,惊讶于布兰温会拒绝和秋言茉一起出去,当初是布兰温执意要留下秋言茉。 在他默许布兰温可以随意做什么的时候,布兰温选择什么都不做,反而去看片。 现在他推进两人的感情,布兰温再次拒绝,是对秋言茉不感兴趣了吗? 毕竟他没有经历过,也不明白布兰温在心里想什么。 楚圣棠没有强求,叫来跟了自己十多年的阿文,让他保护秋言茉。 “最好去安全点的地方,就109区的辉沙县吧。”他定下秋言茉的活动范围。 109区在五区的东北方,是希顿的管辖范围,这些年禁毒禁枪,非常安全。 安排好一切,他回到训练场,看到蒂娜在单杠处指挥秋言茉引体向上,就站在远处默默观望。 易之行抱臂靠在单杠上,抬头看女孩做引体向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我,我根本拉不上去,啊”秋言茉累得脖子通红,青筋微微凸起,看得出来她真在努力。 “加油,再过叁十秒就叁分钟了。” “不行了,”女孩死死咬住下唇,手臂疼得要命,声音颤抖:“我,我尽力。” 秋言茉手上压力骤然一松,心提到嗓子眼,她嘴上没有求饶,身体却诚实地背叛了她。 蒂娜和易之行没想到她会一声不吭突然掉下来,同时伸手抱她,只是易之行的距离更近一些。 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结实有力的手牢牢扣住她的腰,她向下看去。 易之行笑得眼睛眯在一起,轻轻舒一口气:“吓死我们了,坚持不住也不提前说一声,要是在我们面前摔了,蒂娜教练的面子往哪搁?” 蒂娜绕着秋言茉转一圈,小鸡啄米点头,“对呀对呀,我和易的面子往哪搁。” 叁人其乐融融说笑,楚圣棠的注意力完全被隔壁的隔壁布兰温吸引。 布兰温脱了外套,只穿一件单衣,动作标准,一刻也不停歇做引体向上,单衣被汗水浸湿大半。 看到易之行抱住秋言茉后,动作一顿,僵在半空,随后继续自虐地引体向上。 怨气都要飞到他这里了,楚圣棠勾唇笑,只当他还在和易之行闹脾气。 等布兰温撒完脾气,楚圣棠拾起他的外套,递给他,“穿好了,可别冻感冒了。” 布兰温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幽怨,喘着粗气接过外套,目光不自觉向那叁个人瞟去。 死死攥住外套,说好了,不争的。 楚圣棠会心一笑,拍拍他的肩,看来女孩挺受欢迎的。 看着布兰温落寞离去的背影,同样在他旁边做引体向上的人松一口气,鬼知道他有多心虚吗。 大家都在摸鱼,只有他布兰温在认真训练,还吸引来狱长亲自给他递衣服,拍他的肩鼓励他。 凌晨叁点,紧急召开圣光议会,王面色阴沉听下面汇报玛利亚防线。 玛利亚在十四年前发生污染泄露,但是被九区瞒了五年,实在瞒不下去才汇报上来。 克莱尔医疗公司在玛利亚秘密进行基因改造实验,造出来一堆没有生殖隔离的怪物,随着污染泄露逃出来。 他看一眼下方的大主教,大主教苍老的面孔上布满沟壑,神色沉静,似乎早有预判。 这老东西在污染泄露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吧,毕竟教会是克莱尔医疗公司的大股东。 王单手支着脸颊,懒懒打个哈欠,边听边走神,有大主教在,根本不用他操心。 “九区和一区已经完全封禁了,但是污染圈还在扩大,梦珂海,梦柯海现在已经没有活物了。 如果还接着封禁而不治理的话,我们的包围圈只会越画越大,我们需要采取必要措施接着治理。” 大主教沉吟片刻,转头询问他的祭祀,“疫苗研制地怎么样了?” 祭祀擦擦额头上的汗,“还,还差临床实验,目前只是在动物身上实验。” 他不耐地皱眉,都过去半年了,还在动物身上实验,“不需要继续实验了,直接投入使用,先派离九区最近的铁血保卫军去试试。” “还有,找一些有经验的人带着他们,最好是参加过围剿行动的老兵。” 议会上叁十多个人,一半以上都来自教会,连王都没有话语权。易老无可奈何地看着不作为的王,再这样下去,教会就要一家独大了。 安静听完大主教安排,王象征性问问:“大家有意见吗?” 下面一片寂然,“就这么定了。”说完,他比谁都着急,第一个走出议会。 易老慢悠悠走到最后,凝视大主教有些佝偻的背影。 普通人想进最高权力机关,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加入教会,因为教会的职位不会传给下一代,不像世家大族一样排外。 只要在圣主下承诺,一辈子效忠于圣主,效忠于教会就能获得举荐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位大主教很会把控人心。 帝国的权力正在逐渐递交给教会,现在的王不作为,他们也只能全力以赴培养叁殿下了。 “老师,我们真得要直接投入疫苗吗?”实际上,疫苗连动物实验都没进行。 大主教目不斜视,径直穿过华美的花园长廊,“谁说我们要控制污染了?装个样子就行了。” 如果真的给控制住了,那些人肯定要腾出手整治教会。 如果真的结束污染了,疫苗还怎么推行。 人只有在恐惧的时候,才肯相信神。 三十一、想要避孕套 “明天我可以出去,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带的吗?”秋言茉问昆西。 昆西从《白鸟集》中抬眼,语气愉悦:“哇,我好幸运,医生小姐出去玩还惦记着我。” 秋言茉平静倒一杯茶,因为他有潜在的抑郁风险。 当然她不能这么回答,“你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 “哦?”昆西向后靠去,眼底闪过戏谑,“这是你给我的奖励?或是赏赐?” 秋言茉摇头,“不,我们是平等的,就像是朋友。” “朋友,”他在嘴里反复咀嚼,总觉得差点意思,他的朋友可太多了,真的假的,好的坏的,长久的短暂的...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击打书的封面,想到一个好东西,“我想要避孕套。” “咳咳——”秋言茉被呛一大口,她忙放下茶杯。 昆西起身,拍抚她的背,担忧道:“医生小姐,您还好吗?” 秋言茉平复下来,“你要那东西做什么?”说着,她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泛红 “医生小姐,”昆西琥珀色眼眸里满是委屈,“您是圣人,可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我也有自己的欲望需要纾解啊。” 秋言茉的耳尖开始发烫,她轻轻推开昆西,垂下眼眸,不敢直视他。 昆西不依不饶,“医生小姐,您真的就没有欲望吗?” 他想起什么,接着道:“对了,您这个年纪有没有经历过男人?” “别,别问了。”秋言茉无助地抓住自己的裤子,躲避昆西投来的审视的目光。 “我知道了,”昆西低落地坐回去,“您一定是觉得我很不堪,才不肯告诉我,对您吐露出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对您的侮辱。” “没有,这,这是人之常情。”秋言茉给自己倒水,缓解心情。 昆西困在自己树立的道德高墙里,“像我这样,一无是处,又有性瘾的人,根本不值得活在世上。对不起,我不该随意揣测您的私生活。” 秋言茉端起茶,着急忙慌找补,“不,这很正常,是人都有欲望。” “那性瘾呢?您一定觉得我是变态吧。” 她慌不择言,“有性瘾也很正常,追寻快乐的本质嘛。” 啊,呸,如果被她的导师听到,她这样向病人灌输错误的价值观,一定不会承认她是自己弟子吧。 “真的吗?您平时是怎么解决自己的欲望的?”昆西紧紧盯着女孩的脸,似要将她看穿,“我平时都靠自己撸的,太疼了,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 秋言茉现在进退两难,她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她紧张地喝一口热茶,把自己烫的够呛。 “我,我,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吧。” “那第一个问题呢?也不知道?”昆西不打算放过她,错过这次就没有机会再问她了。 “你,”秋言茉瞪向男人,眼里还有被烫出来的泪花,脸颊通红。 昆西低落垂眸,“我就知道,您是在安慰我,只有我这样的烂人,才会生出这样下等的欲望。”他痛苦地抱住头,语气哽咽:“医生小姐,我要怎么做才不是异类?” “医生小姐,我想活得像个正常人,而不是现在这样不人不鬼,虽然您嘴上不说,但您心里一定在鄙夷我吧。” “毕竟我没有什么能耐,赡养不起我的母亲,只能替人顶罪挣钱,我,我还有性瘾,我简直烂透了。”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一个心理医生也无法治愈一个装病的人。 秋言茉组织好语言,“没有,你不是异类,你能正视,正视自己的欲望并说出来已经很勇敢了。” 她停顿一下,“至于你问的问题,每个人都有欲望,这个,这个,”她卡顿下来,想找地缝钻进去。 昆西期待地看着她,“这个,我,我” “算了,”他大发慈悲饶过女孩,“医生小姐,您真的不会嫌弃我吗?这个秘密我只跟您一个人说过。” 秋言茉深信不疑,“你放心,我会替你保管秘密的。” 昆西冷静下来,开始不安地转动戒指,“医生小姐,我这样的病能治吗?” “能,能吧。”她也没研究过。 “您会帮我的吧?”男人小心翼翼地乞求她,眉毛纠结地皱在一起。 秋言茉战术性喝水,润了润喉咙,“咳,” “太好了,医生小姐,我就知道您无所不能,您简直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照亮了我碌碌无为,毫无意义的人生。” 昆西叁指并拢,放在太阳穴处,“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您是我的大恩人。” 他这一套说辞加发誓,非常丝滑,让秋言茉没有拒绝的余地。 昆西立起书,遮挡自己的面部,十分认真看书的样子。 躲在书后面的俊脸根本憋不住笑,眼睛眯成一条缝。 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他不忘提醒女孩:“医生小姐,您一定能帮我带回来我想要的东西,对吗?” 秋言茉尴尬整理资料,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医生小姐?” “嗯。”她不情不愿应下。 “太好了,谢谢您。” 直到昆西离开,秋言茉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要去替他买避孕套。 她的清单只有巧克力和薯片,都在零食区,现在好了,又要多一个成人区了。 (作者的话:因为字数少,更了两章。宝子们不要对昆西抱有太大期望,你们有的人可能会失望。) 三十二、辉沙(1) “你这次出去就跟着阿文,安全第一。” 楚圣棠在临别前把阿文介绍给秋言茉,她看过去,阿文是个一身肌肉的壮汉,也就是那天拦住易之行的人。 她下意识搓手指,没有说话。 “难得出去一趟,好好带她在辉沙玩。” 阿文露出整齐的牙齿,用力点头,他已经将近叁年没有出去过了。 目送两人上船离开,楚圣棠重新戴上手套,接着巡查监狱,人少了叁分之一,需要更加谨慎避免出现意外。 秋言茉提前吃了晕船药,将自己裹成一团坐在甲板上吹风,她不打算出去玩,只要买回需要的东西就行了。 监狱小岛慢慢变成一个小点,那座被她视为地狱之石的黑色古堡消失在视野里,与外面相比,似乎还是五部更有安全感些。 五部虽然破败陈旧,到处都爬满了青苔,但那里有自己熟悉的人和朋友。 现在她已全然忘记自己当初的恐惧,安逸温馨的生活掩盖住五部慢慢腐烂的皮肤。 寒风吹散她的思绪,揉了揉被冻僵的脸颊,轻轻叹一口气,还剩下四个月,必须找到秋洛,她不能浪费时间。 “给,”一杯热水递到她面前。 秋言茉顺着手看过去,阿文咧着大嘴朝她微笑,看起来和楚圣棠一样严肃的壮汉,笨拙又努力地释放自己善意。 ‘你要试着放下自己的成见’她的老师不止一次这样告诉她,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哪里有成见了? 直到现在,她真正踏出学校,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她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放下过成见。 就像第一次见到易之行,她会怀疑易之行在伪装自己,第一次见到布兰温,她觉得布兰温不像好人,楚圣棠也是。 可是后来证明,易之行和布兰温都没有恶意,楚圣棠也会像长辈一样包容自己。 “谢谢,”她接过热水,露出友好的笑容。 阿文肉眼可见地更加开心,掏出放在上衣口袋里的计划列表,“妹,老大说让我们去109区的辉沙县,那里比较安全。”他带着点北方口音。 “你看,这是我从电脑上查的游玩攻略,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要补充的地方?” 纸张被迭得方方正正,字体也是方方正正的,像印刷出来的,从上至下写了不同的地址和项目,看得出非常用心。 她本来只想去一天的,对上阿文期待的目光,回想起蒂娜告诉她,有的人可能已经几年都没有出去过,“我觉得很好,这些地方我都想去。” 阿文趴在栏杆上,守在她身边,如饥似渴地眺望远方,想将外面的世界都吞吃入肚。 秋言茉喝一口他递来的热水,胃里瞬间变得暖暖的,驱散了刚刚飘在她心头不安的雾霭。 关于对阿文的恐惧和担忧,随着成见一起和海浪流走。 船开出信号隔离区,时隔叁个月,秋言茉的手机终于登上网络。 叮叮当当弹出一堆信息。 姬文给她分享了一堆视频,追星的,旅行的,美食探店... 扒到最下面,是一条来自导师的信息,秋言茉心虚地选择暂时无视,给所有人都回复之后,才点进去看导师发了什么。 一开始是在责备她一声不吭填了21号文件,怪她选了一个冷门的课题,去一个落后的监狱给自己关禁闭。 后面直接骂她没脑子,恐吓她五区很危险,是通缉犯聚集地,一不小心就会被杀了分尸。 秋言茉想到来的第一天晚上,一个女人在喊救命,没有一个人想着报警,周围的人都安安稳稳接着睡觉。易之行平淡地表示这很正常,她当时也觉得正常。 可是在78区这根本就不正常,一定会有人报警,有人会去救那个女人。 她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得自私冷漠。 导师断断续续骂了半个小时,见她没有回应,隔了两天又发消息,让她回个话。 “活着吗?还活着吱个声,我要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每隔叁天发一次,最近一次是在两周前。 秋言茉嗤笑出声,抬手擦去糊住视线的雾气,给导师打电话。 她怕被导师说,一直以来只联系过姬文,不敢给她打电话。 “死丫头,可算给我打电话了。” “抱歉老师。”秋言茉乖乖认错。 “活着就行,”她叹一口气,无可奈何道:“照顾好自己。” “嗯。” “要是在我手里延毕了,仔细你的皮...” 船只停靠岸边,海上在这时起了大雾,天色暗沉,“会下雨吗?”秋言茉问阿文。 阿文抬头看看天,摇头道:“不会,只会下雪。” 秋言茉觉得这里似乎不是五区那个港口,怪不得船开了那么久,“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五区的6号港湾,离109区近。” 众人在这里分散,秋言茉紧紧跟着阿文,阿文叫来一辆车,去辉沙县。 被雾气笼罩的公路布满裂痕和坑洼,野草从缝隙中钻出,肆意生长。原本清晰的道路标线,现在也变得模糊不清。 偶尔能看到几辆废弃的汽车,停在公路两旁,车身锈迹斑斑,轮胎瘪塌,挡风玻璃破碎,内部堆积着厚厚的灰尘。 她没有见过这么荒凉的公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震撼,人改造世界,留下痕迹,时间却将痕迹,渐渐抹去。 “碰——碰碰”阿文警惕地抚上腰间的枪,望向后面一百米外跟着的车。 那辆车正在被追杀,司机有经验地把他们的车停靠在路边让路。 秋言茉紧张握住安全带,笔直坐在位置上,紧紧盯着那辆逃跑的车。 发动机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如一只被困住的野兽。 急速超过他们,一辆摩托紧跟着追赶,“碰——”它的左后轮被彻底击破,车辆失去控制。驾驶员想要补救,连续拐了几个急转,车胎抓地摩擦的声音听得人心揪。 车辆还是失去控制,撞向电线杆,打着双闪,红色的灯光在薄雾中很扎眼。 秋言茉,阿文和司机就在那场事故不远处,他们静默在原地,看杀人凶手打开车门,拉出奄奄一息的驾驶员。 一个满头是血的男人,看不清面孔,枪口对准他的额头。一声枪响,便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秋言茉气血上涌,耳朵像是被蒙了一层薄膜,“咚咚咚——”心跳声此起彼伏。 这是她第一次目睹生命的消逝,原来那么简单。 海鸟盘旋飞过,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很臭。 “好了,走吧。”阿文打破沉默。 司机启动车辆,经过事故现场,每当碾压到车身碎片时就会颠簸一下。 路面上满是混乱扭曲的黑色痕迹,那是魔鬼降临时爪牙刮擦出的绘画。 杀人凶手踩着血泊,靠在那辆车上,从怀里掏什么东西,面孔正对着他们这辆缓缓驶去的车。 阿文的子弹已经上膛,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 最终,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烟,自己嘴里一根,又塞给那人一根。不过,给那人的烟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了。 他也不介意,蹲下来,给那人点燃,烟气慢慢缭绕着尸体,旋转一圈又一圈,有怨气般,不肯升天。 他嗤笑一声,声音很冷,秋言茉刚好从他身边经过,隔着车门,不过一米的距离。 她听到他在冷笑,抬眼看向他。 凶手此时站起来,墨镜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目光是不是落在她身上。 她清晰看到,凶手脖子上还有几滴溅上去的血。 秋言茉立马缩回视线,吓得手脚冰凉,生怕他也给自己一枪。 待他们驶出几十米,后面传来爆炸声,浓烈呛鼻的烟味掩盖住血腥。 三十三、辉沙(2) 临近傍晚,他们终于抵达辉沙县,残阳照在高楼的玻璃上,闪得人眼睛疼。 阿文定了两间房,他就在她隔壁。明明这家酒店的条件比五区那家强上数百倍,外面也很安全,她就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霓虹灯光漫射在窗帘的上下方,秋言茉紧盯着那些光,很微弱,这绝不是导致她睡不着的原因。 她缓缓闭上眼睛,脑子里又会浮现出一地鲜血,一个被血糊满脸的人倒在那里,嘴里含着一根沾满血的烟。 烟头处是一颗红色光点,规律性的发生亮暗变化,就像那人真在吸烟一样。 秋言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这样想了一夜,总之第二天她的头昏昏沉沉的,没有什么精力。 阿文体谅地让她吃过饭接着睡一觉,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一点。 下午他们一起去了辉沙博物馆,旧王朝的一位公爵曾在这里落户,后来随着旧王朝覆灭,他的财产被充公展示在博物馆。 琳琅满目,数不胜数的宝物,时刻警醒人们曾经的旧王朝是多么的贪婪腐败,它的毁灭是一场必然,讲解员义愤填膺道: “这里所展示的每一件财宝,都是用从百姓身上剥削下来的血肉制成的。在食不果腹的大饥荒中,那些贵族们依旧醉生梦死,继续享受生活...” 博物馆的隔壁是一座圣殿,两栋建筑呈对称分布,一个外表呈现为黑色,一个则是圣洁的白色。 这就是109区的主教堂,她只见过78区的主教堂,两者风格迥异。 这个教堂外部线条更加冷硬,带着戾气,极尽壮美,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里面供奉的应该是象征斗争的武神。 一排巨大的立柱支起大殿,巍峨台阶托举起两扇雕刻华美的门,墙上开着许多扇窗户。站在台阶下向上望去,能从那两扇巨门处看到里面的曲顶,同样是用白色的大理石堆砌而成,满是华美的浮雕。 秋言茉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祷告过,之前还能用没有圣殿来敷衍,这下可算没有借口了。 阿文陪她爬上冗长的台阶,足足有一百多阶,到达大门的那一刻,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她从地上移开视线,抬头望去。 夕阳从西侧的彩窗射进来,斜照在神像上,这点设计的很巧妙,不管是从哪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最终都会落在神像上。 祂手持宝剑,眉头紧皱望向远处,染成红色的阳光化作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跪在神像下面,她渺小的像个蚂蚁,却有一种安定的感觉,昨天看到的一切好像变成了遥远的历史。 阿文虽然不信教,但他还是合十双手放在胸前为自己的母亲祷告,希望她健康平安。 其实,秋言茉是从高中开始才进入教堂的,崇德女校的每一位同学都要信奉圣教,她也是从那时起开始蓄发。 女性应柔弱似水,依附在男人身上,为丈夫孩子而活着。女性应放荡浪贱,臣服在男人身下,服侍讨好自己丈夫。 这与外面教导的价值观不太一样,崇德是一所死守传统的学校。 她没有反抗,欣然接受了。 她周围的所有人都接受了。 但是,她们对于男性的印象并不好,像个残忍暴戾的暴君。 傍晚的风呼呼吹过耳朵,布兰温趴在车窗处将手伸到外面,向后车比了一个大拇指,随即拇指朝下点了两下。 后车果然加速追上来,易之行一个漂移堵住它的路,还贱兮兮地降下速度,后车向左他也向左,后车向右他也向右。 “嘀嘀嘀——”它暴躁地鸣起喇叭,布兰温不耐的捂住耳朵,“别逗他玩了,把他甩了得了。” 易之行勾起唇角,看一眼后视镜,紧紧握住方向盘,手指灵活地拨动换挡拨片,然后将油门踩到底。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盖过了所有的声音,仿佛要把一切都撕碎。景物飞速向后退去,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线条和色块在眼前拉伸。 “呦吼——”布兰温兴奋大叫,发丝被吹得冲上头顶,几乎要把他的头皮给掀了,“这他妈才叫自由,老子终于出来了!” 两辆车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狂飙,围在一起觅食的海鸟被发动机的轰鸣声惊飞,散落的白色羽毛被汽车尾气推着,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旋儿才降落。 他们相互追逐着,直到到达五区与辉沙的边界线才降下速度。 后面那车追上来,与他们并驾齐驱,驾驶座降下车窗,“嘿,兄弟,相逢即是缘,要不要交个朋友。” 副驾的女孩也看向他们,黑发黑眸,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皮肤白皙,目光中满是好奇探究。 布兰温和易之行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是你女朋友吗?”布兰温问他。 那人笑出声,“这是我妹,亲妹,非要我带她出来玩,小孩子,玩心重。” 女孩看起来还在上高中,她拍了那人一下,有些生气地把头转过去。 “你有多少妹妹?” 那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冲他们眨眼睛,“亲妹子就这一个,但我有一堆学妹。” “好朋友!” “好朋友!” “叮——”手机在黑夜里发出亮光,一则消息弹出屏幕。 楚圣棠还在巡查,他正在去3号宿舍楼的路上,这个手机是他们内部之间用来联系的。 他靠在树干下,扯掉手套,翻看阿文发来的信息,是今天拍的照片。 ‘五哥,这是辉沙的博物馆。’ 一顶镶满宝石的头冠陈列在玻璃橱窗,名叫【冬夜之星】,上面介绍道:这顶王冠并非权力象征,而是艾伦戴尔家族在重要家族场合佩戴的礼仪王冠。 接着是女孩认真看讲解员解说的照片,看起来很认真,眉头微蹙,像在上课。 ‘还有小吃街’ 一只大手举着还在冒热气的饼,里面裹着酱还有烤肉,看起来很好吃。背景是女孩抬眼茫然看向镜头,嘴角还带着褐色的酱汁,手里同样握着一张饼。 下一张照片她终于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动作还有残影,伸手来遮挡镜头。 最后一张照片,她擦去嘴角的酱汁,亲手拿着手机翻转镜头,和阿文照了一张合照,两人笑得很开心。 他原本笔直僵硬的背脊,稍微放松了一些,五张照片被反反复复看了四分钟。 三十四、辉沙(3) 他们来到一座装修华美的别墅,要经过喷泉花园才进入正门,木悠斗问他们来自哪里。 “我们还在服役,最近圣火节放假,被批准出来玩。” 木悠斗歪头观察他们,咧嘴一笑,“我大学毕业也要被送去服役,你们是跟着谁的?” 易之行耸耸肩,“现在是跟着楚圣棠。” “楚圣棠,”木悠斗复念一遍,“没听过。” 布兰温解释道:“他之前带铁血保卫军第35特种作战军,后面被革职了。” “被革职了?”木悠斗再次将自己的记忆拿出来鞭策,发现还是没有这个人,好吧,可能楚圣棠不怎么在他们圈子里混。 “那你们怎么还继续跟着他?”木悠斗问。 布兰温想了想,“他其实还挺好的,虽然严厉了些,但是各方面没得挑。” “那怎么还革职了?你们这样跟着他有前途吗?” 布兰温一愣,他从没想过什么前途,他老爹没有给他什么奋斗目标,他自己也没定下过。如果继续服役就接着跟楚圣棠,退役了就回41区。 他迟疑道:“可能吧?” 毕竟楚圣棠还在继续为教会做事,只要没有被教会抛弃,就能翻身。 易之行沉默盯着开败的山茶花,花瓣被冻成恶心的黄褐色,黏糊糊粘在一起。 干嘛非要在冬季逞强,等到春天再开不是更好受吗。 “妹,看镜头。” 秋言茉配合地把头扭过去,职业性假笑。最近阿文沉迷于拍照,走到哪拍到哪。 手机在他手里小得像个鼠标,他穿了一件黑色皮衣外套,眉毛处因为有疤缺了一块,一头硬挺的寸头短发,看起来生人勿近。 此刻他的眉头紧皱,在手机上点来点去,仿佛在完成一件大事。 秋言茉最近教了他怎么美化照片,他很喜欢在照片上加可爱的文字标识,比如时间,地点,日期等。 木马旋转而过,他的身影再次被遮挡。坐旋转木马的都是一些小孩子,不然就是陪着孩子一起坐的家长。 还好她前面有一个小孩子,她还能假装自己是孩子姐姐。 阿文特意冒着寒风给她排了一张票,他看网络上那些女孩子们都喜欢坐旋转木马,拍出来的照片也很好看,就给秋言茉也买了票。 尽管她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旋转木马,但阿文还是意外圆了她小时候的公主梦。 他们从游乐园回去的路上刚好经过一家大超市,巨幅牌匾在黑夜里闪着蓝光。秋言茉想起还要给蒂娜带巧克力,蒂娜说最好各种各样味道的巧克力都给她来一遍。 秋言茉拉住阿文,“阿文哥,我想去买巧克力。” 阿文趁她买巧克力的功夫,给自己挑剃须刀,让她买完去收银台等他。 秋言茉动作迅速,看也不看,把巧克力拿了个遍,跑到成人区边缘,假装自己在挑牙膏。 眼角余光偷偷观察成人区,发现都是男性在逛,还有一个男的在一排排小盒子前停留,她想等这个人走了她再去拿避孕套。 他挑了好久,还在犹豫,秋言茉焦急地揉捏手中牙膏,暗自咬牙,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阿文已经等了五分多钟,她只能原路返回,假装是从食品区过去。 还是明天晚上再去便利店买吧。 木悠斗的妹妹明天就要返校,她坐在哥哥旁边,好奇聆听叁人对话,视线扫过那个看起来有些瘦弱苍白的人,最后落在金发碧眸的长官身上。 他看起来非常俊美,比电视上那些男明星都要好看,尤其是那双绿眼睛,是绝无仅有的美丽。 通透明亮,圣主在他的眼睛里撒下一把星星。 她想凑近他,问他的名字,或者随便什么的,只要能说上话,她都很开心。 但是哥哥警告她,不许和他们有牵连。 “快去睡觉,明天我送你上学。” 她当时就这样不明不白被哄走,错过了能和他搭话的最后一次机会。后面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十分遗憾,她应该再大胆一点,哪怕会被拒绝。 木悠斗和布兰温、易之行直接熬了通宵,打游戏,聊志向,谈女人。 “我之前有过一个初恋,一直没有表白。”木悠斗几瓶啤酒下肚,来了醉意。 布兰温脑海里闪过一个人,他摇摇头,把她摇出去,“然后呢?” “然后呢,”木悠斗痴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别人向她表白,她答应了。” 布兰温耷下脸,闷一大口酒,木悠斗再次给他满上,“来,兄弟,干杯,祝我们还未开始就已经惨败的爱情。” “干!” 两人泪眼婆娑,对失恋这件事上很有话题,易之行一脸无语抱着游戏机玩。 “兄弟,你喜欢她哪点?”木悠斗给布兰温和自己满上,“我先说,我喜欢她对我笑,很清纯,像朵百合花,”他打个酒嗝,接着说,“带着露水,接近她就是对她的玷污。” 布兰温本能描述自己刚刚脑海里的画面,“她,她很温柔,还很胆小,我之前把她吓得不轻。 她给我包扎伤口时会给我吹吹,我当时就很想亲她一口。 对了,她还亲过我。” 易之行停下动作,望向布兰温,墨色眼眸黯淡下来,修长手指紧紧握着手柄,“菜鸟,你不行啊!”游戏失败提示音将他拉回现实。 木悠斗羡慕地流眼泪,“比我强,比我强。” 颤抖着双手给自己倒满酒,“我的呢?”布兰温醉眼朦胧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倒酒。 “你都亲上了,还喝什么喝。” “为什么?” “亲你说明她喜欢你啊,...” 她喜欢你,她喜欢你,她喜欢你,她喜欢你...... 布兰温强行打断他喝酒,“喂,你认真的吗?” “喂,你帮我好好分析一下,我还有希望吗?” “我肯定是没希望了...” 两人各说各话,醉的不成样子。 易之行结束游戏,两人已经瘫倒在地上睡着了,天刚蒙蒙亮起,亏木悠斗还承诺要送妹妹去上学。 给他们两个盖上毯子后,自己则躺到沙发上。 三十五、挡枪 po1 8f f.co m “这就是你新交的朋友吗?在安亚伦军校毕业的?” 布兰温无措看着贴在他身上的女人,浓烈的香水味刺激得他掉眼泪,忍不住咳嗽起来。 “小弟弟,你怎么了?” 女人穿了一件贴身的银色亮片短裙,堪堪遮住屁股,胸部有一半都露在外面,他的眼睛既想落上去,又怕被她发现。 “嗯。”木悠斗靠在沙发上,怀里搂着一个女孩,是最近新来的。 他们叁个从凌晨睡到晚上,被好朋友邀请到金枝玩。 木悠斗的另外四个朋友同样是家里有权有势的富二代,对于到这种地方玩手到擒来,每个人身边都坐了女人。 “弟弟,你穿这么厚不热吗?”穿银色短裙的女人看布兰温的反应就知道,他是第一次来这里。 “还好,还好。”布兰温咽了咽口水。 “你看你都出汗了,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吧。”说着她坐在布兰温腿上,直起腰为他脱衣服。 一双又大又圆的奶子几乎压在他嘴上,布兰温忙推开她,拿起桌子上的酒灌进嘴里。 女人不气馁,从背后抱住布兰温,少了碍事的外套,圆滚滚的奶子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在他紧致有力的肌肉上。 眼角余光不禁瞟向他的下面,看起来很大,没勃起就已经这么可观了。看书请到首发站:pow enxue12.c om “听阿斗说你们是在铁血保卫军第35特种作战军,你们在35军待了多久?”木悠斗的朋友好奇询问易之行关于35军的事。 35军是特种作战军,但具体是哪种环境下的特战军,官方一直没有解释,他们这些可能要参军的人对此非常好奇。 “五年。” 易之行身边的女孩安安分分坐在他一侧,时不时给他倒酒,不敢有小动作。 她觉得这人长得虽然好看,表面上也笑嘻嘻的,但是性子其实很冷,而且对她们不感兴趣。只要他不赶自己走,今晚的出场费就有了。 “你打算去哪里服役?”那人问木悠斗。 木悠斗轻轻敲击皮质沙发,享受女孩在他怀里撒娇,无所谓道:“我大概会继续待在109区,去猩红之眼服役。” “嘶——你爸对你够狠啊,让你去猩红之眼。” 木悠斗早就认命了,“没办法,以后就不能和你们一起来这里玩了。” 女孩闻言抬头看向他,眼睛里水光盈盈,像只被抛弃的幼兽。木悠斗每次来都是为了她,因为她很像自己的初恋。 木悠斗揉揉她的头,在她耳边低声道:“舍不得我的话,你今晚就一直陪着我吧。”他说的是陪他做爱,女孩没有答复,重新把脸埋进他怀里,听他强有力的心跳。 布兰温被缠得没有办法,向易之行求助,易之行选择性无视。 热乎乎软绵绵的奶子在他背上摩擦,女人气若游丝在他耳边说骚话,调戏他:“弟弟,我一看到你,下面就湿了,怎么办?” 晚上九点四十,秋言茉跟着导航找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里面只有零星几个人。 她捂好脸,锁定目标,动作迅速拿起一盒避孕套,快步走向收银台。 一个高大的身影捷足先登,插到她的前面,她抬头看去,那人穿了黑色大衣,戴着黑框眼镜,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直到那人结了账,她还在盯着他的背影看,“要袋子吗?”收银员问。 她回过神,“不了,谢谢。”将盒子揣进兜里,立即追出去看他有没有走远。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他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寒风吹过她的脖子,薄薄的丝巾抵挡不住湿冷寒气,凉意直往骨头里钻,她忍不住缩起脖子。这条路的路灯有些暗,与闹市区只有一条街的间隔,大多是老房子。 她指尖划过盒子的棱角,心头不安,加快脚步回酒店。 一双手忽然把她拽进少光的巷子里,那人力气很大,不等她大叫就被捂住嘴。 黑夜里,他的眼镜在反光,看不清脸,“你在找我吗,小姐?”他说话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 秋言茉似乎嗅到那双手上的血腥味,她故作镇定,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他的脖子,在黑暗中散发淡淡光泽,上面飞溅的血迹已经被他擦干净了。 “嗯?”带着威胁意味。 她吓得一个瑟缩,连忙摇头。 “你知道我是谁了?” 女孩摇头,可怜兮兮看着他。 男人没有说话,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下一秒他加重手上力气,秋言茉彻底与空气隔绝,她迫切想要呼吸,但是口鼻被堵得严严实实,意识到男人已经认定她在说谎,她终于反抗起来。 从没有这么痛苦过,她眉头紧皱,指甲死死掐进那人的皮肉里,空气,她真得要被憋死了。 感受到女孩挣扎的力气逐渐变小,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到他手背上时,已经被风吹凉了。 他松开手,移到女孩纤细的脖颈上,她正在大口喘气,胸膛大幅起伏,指尖还有她活蹦乱跳的动脉。 秋言茉的脖子被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缠着,周身裹满腥臭黏腻的蛇涎,随时会咬她一口,她后怕地握住他这只手,生怕他再掐自己脖子。 “没关系,”他的眼镜反射出寒光,“你马上就想起我了。”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脑海里上演着他掏出枪,冰冷的枪口对准她的额头,随着一声枪响,鲜血溅在他的脖子上,眼镜上,脸颊上。 “我会保守秘密的,”她想为自己争取机会,“我不会告诉别人,求你放过我。”眼泪不值钱地一滴滴滚落。 这次落在手上的终于不是冷的了,是温热的,晶莹的水珠。隔着光滑细腻的丝巾,还能感受到她的血液也是温热的。 “我不介意别人知道。” 他的话让秋言茉感到绝望,她语气哽咽:“我,我还能为您做别的事,比如,”她思来想去,发现她一没钱,二没能力。 “我也不知道,如果您需要我,我一定配合您,求您” 他淡淡打断她的话,“哦。” 她想起课本里教的知识,有的杀人犯杀人只是为了寻求刺激, 他们无冤无仇,他不会为了刺激把她杀了吧? 一阵手机铃声兀自插入,他的电话响了。 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在黑暗中仔细观察他的神态变化。 “嗯,马上过去。”他说。 他似乎有一件更要紧的事,秋言茉期待他能放过自己。 “跟着,”他松开女孩的脖子,顺便扯下她的丝巾,改为掐住后颈,将她带到车上。 窗外景物飞驰而过,完了,她离阿文越来越远了。 秋言茉局促不安地揉搓缠在手上的吊坠,上面的水钻几乎要被她搓掉,紧紧抿着唇,不敢乱动。 “咔——”那人在换弹匣,用她的丝巾擦拭枪口。 浅粉色丝巾上的印花开得热闹,而枪身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黑色。 “你打算带她去吗?”司机通过后视镜观察海希封强行掳上车的女孩,不赞同问。 海希封擦完枪支,又接着擦拭其余弹匣,“嗯。” “她不行,”司机语气强硬,“你不能随便找一个陌生人糊弄他们。” 秋言茉小心翼翼抬眼看过去,司机凶恶的目光倒映在镜子中,厌恶,怀疑,还有,杀意。 她吓得缩成一团,紧紧贴着车门。 海希封说话语速依旧很慢,吐字发音非常标准:“虽然不如由佳,” 秋言茉竖起耳朵,心里七上八下,认真分析他们对话中的信息。 “但她能帮我挡枪。” 她咬住下唇,意识到自己可能还要接着面临死亡危险,像压着颗石头,沉甸甸的,她还没做好死亡的准备。 (明天更两章) 三十六、抱好了 车子停下,海希封打开车门把她拉下去,司机面色阴沉盯着她,告诉海希封:“我们老地方见。” 一双手搂住她的腰,她倏地挺直脊背,麻意从头皮向下蔓延,却不敢表现出反抗。 他收紧手上的力气,在秋言茉耳边道:“从现在起,我是道尔顿,你是我的一位东陇情人。” 秋言茉连连点头,低声道:“我会好好配合你的。” 一名身穿灰色马甲的服务员走上前,“先生,请跟我来。” 她双手拘谨地交缠在一起,极力忽视腰部那只滚烫的手。他们没有走正门,而是通过VIP通道直接进入包厢,她猜这里可能是夜总会或者酒吧,走道上能隐约听到隔壁热闹的音乐。 包厢隔音性很好,甫进门,一群虎视眈眈的目光就落在他们身上,暗紫色灯光,让人感到封闭不适。 秋言茉大致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有五个男人,他们的后面还站了四个壮汉,手都背在后面,不知道是不是背后有枪。 坐在中间的人看起来五六十岁,留了一圈胡子,“怎么迟到了这么久?”语气听起来是在笑,其实应该在生气。 海希封拉着她坐下,她正对着那些人,如果开枪了,她还真能挡两枪子弹。 “没办法,她一直缠着我要,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久,我自罚叁杯。”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闻言看向他带来的女人,准确来说,还是个小女孩,眸中水光潋滟,皮肤白皙,一脸委屈的样子,看起来像刚刚受过‘疼爱’。 衣服穿得很厚,不是什么奢侈品牌。 中间靠左的人点头,揶揄道:“怪不得你拒绝上次那个大美人呢,原来喜欢这样半大的小姑娘。” 海希封轻笑,“我喜欢青涩一点的。”说着他的手在女孩腰上摩挲,很痒,让她忍不住轻轻躲闪,坐的更加笔直。“不用管我了,你们自便。” 他说的是一会儿选人的时候不用考虑他。 服务员领进来一群穿着清凉的姑娘,被留下来两个暖场,姑娘们说说笑笑,气氛一时没有开始那么剑拔弩张。 海希封靠在沙发上,左腿交迭在右腿上,黑色风衣被他解开,露出里面的白衬衣,皮质腰带勾勒出他精瘦的腰,金属卡扣还泛着冷光。 秋言茉偷偷瞄一眼,好奇他把枪藏哪里了。 他拍拍手边的沙发靠背,示意秋言茉躺过去,她立即巴巴过去,生硬地靠在他的手臂上。 “五区那块地,海曼家也在争取,我们只是商人。” “最近战事不是停了吗?那块地有什么好争的。”海希封装傻问。 “肯定还会打起来的,”那人语气笃定,“目前你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海曼家,其次就是井川他们了。” “尽快做出决定啊,道尔顿,”中间的人意味深长,“海曼和井川几乎垄断了百分之七十的市场。” 海希封没有说话,盯着手中淡黄色的酒精,上面还有浅浅浮沫。 “小泰呢?你也要服役吗?”木悠斗身边的朋友问另一个人。 成泰是唯一一个身边没有女伴的人,“我要去秋川高等学府进修,最好能进医疗研究所。” 他家也是开医疗公司的,市场竞争压得大多数医疗公司都喘不过气,克莱尔一家独大的苗头越发势不可挡。 如果不是109区强制要求医院必须使用他们家的器械和药品,只怕也像大多数医疗公司一样被克莱尔吞并了。 易之行抬眸看向他,修长手指把玩手中酒杯,晶莹液体在杯中晃了一圈又一圈。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成泰的好兄弟圈住他的脖子,大力拍他的背鼓励他。 这些年在教会的压迫下,他们这些本可以不学无术的富叁代、富四代们学会了居安思危,比起他们父母上进不少。 “那些装神弄鬼的老匹夫,我早晚要把他们给掀了。”他就想不明白,明明现在科技进步那么快,没有一项技术可以证明神的存在,却还有那么多人相信神明。 全国各地建满圣殿,日日都有络绎不绝的人去祭拜。 成泰冷笑:“哼,他们要真能证明有神存在,我亲自去给他们下跪。” “姗姗姐,你别调戏我朋友了,”木悠斗注意到窘迫的布兰温,出言解围。 “哈哈,好,弟弟有些放不开啊。”姗姗恋恋不舍松开到手的金发帅哥。 布兰温顿时感觉身上清爽起来,偷偷凑近易之行,低声道:“我不喜欢这样的。” 易之行挑眉,嘴角带着笑意,“不是你自己挑的奶大的吗?”接着他补充道:“你知不知道,乳交?” 布兰温摇头,他从小到大接受军事化教育,接触过的女性十分有限,之前不懂事,觉得女生太娇气,不喜欢她们。 他的性启蒙老师是易之行,他们俩住同一个宿舍,意外撞见舍友边看片边自慰... “海曼家那边,你们是怎么答复的?”海希封问。 “目前我们只接待了你一个,我们最看好的是你。” 他轻笑,胸膛震动传到秋言茉身上,她低着头乖乖趴好当摆件,“那我可不能让你们失望啊。” 众人哄笑,气氛达到顶峰。 海希封接过别人递来的烟,含在嘴里,低头问女孩:“会点烟吗?” 她眼底闪过害怕,脑子里不自觉将他吸烟和杀人联系在一起。 感受到女孩僵硬的身体,他暗暗掐了一把她的腰,秋言茉忙向他的方向躲,紧紧贴在他身上,最后的那点缝隙也被驱赶了。 在外人看来就是女孩在投怀送抱。 “会,”她弱弱道。 打火机在她手里颤颤巍巍闪着火苗,她的手一直在抖,海希封不耐握住她的手,含着烟凑过去。 火苗在他脸上投下跳跃的光斑,勾勒出高挺的鼻梁,下半张脸隐藏在晦暗不明的阴影里。 许是觉得秋言茉抖得太厉害,他威胁性地用小指划过她的手腕。 女孩将目光从烟头转移到他的脸上,第一次看清他镜片下的眼睛,此刻正冷冷盯着她的脸,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初次对视。 她觉得脑子里一片眩晕,昏昏沉沉,忘记了什么是恐惧,就这样直愣愣盯着他眼睛看。 最终,男人主动移开视线,她才从那种眩晕中醒来,心跳渐渐加快,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他的眼睛,却是一片空白。 刚刚那种头晕脑胀的感觉令她非常熟悉。 见女孩还没回神,男人恶劣地烟圈吐向她,“趴好了。” 他在她耳边低声道:“一会儿方便给我挡子弹。” 秋言茉抓紧他的风衣,在他胸口闷闷问:“有没有更文明一点的交流方式?” 他没有回答,而是附和中间那人的话。 “哈哈,这样喝酒确实更好喝。”另一个人豪迈笑道,“去,也这样喂他酒。” 秋言茉看过去,女人扭着腰来到中间那个男人身上,仰头灌酒,然后俯身渡给那人,两人就势吻作一团。 她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泛起恶心。 海希封温声问,“你也想试试吗?”好像她真是他的小情人一样缱绻。 秋言茉背上像是被鬼挠了一样,起鸡皮疙瘩,她不想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注定会下地狱的恶魔做那样亲密的动作。 不等她拒绝,男人反手将她抱进怀里,她跨坐在他的腿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在她的大腿处。 她害怕地抓住他的手臂,那个硬东西是他的枪。 “乖,你这样抓住我胳膊,怎么方便喂你酒呢?”他语气极尽温柔,镜片遮住了眼底的寒意。 他将女孩的手拉到自己脖颈处,让她完完全全贴合自己的胸膛。 男人含一口酒,缓缓靠近女孩,淡红的嘴唇上还带着酒渍,湿润润的。 秋言茉情不自禁想要后撤躲避,他冷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好像在说你不乖。 她吓得定住,心如死灰闭上眼睛。 预想之中的湿热并没有贴上来,男人停在距离她几毫米处,她听到“咕咚”一声,男人已经将口中的酒咽下,仍然停留着没有离开。在对面看来就像是小情侣在亲密接吻。 他吐出的气息近在咫尺,秋言茉不敢呼吸,紧张地看着男人。 她感受到他在掏枪,坚硬的枪身擦过她的大腿,像是被死神拂过,“抱好了。”他再一次冷声警告她。 三十七、乳交(微h,暴力) 易之行是半路转来安亚伦军校的,不同于布兰温他们从小锻炼,身体壮的像牛,易之行很瘦弱。 配上他那张阴柔女气的脸,经常被嘲弄。 布兰温从没有嘲笑过他,他觉得易之行很聪明,比他们绝大多数人都聪明,而且心思细腻。 易之行被分配在布兰温的宿舍,他们的宿舍只有两个人,就有人开他们两个的玩笑,说他们私底下在一起睡过。 布兰温百口莫辩,这样说也没毛病,因为他们的确是在一间宿舍睡的。但易之行会反击,那些欺辱过他的人都被他狠狠报复回来,自此再也没人敢传他们的谣言。 他性格阴郁,睚眦必报,如果不小心被记恨上,他一定会清算。没有人愿意和他交朋友,布兰温是意外。 布兰温是41区的娇少爷,家里世代独苗,没有任何继承压力,被公认为‘老好人’,这里的老好人不是夸他,而是含沙射影说他蠢。 最后,他老好人的称号随着易之行的到来,逐渐失声。 易之行望向姗姗,她在弯腰为布兰温倒酒,乳房大得几乎兜不住要溢出来。 他告诉布兰温,她就很适合乳交。 “我教你。” 他们叁个离开包厢,来到厕所的工具室,易之行踢走粘在地上的安全套,让姗姗蹲下。 “一万,可以乳交吗?”他问女人。 姗姗两眼放光,她一周也挣不到一万,而且这两个人还不是那种肥头大耳的油腻中年,这也太赚了,她连忙点头。 她双手背到后面拉下拉链,银色短裙缓缓落下。 布兰温紧盯她的胸部,似乎自己也随着衣服在那片雪山上滑,喉间微痒。 “操,你居然没穿内衣。”怪不得他当时感觉背上有两个硬质凸起。 姗姗羞涩一笑,“弟弟,我也不想呀,是老板不让我们穿内衣。” “唔,”一只微凉的手握住她的乳房,她小心翼翼看向面前这个阴柔的男人。 他表现得很平静,似乎早有预料。他的力气不大不小,揉捏她的乳房也似乎只是为了完成使命,就像男人肏女人前要先脱衣服。 “你不想揉揉吗?很软。”他向那个可爱的弟弟发出邀请。 尽管男人指节修长,依旧包裹不住白嫩的乳肉,红艳艳的乳头从男人指间探出,对比鲜明。 “揉就揉,”布兰温俯下身子捏向她的左乳,真的,一只手握不住。 姗姗好奇地看他,布兰温脸颊微红,恶狠狠瞪她一眼,这女人就只敢骚扰他,面对易之行的时候屁都不敢放。 “啊——弟弟揉得好舒服啊,嗯”她表情夸张地表演,眼神迷离望着布兰温。 布兰温被她一嗓子吓得停下动作,“嗯?弟弟,你怎么不继续啊,我奶子好痒,要弟弟帮我揉揉。” 姗姗看明白了,这个黄头发的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这个黑头发的要懂一些,而且脾气可能不太好。所以她就只敢挑逗布兰温。 易之行拉下拉链,从内裤里拨出阳具,目前还是软的。 姗姗作势要舔,被易之行掐住下巴制止,“我不喜欢口交。” 他嫌别人的口水脏。 姗姗有些迟疑,如果不用唾液润滑,纯乳交的话,其实并不好受。 她拢起双乳,包裹住他的阳具,没有摩擦而是用乳肉按摩,布兰温的手被她夹在乳肉和自己手之间,见弟弟没有反抗她才继续动起来。 “啊,好爽,”她浪叫起来,试图引起男人的欲望。 感受到乳房间的阳具逐渐变硬,她叫得更加卖力,“哇,弟弟的鸡巴,嗯,好大,我好喜欢~” 其实硬质阴毛扎的她很疼,这样干涩的摩擦也引不起她半分快感,她只想赶紧服侍好这两位祖宗拿钱滚蛋。 深色阳具在雪白的乳房间若隐若现,龟头处自动分泌出前列腺液,亮晶晶粘在女人胸上。 他的手被包裹着随乳肉动作,有种在给自己兄弟撸管的错觉,“妈的,好色情。”他低声咒骂,呼吸加重。 姗姗小心翼翼抬眸观察黑发客人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而是平视前方,呼吸也不凌乱,如果不是他的欲根在自己手里,任谁也看不出他在发情。 还是旁边这位好玩,她微微蹙眉,难耐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好大,好硬,烫,烫死我了...” 相比较爽,触觉神经至少被疼痛占领百分之八十,他想快点结束这场自虐式的示范,扶住女人的肩膀加速冲刺。 浓稠的精液射了她一身,顺着被摩红的胸口流进下方的银色短裙里,几滴落在她的脸上。 姗姗伸出舌头去勾精液,目光紧紧盯着布兰温,作出一脸陶醉的表情。弟弟果然大受鼓舞,迫不及待拉下裤子,“操,我也要。” 易之行在女人奶子上擦干净半软的阳具,拉上拉链将空间留给布兰温,自己去外面吸烟。 “弟弟,我帮你舔出来好不好?”她仰脸问布兰温。 布兰温一根筋,就认定易之行给他的示范,“不好,我要你像刚刚那样的。” 姗姗咬牙微笑,“弟弟,舔着更舒服喏。”她觉得自己的皮肉都要被磨掉一层了,也不知道刚刚那人怎么来的快感。 可能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不行,我就要和刚才一模一样的。” “呵呵,好,”臭小子你别后悔。 布兰温眉头紧皱,身下被软热的乳肉包裹,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快感,弄了半天都没硬起来。 他的阳具同样很大,乳肉几乎包裹不住,姗姗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感受到它探头,焦急到额头冒汗。 “弟弟,要不咱们舔吧。” “不行。” 易之行靠在包厢走道吸烟,等了布兰温近半个小时,无聊地把玩手中烟盒,忽然听到几声微不可查的枪响。 他闻声望去,那边的门过了一阵终于打开,他对血腥味很敏锐,隔几百米都能闻到。 秋言茉的心脏先起反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海希封右手迅速掏出枪,另一只手揽住女孩的腰,防止她乱动。 “砰砰砰——” 秋言茉闭上眼睛,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在心里祈祷不要有人射中她。 一阵天旋地转,男人拉着她卧倒在沙发上,同时耳边枪声不断,“砰砰——” 她听到子弹嵌入沙发的声音,离她很近,就在刚刚他们靠着的地方。注意到腰上的力气消失了,她忙将自己挂在男人身上,生怕他推开自己。 “砰——砰砰” 她已经分不清是枪响还是自己的心跳在响了。 “砰砰——” “好了,”海希封开口,女孩仍然死死贴在他身上,身子在瑟瑟发抖,他加重声音,“下来。” 秋言茉缓缓抬头,真的结束了吗?为什么她耳边还有枪响。 海希封很满意她乖乖抱着自己挡枪,如果她那时敢乱动,他不介意再多浪费一颗子弹。 “松手,”他再次强调。 “我,我手脚不听使唤,”她弱弱道。 男人一把扯掉她的手,走到奄奄一息的胡子男身边,掏出他的手机,胡乱擦干他手指上的血迹解开手机。 两个陪酒的小姐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机灵,躲在桌子下面抱头发抖。 “她怎么办?”坐在角落里的男人问海希封,他早就和海希封串通好了这起事故。 秋言茉背对着他们,腿脚发软跪坐在地上,扶着沙发,她不敢坐上去,上面还有烧焦的弹孔。 她心跳得依旧很快,以为那人是在问要怎么处置她,刚刚恢复一点力气的手再次变得冰凉。 “灭口。”他吐字总是很清晰,她连骗自己听错了都没有办法。 她心如死灰,随着一声刺破安静的枪响,抱住头尖叫起来,“啊——” 温热的血溅在她手背上,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傻傻向后看去。 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人,鲜血顺着地毯蔓延到她的脚下,每个人的额头都有一个血淋淋的黑洞,眼睛几欲瞪出来,望向她。 就在不到半分钟前,他们还活着。 她连叫也叫不出来,那个恐怖的男人看向她,她一眨不眨盯着他的动作,不知自己的眼泪早已糊了满面。 海希封没有理她,蹲下身子,“不是说只见了我一个吗?怎么都已经把地卖给海曼家了,商人应该最讲诚信。” 胡子男惊恐地看着海希封,冰冷枪口对准他的额头,他张嘴想说点什么,鲜血直接从他嘴里溢出,堵也堵不住。 “叁,” “二” “砰” 她又看到他杀人了。 “这里交给我来清理,你先走吧。”角落里的男人道。 海希封收起手机,“嗯。” 女孩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望着地上的尸体,一滴眼泪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浅紫色棉服被地毯上的鲜血晕红。他收好枪,一把拉起女孩。 发现她的手非常凉,比他刚刚握的枪还凉。 “不要和尸体对视。” 他抬起她的脸,望进她的眼睛。 “走。” 女孩被他拉在身后跟着离开包厢。 易之行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动作一顿,“布兰温,硬不起来就给我滚出来。” 三十八、条件 女孩被带上一辆黑色商务车,棉服上还沾着血色。 易之行驱车跟在那人的身后,吩咐布兰温:“你先联系楚圣棠,问问他什么情况。”手指不自觉用力握紧方向盘。 车上的人反侦查意识很强,他只能远远跟着。布兰温挂断电话,语气凝重,“她在辉沙。” 刚刚拉着她的人不是阿文,包厢里还有枪响,易之行快速整理信息,冷静把他的电话递给布兰温,“我有木悠斗的电话,打给他,让他调查一下那个包厢里都有谁。” 说着,他踩下油门,逼近那辆车,评估安全拦下的可能性。既然前车注意到他们了,他也不需要继续伪装。 “啧,难缠。”司机烦闷皱眉。 海希封还在翻看手机上的交易记录,“你看着办就好。” “他们怎么不直接撞上来?”他看了一眼女孩,意有所指:“是不是来找她的?你的仇家可没这么温和。” “甩掉他们。”他淡淡道。 “哼,我早和你说过,不要把她带上来。” 他一个急转开到快车道,踩下油门专去车流多的公路。 海希封听到清脆的碰头声,女孩额头撞在玻璃上,随后翻转到他腿上,安静趴在上面全程没有说话。 她编起来的头发有些凌乱,发梢被一个淡粉色发圈束缚,似乎和丝巾是配套的。 司机专注观察前方路况,暂时把对女孩的不满甩在身后,越开越兴奋,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他在路口突然掉头换路,扫一眼后视镜,“哈哈,有意思。” 眼见女孩的头又要撞向车座,海希封放下手机,捏起她的脸,让她转过来,女孩眼神空洞,无悲无喜,像个空壳娃娃。 抬手盖住女孩的眼睛,柔声道:“睡吧。”女孩肌肉放松下来,恬然安睡。 他仔细端详她的脸,真是意外之喜,有生之年还能被五部的人追到狼狈逃窜。 手机震动打断他的思路,对面的人心情听起来不错,“喂,小希封呐,办得怎么样了?” “都解决了,他果然和海曼家串通过,那块地在海曼家。”他一手扶着女孩的头,一手接电话。 “哦?他们真不听话,但是相比较买,我其实更喜欢抢,嘿嘿。”对面邪恶地笑起来,“尤其是抢海曼家的东西。” 海曼家族就是一头肥到流油的羔羊,谁都想上去咬一口,却很少人有这个胆。 “就酱~需要支援的话,记得告诉我哦,小希封,给你三天时间喏~啦啦啦,挂吧~” 海希封刚要挂断电话,对面突然补充道:“对了,他可能被放出来了,小心” “嘟嘟——”他话没说完又挂断电话。 海希封早已习惯他的行事风格,平静警告前面得意忘形的司机:“你最好赶紧给我甩开他们。” “好的。”司机关闭车灯,汇入车流。 车内骤然暗下来,一时无人说话,只有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司机没有再炫技超车,而是低调地夹杂在车流中。 海希封将手探进她的口袋,掏出手机,还有一个小方盒。 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五区的陌生号码。 “回辉济市。” “可恶,”易之行被货车遮挡视线,眼睁睁看那辆车消失在车流。 “我们先回去,与阿文汇合,还有一件麻烦事。”布兰温收到了木悠斗的消息。 经理以保护客人隐私为由,不肯透露关于包厢的消息,木悠斗他们被拦在外面,看到蒙着白布的尸体从包厢抬出来。血腥味冲得人头皮发麻。 “小祖宗,您不要闹了,我们已经报警了,”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交给警察就好。” 易之行面色阴沉,他们现在被警察拦在外面,进都进不去,这家店一看就是和警察有关系的。 木悠斗也被赶出来,“里面至少抬出来七具尸体,他们胆子真大。”他还没见过这阵仗。 “辛苦。”易之行拍上他的肩膀,“我们要先走一步了。” 木悠斗还挺喜欢这个新朋友,给他一种一见如故,惺惺相惜的感觉,他笑道:“以后再见,说不定我们就是战友了。” “嗯。” 三人挥手道别。 阿文和他们一起坐上车,布兰温低头看女孩手机定位,阿文道:“他可能发现定位了。” “没办法,等楚圣棠下命令吧。”易之行缓缓道。 布兰温不认同:“他有这闲工夫?” “五哥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布兰温问易之行。 他顺着易之行的目光看过去,几名警官正在从侧门把尸体抬出来,“当然不。”易之行声音很轻,布兰温瞬间明白他想做什么。 阿文皱眉,却也没出言阻止。 凌晨两点,武装直升机再一次从办公楼头顶扫过,昏暗的房间一瞬间明亮后复又暗下去。 楚圣棠指尖轻叩桌面,盯着手机思索,他在等那人主动给他打过来。 屏幕刺破黑暗的一瞬,他立即接通电话,对面没有露脸,而是将镜头对准女孩,“楚少将?你好。” “你有什么条件?” “可以过分一点吗?”对面问。 见他没有立即回答,那人轻笑一声,将镜头凑近到女孩脸部,她紧闭双眼,似乎躺在那人的腿上。 海希封轻轻拂过女孩脸颊,拨弄她的睫毛,然后用拇指点在她粉嫩的嘴唇上狠狠揉搓起来,女孩锋利的牙齿刺痛他的手指,上面还沾染上一丝晶莹。 随即,他辗转到女孩纤细的脖颈处,划过动脉,落在她厚实的棉服上。 浅色棉服上的血迹非常刺眼,楚圣棠表情凝重。 “她非常美丽,对吗?”那人声音微哑,手指勾开女孩的棉服。 秋言茉下面穿了件白色毛衣,麻花辫上还绑了一朵小花,阿文喜欢给她买可爱的衣服,这一身装扮都是阿文挑的,包括那条丝巾还有这朵花。 这件白色毛衣很好地勾勒出女孩腰线,能明显看到胸部凸起一块。 海希封听到电话对面不再平稳的呼吸声,眸色幽深,抬手罩住女孩胸部,平时握枪的手第一次握住这么柔软的东西,忍不住揉捏起来。 “你先说条件,我可以考虑。”楚圣棠打断他的动作。 他吐字很慢,“第一条,三天后你带的人来109区,我告诉你地点。第二条,我要出入五部的权限。” “给你两天考虑时间。”他挂断电话。 楚圣棠垂眸,他大概猜到对面是谁了,五年前就有人索要权限,到现在还没放弃。 司机将车停到一处庄园,看到海希封亲手抱女孩下车,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被海希封冷冷看回来。 “烧了。”海希封抬头示意他,车里还有一件染血的外套。 “真是的,”司机认命地干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是麻烦。”如果是在56区完全用不着他来干这些。 海希封随意把女孩扔在床上, 走两步想起自己没给她盖被子,又折回去给她拉上被子,站在床边思索她和楚圣棠什么关系。 凭他第一感觉应该是楚圣棠的小情人,毕竟楚圣棠那么大年纪还没结婚,总不可能一直没女人。而且当初在车上,她旁边是跟了楚圣棠许多年的小弟。 用她来威胁楚圣棠,总归是没错的。 三十九、作画(微h) 海希封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女孩,神色如常问道:“好吃吗?” 就是简单的面包沾酱,没有什么好吃不好吃,这样吃是为了方便,他吃习惯了。“好吃。”她低着头回答。 完全意料之中的回答。 秋言茉从昨天晚上被掳回来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喉咙干得要命,只能不停咽口水来缓解,相比较吃饭,她更想喝水。 她食不知味地咀嚼口中面包,像在吃砂纸或者未经打磨的木头,口腔内的水分迅速被吸收,变得异常干燥,甚至发紧。她咀了许久一口也没咽下去。 “好吃多吃点,吃不完不许走。”男人的话让她喉咙隐隐作痛,看着几乎没动的面包,她含泪把嘴里的咽下去。 干燥的颗粒卡在喉咙里,非常不舒服,连咽几口唾液都无济于事,忍不住咳嗽起来。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放下杯子,她默默望着杯子里的水再次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 他将杯子向她这边推了几厘米,秋言茉非常想喝水,但她不敢说,差点被他捂死的恐惧这辈子都忘不了。 “渴了?”男人终于肯发善心。 她诚实点头,抬眸望向他,小心翼翼问道:“可以吗?” 男人没戴眼镜,她最多只敢看他的下半张脸,多次经验告诉她如果盯着他的眼睛看会产生眩晕感。 “当然可以,”他勾唇笑道,屋里没开多少灯,客厅还是黑的,他就背对着客厅,似要带着黑暗将她裹挟。 她第一次看到他的酒窝,左侧脸颊要更加明显。明明他在笑,不知为何她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男人并没有为难她,而是递来一杯水,杯底还有细小的透明气泡,折射出头顶暖黄的灯。 就算他在水里下毒,她现在也甘之如饴,实在是太干了,喉咙像是被玻璃渣划过,口腔内壁也沾满碎屑,说句话都费劲。 一杯水很快见底,女孩意犹未尽地舔舐唇畔处的水渍,他二话不说接着续上。 连着喝了三杯,这棵小花苗才被浇活过来,小口小口抱着杯子抿。 他提醒道:“别忘了吃面包。” 她听话地放下杯子,拿起面包。由于喝了太多水,她有些吃不下去面包,但是害怕他明天又只给一顿饭,就强迫自己把面包一点点塞进肚子里。 海希封当然看出她吃的很痛苦,他垂眸遮住眼底思绪。楚圣棠已经考虑一天了,看来不给他点压力,他是不会答应的。 “吃好了吗?”他起身走向女孩。 屋里暖气足,男人出门回来后就脱了外套,只留一件衬衣,袖口被工工整整挽到小臂,露出古铜色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像一条蛰伏的蟒蛇。 巨大的体型差异压得女孩坐在原地不敢动,她害怕地屏住呼吸。 他将女孩围困,俯身问:“你会乖乖听话吗?” “嗯,”她不敢看他脸,只敢平视他的胸膛。 男人不满意她的回答,抬起她的脸,感受到她在微微发抖。女孩故作镇定垂眸,避开他的眼睛,“先生,我会听话的。” 她又再一次看到他的小酒窝,这次非常清晰。“我教你几句话,你照着念,好吗?”男人声音温柔,像在哄小孩子。 “叮——”手机发出震动,楚圣棠看一眼消息后走出会议室,走廊里的灯依旧关着,光从会议室的门缝溜出来拽住他的衣角。 是一条视频。 女孩开头局促不安地看一眼旁边,显然那人就在一边威胁她,随即看向镜头,磕磕绊绊道:“救我,我,我好害怕,我怀了,怀了你的孩子...你就算,不考虑我,也,也要为我们的,我们的孩子着想...” 秋言茉面色古怪,实在想不明白他会把视频发给谁,心虚地咬住嘴唇。 男人把她的手机拎在指尖旋转,看起来心情不错:“你说他会不会来救你?” 女孩傻傻问他:“谁?” 手机铃声打断他们的对话,海希封挑眉,“这不就打来了。” “第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第二个条件不行,你换一个。”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秋言茉吓得心脏疼,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桌底。 海希封冷笑,“不好意思楚少将,你没有商量的余地。”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他将目光移到秋言茉身上。 女孩身体僵硬,沉默盯着桌布花纹看。 “啊——”男人突然拉住她的手,她下意识挣扎大叫。 她的尖叫让对面迅速做出反应,“让我看看她。” “好呀,”他打开摄像头对准女孩,“刚好可以让你见见你们的宝宝。” 秋言茉见他拿起刚刚切面包的刀缓缓靠近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果然杀人变态都是喜怒无常的。 现在画面是黑的,视频里并没有女孩身影,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你想干什么?” 他的心跟着一揪,手指攥在一起,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接着镜头动起来,落在女孩脸上,她的眼泪一颗接一颗滚落,宛如毒蛇利齿的刀具死死压在她脸颊上。 锋利的刀刃透着寒意,下一秒就要咬进皮肤。 “呵,怎么哭这么凶,我还什么都没做呢。”男人语气轻松。 眼泪噼里啪啦打在金属上,划出一道道水渍。她感受到刀正在缓缓移向她的脖颈,随即传来微微刺痛,男人冷声道:“看镜头!”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头发粘在汗湿的额头上,脸颊被憋成粉红色,嘴唇因为之前一直被咬着,现在非常红润。 女孩微仰着头,眼泪便顺着下巴继续流到脖子里。这次是非常明显的痛楚,她的脖子绝对被割开了。 殷红的鲜血沿着刀口缓缓流下,他只划开了一层浅浅的表皮,血腥味让他开始兴奋。 一双手抱住他的手臂,力气很小,没有阻拦的意思,“我,我害怕。”这是女孩第一次向他表达自己的恐惧,之前她就算再害怕也会尽力配合。 他抬眸看过去,很满意她这副惹人怜爱的表情。 海希封收回目光,再次落到女孩脖颈上,白毛衣领口开满扎眼的梅花,还有血液淌进她的胸部,从里面再次晕染出一片又一片梅花。 刀片下滑,刺破白色画布。 女孩吓得一缩,刚刚刀尖扎在她的胸口,她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脏要被穿透,一时忘记掉眼泪。 海希封暴力撕破女孩的毛衣,刀尖引导胸口的鲜血在胸上作画。 女孩穿了一件浅粉色胸衣,能看到有乳沟,但是很小。 她的胸口随着呼吸而起伏,荡出奶白涟漪,硬质金属深陷柔软的皮肤中,凿出一个小坑。 她的呼吸声很大,仿佛近在咫尺,“求求你,我害怕。” 这时候如此示弱是不明智的,香艳的画面配上女孩软糯的求饶声,两个男人不觉呼吸一窒。 女孩啜泣声将他们拉回现实,她真得很恐惧,从一开始哭到现在。海希封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腿在发抖。 他收起刀,将上面的红色颜料擦在女孩肚皮上,像画了几道干瘪的柴火棍。 由于喝了许多水,她的肚皮微微臌胀。海希封拍了拍女孩圆滚滚的肚子,他的声音微哑,“如果不想要孩子的话,我不介意找人把小家伙轮奸掉。” “第二个条件不行。”楚圣棠语气强硬。 海希封强行掰过女孩的脸,让她正对着镜头,声音很冷:“我刚刚是怎么教你的?再叙述一遍。” 女孩哭的香汗淋漓,没有看镜头,而是看向恐吓她的男人,哽咽道:“别想了,根本没有人会来救我。” 视频到此结束,屏幕灭下去,走廊里再次漆黑一片。 楚圣棠挥拳砸向墙壁,呼吸急促,他鲜少情绪失控。她是秋洛唯一的亲人了,她是因为找哥哥才来五部,她有心理创伤... 两股力量拉扯到他喘不过气,深不见底的长廊包裹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 四十、让步 别想了,根本不会有人来救我。 能奋不顾身来找你,世上只剩下秋洛一人。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一想到秋洛她又会迸发出巨大的勇气,她一股脑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才不会有人来救我,早就没人会在意我是死是活了。” 看到男人阴沉的脸色,她生出后怕,咬住下唇,眨掉糊住视线的眼泪。 海希封松开她的脸,“是吗?看来我挂的晚了,应该让他也听听你这句话,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心疼就答应了。” 他手心里还有女孩落进去的泪珠,重重击在皮肤上,沿着掌心纹路铺满。 秋言茉见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无比煎熬地坐在椅子上。衣服从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脖子上的血黏糊糊粘在皮肤上,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继续流。 海希封提了一个箱子回来,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他,谁知道里面装的是不是作案工具。 “过来。”他叫她过去。 吸饱酒精的棉球滚在伤口上,疼得她默默攥紧手指,算她倒霉,落到他手里,如果她能活着出去... 活着出去也拿这个变态没有办法。 男人毫不知情自己被记恨上,大手大脚消一遍毒后,直接用绷带在女孩脖子上缠了一圈。 勒得她很不舒服,却也不敢说什么。 至于胸口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他想也不想抽出湿巾擦上去,刚扒开她的胸衣,猝不及防被推翻在地。 秋言茉捂住胸口,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慌乱给自己找借口:“我,我想去厕所。” 她喝了很多水,确实想去厕所了。 这也会反抗啊,海希封拍拍手站起来,语气并不好:“快去。” 秋言茉动作迅速擦干净身上血迹,回去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看了一眼女孩后,惬意靠在沙发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 女孩抓着镂空的毛衣,上面沾着自己的血,有些渗人。海希封瞟了一眼,将手臂搭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就像在包厢那样。 秋言茉感觉自己像是被蛇压住,沉甸甸的,她脖子疼,不敢转头。 下一秒一双大手直接从后面盖住她的下半张脸,力道适中把她带到怀里。 他的胸腔随着声音震动,小时候趴在父亲背上听他讲话时,就是这种感觉。 “真的吗?太好了,小希封,你真是我的乖狗狗,出门在外还不忘给主人我带来惊喜。” 她冷不丁从电话里听到这一句,乖狗狗,主人? “回来我一定要好好奖励你,嗯?对了,不要把他逼的太紧,他那样的老古板肯定不会同意。” 男人开口,脸颊处再次传来微微震动:“所以我打算再退一步。” “yee~我们用不着跟他犯倔,难怪他会被教会放弃...” “嗯,交给你啦,我在我们温馨的小家等你哦,期待你的惊喜,再见!” “嗯。”男人语气轻松,从始至终都很有耐心地认真聆听。 对面是他的爱人?他的爱人是名男性? 信息量之大让她一时难以相信。 海希封不动,她只能僵硬地趴着,他心情还可以,右手有节拍地轻轻拍抚女孩脊背,就像拍抚自己养的宠物一样。 这样过了许久,直到后半夜她几乎要困倦地合上眼睛。 手机铃声将她激醒,他的笑声传到肋骨,钻进她的耳膜,一双大手温柔抚上她的脸颊,温度灼热,“乖女孩,他输了。” “第二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有限制条件。”楚圣棠语气平静,有条不理提出限制。 海希封在女孩耳边低声道:“你说我要是不答应,他会不会继续让步?” 秋言茉不语,她不知道自己能威胁到哪位大人物。 得不到回答也没关系,他轻轻捏了捏女孩的脸,同时做出让步:“可以,我们后天见。” “离她远点。” 海希封闻言挑眉,手上力气加重,似要捏下一块肉来,随即笑道:“好的。” 挂断电话,他松开女孩,“去睡吧。” 趁着夜色,易之行和阿文在车上等布兰温出来。 “上面没有登记死者身份信息,应该是不想让外界知道。”布兰温拉开车门,警帽斜斜挂在脑袋上,“不过,” 他话锋一转,脸上浮现狡黠的笑,“我用其他方法打听到了,我直接冲进那个局长的办公室,逼她如实告诉我。” 易之行懒懒看一眼他脸上没擦干净的唇印,没有戳破,“所以呢?” “死的那几个是倒卖地产的,”他压低声音,“五区淅港山那块地产。” 那里完全不受政府管控,只要有地,基本上都被用来种植幻草。 阿文皱眉,“带走妹的人是做致幻剂生意的?” 市面上的致幻剂大多来源于海曼家和井川家,他们两家也确实经常因为生意问题互相掐架,但是为什么会卷入秋言茉一个关系不大的人呢? “他们会向谁索要条件?”易之行提出问题,秋言茉充其量就是秋川的女儿,而秋川早就被迫害死了。至于秋洛,谁知道他现在被藏在哪里。 “他们勒索楚圣棠了啊。”布兰温轻描淡写道。 “五哥?” 易之行眉头微蹙,“楚圣棠怎么处理的?” 布兰温抚平衣角褶皱,喃喃道:“我还挺意外的,他居然会答应。” 阿文反驳道:“五哥很重情义的,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情义,真的不是因为心虚吗?易之行垂下眼眸,这样看来楚圣棠果然知道秋洛的下落。 “他怎么安排的?”易之行问布兰温。 布兰温一拍脑门,懊悔道:“哦,我还没回他电话,不过他明天应该就会来了。” “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们?” “没有调令他能出来吗?” “我以为你们知道。偷偷出来一两次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个毒枭因为生意问题,招惹军人?怎么都说不过去,这件事从始至终都透露着诡异。 四十一、不死军 她猜的没错,海希封第二天果然不在家,他断了房子里的电,但是没有停水,门窗紧锁。 秋言茉脱下弄脏的胸衣,仔仔细细洗了一遍,没有清洁剂,最后还是留下一片淡黄的痕迹,没有晾衣架只能挂在椅子上晾晒。 冰箱里不出意料,空空如也。她猜这个别墅可能只是他的一个据点,他平时不住这里。 她枯坐在窗前,望着高耸的围墙,就算砸碎窗户她也翻不过去。 直等到太阳彻底落下,屋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他准时回来。 昨天晚上哭太久,耗费了她绝大多数体力,早早就饿肚子了,简单的面包蘸酱她也吃的津津有味。 她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海希封撑头看女孩鼓囊囊的脸颊:“你觉得我欺负你了吗?” 秋言茉闻言抓自己破碎的毛衣抓的更紧了,摇头:“没有。” “我虐待过你吗?” 她的脖子隐隐作痛,每咽一口面包都似乎要撕裂一次伤口,“没有。” “我对你是不是很好?” “是。” 男人轻笑,放下支脸的手,她立马吓得停了动作,他装作没看到,“吃吧,回去记得跟你相好也这么说。” 两人相安无事渡过用餐时间,他催促秋言茉去睡觉,嘴角带着笑意,“明天有惊喜给你。” 秋言茉深吸一口气,有他这句话,今晚肯定睡不好觉了。 凌晨一点,109区开始下雪,地上落了薄薄一层,每吸一口空气都冻得人牙齿打颤。 “走吧,”楚圣棠给他们发来定位,在辉济市。 易之行开车来到辉沙至辉济的高速上,忽听布兰温声音僵硬道:“等等!” 他的脸色难看,嘴唇紧抿在一起,攥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怎么了?”他第一次见布兰温这么慌,心中一沉。 凌晨两点,秋言茉因为他一句话吓得直到现在都没睡着。外面天还黑着,由于下雪窗户外闪烁着微弱而冰冷的光芒。 海希封叫她起床,拿出给楚圣棠准备的惊喜,外表是一个暗红色做工精致的盒子,上面还系有黑色丝带。 里面可能装的衣服,秋言茉浅浅松一口气。 “打开看看。” 一套满是破洞的内衣,比她身上这件毛衣还破... 海希封抱臂靠墙,催促道:“快去穿上吧。” 他敢保证,像楚圣棠那样的古董,肯定不知道有情趣内衣这好东西,所以说,楚圣棠还应该感谢他才对。 秋言茉不敢反抗,少得可怜的布料几乎什么也遮不住,乱七八糟的的丝带她系了好半天也没搞定。 “好了吗?”海希封开始不耐烦。 她还在和胸衣的带子作斗争,这衣服要她自己背过手系好几个丝带,她把这些带子弄混了,需要重新系。 男人没什么耐心,直接开门进来,女孩背对着他,没穿上衣,蝴蝶骨随着她的动作振翅飞舞。 红绳陷入她白皙的皮肉,绑得丝毫不具美感。但是转念一想,可能设计师就是故意这样设计的,让男人帮女人系带子。 然后在这样的角度下,穿过女孩单薄的肩颈,刚好看到她隆起的胸部,随着呼吸起伏。 秋言茉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肯定就在她身后,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他这样沉默不语也很恐怖。 她一时忘记自己系到哪步,捆成了死结,打算破罐破摔,都绑成死结得了。 海希封看不下去,他当时挑的时候可没这么丑。 他按住女孩肩膀,解开她系地乱七八糟的绳结,拨开几根掉落的发丝,一个一个给她重新系好。 女孩的皮肤在微微抖动,比他手指温度略高,如顶级丝绸一样光滑细腻,他忍不住轻轻拂过振翅欲飞的蝴蝶骨。 现在这只蝴蝶,被他用红绳绑住了。 “好了,”他收回落在女孩腰上的视线,“先穿我这件衣服。”他递过一件白衬衣。 他忘了给她买毛衣,这套情趣内衣还是买外套临时起意,想要逗弄楚圣棠。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们坐在车里等候,路上积了约两厘米的雪,而且还在下。 秋言茉坐的离男人远远的,一会儿纠结捏手指,一会儿摸手腕上摩得反光的吊坠。 海希封看到卡槽上那个小方盒,对了,这个东西也是从她兜里掏出来的,要物归原主。 “过来,给你个好东西。” 司机闻言从后视镜看过来,海希封把手放进女孩兜里,随即掏出一个红色的东西,不等他看清楚,就收到海希封威胁的目光。 被他发现了,秋言茉把内裤藏在外套里,她低垂头颅,士气低落。 海希封没想到她还会阴奉阳违,不等他说什么,楚圣棠的车在下一秒出现,便让司机继续领路,赶往他和海曼家约定的地点。 “都叁天了,你确定海曼家没发现那几个人都死了?”司机不放心。 “所以我找了救兵啊。”海希封不紧不慢道。 他最近刚找一个相好,惜命得很:“不是我们的人,你就那么放心吗?” 海希封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窗外,东方隐隐开始泛白,还有一周就是圣火节,他应该能赶回去。 “不死军。”布兰温艰难滚出这叁个字。 为了防止不同客人雇佣出自一脉的雇佣兵,让他们自相残杀,他们会在出任务前在内部发出自己的定位。 不死军会对单主信息严格保密,这个消息只在内部流通。 一方面防止对面是自己的同伴,另一方面是方便为自己收尸。 泰勒维斯不死军是41区的王牌军队,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怪不得,那人要勒索楚圣棠,看来两边都是有备而来。 布兰温不想和自家军队干仗,不死军和五部都有他的兄弟,他声音颤抖:“怎么办?” 菲奥娜和海希封同时提前半个小时到约定地点,一看到海希封她就眼冒火星,这次一定要把这个混蛋搞死。 她故意放出一块地吸引他来109区,再引导他怀疑那个五区商人下笠,伪造一种下笠早已和海曼家偷偷交易过的假象。让他能顺藤摸瓜主动联系她。 他果然继续利用下笠的身份来找他们了,56区的耻辱她要海希封加倍偿还! 一名头戴古典黑帽的男人从车里下来,笑着和海希封握手,“下笠先生,感谢您能和我们合作。” 秋言茉仔细观察这位古典男士,她并不认识他啊。 对面下来四五个人,而这边只有她和海希封,司机在车上没有下来。 海希封笑着应答,“能和海曼家做生意是我的荣幸。” “我们边喝边聊,这是一家新开的温泉茶庄,冬季就适合泡温泉,对吧。” 秋言茉环视四周,正对面是一座温馨的木屋,挂着两盏暖黄色的灯,一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茶具摆在木屋下,茶水咕咚作响。 院子中央是一个露天温泉,冒着热气,雪落在上面立即化成一滩热水。 院子里没有积雪,周围是浓密的植株,却没有一路以来的鸟鸣声。 这么明显的异常,他真得没有发现吗?秋言茉悄悄拉住他的衣袖。 海希封低头,看到女孩欲言又止的表情,装作看不懂,大大咧咧随那人落座,顺便强行把女孩拉到身边落座。 她一点也不想坐在海希封身边,相反,她想坐在对面。 男人坐下去的瞬间,无数红点汇聚在他脑门上,好像一身红刺的刺猬。 连带着她身上也有红点,连忙颤抖着手放下茶杯。 四十二、走狗 男人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不说句遗言吗?先生”对面的男士温和问道。 海希封慢条斯理用温毛巾擦拭手,“替我转告你们小姐,有时间也去56区做客。” 菲奥娜就在木屋里,隔着两道屏风,她装也不装,直接摊牌:“下贱的56区贫民,不如跟我回108区见见世面” 女人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问:“让我看看你请了哪些救兵。” “不多,刚好可以把你们围住。” 菲奥娜冷笑,“你确定?” 海希封缓缓环视一周,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到底请了多少雇佣兵,看得出她迫切想把自己弄死。 “确定。” 他也迫切想搞死她。 如果打起来,反正又没有他的人。 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可信,菲奥娜懒得和他废话,她待会儿还要去接一个人,拍拍手:“动手吧。” 一颗子弹率先穿透屏风,擦过她的耳朵钉在后面的木板上,空气仿佛被冰雪冻住。 秋言茉吓得一缩,以为是射向他们的子弹,但是她和海希封都好好的。 海希封侧头看过去,没见楚圣棠的人,但他肯定就埋伏在附近。 对面那个古典的男士一动不动观察海希封的反应,他身后的人则直接掏出枪对准海希封和他旁边的女孩。 先不杀海希封,拿这个女孩开刀。 秋言茉眼看那人将对准海希封的枪口缓缓移向自己,紧张地拉住一旁的男人。 厚重的黑色闷头盖在她脸上,沉甸甸的呼吸不过来。她渺小的生命被别人攥在掌心里颠来倒去,不过是那些大人物眼中的尘埃,可有可无。 布兰温屏住呼吸,全神贯注观察男人的动作,他们离得远听不到里面说了什么。 他手指埋在雪地里,冻得发青,明明提醒过这个海希封了,但他似乎还在故意挑事。 易之行将枪抵在肩上,趴在布兰温旁边,透过瞄准镜对准那人的头,轻轻扣动扳机。 一击毙命,那人射出的子弹击碎女孩身后的灯,玻璃碎了一地。 对面紧跟着开枪,白皑皑的雪山上出现一片红迹,像圣洁的白色布料上死了一只蚊子,脏污,恶心。 是最开始开枪威慑的人,被不死军的人发现了。 不出意料的话,他们应该也快发现易之行了。 布兰温额头冒出冷汗,很快凝成一层薄霜,易之行第一次对上不死军,不熟悉他们是怎么侦查敌情的。如果再开枪的话,肯定要被发现。 接着,又是枪响,布兰温和易之行面面相觑,温热的水状物滴在布兰温的皮靴上,顺着皮靴攀爬到他的裤子上,在冰天雪地里,简直像岩浆一样滚烫。 雪下得大起来,很快掩埋住血迹。 海希封扯唇,“海曼小姐请了不得了的援军呢。” 秋言茉以为他会服软,虽然她没看到那两声枪响后有人倒下,但应该能让他有所收敛。 “可惜,比起我的人,还差点意思,如果” 她及时捂住他的嘴,把他压倒在地上,用及其微弱的声音道:“别说了。” 海希封脑门上的红点全部被她挡下,死一百次都不够。 “哎呀呀,你身边这位小姐怯场了呢,”菲奥娜紧咬着不放:“看来我需要好好判断一下你话里的真假。” 机会难得,把海希封骗出56区可费了她老大劲。 女孩死死捂住他的嘴,几乎要把手塞进他嘴里,海希封瞪她,她虽然害怕却还是没放手。 他直接咬上去,咬的很用力,都有血腥味了,她还是坚持没放手。怕死?怕死就滚远点。 他一把推开女孩,整理好凌乱的衣服,眯眼瞧向暴露自己径直走过来的楚圣棠。 楚圣棠一身灰绿色军装,拉得体形修长,外面套了一层雪白的披风斗篷,黑色布料完全覆盖头部和面部,只露出眼睛。 他拉起秋言茉,女孩警惕地观察他,小手很凉,上面还被咬出血滑腻腻的。 他并没有看女孩,而是望向她身后的海希封,男人嘴角还染着她的血,神色阴沉。 秋言茉抬头仰望这个人,他蒙着面,比平时看起来锋利百倍,像出鞘的剑,冰冷轻薄,上膛的枪,蓄势待发。 楚圣棠,他身上的味道她一直记得。沉闷无趣的像落在旱了许久的干裂大地上的雨,一声低沉的呻吟后,平静重归于大地,但是又会霸道地占据你所有嗅觉。 如果不是他诅咒秋洛已死的话,她也不会讨厌他。 他黑曜石一样沉寂的眼眸终于施舍般落在她身上,如天神一般,降落。 海希封与他同时拉住女孩的手,无声和楚圣棠对视,但是对方却能若无其事主动移走视线。 上一个能不受他控制的人在56区。 “你就找了一个教会走狗来帮你吗?”菲奥娜收回落在楚圣棠身上的视线,轻蔑嘲笑海希封。 她浅蓝色的眼眸转向夹在两人之间的女孩,真有趣。 “小姐,如果我们打起来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楚圣棠对她道。 接着补充说:“而且您可能还会进109区的黑名单。” 呵,这算什么,菲奥娜不信109区真敢把她拉入黑名单。 她轻眨眼睛,“这个处罚,有点轻啊~” 一辆低调的商务汽车停在门口,人还没下来,声音先传过来,“不行呐,如果我见不到您,要怎么缓解我的相思之苦。” 屏风散开,她看到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穿黑色大衣的高级官员,垂至小腿处,刚好与军用长靴齐平,金色纽扣泛着冷光。 希顿亮出执照,109区军区总司令秘书长。 “嗯,我接到举报,说有人私持大量枪械,”说着他绕过温泉,看到地上躺着一把枪,一条红痕,显然刚刚有一位死者被拉下去了。 “109区禁枪禁毒,诸位忘了?” 他向菲奥娜示意海希封脑门上的红点,菲奥娜噎住旋即道:“不过是小孩子玩的红外线,没什么意思。” 海希封看向菲奥娜,都捕捉到对方眼底的意外,看来不是她举报的。 “海曼小姐,能源生意我们可以继续合作,但是,”他顿了一下,意有所指,“五区的生意,没必要到109区谈吧。” 她咬紧牙关,新仇旧恨一并算到海希封头上。 希顿踢开枪支,“还请二位一起到冈州做笔录,跟我来。” 易之行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敢这样正大光明进去的人,在109区应该没几个。 会是他吗? 菲奥娜不情不愿上车,海希封在女孩耳边恶语威胁道:“别让我再看到你。” 他的小指轻轻划过她的手腕,如同被一只八脚蜘蛛爬过,让人胆寒作呕。 希顿与楚圣棠对视一眼,跟在海希封身后上车。 易之行心脏微微刺痛,目不转睛观察希顿那张和他母亲肖像的脸,真的是他,小舅舅,希顿家族继承人。 阿文从山上跑下去,一把抱住女孩,“妹,你受苦了。” 他的衣服被雪溻湿后再次结冰,摸起来硬邦邦的。披风不似楚圣棠那样飘逸,但在秋言茉眼中同样很帅。 希顿把菲奥娜和海希封物理隔离起来,相比较那个娇小姐,还是海希封更加危险,所以他们坐在同一班车上。 “喂?说好亲自接我出狱呢,你人呢?” 菲奥娜无语地闭上眼睛,“别问了,我可能也要进去几天了。” 电话对面沉默几秒,“要不要我给你传授经验?” “不要!”她气得挂断电话。 抵达冈州时已经是下午了,菲奥娜做完笔录后被人接走,接下来就是他。 等他也做完笔录,外面又接着下起大雪,手机在兜里震动,备注只有一个“。” “没关系,小希,相比较第一个惊喜,我更期待第二个,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他冷漠拒绝。 “真的吗?可是你好像很羡慕海曼小姐有人来接。” “没有。” “好吧,”。语气失落,“我可能猜错了,不如你看看九点钟方向?” 海希封看过去,一辆扎眼的蓝色跑车缓缓降下车窗,车上的人向他招手微笑。 他面无表情把手机揣进兜里,加快脚步走过去。 。开他玩笑道:“就算你有案底,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说着,他看向海希封微鼓起的口袋,“装的什么?” 海希封下意识捂住,被他抢先掏出来,“啊哈哈,看不出来你还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作者的话:算了一笔账,如果是和女主发生关系就算男主的话,应该是有九位。 四十三、回家 p or1 8.c o m 楚圣棠让女孩先走,阿文带着女孩坐上车。 “妹,今晚有船靠岸,我们今天就回家。” 回家,她似乎给五部带来不小的麻烦,因为她一个人把大家的假期都搞毁了。 秋言茉竭力控制住眼泪,死死按住被咬出来的伤口上,扭头看向窗外,辉济郊外有不少山,层层迭迭,盖上一层薄被,山脉跌宕起伏向后移去。 阿文放了一首欢快俏皮的歌,男女声交迭,搞怪跑调后重新衔接上,他手指敲击方向盘,跟着唱起来,调跑的比歌手还远。 秋言茉第一次听他唱歌,被他逗笑,闭上眼睛靠在副驾上,安心听他唱歌。 他唱了一路,微微沙哑的男声像她在五部的深夜里听到的海浪声,这些天的疲惫惊恐在他走调的歌声里散去。 古典男士留下来收拾烂摊子,他见楚圣棠只带了十余人埋伏在附近,觉得有些可惜。如果不是因为被海希封的话唬到,还真有可能成功报复回来。 其实这片山都被五部包围了,苦于假期突然终止,有些人还在赶来的路上,没到地方又收到消息说不用过去了。 布兰温背着一名死者下来,如果不是他主动暴露自己,被射中的可能就是他和易之行了。他裤脚的血被冻住,硬邦邦粘在腿上,那是他同伴的鲜血。 楚圣棠要求他们先威慑对方,让对面不敢轻举妄动来拖延时间,等候那个秘书长到来,可是绑架秋言茉的人一直故意挑事。 迫不得已下,楚圣棠只能暴露自己去和海曼家谈判继续拖延时间。 “大哥,”布兰温觉得自己身上压了千斤重的秤砣,清亮的绿眸变得暗淡,他纠结了许久的话,此刻又说不出口:“我” 也许他不该闹脾气,应该乖乖听楚圣棠的话,陪女孩一起出来采购。 也许他应该告诉五部的人,关于不死军是如何发现他们位置的秘密。 楚圣棠接过他背上的死者,取下他的身份牌,毫无波澜道:“真相就是如此,总有人会倒下,可能是战友也可能是敌人。” 易之行垂眸一扫而过身份牌,默默记住他的名字——道尔.唐。 “你们先回6号港,我晚上会到。” 辉济到五区6号港的路程需要一个下午,等阿文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提前到的人在等候船只靠岸。 易之行和布兰温在一个小时后紧跟着赶到,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船了,没有见到想见的人,秋言茉有些失落。 大雪几乎覆盖整个109区还有五区,透过等候室的窗户向外看去,娱乐沙滩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寒气逼人。 秋言茉扭头问:“海面上会结冰吗?” “我们老家的海面会结冰,这边不会结冰。” 她问阿文:“你老家是在哪里的?” “13区,”他默了一瞬,接着说:“最近这些年都在打仗,不能回去。”看更多好书就到:rougo u3.c om “怪不得你说话带北方口音呢。” 阿文羞涩抿嘴:“很明显吗?” 女孩诚实答道:“有点。” 远处飘来一只船,白色灯光在黑洞洞的海面上很显眼,等候室又热闹起来,“走啦,走啦,又要回监狱去了。” “接着坐牢吧,各位。” 她环视一周,期待彻底落空。 阿文一手提行李,一手扶着她,“小心地滑。” 外面在下大雪,落在海面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顺着探照灯的方向看过去,雪花被照得发光,犹如万千星星坠落在海里。 她忍不住驻足多看了会儿,凉丝丝的贴在她发热的额头上,滚烫翻涌的思绪得到片刻平复,也该清醒了。 她极力克制自己不去多想。 “都上来了吗?” 可是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时,她还是会第一时间回头。 楚圣棠淡淡扫过她,和看其他人没有区别,“起航吧。” 如果,她能引起他一丝情绪变动,哪怕是生气,哪怕是责备,都可以。 她转过头,装作没看到他,紧紧握住铁质栏杆,本来隐隐作痛的伤口被被冻得彻底失去知觉。 “你还好吗?” 布兰温凑到女孩身边,递给她纸巾,“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我替你挡着。” 她手被冻得不听使唤,布兰温反握住她的手,为她擦拭眼泪。 比冰块还凉,寒意透过皮肤钻进他的骨缝里,他想用自己体温温暖她,女孩却抽出手。 她倔强地拂去脸上的眼泪,瞪大眼睛看雪落进海里。 一滴不听话的眼泪滚落,被她擦去,再滚落一滴,没有被及时擦去,落在栏杆上,瞬间结冰。 她没有说话,就这么无声掉眼泪。 “你是不是又欺负我言妹?”阿文一把推开布兰温。 易之行看到,及时走过来,听到女孩轻声细语道:“不关他的事。” 担忧地为她披上披风,她心思敏感,不知道心里这会儿是怎么想的,“不开心的话,可以告诉我们,五部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她泪眼朦胧望向易之行,这句话更戳她泪点,她给家人惹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妹,”阿文眼里满是心疼,“你有心事可以向我们分享。” 她一头扎进阿文怀里,“哥,”阿文很多时候就像多恩哥哥一样照顾她,她为自己一开始的偏见感到羞愧。 “我是不是坏了你们的假期,”她语无伦次,“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拖了你们后腿” 布兰温和易之行心情复杂,心疼中掺杂着嫉妒。 “不要这么想,”阿文安慰道,“他可能是因为认出我了,才会对你下手。” 女孩声音闷闷的,“可是,我,真得很没用。” 楚圣棠的声音蓦然响起,声音低沉温和:“记住,你没有任何错误,你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暴徒,还能保护好自己,你很厉害。” 女孩抬头,他也在注视她,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像在公事公办表扬自己的下属。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当然了。” 布兰温和易之行异口同声,楚圣棠轻轻点头,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他道:“都结束了,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秋言茉脸上的泪痕被冷风吹过,脑子里如过火车一样轰鸣作响,定定望着楚圣棠。 回家,她误打误撞又找到一个家。 作者碎碎念:开这篇文时,我的存稿只有两万字左右,很多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都是在写的过程中灵光一现,埋下伏笔。 我是边写边构思剧情走势、人物形象与习惯,所以我后来又对前十章进行了大改刀。 备受争议的叁十七章,也是我临时起意写的,因为布兰温和易之行虽然对女鹅有好感,但他们同时又是玩世不恭上位者,寡了二十四年的军人。 大背景下,教会教导所有人: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所以大部分男人的道德意识不高,尤其是像布兰温,他从小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他还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分不清自己的感情,认为兄弟的地位高于女鹅。 有的男主会利用女鹅,虽然喜欢女鹅,但并不一定会把女鹅放在第一位。 我尽力让剧情向我预设的方向走,我虽然设置了大纲阻止他人格崩坏,但是有的角色他就是不受控制的会朝某个剧情前进。 我能向你们保证的是,每个男主喜欢上女鹅后,都不会主动再找其他女人,包括布兰温和易之行。 四十四、遐想(1)(微h) 蒂娜在岸边翘首以盼,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言茉,你们可算回来了!” 她跑上前,紧紧抱住女孩,松开后看到她脖子上缠了一圈纱布,担忧问道:“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 “一点小伤,喏,给你带了巧克力。”她转移话题。 阿文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里面是满满的巧克力,“哇,好开心!” 蒂娜伸手来接袋子,擦过他的食指,他被烫的蜷缩起指尖。 “行李箱里还有,”秋言茉话还没说完,被蒂娜打断,“我也有惊喜给你,我们快回去吧。” 阿文将行李箱推向蒂娜,女孩湛蓝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他身上,接过行李箱,拉上秋言茉风风火火回宿舍。 “我们一起提吧。” 蒂娜摆手,“就这点重量,我一只手能拿三箱呢。”她健步如飞,冲在前面,非常兴奋。 秋言茉开门时,她还念念有词,“言茉,这绝对是我最幸运的一年,我终于抽到占卜机会了,另外还赠送了我一个名额,我们刚好可以一起去。” “什么占卜机会?” “就是圣火节占卜,那个达摩耶选中了我!你知道吗,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被选中。” 秋言茉捕捉到重点,“这里有达摩耶?” 达摩耶是一个区的主教,在教会中的地位很高,能被达摩耶选中,并亲自占卜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走了大运。 “啊,他之前是达摩耶,还上过电视,叫律尔特。后来不知道怎么来这里了,当时身上还有很重的伤。” 她缓缓反应过来,好像听别人提到过,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律尔特曾经是最年轻的达摩耶,姣好的面容和富有亲和力的笑容,深受女信徒的爱戴。 高中时,女孩们最期待的就是看由律尔特讲解圣书的视频。这样算下来,他确实已经好多年没再露面了。 蒂娜不以为意,她不信赤冕圣辉教,“管他呢,他能当上达摩耶肯定是有本事的,重要的是——” 她突然噤声,秋言茉看过去,“重要的是,我,被选中了!明年我肯定能有好运!” 蒂娜站在沙发上,双手高举过头顶,“圣火节那天,我们一起去占卜吧!” 她之前也占卜过,基本上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并不相信占卜结果。看蒂娜这么兴奋,肯定不能拒绝她:“好呀。” “太棒了,如果我明年能出去就好了。”她坐回沙发上,掏出秋言茉带回来的巧克力,随口说出自己的心事:“不知道我老家怎么样了。” “你老家是哪里的?” 她掰开一块放进嘴里,“九区,我都十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十多年?“为什么?” “唉,”她叹一口气,“因为小时候家里穷,养不起我们,就把我们送给军队,代价是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安亚伦。” 她幽幽补充一句,“饿是没饿死,但我这辈子都要和铁血保卫军捆在一起了。” 秋言茉想起最近一直被提到,但是没有执行的新规,“新闻上说,打算将退役年龄从五十岁缩短到四十岁。” “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推行起来吧。”她吧唧嘴,“这什么巧克力?怎么是苦的?” 秋言茉看一眼包装,牛奶巧克力怎么可能是苦的,打趣她道:“我看是你心里在发苦吧。” “就是苦的。” 她不信,掰下一块尝尝,苦得她缩起脖子,味觉系统仿佛被时空扭曲了一般。 蒂娜泰然自若,“如果真的推行起来的话,四十岁还不老,我想游遍安亚伦。” 游遍安亚伦...她是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信息闭塞的可怕,对各地的认知完全被媒体和网络舆论误导。 等找到哥哥了,她也想好好看一看这片生她养她的国度,离开78区,把每个地方都转个遍。 嘴里的巧克力渐渐融化,苦涩变得平缓,像静谧的溪流,“或许我们可以一起。” “好呀,我带上我的老公孩子,你带上你的老公孩子,或者不带老公只带孩子,我们一起。” 她和蒂娜对视一眼,终于服软:“这巧克力好苦。” “哈哈哈,我现在觉得它是甜的,一定是你心里在发苦吧!” 一股绵远悠长的醇香,充斥在舌尖,真奇怪,时苦时甜。 五部今天还在下小雪,冰冷地吻在石板路上。空气依旧潮湿,几乎要掐出水来,夹杂着木头受潮的味道。 没有起风,所以西侧的丛林很安静,只有东方偶尔传来冰块断裂的清脆声音,是海浪拍碎了岸边的冰。 她在小诊所等了那人一天,结果他的狱友告诉她,108号已经出狱了。 除了知道他是108号,别的一概不知。 希望他能出狱后照顾好自己吧。 她无意识摩挲着小方盒的几何边角,他有严重的心脏问题,能找到工作吗。 随即又联想到自己,她可能也很难找到工作,安亚伦留给女性的工作空间有限,嫁给一个好男人回归家庭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还没走?” 她背后突兀响起一道男声,手里的盒子陡然掉落在地上。 布兰温趴在窗户上,笑盈盈望着她,盒子刚好落在桌子外面的地上,上面的字很少。 女孩着急忙慌弯腰去捡起来,做贼心虚一般刻意挡住他的视线,偷偷塞回抽屉里。 “马上就走了。” 他看得清楚,欢欣雀跃的心情被泼一盆冰水,结合她出去一趟和阿文的亲昵态度,脑子里不住胡思乱想。 “一起吗?”女孩邀请他。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很开心,他脸上笑得僵硬:“好呀。” 踩在落雪的小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外表是一层干燥的雪,内里却是雪夹杂着冰,咯吱作响。 布兰温里面是照常的深蓝色制服,外面又穿了一层黑色粗花呢面料大衣,质地粗犷而厚重,垂直膝盖处。 严肃庄重的黑色让他看起来成熟几分,一到冬天艾蒙德的皮肤就会变得青白,裸露在外的修长脖颈颜色几乎与雪融为一体。 这条路今天还没人走,他们的到来惊动树上小憩的鸟,察觉到之后立即振翅而飞。 停留过的树枝因为压力骤减反弹回去,顺带抖掉身上的雪。 全都落在他们身上了,秋言茉是最大受害者,措不及防被一团雪砸在身上。 她摇头甩掉头上的雪,布兰温没忍住,拍掉她肩膀上的雪,见她没有拒绝,才放心为她清理领口处的雪。 她的头发藏在浅粉色棉服下面,耳垂肉嘟嘟的。 手指不经意划过她后颈,粗劣的纱布狠狠割了他一刀,比他的军刀还锋利。 不敢多做停留,掸掉她衣领的雪,重新戴上手套。 恍然未觉自己肩上的雪已经融化,衣服上多一块不寻常的黑色痕迹。 怎么办?说好远离她的,但是又不甘心。 他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脑子里挥之不去她那天吻他的样子,烦闷地翻了个身,素白修长的手指落在旁边的枕头上。 她之前就躺在这里睡觉的。 他禁不住想象,如果她现在还在这里,如果他当时再卑鄙一点... 女孩温热的唇贴上来,他的双手不会再推开她,而是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他早就想搂住她的腰了。 他还不会接吻,要怎么做?他想含住她花瓣一样柔嫩的唇瓣,用牙齿细细研磨,先惩罚她一下,然后才收敛起来。 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埋在她的脖间吸一口她身上的味道,他猜大概和她的名字一样美好,极有可能是茉莉花的味道。 虔诚地亲上她肉嘟嘟,像珍珠一样饱满莹润的耳垂,它肯定不像珍珠一样坚硬,而是软的。 她可能会嘤咛出声,但他不会放过她。 在她耳边吐息,向她诉说一万次,他想要她。 想要她,占有她,最好能藏在41区,让易之行一辈子都发不现。 然后呢?AV 里怎么教导的? 对了,脱去她的衣服,得先把门关上。 隔壁急促的叫床声更加明显,她听得耳尖发红,眼睛水润润无措望着他。 他第一反应肯定是想亲上去,但是AV 里可不是这么教的,他要说骚话,告诉女孩,“我也可以把你肏成这样。” 女孩咬住下唇,委屈巴巴推他凑过去的肩膀,有些不满意他的发言:“不要。” 他知道,这是欲拒还迎,没有一个真男人会在这时停下。 他得温和下来,小心真的吓到她了,诱骗她主动脱下衣服,衣服的下面还有一层内衣。他猜颜色可能是浅蓝色,他曾经透过她浅薄的衣物看到过内衣轮廓。 如果这时候揉上去,他不敢想象会有多爽,但他想先吻上最靠近她心脏的地方,最好能留下他的痕迹。 她的心跳很快,他忍不住用牙齿咬住那块肉,她又发出声音,想要推开他。 这下他得老实收起自己的暴戾,用舌尖舔舐那块被他咬红的肉。 她身体的温度逐渐上升,隔着他布料硬挺的警服都能察觉到。 他有些燥热,额头冒出细汗,女孩贴心地为他解开纽扣,解到最后两颗,他可能会失去耐心,索性直接拽开纽扣,把女孩扑倒在床上。 他撑在女孩上面,手边是自己崩开的纽扣,回头还得老老实实缝补上去,但他现在无瑕考虑那么多。 他只想,要她颤抖着手给他戴上避孕套。 四十五、遐想(2)(h) 女孩躺在床上,呼吸有些凌乱,辫子却整整齐齐搭在胸口,像一条黑色巨蟒,随时会咬他一口。 他取下束缚发丝的头绳,她必须和他一样沉沦,像他一样堕落,一起陷入混乱。 他吻在女孩唇畔,她气若幽兰,环住他的脖子,主动贴上他的脸颊,亲昵地磨蹭。 身下巨物变得更加炙热,贴在她的腿心,她被烫地瑟缩。他在她的阴道口研磨,隔着安全套感受到一股又一股热流浇灌在龟头上。 热乎乎,滑腻腻的,他在她耳边道:“我要插进去了,可以一下插到底吗?” 堵在洞口的龟头感到又是一股热流袭来,他把花液重新推回女孩体内,女孩细眉紧蹙,无力松开抱住他脖子的手。 他把女孩双手压在头顶,十指交叉,发现他们的掌心里都出了许多汗。 里面的感觉肯定很舒服,又紧又热,仿佛有意识一样吮吸他的阳具,“唔——”她嘤咛出声,嗔怪地看向他。 他顶到尽头,这里似乎没有尽头,他也不知道尽头什么样的,只是学着说:“是不是顶到你花心了” “嗯,”她紧紧反握住他的双手,“退,退出去一点,太深了。” 他假装退出去,女孩放松警惕的时候再狠狠插进来,如果她生气了,他就卖惨:“宝宝,你可怜可怜我…” 在她慢腾腾反应的功夫,他会一刻也不停歇地肏干她,她终于反应过来,但是为时已晚,他再一次顶到花心。 她被刺激地发抖,闭上眼睛,薄嫩的眼皮还在微微翕动,他掉落的汗珠滚在她眼皮上,反射出他涨红的脸颊。 汗珠在她皮肤上划过,就好像她流下了愉悦的泪水。他低头吻去她的眼泪,女孩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脸颊上颤巍巍抖动。 他降下速度,她茫然睁眼瞧他,带着渴求的意思,但是碍于面子,又不肯主动提出。 他颇有心机地在穴口缓慢摩擦,因为杂志上说女人在穴口这里分布有很多敏感的神经。 她还是害羞,没有说话,只是主动吻上他的唇,他们气息交融在一起。见他还没有动作,开始焦躁地主动抬起腰,想要自己动作。 他声音沙哑,还有一件事让他烦恼,要亲耳听到女孩令他满意的回答,“我和阿文,谁干得你更舒服?” 言罢,他威胁性地挺腰一下深入到她的穴内,在他退出去的间隙,她又分泌出许多爱液,狭窄的甬道承受不住,发出“咕咚”水声。 “你。” 这还不够,“你以后还会不会找阿文肏你?” “嗯~”她没有回答,还得让她吃点教训才行。 他加速挺动腰部,不同与他自慰冲刺时的疼痛,在女孩体内一点也不疼,快感让他几乎失去理智,只知道服从原始基因的调唤。 她彻底软下身子,无助地摇头,眼睛里水汪汪的,话都说不完整,“你,” “不会了,我唔,我只会找你...” 她突然挣扎起来,带着哭腔,“不行了,求求,求你,慢一点...” 甬道喷出热液浇在龟头上,抽搐起来,他被吸得很爽,舍不得停下来,选择无视女孩的请求。 他紧紧盯着她被肏到失神的表情,红唇大口喘息着,眼里含着泪光,乳肉被撞出波澜,很淫荡,和她平时判若两人。 隔壁的叫床声被他们肉体相撞的声音彻底盖过。 “啊——”她柔软的呻吟顶替空气替他续命,他只想听她嘴里念叨着“布兰温,求你,求你,疼惜我...” 疼惜我... 他眸色晦暗不明,他想求女孩也能疼惜他。 他没有顾及她的感受,继续顶撞她,不知是为了惩罚自己还是为了惩罚她... 不行! 他打断自己的遐想,想也不可以,如果他真趁人之危的话,他要鄙夷自己一辈子。 下面因为他脑子里香艳的画面而硬的发痛,他面色铁青,一遍遍在心里描绘女孩的样子,手上不留情面地冲刺。 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想硬偏偏硬不起来,自慰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们家一脉单传,大抵和这个怪病有关。 布兰温喘着粗气,白皙精致的脸颊因染上欲望而变得勾人,他微阖眼睛看向沉闷破旧的天花板,殊不知那片碧色竹林里起了大风。 放任自己意淫女孩产生的羞耻感,加上手中正在做的事,让他自暴自弃地加重力气。 “唔——”他低吟出声。 布兰温荒唐可悲的一夜就这样过去。 按照习惯,二十九号应该进行大扫除,三十号装点家里,以迎接圣火节。 这几天在化雪,空气格外寒冷,还要小心清晨路面结的冰。 秋言茉搓搓发冷的手看向窗外,除了部分人还在巡查,其余人都在休息或在宿舍大扫除。 还好她的阳台够争气,今年没有被雪压塌。那株茉莉被移到室内却还是看起来心事重重有些蔫吧,不知道明年能不能恢复。 还有四个月,她需要努力查找资料,最好能深入到内部调查。 不大的地方,她已经来来回回转过不下数十次了,始终没发现内部监狱在哪里。 看来她得好好问问蒂娜他们了。 四十六、爱情魔咒 他之前也喜欢白鸟集。 四年过于安逸的时光,似乎逐渐麻痹了他的神经。 他害怕看到身边的队友倒下,他害怕鲜血,害怕腐烂,害怕虫子。 易之行表情麻木,挑出午餐里的虫子,阵阵恶心涌上喉间,来不及收拾残局,径直跑去医院。 “我要洗胃。” 医生早已习惯他无理取闹的要求,易之行是心理疾病,而他们急诊科大夫只能治疗身体上的病。 易之行躺在病床上默然看护士给他扎上镇静剂,乳白色的药液进入身体,医生在一侧告诫他少用镇静剂,否则会成瘾。 他的话在耳边模模糊糊,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意识随着流动的白色血液回到小时候。 春季来临时,这棵梨树总会开一树花,花瓣洁白无瑕,花萼是嫩绿色的,远远看去,大片的白与一小部分绿融合为清凉的白色。 少年坐在盛开的梨树下,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玉,煞有其事地捧着《白鸟集》,读的出神。 微风拂过,花瓣飘落在他的书上,他吹走落在书页上的花瓣,发现从花瓣上掉落一只蚂蚁在密密麻麻的字体间爬动。 这只蚂蚁很快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他探出手指放在蚂蚁前面,它伸出触角碰了一下,很轻,几乎没有感觉。 随即爬上他的手指,在他指间穿梭,爬的很快,快要钻进他袖口的时候。 不由后撤一步,他吓得忙把它甩掉,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他飘在空中,穿过长满青苔的神殿大门,石门上镌刻的扭曲古怪的符号被风蚀严重,没等他看清楚就被吹进殿内。 这里显然荒废许久了,屋顶漏雨淋在褪色的神像上,孤零零伫立在那里,望向半开的石门。 一条炸开鳞片的蛇紧紧盘绕在神像手臂上,肌肉被勒得凹陷下去,吐着分叉的蛇信探向前,毒牙翕张,仿佛下一秒就会攻击过来。 可惜它的眼睛被人扣掉了。 神明则头顶杂草,被遮住眼睛,所以也什么都看不到。 祭坛上的水果早已腐烂成一滩黑水凝结在桌子上,发出阵阵恶臭。唯一不同寻常之处是桌子上摆了一枝梨花,像掠过神像的白鸟,轻盈宁静。 刚刚有人来过? 他环视四周,并没发现别人,低头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变为军装,制服徽章主体是一颗金色五角星,被橡树叶和月桂枝环绕,下方注有“铁血保卫军”字样。 第叁十五特种作战军... 他看着这些字有些头晕,场面再次切换,一道嚣张跋扈的女声从他头顶响起,“按住他,给他喂下去!” 他被人按在地上,潮湿的泥土有股腥味,贴在他的脸颊,“一张特制符咒,投喂过经血的蛆虫,老大的头发,还有吗?” 从臭烘烘的经血里拿出还在蠕动的虫子,身上挂着黑色血块,吸饱汁液的它肚子变为红色,在空中不安地扭动,时而清晰看到红色肠胃时而模糊。 他咬紧牙关,换来一顿毒打,被打到半死不活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惊讶捂嘴,“什么!只需要和他的照片一起烧掉!可我已经...” 荒诞可笑的爱情魔咒。 他睁开眼睛,鼻尖并没有泥土腐烂潮湿的腥味,而是消毒水的味道。 易之行烦躁地拔掉针头,真是的,一声不吭给他减少药剂使用量。 习惯性掏出兜里的烟,还没点燃就听蒂娜道:“你还好吗?” 他抬眸看过去,蒂娜身后跟着秋言茉出现在门口,立即收起烟,扯起一抹笑随意道:“当然。” 蒂娜愤愤不平道:“冬天还能有那些可恶的家伙吗?监狱的厨师真是太不仔细了。” 他望向一脸心事的秋言茉,耳边不自觉响起布兰温恶毒的威胁:小心我往你饭里放虫子... 这会儿布兰温应该在吃阿文的醋吧,他倒是可以让布兰温重拾自信。 “嗯,确实。”他附和道。 女孩虽然有心事,却还是认真提出建议:“下次你可以自己做饭,自己做的吃起来更安心。” 他耸肩苦笑,“我不会啊。” 秋言茉见他一脸理直气壮,嫌弃厨师做的饭,又不肯自己去学做饭,拿他没辙。 “我会做饭!”蒂娜举手,吸引来男人的注意力。 秋言茉虽然疑惑却没揭穿她,蒂娜被注视地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就是做的不太好吃。” 易之行笑着点头,调侃道:“认识你这么多年,原来还有隐藏技能啊。” 他不笑的时候,桃花眼像鬼魅一样神秘,看似温柔好相处,却在不知不觉间透露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展颜欢笑时,凝结在眼底阴郁的雾气随之消散,雌雄莫辨的五官更加柔和,给人的感觉不再是狡黠精明而是娇憨可爱,馋的蒂娜直流口水。 为了守护他的笑容,她愿意每天为易美人做饭! 秋言茉暗中拉拉蒂娜的手,示意她还有正事,蒂娜反应过来,“对了,你来的比我久,你知道监狱里那些老罪犯被安排在哪里吗?” 易之行凝眉思考一阵,“应该在3号宿舍吧,我也不太清楚。”他装作好奇的样子问蒂娜:“你问这个做什么?” 女孩心虚地低头,手指纠缠在一起,蒂娜大大方方为她掩饰道:“我好奇不行吗。” “好奇这个做什么?”他状似随口道,“布兰温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每天都要整理人员资料” 食指不自觉在被子上反复画圆,“犯了什么事,什么时候进来的,他都快会背了。” 他顿了一下,“当然,最了解的应该是” 女孩手上动作停下,虽然没抬头,但他猜测她一定会牢牢把他给的提示记在心里。 素白指尖掐入被子里,揉出纠结成团的褶皱,最终还是从舌尖蹦出叁个字,“楚圣棠” 女孩呼吸停滞几秒,接着又听他说:“他好像在七年前就来了吧。” 七年,刚好和秋洛消失的时间对上。 蒂娜拉着她离开,“你的手好凉,我给你暖暖。” “是吗,可能是我穿的有些薄吧。” 易之行脱力躺在床上,双手捂住眼睛,忍不住如释重负笑起来,勾起的弧度像白梨花瓣上的晨露,随时可能消逝。 他不想参军,他想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摇滚乐队,担当鼓手。 他不想利用布兰温,他想和布兰温一样不用暴力成长,最好能一直被豢养在花房里。 四十七、踏安舞(1) “言茉,快起来了,” “言茉,快起来了。” “圣火节!你忘了吗?不许再赖床了,老师让我们去演唱颂歌” “今晚有篝火晚会,你答应过我的,今晚绝对是五部最热闹的一天!” 两种声音交织在她的脑海,“快起来~”伊利亚在她耳边道。 “起来啦~” 她睁开眼睛,蒂娜趴在她的身上,毛茸茸的栗色头发在她刚刚取下纱布的脖颈处作祟。 她揉揉睡得发蒙的太阳穴,外面天色昏暗,一时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几点了?” “五点四十,他们已经架好篝火了,就等六点时点燃!”蒂娜把她从床上拉起,“快,我们还能参与点燃活动。” 篝火,她想起来了,按照习俗在圣火节前一天,人们会点燃篝火欢庆守夜。 堆砌成墙的木柴,几乎有一层楼高,整整齐齐摆在综合楼前的广场上,还有人正源源不断送来木头,嘴里吆喝着:“都放这边吧,今年我们一起过节。” 橘红色囚服在昏暗的光线下很显眼,让人忽视不了。 这几天雪已经完全融化了,太阳落山,微弱的光芒被西侧密林遮挡地严严实实。 空气中透露着一股冷意,她翻出带来的红色斗篷重新穿上,阿文给她买的新衣被弄丢了,她不想穿那人给她买的衣服。 铁锈味还有独属于海洋的腐烂味充斥在鼻间,越来越多的人向这边围过来,她不太习惯地站在边缘。 最后一缕洒落的阳光也消失殆尽,五部彻底陷入黑暗,湿冷的海风吹过她的头发,视线变得模糊,耳边似乎又响起伊利亚的话... “快编好头发,马上要演出了。” 单薄的衣裙根本抵挡不住求赎广场的寒风,女孩们被冻得瑟瑟发抖,紧紧握住伙伴的手为对方加油打气。 悠扬的背景音乐响起,她们嘴角带笑,启唇歌颂:“燃起圣火,驱散寒霜” 身体随着节律缓缓摇摆,圣火冰冷地映照在女孩们年轻美好的脸蛋上,“照亮灵魂,指引方向” 红色火光分明拒她们于千里之外,她们还要坚持笑着歌颂:“灰烬之上,播撒希望” 她个子矮小,被安排在前排,料峭寒风钻透薄薄的布料,体温正一点一点被带走。 乌黑眼瞳中倒映着前方跳动的圣火,非常羡慕那些能在圣火前取暖的人... “到点了,到点了,我们一起数数!” “叁” “二” “一!” 她扒开脸上的头发,目睹火焰轰然升空,撕裂黑暗,热气烘烤在她的脸颊上。斗篷也被熏得舒展开来,随着热浪的侵袭,衣料的纹理仿佛被放大了一般。 原本什么也看不清的广场一下子亮堂起来,每个人都表情虔诚地望向顶端被高温炙烤到扭曲的空气。 燃烧木头的香味令人舒心,郁结在心底的结渐渐松开。 没有音乐,她便就着火柴噼啪的爆裂声,唱起圣火节必备的颂歌献给圣主,“燃起圣火,驱散寒霜,照亮灵魂,指引方向。古老誓言,回荡耳旁...” 蒂娜穿过人群找到她,牵起她的手,“快来,我们还升了一个小火堆,我带你去。” 阿文他们围了一圈,除了易之行和布兰温还有一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长官,棕色头发灰色眼睛,警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 他神秘兮兮从怀里拿出一瓶饮料,布兰温靠近嗅了一口,咧嘴笑道:“你还有这好东西。” 丹紧紧挨着布兰温坐在一起,低声道:“当然了,我偷偷拿回来的,特意换了包装才没有被发现。” 易之行与布兰温隔着一定距离坐在旁边,默默看阿文烤肉,喉结不易察觉地微微滚动。 “什么好东西?我也要。”蒂娜从背后突然袭击,吓得他们差点把东西摔在地上。 丹不悦皱眉,本想训斥她一番,突然看到她旁边站着一个陌生面孔,注意力完全被她引走。 女孩脸颊被火炙烤地红扑扑的,黑发温顺地披在肩上,眸光水润,同样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酒。 不等他献殷勤,布兰温先反应过来,“酒。” 他忙捂住布兰温的嘴,“小声点嘛。” 楚圣棠不许他们喝酒,他们虽然并没有酒瘾,但是过佳节怎么能没有美酒呢。 “好了吗?”易之行问阿文,肉汁顺着签子流下,油花迸溅在他的手背上,他已经等了好久,有些不耐烦。 阿文没有看他,余光瞟向蒂娜,将烤好的肉串递给两个女孩,才转头对易之行道:“等下一批吧。” “来一口吗?”布兰温将第一口让给易之行,如果他和丹敢喝第一口,易之行绝对不会陪他们继续喝了。 易之行闷一口酒解馋,惦记着肉串,随手把瓶子递给布兰温。 “妹妹今年几岁啊?什么时候来的?” 看着丹谄媚讨好女孩的情景,布兰温恨恨灌下一大口酒精,“这酒度数高,你少喝点。”易之行提醒道。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布兰温立马又闷下一大口。 “哎哎,”丹心疼地抽身拦住布兰温,“你他妈给我留一口!” 阿文离火堆最近,热得额头上出一圈汗,秋言茉递给他一张纸巾,“阿文哥,让我来吧。” 蒂娜想起自己说会做饭的事,她得加紧学做饭了,就坐在秋言茉旁边有样学样翻转肉串。 这一幕深深刺痛布兰温的心脏,与他美好的幻想一个天上一个泥里,郁闷地夺过丹的酒,“让我再喝一口。” 丹不解发问:“你怎么” 易之行解释道:“他渴了。”他舔舔干痒的嘴唇,极力暗示丹去拿水。 “真是服了你们两个大少爷了。”丹嘴上抱怨着,身体却还是诚实地去拿水了。 “好了吗?”他又凑到女孩身边,眼巴巴望着烤肉。 秋言茉见他一副嘴馋的样子,轻笑道:“快了快了,再忍忍。” 嘴角的微笑如冬雪初融般温柔,火光映衬着她的笑靥,更加明媚动人。光影在她清澈的眼眸中闪烁,像两颗璀璨的星辰,圣洁如仙女,温柔美好,不容玷污。 布兰温和易之行清楚地知道在女孩坚毅外表下,灵魂的底色是敏感不安,不由屏住呼吸,生怕不小心把她扯碎。 他们都在心里对仙女做过不被饶恕的事,易之行的目光落在女孩脖间被火光舔舐的,初生的,稚嫩的粉红。 一道细细的痂脱落后留下的印迹。 与周围雪白的肌肤色差明显。 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被吸引过去,想代替那片污浊不堪的火光。 布兰温同样看到了那片不同寻常之处,他舔舔发痒的齿尖,想咬上去。 大火堆那边非常热闹,本来就爱凑热闹的丹看到被围堵的楚圣棠,不但不帮忙,反而起哄道:“让楚长官给我们也来一支舞嘛,踏安舞,踏安舞!” 有他带头,还有不嫌事大的人跟着起哄,“踏安舞,踏安舞!” 踏安舞是北方一些民族跳给女孩的带有求偶意味的舞蹈,而军队教的舞蹈是战舞,杀气腾腾,动作干净利落。 像踏安舞这样缠绵的舞是被禁止在军队表演的。 蒂娜皱眉看向热闹起哄的人群,“今晚起哄的人要惨喽。”照楚圣棠的话来说,真把自己当成狱警了,居然点名要看踏安舞。 四十八、踏安舞(2) “为什么?”秋言茉不解问道。 蒂娜解释道:“踏安舞是北方一些少数民族求偶才跳的,而且是军队禁舞。”她信誓旦旦,“我们楚长官一定不会同意让他们跳的。” 易之行闻言咬下一块女孩递给他的烤肉,他虽然背对着那片大火堆,但是不用看也知道谁提出了踏安舞。 其实最先给他们跳踏安舞的,就是楚圣棠。 第叁十五特种作战军的前身是老兵连,后来他们分家了,而楚圣棠就是从老兵连出来的。 他们是第一批特种作战军的成员,结束模拟训练后立即被投入到玛利亚防线进行实战培训。 由还是中校的楚圣棠担任初始半年内他们的总指挥。 那年也是圣火节,短短两个月的实战几乎掏空他们所有勇气,少年青涩的脸颊上布满疲惫、不安与恐惧。 每个人都深感绝望,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现在亲眼目睹了这个残酷的真相。 帝国的黑暗面就这样毫不掩饰地向他们展现,丝毫不顾及他们是否能够接受,不考虑刚刚成长起来的嫩苗会不会变得同样畸形。 没人想过这个屁用没有的圣火节,敷衍了事地点上火,然后一脸麻木地望着火光。 那天晚上,楚圣棠给他们跳了踏安舞。 相比较威风凛凛,鼓舞人心的战舞,他们更需要柔情的安慰,所以他们的带队长官给他们跳了一支求偶的舞。 明明他看起来是最会死守军规的一个人。 他在那天晚上就发誓,以后要跟着楚圣棠干。 “踏安舞,踏安舞!” 众人的声音逐渐对齐,喊声震天动地,大有看不到就不罢休的意思。 蒂娜淡定地翻转烤串,“放心吧,肯定没人敢跳。” “呦吼——好——” 大火堆那边爆发热闹欢快的鼓掌声。 “来来来,大家散开,前面的蹲下,挡到后面了。”丹的嗓门最大,有条不紊安排着。 他们半蹲下身子,安静下来,一致看向场中央的人,秋言茉好奇地看过去,“不是吧!”蒂娜惊讶地合不拢嘴。 他背对着冲天红光,只穿了一件浅蓝色制服衬衣,每一条褶皱都被非常克制,非常标准地收进黑色长裤里,袖口被迭到小臂,隐约可见上面布满野蛮青筋。 楚圣棠无奈踢开脚边的枯木,他根本没答应,不知是谁先欢呼的,其他人跟着一起欢呼起来,动作迅速给他让出舞台。 看到他们一脸期待的样子,他选择妥协,“先说好,”他环视一圈,暗戳戳威胁众人:“不许外传!” “我们保证!” “放心吧老大!” 还差个作案工具,“老大,接着!”丹将包好的火把扔给他。 楚圣棠轻轻舒气,不知道他们是跟谁学的,喜欢叫他老大,跟个山匪似的。 他点燃火把,在手中掂了掂,火苗抖动却未熄灭。 秋言茉放轻呼吸盯着他的动作,他背对着人们单膝跪在地上,面向火堆,右手拿火把双臂展开如振翅欲飞的雄鹰,虔诚向圣火乞求好运。 他即使跪在地上也不让人觉得卑微,一身傲骨挺得笔直,暖红色火光揉碎他眼尾的晦涩与冷峻,添一笔柔和的彩色。 那人动作干净利落,裤角扫过的风在她耳边猎猎作响,明明是刻意讨好伴侣的谄媚舞蹈,可是卑躬屈膝的人却不是他。 她的目光落到他手里跳跃不安的火把。 自己仿佛成了被他攥在手里,随着他的动作颠叁倒四的火苗。 焦糊味将她拉回现实,她回过神,“能吃了吗?”易之行眼巴巴问她,黝黑眸子里亮晶晶的。 “这个做坏了,我再重新做一个吧。” 她准备扔掉,“我喜欢吃糊掉的。” 布兰温瓷白的脸颊像上了胭脂一样,不知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被火烘炙的了。 她脑子当时一定也糊掉了,居然会真把一坨烤到发黑的肉递给布兰温。 “别吃了,”她拦住布兰温,“我再给你弄一个好的。” “哇哇——” 那边又传来欢呼声,她动作迅速放好肉串,刚好看到楚圣棠手拿火把,做高难度旋转收尾动作,颤颤巍巍的火苗几乎被蹂躏到熄灭。 他胸膛上下起伏,再次单膝跪地,双手将火把举过头顶。那朵从始至终都在提心吊胆的小火苗渐渐缓过来,恢复到一开始的热烈绽放。 要的就是经过大幅度动作后火不会熄灭。 如果这时候站在他对面的姑娘接过他的火,他们今天晚上就能洞房。 “嫁给他,嫁给他——”他们起哄起来。 “咦~” 之前就是向圣火求爱,今年还是这样。 她缓缓收回目光,脑子里不住回放刚刚看到的画面,男人面向他们单膝跪地,蓬松的发丝被火光照地根根分明,微张嘴唇轻轻喘气... 布兰温在和阿文掰手腕,本就红晕的脸颊因为用力而变得涨红。 两人不相上下,僵持许久,手臂肌肉暴起,布兰温不想在心仪女孩面前失败,阿文同样不想在蒂娜面前失败。 可惜她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他身上过,蒂娜好奇地凑近让阿文信心倍增,他觉得没意思。 “我也要和你比试!”蒂娜兴奋道。 她庄重地撸起袖子,栗色头发被扎在耳后,丹悄悄在易之行和秋言茉耳边道:“两位对手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胜负已定。” 那是,阿文的胳膊几乎比蒂娜的大腿还粗。 “我押蒂娜。”秋言茉道。 “我也押蒂娜。”易之行跟着道。 他们怎么回事?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吗?布兰温郁闷甩手,骨关节被捏地咯吱作响:“我押阿文。” 丹笑得捂住肚子,布兰温觉得他在嘲笑自己,刚要发火,“我也押阿文,结果显而易见好吗?” 笑话,女人哪里能赢过男人的力气? “哎,不许耍诈!” 蒂娜被阿文压得倾斜将近四十五度,直接上双手和阿文比试,被丹拦住,“哼,”她愤愤收回作弊的手。 布兰温一脸期待,等着看蒂娜被掰倒,丹严苛纠正蒂娜违规的姿势。 蒂娜被他们做弄得咬牙切齿:“你们就知道欺负我!” 连带着记恨上阿文,眼睛几乎要冒火,恶狠狠瞪着对面可恶的男人。 阿文被她看得心乱一拍,“啪——”一声,被她掰倒。 布兰温和丹惊愕对视,丹率先反应过来:“不是,美人计不作数。” 蒂娜揉着发疼的手腕,“我哪里使美人计了?”她咄咄逼问阿文:“我对你使美人计了?” 阿文呆滞摇头,后知后觉蜷缩起被女孩握过的手指,她的手还没他一半大呢。 四十九、系统牌 作为虔诚的信徒,你不应该在圣火节这天,跪在圣主脚下,大声朗诵圣书吗? “你怎么睡这么早?”莫琳问律尔特。 他眨眨眼睛,捂嘴打呵欠,“困了,明天还有事要做。” 她想去广场看看,那里很热闹。 “哦。”她诅咒律尔特一辈子都得不到圣主的眷顾,谁让他是如此怠慢他们的圣主。 “你也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他冷冷扫过莫琳,“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在工作时间睡觉,” 监狱里十六岁的女孩,少得可怜,虽然她不干净,但是长得纯洁,也不算欺骗圣主。 圣主喜欢长发飘飘,温柔纤弱的美少女。 莫琳打断他的威胁,“知道,”不就是把她重新丢到内部吗。 男人都一个样,恶心人。 话说,圣主是男人还是女人?女人会喜欢长发飘飘的女人吗? 律尔特从不回答她这样的问题,有时候被问的厌烦了,就会告诉她:在之前同性恋要被处死,在现在同性恋不用去死了,只需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为什么? 圣书里说,同性恋的人是因为灵魂缺失,除此之外并没有再说过什么。 “因为违背我们人类的天性了,天性,繁衍,你知道吗?繁衍不知道,繁殖总知道吧,像病菌一样,生个不停。” “不是因为爱吗?因为爱我们才有很多孩子。”她那时很天真。 那人不耐烦了,大声呵斥她:“所以你是因为爱才来到世上的吗?有人爱你吗?你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由谁组成吗?” 莫琳再一次看向广场的火光,隔很远都能看到,那个火堆一定很大。她缓缓合上大门,把她和律尔特关起来。 “照张相吗?”丹兴致勃勃问他们。 他拉住路过的楚圣棠,“老大,要不要一起合影?”摇摇手中的相机。 六人摆好姿势,齐齐看向楚圣棠,他弓下腰,专注于找角度,像在做一件天大的事一样认真。 “相机借我们用用呗?” 丹跟着他们离开,一蹦叁跳去帮别人拍照,直到后半夜才回来,向他们炫耀照片。 几乎每张合照都有他的身影,布兰温吐槽道:“你认识人家吗?就死皮赖脸凑上去合照。” 丹一年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监狱里的人他很少认识。 他哼唧唧笑道:“那咋啦,等以后他们翻照片的时候,脑子不灵光了,肯定要对着我这张俊脸想半天。 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其实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多美啊,他们会为我停留好长时间。” 秋言茉发现这里面有很多有深蓝色和橙色身影的合照,“可以把这张照片给我吗?” 她指了指其中一个,两名狱警一左一右押着一名犯人的胳膊,叁人年龄相仿,看向镜头,笑得看不见眼睛。 “你要这个干什么?”布兰温问。 “写论文,你忘了?” 好吧,他就说这叁个人没他帅呢。 阿文让两个女孩先回去睡觉,他们来收拾残局。蒂娜拉着秋言茉,喋喋不休:“我睡不着,我好兴奋,明天快点到来吧,我们一起去找那个达摩耶...” 律尔特这天特别忙,他放了许多机会,才让蒂娜抽到幸运卡。前几年他都是象征性的,在一百张卡里一张也不放的。 “好多人,”蒂娜皱眉,有些不想等了。 秋言茉安慰道:“很快的,不行我们就抽张牌得了。” “好,”她没什么耐心等待那个达摩耶为她解读,直接抽个牌供起来得了,她为的就是这张牌。 莫琳觉得这个人眼熟,一直默默观察她,然后她就向自己走来了。 “莫琳?”秋言茉没想到莫琳现在是女隐士了,她一袭白裙,安静恬然,脸上也没有伤。 “姐姐,”莫琳乖巧唤道,“你也来抽牌吗?” “你们认识?”蒂娜歪头观察眼前这位陌生的女隐士,似乎有些眼熟。 “嗯”她扭头笑道:“莫琳看起来胖了一点。” 莫琳眨眼睛,狡黠地笑,兔子牙微微突起,“那我有没有长高?” “必须长高了。” 她故意逗弄秋言茉,“你觉得,我能不能比你还高呢?” “不能和我比吧,和这位姐姐比,”秋言茉指指蒂娜,蒂娜高她一头,“我16岁时还没你高呢,你长大肯定能比我高。” 莫琳低头微笑,动作迅速洗牌,“喏,抽一张。” 秋言茉和蒂娜分别抽一张,她抽中了系统牌。 “这是什么意思?”蒂娜问莫琳手中牌的含义。 莫琳也不知道,只看上面粉粉嫩嫩的,云上飘着一座城堡,为了在秋言茉面前体现自己的专业性,思索片刻后答道:“你未来会有一座这样的房子。” “真的吗!”蒂娜开心拍手,“你看起来比那个达摩耶专业多了。” 得到夸奖的莫琳信心倍增,转头问秋言茉:“你的呢?” “系统牌。”她把牌递给两个人看。 图案上满是0和1的代码,谶语写道:404错误 “什么鬼?数学题吗?”蒂娜嘟哝道。 莫琳犯难,硬着头皮道:“你数学水平会得到提升。” 秋言茉闻言轻笑,顺着她的话道:“怎么没早点抽到呢,害我早些年被数学折磨不轻。” “每次数学考试我都堪堪及格。”她向两人诉苦。 蒂娜弱弱道:“我也是。” 后面还排了很长的队,她们不能多聊。 蒂娜心情甚好,嘴里念念有词道:“莫在转瞬即逝的美丽中寻求永恒。” “什么?”秋言茉问她。 “我那张牌的谶语。女隐士说我未来会有一所大房子!” 这是海市蜃楼牌的谶语,没想到莫琳会这样解释。 她上学那会儿,老师教的是:遥远的真相。 但莫琳的解读方式也很棒。 律尔特讲得口干舌燥,叫来莫琳问:“那个女狱警来了吗?” 莫琳轻快道:“来了啊。” “然后呢?” “走了啊。” 男人顿了片刻,喉咙累得要命,“你怎么不喊我?” “你在忙啊。” 他咬牙切齿,“我不是让你喊我吗!” 莫琳讪笑,“当时太紧张,忘了。” 律尔特暴躁放下水杯,快步走出去接着为别人解读圣牌。 女孩哼起歌,摇摆身体收好水杯,瞟一眼黑乎乎的人群,嘴角勾起明显的弧度。 谁让你不许我出去。 五十、破绽(1) 她极力忘记那些通话,如果知道那人威胁的是楚圣棠,打死她也不会说关于怀孕的事。 就算楚圣棠在她面前表现的再自然,她也还是忍不住联想起那些通话,她没数过,至少有四五次,来自五区的陌生号码。 “嗯?你怎么又停下来了?”姬文打断她的浮想。 “你刚刚说到什么了?” 姬文絮絮叨叨吐槽今年的圣火节,秋言茉听得叁心二意,时而望向那道隐蔽的小门,他刚刚从她身边经过去打印资料。 他甚至,可能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你工作那个地方有没有给你们放假啊?”姬文问她。 “有,今天休息,明天再去上班。” 姬文感到不可思议,“第叁天就要去上班了啊,你们长官真不近人情。”她接着感叹道,“今年聚会就少了你和伊利亚两个人...” “伊利亚?”她记得伊利亚学了摄影专业。 “她也去实习了,没有回来。不说了,我还要打扫卫生。” 秋言茉放下电话,那扇小门刚好打开,他抱着资料出来,和那天晚上一样的衣服,没有穿外套。 她扫了他一眼,他同样也在看她,那人坦坦荡荡,她却没由来感到紧张,特别没有礼貌地直接转身离开。 后面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不对,躺在沙发上,鼓起勇气翻看那些天的通话记录。 当天晚上零点叁分一条未接电话,五分又打来一条。 凌晨两点十分,那人用她的手机给楚圣棠打去视频电话,通话时间五分半。 她没印象,应该处于短暂失去意识阶段。 再就是第二天晚上八点十四,发了那条视频。 好尴尬,她没勇气点开那条视频,自我欺骗把视频记录删除了。 接着,八点二十五他打来电话,后面被切换到视频通话。 所以他是全程目睹自己被恐吓了?她没记错的话,她见到那把刀的瞬间,就怂到哭个不停。 好丢人。 她再也不想见到楚圣棠了。 八点四十叁挂断电话,凌晨两点叁十,他主动打来。 五小时四十七分钟的时间里,他在想什么? 还有那段莫名其妙的视频,他会怎么想自己? 布兰温和易之行都是四年前来的,布兰温真得知道秋洛下落吗? 楚圣棠亲口说过,他负责带队搜救第五物理研究所,所以他一定是最了解内幕的。 可是她现在不太想面对楚圣棠了。 虚度一个下午的时光后,给自己做无数次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敲响他的办公室。 下一秒立即传来他简洁有力的声音:“进。” 他似乎很意外,盯着她看,秋言茉第一次来他的办公室,和布兰温的没有区别。同样的椅子,他坐上去就气场全开,就算是懒懒靠着的姿势,也不会让人觉得轻浮。 见女孩迟迟没有说话,他问:“有事?” 她想问很多问题,想象中的模拟对话很简单,到他面前了,反而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来感谢你,” 男人意外挑眉,由靠着的姿势挺起脊背,双手放在红木桌子上,平静望向她。 她将视线落在他的胸口处,“我不知道,他会威胁你。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楚圣棠很安静,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他的胸口还在起伏,她几乎以为他死了。他为什么不说话? 她的头发被编在右侧,垂在第11根肋骨处,纱布拆下后脖子上还有一道淡淡的痕迹,一身红斗篷,食指和拇指纠结地在一起摩擦。 那个总是对他抱有淡淡恶意的叛逆女孩,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在他惊讶的功夫,秋言茉脑子里已经和他对战上百回合了,“我想向你了解第五物理研究所爆炸性火灾的细节。” 原来如此,这样就不奇怪了。楚圣棠随手收起桌子上的资料,面不改色道:“很遗憾,我没有救出你的哥哥。” 秋言茉忍了忍,“我想和您谈谈。”她要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寻找他的破绽。 她要一步步拆解这个时刻如同精密运转的机械一样,似乎永远没有自己情绪的,凝固的火焰。 “当然可以,请坐。” 她坐在他的对面,不再躲避来自他的视线,大大方方迎上去,观察并分析他接下来每一句话的表情与动作。 “那天我刚好被调到78区交流经验,下午开会时接到消防部求助。 第五物理研究所发生爆炸性火灾,火势有持续蔓延趋势,爆炸原因不明,且潜藏持续爆炸风险...” 他动作放松靠在椅子上,目光微微放空,有些懒洋洋的,“当我们赶到的时候,研究所已经烧了一半,大部分人都逃出来了,但是还有一小部分人在里面。” “火势开始控制不住了...” 他当时冲了进去,那个物理学家很重要,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浓烟不仅让人感到窒息,还遮挡视线,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时候人就是一块被架在火上烤的肉。 隐约能听到外面消防车的轰鸣,但是火焰燃烧的声音要更加清晰。 “外面部分墙体已经开始坍塌,经过判断,救援的风险太大了。” “抱歉。”他轻声道。 他的声音平和,没有多余的动作表情,像在讲故事一样,有头有尾,逻辑清晰。 秋言茉轻轻眨掉眼泪,她看过无数遍现场视频,每次看都要掉眼泪。 没想到不止是视频,听目击者描述也会落泪。 她看书上说被困在火灾里的人,经过一种煎熬且漫长的痛苦等待后,才能死去。 目前他看起来没有任何破绽,“我看过很多次现场视频,” 男人看向她,目光微微闪烁,可能是出于同情,总体来说还算正常。 “哈,”她假装放松轻笑,擦掉源源不断流下的眼泪,“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请包容我有些失态。” 男人给她递来纸巾,注意到他胸膛的起伏变缓。 她深吸一口气,“哥哥,” “哥哥是我很重要的家人,我们在叁岁时分开,我跟着妈妈过。” “妈妈在离婚后变化很大,经常酗酒虐待我,我很害怕,然后,然后哥哥向我承诺会带我走,”她想到什么,眼泪掉得更凶。 “哥哥在一年后重新把我接回家,他那时十六岁,他的日子也很苦,他为了照顾我...” 她望向男人,“你知道吗,我以为哥哥就是我人生的全部。他为我遮风挡雨,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女孩身体微微颤抖,纸巾被彻底打湿,放在桌子上有一道红色湿痕,他的视线溺在那道咸涩的水渍上,喉间发紧。 她再次发声,吸引走他的注意力,“那场大火,把我失而复得的家毁了,带走我仅存的亲人。” 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妹妹,念梨小时候也喜欢粘着他,现在他们之间不像兄妹,不像陌生人,更像仇人。 念梨21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哥哥答应过我,每天都会来接我放学,我那些同学总是嘲笑我没有父亲,但哥哥就相当于我的父亲啊,是他把我养大的。 我从出生起,睁开眼睛,看到了世界上第一个人,就是秋洛。” “你知道我每年毕业晚会都是怎么过来的吗?所有人都能收到家人送来的花,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傻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要抛下我,我哥说话不算数。” 作者的话:这里妹宝在说谎,她无意识中美化了哥哥的形象,其中一些细节甚至是她的幻想。 五十一、破绽(2) w o o1 8.a p p 心脏刺痛,他以为自己最亏欠的女人是楚念梨,在念梨十岁时他抛下兄长的责任,把她留在老家。不知道她是怎么跌跌撞撞长大的。 实际上,他同样亏欠秋言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并不坚强甚至脆弱的,会为了哥哥变得固执勇敢的,秋洛的妹妹。 她看到他终于不再像一块木愣愣的石头,若有所思盯着她的脸,挤出眼泪,可怜巴巴看向他。 眼泪,示弱,对付男人最好用了。 规训课老师教她们的道理,没想到用到实战上不是对自己的丈夫,而是楚圣棠,好在,似乎还是有些作用的。 男人回过神,递给她纸巾,“擦擦,”手指被她轻轻拂过,像被转瞬即逝的风吹过。 他神色有所松动。 她以为自己有希望,结果 “我想起了我的妹妹”他的声音很轻,甚至有气无力。 所以是因为想起妹妹才产生情绪了吗?“那您一定更能体谅我的感受,我每天都在想念哥哥。” 她大胆盖住他的手,比想象中大许多,温度适中,或许她的手更热一些。“长官,请您再认真回忆回忆,一定有什么遗漏的细节!” 楚圣棠目光落在她越界的手上,他应该甩开的。 “或者,您一定知道这场事故的原因?求求您告诉我。” 他迎上她的视线,坚持道:“抱歉,这只是一场意外。” 以为自己的话能让女孩泄气,没想到她直接握住他手,泣不成声,“我不相信。” 她眼睛明亮,泪珠儿乖巧地顺着脸颊流下,“噔——”打在红木桌子上。 他再次萌生出逃避的意愿,压下倾向于紊乱的呼气,“请原谅我们没能救出秋洛。” “不,”她嚅嗫嘴唇,“不会的,他就在这里,我能感受到。” 楚圣棠看向被她牢牢握住的手,自己差一点就不自觉做小动作了,她很聪明。 他不再留恋,抽出自己的手,起身为她拿纸。 “别走,”她抱住自己的腰,脸部贴在他的腹部,腿部感受到一团柔软的物体,她的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 楚圣棠不自觉想起那个通话,女孩软软道“我害怕”,现在她倒是一点也不害怕,还在极力暗示他什么。 “我不走。”看更多好书就到:ai sew u 8 .c om 她埋在他小腹处,闷声道:“嗯。” 楚圣棠默许女孩偷偷把脸上的眼泪都擦在他的衣服上,就当让她出气了。 秋言茉意识到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但他没有生气,也没有谴责。 最让她难受的是,他没有破绽,老师教的方法对他没用。 女孩走后,衣服上的泪痕贴在腹部,比冬季被冻住的泉水凉多了。 楚圣棠开始庆幸自己即将被调走,如果她再来试探他,他很可能会拒绝不了她的眼泪。 男人的反应让秋言茉开始产生怀疑,她在脑中一遍遍回忆,他的脸几乎要被她刻在脑子里,睁眼闭眼都是他。 最后想到最后,脑子里的内容已经歪到她大胆握他的手,他没有躲,还有她害怕他逃走,情急之下抱住他的腰,硬邦邦的。 没事,他不会多想的。 她自欺欺人闭上眼睛,思绪混乱,直到夜里半梦半醒重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居高临下带着厌弃看她,自己因为被他吓到,不敢说谎。 由于惊吓过度而被遗漏的一抹破绽,眼泪模糊的视线里,他一瞬间闪躲的目光 秋言茉竭力捕捉,骤然从潜意识里抽身出来。 “砰砰砰——”心跳不知是因为被他注视还是兴奋而狂跳。 她迫不及待想证实自己找到了他的破绽。 第二天面对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你找他做什么?他今天一大早就走了。”布兰温从隔壁办公室探出头。 “一些小事。”秋言茉不甘心地转头,“他去哪里了?” “好像是教会把他调走了。” “什么时候回来?” 布兰温摇头,“我也不知道。” 教会,秋言茉问布兰温:“为什么是教会把他调走了?” 布兰温想也不想回答:“他一直听教会的调度啊。” “也为教会办事?” “当然了。” 混沌的世界渐渐显现一条路,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太颠覆自己的世界观。 没有人敢质疑教会。 “老板,教会那群人又来找事了。” 昆西刚刚接回阿斯坎,阿斯坎今天过生日,他一年没有露面,家里人蠢蠢欲动,纷纷猜测他死哪里了。 直到21点他才应付完那些人,抽出时间陪阿斯坎过生日。 阿斯坎坐在他怀里,仰头乖巧道:“爸爸,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姑姑已经陪我玩一天了。” 昆西揉揉他的头,随口夸赞道:“阿斯坎四岁就已经这么懂事了。” 阿斯坎不乐意扭过头,昆西感到错愕,这小子好像生气了。 他奶声奶气道:“爸爸,我今年叁岁。”大度摆手,“算了,不和你计较。” 在众多孩子里,只有阿斯坎的眼睛像他,阿斯坎年纪最小,头脑也称不上聪明,出于某种特殊心理,他更偏爱阿斯坎。 “明天爸爸给你赔罪。” 他穿上外套,快步跟随海人去赌场。 这里是108区最大的赌场,位于月下大酒店地下叁层。 “海曼先生,许久不见。”那人看起来很年轻,一身白色教会高级制服,胸前别了教会徽章,身后跟着教会的人。 昆西懒得和他客套,108区这位达摩耶被他养得胃口越来越大,甚至傲慢到不会亲自见他。 “多少钱,说吧。” 那人仍是体面微笑,做出请的姿势,“来一局吗?” 在赌场,谁能抵住诱惑不赌一局呢。 海人把椅子拉开,两人落座,昆西问对方:“玩什么?” “比大小。” “噗嗤”海人忍不住笑起来,还以为会是什么高级玩法,结果却是比大小这样低级的游戏。 荷官端来未拆封的扑克牌,手法娴熟去掉大小王,沙沙的洗牌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暖黄色温馨的灯光落下,他胸口银质徽章恍得人眼疼。 那人声音平和,陈述道:“我没有赌过,只知道比大小,我听说赌博会让人上瘾,或者说是金钱会让人迷失自我。 一念之间,就决定了你会以何种方式离场,所以要慎重选择。” 他抽取一张牌,直接摊开,梅花叁。 海人嘴角上扬,这狗东西今晚绝对要输了,老板随便抽一张牌都能让他闭嘴。 他摊摊手,“看来我运气不好。”语气里却听不出遗憾。 昆西斜靠在椅子上,他背后是一副价值不菲的定制花鸟绘,他看起来比那朵牡丹花还贵气。 丝绸衬衣松开最上面两个扣子,面料随着他呼吸的起伏流动光泽。 他不紧不慢抽一张牌,海人屏住呼吸。 “风险伴随着金币,很迷人是不是?” 那人什么也没要,空手而来空手而归。 昆西盯着那张梅花2若有所思。 海人以为自己老板被打击到了,连忙找补,“老板,您是故意输给他的吧,我知道老板想赢就能赢,想输就能输。” 对面抽到那么烂的牌,他还能在46份胜算里准确找出5份败笔,怎么不算运气好呢。 五十二、怂包 早上天气太冷,这些天一直没有晨训,蒂娜说到一月二十号左右就变暖了。 天气虽然很好,但是温度依旧升不上去,秋言茉每天到自己的小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关闭窗户。 随着沸水咕咚作响,水蒸气烘湿空气,屋子也就暖和起来了。 蒂娜最近很闲,“也就这几天比较闲,等春天到了,五部又会接着下雨。”她轻轻抿一口茶,舒服地叹气。 秋言茉坐在对面翻看定下大纲的论文,最重要的是完成案例调查与数据收集,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你最近可以陪我调查访问吗?”她问蒂娜。 “可以呀,你要访问哪些人?” “诈骗犯和暴力犯罪者。”秋言茉抬头看向蒂娜,“是不是需要向布兰温报备?” 蒂娜今天把栗色头发分为两股扎在两侧,轻眨浅蓝色的眸子:“好像是的。” 她想到什么,接着道:“最近丹押回来一批新的犯人,主要是五区的,暴力犯罪者比较多,我们可以问问布兰温。” 布兰温在楚圣棠走后,肉眼可见忙碌起来,几乎看不到人影。 秋言茉扶额,毕业论文的压力上来了,“他最近好像很忙。” 蒂娜轻笑,“他是装的,布兰温之前喜欢打台球,一有空就去打,为了能抽出时间, 他能把叁天的任务放在一天完成。” “那很厉害。” “哈哈,后来他被我们长官发现了。” 蒂娜笑得拍桌子,秋言茉不解,“然后呢?”被长官抓住不是一件很悲催的事吗。 “刚好那天他没完成任务还去打台球,噗嗤——”蒂娜又忍不住笑起来,“我们长官听说他叁天里有两天都在玩忽职守,就挂了一副警示标志。” “我那时才刚来,布兰温还忽悠过我去陪他玩,结果不到两天他就落马了。” 秋言茉一点也不意外这是布兰温能做出来的事,但是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为什么会做上政委? 蒂娜双手一推桌子,椅子随着她的动作翘起来,“我也觉得他不靠谱,但架不住人家运气好,每次他管理的期间总是相安无事。” 这和运气好有什么关系,秋言茉无法想象楚圣棠会因为一个人运气好就让他担任重要职位。 “这,”她评价不出来,“好吧,但我还是觉得很扯。” “习惯就好。”蒂娜手指牵动桌子,借力收回椅子,“一般到下午他就忙完了,信不信我们肯定能在娱乐厅活捉到他?” 浅蓝色的眼睛满是笑意,“你还能看到那副有名的警示标志。” 政委不得在工作期间打台球。 巨大横幅挂在台球厅中央,蓝底白字十分显眼,布兰温背对着她们,站在横幅下面,如果他抬头一定能看到。 此刻他顾不上抬头,正眼巴巴看丹和易之行过招。 易之行没有穿工程制服,而是穿了一件黑色毛衣,脖子上的银质项链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垂到台球桌上。 白皙精致的锁骨在毛衣下若隐若现,碎发挡住他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桃花眼,黑色暴露出他性格中化不开的阴郁底色。 球体清脆碰撞,打碎安静的空气。 他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女孩们,旋即露出微笑。 蒂娜轻声道:“易之行是长得最好看的。”她甚至可以每天只看他那张脸不去吃饭。 秋言茉同样被他的笑吸引,第一次感同身受理解为什么姬文喜欢电视里那些男明星。 “嗯。” “我去,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了?”丹围着台球桌着急转圈,愣是没有发现有人闯入。 “你帮我打。”丹把杆子递给布兰温。 布兰温摆手拒绝,丹继续蛊惑他:“就一杆,怕什么,他又不在。” 他纠结皱眉,绿眸死死定在那支罪恶的台球杆上,“你不说,我不说,易之行不说,谁还知道?” 有道理。 布兰温没能抗住诱惑,脱下手套,接过杆子,找个合适的角度,丹兴奋站在他旁边,眼里满是对获胜的渴望。 易之行信誓旦旦转移出位置,抱臂看布兰温发挥。 白球安全躲到彩球后面,同时红球撞击彩球后,拐了个弯掉进袋中。 彩球也缓缓动身把袋口边缘的彩球撞进去,换自己挡在袋口中央。 丹鼓掌,“哎呀,好球!我们台球王子就是台球王子!” 布兰温起身,专注观察场上局势,决定见好就收,白球在这个位置并不好打。 他把位置让给易之行,见易之行迟迟未动,迟疑望过去,顺着易之行的视线看到女孩。 吓得心漏跳一拍,下意识扭头看向那个巨大的横幅,想自我欺骗女孩没有看到这个横幅也不可能。 丹还没有反应过来,催促易之行,“快,到你了。” “好啊,你们又在工作期间打台球。”蒂娜出声提醒他。 易之行摊手,扯清自己和布兰温的不同,“我明天才开工。” 丹看向布兰温,决定出卖他,“都是政委叫我来” 布兰温情急拿手中杆子戳他,“嗷!”丹捂住屁股眼泪汪汪看向天花板。 他快步把两人拉进来,探头确认只有她俩后,把门关严,靠在门上耍赖,“不许乱说!” 胸前被迭得整整齐齐的制服褶子,因为弯腰打球的动作而混乱,帽子也被随意和手套一起扔在沙发上。 他和易之行的头发都有些长,本来去辉沙就该剪了,却没有剪成。金色卷发毛茸茸垂在耳尖,一脸霸道的表情。 蒂娜可不吃他这一套,本来只是想逗逗他,结果他反过来态度这么不好。 “哼,你死定了。” 布兰温抿嘴,心情沉重起来,怎么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就打了一次,偏偏这一次一定会被抓包。 秋言茉没打算同他计较,他一副委屈又霸道的表情,想尽办法也要打台球,看来是真得很喜欢玩了。 “别。”他语气软下来。 布兰温轻轻舔唇,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很像狗急跳墙。他抬眸看到丹做出双手合十的求饶动作,疯狂向他示意。 虽然看起来很没骨气... “求求你们了,不要告诉楚圣棠。”他低声道,语气虔诚,“就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他小心翼翼观察女孩的神色,希望她不要厌弃自己。 微不可查的尘埃柔柔托起她的脸颊,她睫毛轻颤,抬头看向他,眸光一如既往温柔,“蒂娜是骗你的。” “对啊,怂包。” 作者的话:首发在po18网站,其次是Уцshцweи.cσm(一款紫色软件)搜索“鱼嬷嬷adc” 五十三章、小小蚂蚱也害怕 “你们最近有空对吧?”蒂娜翻身坐上台球桌。 那里正好是丹看好的位置,桌子细微晃动,部分球体位置偏移,布兰温心疼地看着自己给易之行挖好的坑。 再心疼他也不敢多说一嘴。 丹在听到更多信息前火速举手,“我马上就要走了。” “什么时候?”易之行问。 “最迟后天。” “好吧,”蒂娜把手搭在桌面上,“你不算,你们两个总有空吧。” 秋言茉需要了解这些人都犯过什么罪,然后初步筛选可以采访的人。 易之行看一眼布兰温,拿杆子暗戳戳捣他,“这个布兰温擅长,他都背得滚瓜烂熟了,随便一个犯人站他眼前都能说出老家在第几区。” 布兰温反手握住他作怪的杆子,诚实道:“新来的我还没认全。” 秋言茉道:“找10到20个人就可以了。” “那我明天给你整理人选,你挑一挑。” 应付完两人,布兰温松一口气,丹来到他身后,报复性拿杆子抽他,“你这会儿怎么含蓄起来了?” 丹毫不留情点评道:“你之前可是恨不得把眼睛黏在人家身上,再脱光了贴上去。” “谁?”有那么明显吗。 “就是新来的那个小妞。” 布兰温余光看到易之行,推开丹,“跟你说不明白。” “有什么说不明白的?喜欢就去追呗,小心被别人拐跑了。”丹做出假设,“到时候你去参加她的婚礼,哭都没地儿哭。” 布兰温硬着头皮道:“我不喜欢她,我只是想肏她。” 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如果掺杂了喜欢,就会变得复杂。 易之行轻抬眼睫,从布兰温手里拉回杆子,布兰温不能喜欢秋言茉,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布兰温的原谅。 丹不理解但表示认同,“确实,喜欢一个人很麻烦。既然这样不是更好办了。” “什么意思?” “想上一个女人的方法有很多啊,最简单粗暴的就是强奸。” 布兰温皱眉,刚要反驳,“然后我去把你抓进监狱,省的我到处跑去接犯人。” “滚。” “所以嘛,”丹摸着下巴思索,“你不喜欢她,又舍不得伤害她,就只剩下一种方法了。” 布兰温迟疑问:“下药?” 丹一拳捶到他身上,暴躁道:“你怎么净想些违法犯罪的事,当然是让她喜欢你,献身你啊。” “...滚...” “哈哈,还嘴硬呢,要是她真喜欢你,估计你心里都乐开花了吧,”丹一边说话,一边悄悄把白球重新推回彩球中间。 眼角瞥到易之行和布兰温都在走神,一本正经道:“你们之间只剩下四个月了,等她实习期结束,估计你们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然后呢?”布兰温问。 “你就算再喜欢她,你们之间也只能是有缘无分,早晚要分开。” 早晚要分开,早晚要分开,早晚要分开。 她可以离开五部,他却要继续被拴在这里。 “哦。”布兰温淡淡道。 他才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和易之行闹掰的,他不会争易之行喜欢的东西。 兄弟能过命,女人只会投入下一个男人的怀抱。 这是他老爹教他的道理。 易之行捕捉到他一瞬间眼尾的黯淡,暗骂他布兰温是个蠢货,而他易之行同样是个傻帽。 这时太阳已经下山,透过玻璃斜射进台球厅,架在桌子上的细杆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影子复制粘贴几道后,和午后照在澡堂窗户上的围栏阴影差不多,在地上蜿蜒爬行落在他脚下。 初到军校的少年十分不适应,每天至少洗两次澡,衣服也必须每天一换。 除了被认为是娘炮外,还要每天被虫子恐吓八百遍。 那人腰上缠了一圈浴巾遮住重点部位,双手藏在背后叫他:“喂!”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接着。” 棕褐色的物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向他,他吓得后退,脚下打滑重重摔在地上,来不及感受胳膊处的疼痛。 那东西就趴在他胸口,腿上有粗糙的倒刺,他身上的水珠还没擦干净,而那个东西明显不喜欢这么潮湿的环境。 碰到水珠后抬起一条长长的腿,甩了两下,随后抖动翅膀,似乎要飞走。 他坐在地上不敢动,地上有股肥皂水味混着尿骚味,不知道是谁在洗澡的时候尿了。 十二岁的孩子似乎不明白自己所作所为有多么过分,围在一起看他笑话。 他恨自己懦弱,他不惧死亡却怕一只小小的虫子。 “老师今天不是夸你勇敢吗?铁血保卫军的勇士居然会害怕蚂蚱,笑死人了。” 那只蚂蚱还趴在他的皮肤上,即将飞走不过是他的错觉。 他妈妈曾经说过,铁血保卫军名字的重点在于“保卫”二字,即保卫帝国荣誉,并让这份荣耀延续下去。 他应该证明自己具有铁血保卫军的勇气,大胆伸手把它赶走。 但它只是左右抖动身体,垂下来的饱满腹部划过他的皮肤,就把他吓得重新退缩。 “哈哈哈,回家吧。”他们尽情嘲笑他的软弱。 连这只小小的虫子也在仗势欺人,口器翕动,突出的黑色复眼一眨不眨盯着他。 “虫子一现身, 他腿就打颤。 双手乱挥舞, 屁滚又尿流!” “你们干什么呢!”布兰温听见他们又念这个顺口溜,不用看就知道他们又在欺负易之行,衣服裤子提了一半就赶过来。 布兰温的声音被嘲笑声淹没,他走到一半时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易之行终于听到他舍友来救他的声音“你们他妈闲着没事干了是吧!” “我草,”不知是谁最先出打破安静。 陆陆续续有人发声,“变态” “你牛” 布兰温心沉下去一半,顾不上系裤子把围着易之行的人推开。 看到易之行倒在下水道口,他最讨厌那么脏的水了,但是他没有炸毛而是面色平淡问他: “可以先把你裤子提上吗?” 布兰温讪讪收回拉他的手,弯腰把裤子提上。 易之行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背对着布兰温重新打开淋浴。 突出的黑色复眼粘在他的掌纹上,肚子里挤出来的恶心汁液有股怪味。 “你还好吗?”布兰温问他。 “嗯。” 地上的污水真恶心,你得洗好多遍才能把身上的尿骚味洗掉。 “够了吧。”布兰温看不下去了,“你背上的皮肤都红了,这都第十七遍了。” 他终于收手,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红艳。 本来他就容易被军服摩到皮肤发红,这下又搓下来一层皮,不敢想象这位娇贵少爷会被摩成什么样。 最后易之行皮肤过敏了,全身出了大片疹子,不知道是对蚂蚱过敏还是对尿液过敏,反正他就是过敏了。 医生给他开的药却是镇静剂,他第一次打镇静剂,模模糊糊间,想起妈妈告诉他,最重要的品质是敬畏生命。 他已经敬畏生命了,他一直以来只是害怕虫子从不伤害虫子。 而且他也在用心感受它的生命,认真把它记在脑子里。 连续好几天,他都能感受到那只蚂蚱在手心里孱弱的挣扎。 翅膀划过喉管时,黏在食道上的感觉,它似乎还在微微抖动身体。 五十四、叛道 “最近怎么样?”姬文在电话对面问。 “还可以,你呢?” 姬文听起来有些忧心忡忡,“还是老样子,你知道”她压低声音,“伊利亚的事吗?” “她怎么了?” 姬文轻轻叹气,“她跟魔怔了一样,拦都拦不住,非要去米江拍摄纪录片。” “米江?不是在打仗吗?” “对啊,”姬文语气加重,“你们两个,谁也不输谁,一样拗。” 秋言茉早已隐约猜到她会去米江,“什么时候的事?” “比你早一周离开的,我居然今天才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商量过了,一个个都走了,只剩我一个人还在78区!” 秋言茉不由拿远话筒,姬文的吐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她脸上,如实答道:“她之前跟我提过。” “好啊,”姬文冷笑,“是不是她鼓励你去五部的?” “我没告诉过她。” 不过伊利亚的勇气极大感染到她,让她下定决心离开78区。 “好得很。”姬文语气低落。 “你要学会分别了。”她轻轻道。 姬文诧异,“这还是你吗?你毕业时可是哭到昏厥过去的,所有人都觉得你最脆弱,现在最不坚强的居然是我。” 对于姬文的夸大其实,她皱眉道:“没那么严重吧,我也好想你们。” “以前想炸掉崇德女高,觉得它教我们一堆歪理,误人子弟。现在我宁愿回去重新听老太婆讲那堆歪理。” 秋言茉被她逗笑,“你还想接着抄圣书吗?” 抄圣书,晨祷,规训课。学生时代的叁大酷刑。 姬文被罚过一次,抄了将近两个月,彻底不敢反抗规训课了,伊利亚头铁,几乎每天都在抄圣书。 电话对面沉默一阵,“不想。” 秋言茉软软对她撒娇:“我好想你们。” 姬文认输,“算了,不跟你们两个计较了,记得我们的五年之约!不然跟你们没完。” 伊利亚是她们高中最有个性的小姑娘,美贵老师评价说,她离经叛道。 所有人都沉浸在圣书里寻找指引时,只有伊利亚在关注里面那些奇幻诡异的小角落。 背叛者尤金夫是否只是感染了寄生虫?卡斯达苦海的描述像不像梦珂海?灵魂是由灵和性组成的吗? 姬文对规训老师怨念颇深,“你还记得那个老太婆怎么教我们的吗?” “记得,我印象最深的是——侍奉丈夫要像侍奉圣主一样虔诚。” 姬文幸灾乐祸,“切,她离婚了。”她阴阳怪气道:“那么虔诚怎么还会离婚呢?” 她一直被丈夫家暴来着, 怪不得她夏天也要穿长袖, 为了遮住身上的伤。 你知道她为什么针对伊利亚吗? 因为伊利亚看到她身上的伤了... 现在,她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理由是,不符合规训。 秋言茉依稀记得她严肃的面孔,总是穿得严严实实,金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手拿教鞭,指着她。 “秋言茉,你的腰是塌不下去吗?” 她一脸尴尬地扶着伊利亚的肩膀,昨天课上她还能塌下去,自打晚上伊利亚给她科普了两性知识后,再对伊利亚做这个动作总觉得怪怪的。 伊利亚的肩膀在偷偷抖动,她昨天因为身体僵硬被老师放弃教导了,看到搭档纠结的表情强忍住没笑出声。 “好的老师。”秋言茉认命塌腰,几乎坐到伊利亚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小脸同时憋得通红。 秋言茉是因为难为情,伊利亚则是因为憋笑。 伊利亚学着视频里男主角的样子,把手搭在秋言茉腰上,轻轻摩挲。 “伊利亚!”秋言茉小声警告,她虽然不排斥伊利亚的动作,但还是觉得怪怪的。 “好,慢慢坐下去。”规训课老师发出下一道指令。 “记得塌腰挺胸。” 秋言茉轻轻坐下去,伊利亚比她还矮上五厘米,真怕一使劲就把她坐的不长个儿了。 伊利亚含笑道:“没事,言茉你坐吧。” “姬文,你今天怎么回事,和昨天的表现判若两人。” 秋言茉和姬文对视一眼,读懂对方眼底的尴尬,都怪伊利亚在宿舍给她们科普。 规训课老师转了一圈又回到讲台上,“怎么回事?昨天下午还好好的,今天上午身体都这么僵硬了。” 女孩们涨红脸颊,咬住下唇阻止自己笑出声。 “下节什么课?”伊利亚悄悄问她。 “圣书导读,可能会放视频。” “我喜欢听律尔特讲。” 一旁的四水京子也加入她们的对话,低声道:“我也喜欢他。” 几乎全班女生都喜欢听律尔特讲圣书,或者说用看这个动词更准确。 律尔特是去年新上任的达摩耶,年仅21岁,据说是史上最年轻的达摩耶之一,他相貌英俊,一双水蓝色的眼眸非常突出。 那天真就非常幸运,抽中了律尔特的视频,伊利亚告诉她,因为感觉律尔特跟自己一样,所以喜欢听律尔特讲圣书。 哪里一样了? 伊利亚没有告诉她,神秘一笑,在书角继续画她的连环画。 在圣书上画画,会不会太过分了? 如果她看到现在律尔特的所作所为,肯定会两眼一黑。 莫琳没想到这个疯子会把圣书的扉页撕掉,她一个不信赤冕圣辉教的人也知道不能随便撕毁圣书。 “看我干嘛,”他神情专注,指尖夹着扉页放在圣像前的烛火上点燃,“上一本已经撕完了,只能撕这本。” 火舌舔舐扉页,吃下圣主给他们的寄语:神爱众生。 律尔特手背因为兴奋而青筋暴起,一直以来没有波澜的蓝色冰川发出冰块挤压的声音。 他是圣冕1558年1月8日被赶走的,叁年时间,刚好撕完一本圣书,他要慢慢记录,自己重新爬回去需要多久。 莫琳试探问道:“你相信圣主吗?” 男人平和微笑,“当然相信。” 才怪吧,她听到律尔特睡觉做梦时还在咒骂圣主。 她想起今天早上听到的消息,“昨天晚上死了一个人,死相凄惨,他们都在传是因为荆棘塔倒了,才把镇压的魔鬼放给出来。” “你相信魔鬼吗?”律尔特反问。 她倒真希望世上能有魔鬼,她愿意和魔鬼做交易,报复她憎恨的人,“不信。” 律尔特冷笑,他怎么会看不出莫琳每天脑子里想象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 期待着降临一个魔鬼,把全部人类杀光了。 五十五、神罚 现实中的魔鬼秋言茉没见过,但是梦里的恶魔把她吓得不轻,这件事还要从叁天前说起。 她从布兰温口中了解到,照片中央那个犯人是因为诈骗被捕,就关在内部,她对这个人很感兴趣。第一个访问对象就是他。 乔治来自七区,因为伪造证明分别从七区政府骗到叁笔钱,也许他能骗到钱纯粹是因为高超的伪造技能,他并不善言辞。 这一次访谈蒂娜没有跟来,乔治渐渐放下戒备,主动向她谈起自己的过去。 他的父母是从四区偷渡到七区的,因为是黑户,所以生活得很艰难。 四区的人普遍有一种精神疾病,“你也有吗?”秋言茉问他。 “嗯——”他拉长声音思考,“应该没有吧。” “他们总是在梦里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在日常生活中还会产生幻听,我的梦最多就是白日梦。” 秋言茉点头,发表自己的疑惑:“四区每个人都会这样吗?” 乔治坐直身体,认真看着秋言茉道:“是的,但是我从小在七区长大,并没有受到影响,我怀疑是地理的问题。” 群发性精神疾病,而且是在一整个区里流行,政府就没有出手调查原因吗,或者向上申报,申请专家调研也可以。 “你信不信,政府里叁分之二的人都有精神病。” 门外狱警提醒道:“好了,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了。”乔治起身离开前莫名其妙告诉秋言茉: “这是神对我们的惩罚。” 秋言茉收拾好自己的调查问卷,她一会儿还要接着去机房查资料。 如果将综合楼比喻成一座封建守旧的古堡,那与之遥遥相望的医院则像建在未来的科研所。 那大概是五部唯一的现代化建筑了。 这条路横穿医院前的小树林,走得人很少,基本不会打扫,一般都是她偷懒时才会走。 偏偏这次,她听到里面似乎有人在吵架,在树林深处,一片亮眼的橘红色。 透过黑色树干,一个女孩被一群犯人围着。 有人怪笑出声,声音很大:“兄弟们都有份啊,我们轮着来。” 女孩无助靠在树上,身影被遮挡地几乎看不到。 曾经的她可能会装作没有看到,迅速逃走,出于同情,也可能是赎罪心理,她第一次那么勇敢。 在看到他们围攻一个弱小的女孩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冲进去,举起手枪,厉声呵斥他们:“你们干什么!快放开她!” 那个女孩矮她半头,一头浓密卷曲的苍白长发 ,靠在树上低着头,皮肤和头发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 听到救自己的声音后,女孩抬起头,与茫然的罪犯一同看向她,粉色眸子僵硬转动最终落在她身上。 那些人不怕她,“你们听不懂话吗?快放开她!”秋言茉提高音量。 她握枪的手还在颤抖,听起来非常虚张声势,为首光头怀疑她的枪是假的,语气轻蔑:“哈?你怎么不开枪呢?” “护士小姐想不想加入呢?” “这么漂亮的护士,平时生意一定很火爆吧。” 秋言茉抿唇,他们每个人都高她一头,动动手指就能把她们掐死,“不许动,再动我开枪了!” 那人逐渐逼近她,直接把枪对准自己的心脏,浑浊的眼珠贪婪盯着她的脸,非常嚣张:“打这里,一击毙命。”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枪,却被死死定在他手里,只要握在扳机处的食指轻轻一勾,他就会死亡。 她没想过要杀人。 “哈哈哈——”他们毫不留情嘲笑起来,“这还上赶着送来一个。” “松手,这是真枪。”她警告他。 那人不信,抬起粗糙地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一脸变态地表情看她的脸,不知道脑子里在上演什么大戏。 “这么标准的妞,要么正在被内部的人肏,要么就是那帮狱警还在玩,我们这是捡漏了。” “我说了,这是” 她被扇得脑瓜子嗡嗡作响,“手感不错。”那人淡淡道。 秋言茉的枪落进他手里把玩,反过来指向她的脖子,“想不想和我们野战?” “正好够我们六个人平分,哈哈哈。” 左边脸被扇得麻木,感觉不到疼痛,而是火辣辣的,耳鸣声盖住他们的声音。 “松开我!”她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推倒在地,然后身上仿佛被压了一块石头。 就算使出全部力气也抵不过他,那把枪被随意扔在地上。 女孩疑惑低头看她,微微侧歪头颅,表情依旧麻木。 地上的土还未干燥,又湿又冷。 “别把她弄脏了。” “这腰真细,会不会撞两下就折断了啊?”说着那人还压着她挺两下腰。 她能感受到男性的生殖器就抵在她的腰部,让人不寒而栗,心中泛起恶心。 她被人拎着后颈从地上提起来,摔在那个女生身上,一下子把女孩撞到树上,女孩细软的卷发挂在粗糙树皮上。 像潜藏在树皮下的白色寄生虫一样诡异。 女孩紧紧相贴的场景让他们更加兴奋,秋言茉的头发被人揪住,被迫仰起脖子,“不如你们先亲一口怎么样?” 两个漂亮的洋娃娃接吻是一副怎样赏心悦目的画面?他们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 秋言茉的头皮几乎要被扯掉了,那人强行拽着她的头发把她压向女孩。 女孩傻愣愣靠在树上不知闪躲,浅浅的粉色眸子正在盯着秋言茉的头发,直到一个湿热的吻落在唇角。 “哈哈,没对齐,老叁,给她们对正!” 她温柔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贴在他身上的身体正颤抖着,恐惧的情绪在慢慢吞没她。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恐惧着,然后装作不害怕的样子。 他兴奋舔唇,他喜欢这个人的情绪。 “伸舌头啊,不知道伸舌头吗?” 他们尽情嘲笑被欺负的女孩们,秋言茉大致可以猜到她接下来要面临什么,撑在树皮上的手被硌得发疼,饶是如此她还在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压到女孩。 不管怎样,她一个缺乏勇气的人,终于学会鼓起勇气去保护别人了。 “砰——” 枪声打断他们粗鄙低俗的笑声。 众人仿佛被定住一般,空气凝固下来,那双压迫她的手失去力气,他们不约而同看向那个人。 湿软的泥土被凿出坑,明晃晃的弹壳深陷其中。 “老,老大,”那人吓得话都说不完整,手里的枪成为洪水猛兽,被他甩出去。 “是真枪...” 他们四散而逃,秋言茉的左脸还有心脏都很烫,手依旧是凉的。 她垂眸看到怀里女孩脸上有一道泥土的痕迹,在她瓷白的皮肤上非常扎眼。 是她身上的泥,不小心擦到女孩脸上了。 秋言茉抬手擦去女孩脸上的泥,“没事了,没事了。” 不知道是在安慰女孩还是在安慰自己。 女孩似乎有白化病,眉毛和睫毛都是白色的,淡粉色眸子一遇到强光就忍不住眯起来。 此刻他终于适应从树顶降落的光线,迎着光看向秋言茉。 真美味,她的情绪。 害怕,懊悔,厌恶,内疚... 都是负面的。 五十六、下坠 他根本就没听自己说话,而是一直盯着窗户外面看。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李尘安收回目光。 “你就不想念我吗?” “想吧。” 这话并不能令自己满意,“可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 李尘安把头转向自己的方向,左眼下的红痣褪色,他的皮肤过分苍白。 笑起来的时候,如同一张被揉皱的和纸,每一道纹理都濒临破碎。 “除了想你,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反思。” “有什么好反思的,她就是个毒妇,连带着她生下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比起自己的激烈语气,李尘安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明明他才是最大受害者。 一股委屈又心疼的酸涩感涌上心头,李尘安怎么能变得像木偶一样呢?李尘安在自己心里的形象一直都很鲜活。 像圣冕之阳,温暖,庄严,又远又近。 当然,李尘安在自己面前永远都很近,伸手就能碰到,他们心意相通。 如果神的赐福并不能让他幸福快乐,这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终将黯淡无光,“你可以跟我走,我有能力保护你了。” 复仇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重要。 李尘安推动轮椅,再次用背影拒绝自己的请求。 他一直都很倔,怎么办? “你到底在想什么?”李尘安在推开自己,拒绝自己读懂他,比起分别,这种感觉更加可怖。 窗外是一片树林,刚刚有枪声,只有极短促的一声,从这里可以俯瞰树林里的一切。 “她有什么特别的?” 李尘安眼眸含笑,和纸又破了几个大洞,“像我读过的一个童话故事。” 是吗?白头发那个像坏女巫,黑头发那个像谁? 李尘安无视自己求知若渴的目光,淡定看向下面。 乐,故事里又多了一位配角。 布兰温在听到枪声后第一时间来到事故现场,看到的就是秋言茉肿着半边脸发丝凌乱,身上沾满泥土,呈保护姿态搂着一个新来的犯人。 他把秋言茉拉到怀里,抚平她头顶炸起来的头发,她眼里亮晶晶的,嘴角被牙齿磕破,告诉他自己没事。 “我们先去医院。” 秋言茉固执地带上93号,布兰温斜睨一眼93号,分明一点外伤都没有,一个大老爷们,留长头发就算了,还沦落到被女人保护。 93号被人目击到杀人,他仿佛是凭空出现在六区,没有任何身份证件,从被发现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 布兰温因为这件事记恨上93号。 她在敷冰块时显得很兴奋,一直说个不停,时不时问一下被自己救下的女孩怎么样了。 布兰温看到她被冰块冻得发白的手,接过冰袋,“他很好,没任何问题。” “太好了,我担心会吓到她,如果因为这样的事留下阴影会很糟糕,我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布兰温凝视着她这会儿变为青色的嘴角,他才不关心会不会给93号留下阴影,他只担心秋言茉,她会不会疼?她是不是还在害怕? “你现在还耳鸣吗?”他问。 秋言茉一愣,短暂地安静一会儿,“好多了,我是不是应该去找她” 好多了,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打断她的喋喋不休,拇指轻轻碰上她的嘴角,“疼吗?” “不疼了。” 布兰温想起自己随不死军执行任务时,杀第一个人的那天晚上。 他嘴里一直说个不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脑子里不断回放那人的脸,凸起的眼球,胸口咕咕冒出红色。 老爹嫌他聒噪,直接用烈酒把他灌醉,“小子,你要是觉得害怕就喝一口。” “我才不害怕,”他不自觉又抿一口酒。 老爹粗大的手掌拍在他背上,发出一声闷响:“不害怕你抖个什么?” “哼,臭小子,允许你最后一次躲进我怀里,以后不许了。” 手中冰袋的寒意透过掌纹渗入骨头,将他拉回现实。 他半蹲下身体,秋言茉低头看他,目光澄澈,他语气带着乞求:“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可以来找我。” “这是我管理的问题,都是我玩忽职守,楚圣棠说的对。” 秋言茉对他戒备心很强,从不会轻易向别人暴露自己的脆弱。 她轻笑,“那里很少人,我担心一来一回就来不及了。” “嗯。”布兰温轻声应道,凝结的水珠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流下,“好了。” 他没有再纠缠秋言茉,起身重新戴上手套,“不用担心93号,我会好好调查今天下午都有谁违规了。” 言罢,他的目光落在一旁沾满泥土的白衣,“你好好休息。” 秋言茉拎起弄脏的外套回到宿舍倒头就睡,她怕自己一有时间就会胡思乱想。 大脑昏昏沉沉的,有人在推她胳膊,“快,你顺便也帮我把数学作业交过去吧。” 校园里没有什么人,夕阳洋洋洒洒把余晖揉散,空气有些湿热,下午的雨才刚刚停歇。 西边的云层间撒下一把一把柔软坚硬的金线,连接天和地。 她止住脚步,定定望着那片天空,这一幕似曾相识。 话说,数学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 就在楼梯的转角,有人在她耳边道,你快去把作业交了。 不行,我不能去。 她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排斥意愿。 去吧,去吧,去吧,求求你快去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狂风大作,她的短发被吹乱,手中作业本疯了一样发出尖叫。 楼上掉下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洁白的纸张被吹散,她伸手去捞,她不该捞的。 她与那人交换位置,她在下坠,看到一个留着学生头的短发女生从转角着急忙慌逃跑,途径她坠落的地方,与她对视一眼。 分明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心脏因为失重感吓得几乎停跳。 她奋力从梦境中抽身,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坠落而是躺在床上,“咚咚咚”“咚咚咚”心跳声在黑夜里大到震耳欲聋。 睁开眼睛后是一片黑暗,很奇怪,她记得今晚没有拉窗帘。 她想抬手去开灯,却发现根本找不到控制身体的方法。 黑暗中她的头发被人触碰,从发梢慢慢向上移动,那种感觉非常真实。 她可以肯定,她的头顶绝对站了一个人。 接着是“咔哒”“咔哒”的声音,与她每次修剪头发时,发丝断裂的声音很像。 这太恐怖了,她睁大眼睛,看到的只有黑暗,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连尖叫都做不到,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那人很安静,连呼吸声都没有,只是在玩弄她的头发,接着发根的牵动幅度变大。 是在慢慢凑近她头皮的位置。 她什么都看不到,脑子里不住幻想那人可能就把脸贴在她的头顶。 可是,好安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咔哒” 这一声非常清脆,距离她的头皮很近。 秋言茉的心脏都要被吓出来了,和刚刚失重时一样酸疼。 “哗哗——” 水声由远及近,“哗——轰隆——”是水浪撞击崖壁的声音。 涨潮了。 五十七、致幻剂(微恐血腥) 这几天都是在凌晨叁点开始涨潮的。 秋言茉做了一个惊险的梦中梦,她终于可以挪动身体,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头发是不是真被剪断了。 再次躺到床上,她总有一种自己闭上眼,就会有东西站在自己头顶的错觉,她被自己的假设吓得直到天亮也没睡着。 因为脸还有些肿,她今天都在机房查资料,写了一天论文,坐到腰酸背痛,自然也不知道今天监狱发生的大事。 布兰温面色阴沉看着本应该被关起来的六人之一,有人做了他想做的事。 “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昨天晚上睡得好好的,突然抽疯,一直用头撞墙,嘴里念叨个不停。”43号眼底布满血丝,试图躲避死者的面孔。 “他撞得头破血流,我和一位长官送他去医院,结果半路他,他忽然挣脱,”43号神情恍惚,停顿下来,似乎回忆到什么不好的事。 “冲我发出恐怖的笑声,我们被吓得不轻,他就这样逃跑了,等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43号这位室友平时最胆小,个子是他们当中最矮的,行事风格颇为谨慎。 当天晚上值班的狱警连连点头,稚嫩的脸上满是恐惧,缩在布兰温身后。 “他都说了什么?”布兰温问。 值班狱警看向43号,他发现的时候,死者已经撞墙撞到昏迷了,他并不知道死者都说过什么。 这才是最恐怖的,43号面色惨白,“他说他看到这里有恶魔,他一定要逃离这里,圣主就在墙的对面,他要去追随圣主。” 当时舍友的哭声吵醒把他吵醒,这位舍友可以说是冷心冷情,从不表露自己的情绪。 随后被舍友煞有其事的描述唬住,他精确描绘到恶魔的外形,恶魔的动作,这位舍友不是信奉宗教的人,而且舍友是真得害怕。 舍友紧紧靠着自己床紧邻的墙壁,瞪大眼睛看向他,在舍友的描述中,恶魔就在自己身后的墙壁里,缓慢拨开石缝,伸出血红色的爪子。 “快过来,它马上就要碰到你的头了!” 43号被他精彩的无实物表演代入,下意识连滚带爬从床上下去。 待他回头去看,分明就是一面普通的墙。 可是舍友表现得越发恐惧,指甲用力扣住石墙,把墙上一层薄薄的藓类附着物刮掉,露出墙壁本身的黑色。 一道又一道细长的痕迹,像女人高潮时在男人背上划出的血痂,脸上又哭得梨花带雨。 他觉得舍友大概是被梦吓到了,加上白天没有得手,他当初选择和舍友关在一起就是抱着解馋的想法。 男的也可以,只要有洞都可以。 43号精虫上脑,扒掉舍友的裤子,舍友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一边回头,一边用力扣墙壁。 在舍友指甲没掉前,他还可以觉得那些细长痕迹是情趣,现在却带着点恐怖氛围。 墙壁被扣得血肉模糊,“滋——滋——”他甚至能听到裸露出来的骨头划过墙壁的声音,令人脊背生寒。 他把自己插进去舍友也一声不吭,看在舍友不抵抗的份上,他拉住舍友的手,“好了,你只是做了噩梦。” 舍友在这时开始疯狂撞墙,他拦都拦不住。他一只手用来阻止舍友抓墙,另一只手要扶着舍友总是想要塌下去的腰,总不能再多出一只手阻止他撞墙吧。 他当时还有闲工夫想着,舍友撞墙的频率和他撞舍友的频率刚好对上,等舍友撞晕了,他能不能同时射进舍友肚子里呢。 舍友突然大声叫嚷起来:“我有罪,求主宽恕!” 他赶紧捂住舍友的嘴,如果招来狱警就不好了。 “我不是故意强奸她们的,是她们先勾引我...” 舍友头上撞下的肉皮掉在他手上,又湿又热,在即将射精的重要时刻,他吓得一把推开舍友。 “带我走,带我走!” 43号不敢靠近这个疯子,目睹舍友试图把自己塞进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缝隙,他说,圣主就在里面接他。 再然后就是他叫来狱警,和狱警一起把舍友送去医院。 结果昏迷的舍友在途径那片树林时,再次惊醒,面容扭曲冲着他笑,口齿含糊道:“你也会见到圣主的。” “他说什么?”狱警没有听清楚。 43号的腿抖个不停,“不,不知道。”他宁愿去苦海,也不要见到这样的圣主。 “当天晚上还有别人吗?”布兰温问。 “没,没有了。” 死者的死因并非脑震荡,而是两根从眼球贯穿整个脑袋的筷子。 负责尸检的狱警开口问道:“他之前有致幻剂成瘾史吗?” “好,好像有。” “你看,”他递给布兰温化验结果,“他体内有超高浓度致幻剂残留,可以解释他死前一系列癫狂的行为。” 43号松一口气,他就怕舍友真得看见所谓的魔鬼。 “但是监狱怎么会有这种纯度的致幻剂?” 布兰温凝眉,这几天没有物资船靠岸,说明这些致幻剂在楚圣棠还没有走的时候就混进来了。 43号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两人对话,致幻剂这个科学的解释让他从恐惧中抽身。 不过这种轻松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政委,今天早上发现两个人...” 布兰温临行前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接连死了叁个人,还都是参与到昨天下午那场未遂犯罪中的人。 43号紧张地咽下唾液,安慰自己可能是巧合,死的这叁个人都有特殊癖好,喜欢先奸后杀,而他至今从未杀过人。 什么看见圣主,肯定是误把恶魔当成圣主了,杀人凶手怎么可能见到真正的圣主。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打算去一趟监狱里的教会,那里有真正的圣主。 圣主微阖眼,只有跪在祂脚下,才能入祂的眼。 既有女性的柔美,又兼具男性的轩昂,臂环禁锢着祂随时会爆发的磅礴力量。 “是的,只要你虔诚忏悔,圣主一定会原谅你的。” 莫琳对这个人一遍又一遍的发问感到厌烦,这种人一看就是做坏事,怕遭报应,临时来忏悔的。 照她说,做坏事的人一辈子都得不到圣主原谅才好。 “要怎么做,才算虔诚?” 虔诚就是,体会一遍自己对别人造成的伤害。 一句话,把他吓得不敢再来了。 五十八、乌龙 秋言茉这一天过得枯燥无味,蒂娜在下午四点找到她,“我和易钓了一些鱼,我们今天晚上做鱼吃吧!” “先查查怎么做好吃。”蒂娜格外兴奋,“我还是第一次下厨,言茉你一定要帮我镇场子啊。” “快走。”蒂娜拉着她回宿舍。 蒂娜的宿舍和秋言茉差不多,一扇玻璃门分隔开客厅和厨房,阿文袖子高高撸起,在厨房磨刀杀鱼。 “哼哼,这是我请来的外援。” 两个女孩靠在门口一面看菜谱,一面看阿文忙碌,“是不是还要切生姜?” “当然,生姜可以去腥。” “辣椒要不要?” 阿文切完鱼肉还要切生姜,葱段,辣椒... 蒂娜看着被分装处理好的材料,“这样就方便多了,第一步是什么来着?” “起锅烧油。”阿文提醒道。 “好了好了,你们都出去吧,看我发挥就行。” 阿文把位置让出来,蒂娜自信开火,不等阿文提醒下一步就把油倒进去。 “啊——”蒂娜被四射的油花吓得后退,阿文淡定挡在她前面。 秋言茉提醒道:“等水烧干了才能倒油。” “知道了,知道了,”蒂娜吐舌做鬼脸,“你先帮我拖延一会儿时间,半个小时就好。” 她本想在易之行面前露一手,这一炸直接让她再也不想踏入厨房了,还是交给阿文吧。 “怎么?蒂娜女士准备造假了?”秋言茉调笑她。 蒂娜把她推出去,“怎么可能,我事先跟着阿文学了好久,早就对做饭烂熟于心了。” “怪不得不见你去食堂吃饭呢,原来在吃小厨房啊。” 蒂娜脸颊一红,嘴硬道:“我是为了学习。” 好吧,托蒂娜的福,她也有机会吃阿文做的饭了。 之前去辉沙时,看到阿文买的全是调料,秋言茉就猜阿文肯定会做饭。 易之行在叁楼,门虚虚掩着,并没有锁,叫他也不应,她以为易之行不在。 于是推开门走进去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有人吗?”说着浴室的门传来响动。 额头撞在木门上发出闷响,引得他看过去,女孩被撞得反弹,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 易之行忙上前去扶她,忘记自己还裹着不牢靠的浴巾,随着他弯腰的动作松开,刚好挡到她的眼睛。 一时不知道还要不要扶她。 她伸手要拿开浴巾,易之行第一时间把浴巾蒙得更紧,“先别动!” 说完狂奔回卧室穿衣服。 秋言茉尴尬躺在地上,如果她再晚一会儿来,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因为是自己擅自闯入,所以格外心虚,看到易之行后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出去,没看清路,重重撞在门扉上。 带着潮气的毛巾捂住她的脸,似乎是易之行身上那条,她尽力忽视毛巾上淡淡的香味,想死的心都有了。 易之行一出来就看到女孩还维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双手平静放在胸前,随着胸膛浅浅起伏。 听到他的脚步声,女孩低声问他:“好了吗?”依旧乖乖盖着浴巾,似乎在等他的命令。 脚步渐近,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易之行笑弯的眼睛,黑发湿漉漉搭在额前,发梢水珠打在她的脖子上。 可能因为刚刚洗过澡的缘故,他的脸颊和嘴唇都很红。 她不知道,自己脸颊同样很红。 女孩呆愣愣看着他,额头红了一条印,眼底还带着含糊不清的水光,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 怪不得布兰温会喜欢她。 看起来就像在床上很听话的那种,不论多过分的玩弄都会乖乖尽力配合。 这个假设让他微微兴奋,女孩拽住他的手,侧脸避开他的视线。 易之行把她拉起来,语气正常问道:“还好吗?” “嗯?” 男人指尖轻点她的额头,“我说你的额头,现在很红。” 他的突然凑近让秋言茉下意识躲开,“没事。”她飞快道,随后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大。 易之行还是一如既往浅浅微笑,“是蒂娜让你来催我的吧?我们现在就过去。”拉开门就要出去。 “不是,我们等会儿再过去。”蒂娜让她来拖延半个小时。 易之行回头看她,眸中带着困惑,“为什么?” 秋言茉不敢看他的脸,低头盯脚尖:“先等等吧,她还在准备。” “好呢。”他语气轻快,并未继续询问。 “你先坐着,我去吹头发。” 易之行玄关处的柜子全部被用来放书了,主要是一些文学作品,有些书还被细致地包上书皮,看得出主人非常爱惜它们。 吹风机电机发出嗡鸣声,浴室的水汽被吹散,整个房间里都是他身上那种独特的香味。 夹杂着苦味的花香。 乍一闻觉得甜腻,闻久了就会发现一嘴柚子皮下白髓的味道。 秋言茉发现易之行的房间隔音很好,基本听不到走廊的谈话声或者楼上桌椅挪动的声音。 百叶窗半阖,把世界拒绝在外面后,选择开室内的灯。 空气重归于静,身后传来倒水的声音,易之行给她端来一杯水:“给。” “最近不要一个人去访谈那些家伙了,你可以带上蒂娜,阿文或者我,”他想到什么,轻笑一声,“当然,布兰温也可以,他很擅长管理时间。” “有些人是改不掉的,监狱最多把一群坏蛋关在一起集中管理。” 她之前一直在麻烦蒂娜,后来实在不好意思,就没有再叫上她。 易之行看出她的难为情,试探问道:“最近我没有工作,下次我陪你好吧?” “好呀。” 男人垂眸看向她小巧精致的鼻梁,纤长卷曲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他就知道她不会拒绝别人友好的提议,她很会察言观色绝不扫兴。 似乎她活着就是为了身边的人,永远把别人放在自己的前面优先考虑。 这样一个美丽单纯,听话乖巧的娃娃,只有依附在别人身上时,才能被灌注灵魂。 菟丝子就应该像她这样好摆弄。 五十九、遗弃夜(1)(微恐) “今天是圣火节最后一天了,必须吃大餐,干杯!”蒂娜举起杯子,“没有酒,我们喝茶来代替酒。” “干杯” 四只杯子碰撞出清响,“大吉大利啊!” “你还有这手艺?是不是让阿文帮你了?”易之行怀疑道。 蒂娜目不斜视撒谎,“才不是呢,不信你问阿文。” 阿文很配合,“她自己做的。” 秋言茉埋头夹一块鱼肉,竭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出来:“好吃,下次还想吃你做的鱼。” “这个嘛,看我心情喽,心情好再给你们做一顿。” 秋言茉想起7号晚上可以看圣火节庆典活动记录,过了今天假期就剩下两天,10号开学。 秋洛明天就要去上班,7号的晚上他们通常坐在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看庆典活动记录。 开场白她都快会背了: “伟大的安亚伦,今日因圣火而光芒万丈! 尊敬的国王陛下,殿下,以及所有心怀安亚伦之爱的同胞们,欢迎来到圣火节!” 每当二殿下骑马出现时,总会响起更加热烈的掌声。 国王一听掌声的热闹程度就知道是谁出场了,他会习惯性等二殿下追上来。 她曾经也非常迷恋李尘安的脸,尤其是那双仿佛洒满星星的铅灰色眼眸,只要李尘安一出现,她就会停止咀嚼嘴里的食物。 然后被秋洛痛斥是个花痴。 记录片一定会首先播放圣冕之城的庆典活动,随后再从众多投稿中,挑选出合适的播放。 圣冕之城是她见过的最繁华的城市,她之前还总想着让秋洛带她去一次圣冕之城,但秋洛的借口千篇一律:没钱去。 他们78区曾经上过一次记录,不过发生在她很小的时候。 记录片一共叁个小时,从七点播放到十点。 结尾一定是:“七日圣火,将点燃我们心中的激情,照亮安亚伦走向辉煌的道路!让我们共同祈愿,安亚伦万岁!” 现在算来,她已经将近八年没有看过庆典活动了。 她这个宿舍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海岸线,远处的海面张着黑洞洞的大嘴,这会儿还没有起浪。 秋言茉在睡前才想起按照习俗今天适合洗头,不知是不是昨天晚上被吓到了,镜子倒映出窗帘纱幔的飘动被她看成一道白色的人影。 搞得她边洗头边时不时看向窗户处。 她冲掉头上的泡沫,第一时间去检查窗户,发现只是条小缝,合严之后纱幔就不会被吹起了。 秋言茉吹头发时还觉得自己一定是宗教书看多了。 本以为她又要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睡不着觉,结果躺上去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一道女声在黑暗中响起,“还不跟上来?” 树杈被风吹得相互碰撞,骨骼嘎吱作响,水泥路在微弱的月光下呈现出不同于土路的荧光。 她不敢走。 两道高大的身影在她前面五米处,“妈妈,我害怕。”这句话不是她说的。 “不怕啊,宝宝不怕。” 女人弯腰抱起一个孩子。 一种恐惧的情绪在她心里升起,她怀里已经抱了别人,就抱不下她了。 那两个人继续走,距离她越来越远,她还是不敢走,着急道:“妈妈,我害怕。” 女人语气微微不耐烦,“害怕就跟上来。” 那个男人说:“言茉快跟过来,小心路边有蛇窜出来哦。” 有蛇,路上会有蛇! 弯弯曲曲,冰冰凉凉的蛇,电视上说如果被咬上一口,只需要走五步就会死。 她低头观察路,路边的修长的草被风推着擦过她的脚背,路面是白色的,再仔细看一眼的话,上面有弯弯曲曲的小蛇。 两人越走越远,她又急又怕:“妈妈,你能来接我吗!” 女人装作没有听到她的话,“这里不仅有蛇,还有从黑暗里冒出来的魔鬼,快跟上来,我们要赶在魔鬼出现之前回家。” 她看向身后一片漆黑的世界,在黑暗深处似乎有什么在嘶吼着,越来越近。 莹白路面上,那两道黑色的,高大的,能保护她的身影在远去。 她大声提醒他们:“妈妈,妈妈!” 夏夜的风很大,对她来说有些阴冷。 她听到身后鳞片撞击水泥地的声音,巨大的压迫性身影终于从黑暗中现身,在距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 在路面上挣扎的小蛇拦住她的脚步,那两个人就要在路上消失了,她必须赶紧追过去。 恐惧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终于迈出脚步,跑向他们,边哭边叫:“妈妈!等等我,我害怕!” 地上弯弯曲曲的都是黑色的蛇,她踩到过好多只,光滑圆润的身体差点把她绊倒。 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奋力追逐他们的身影,奈何不论她多么努力追赶,她的妈妈还是消失在路上了。 她无助看着空无一人的小路,崩溃大哭,“妈妈,你去哪里了?” 被黑暗笼罩的鳞片怪物来到她身后,她被吓得屏住呼吸,站在路边,祈祷它不要发现自己。 藏匿在草丛里的小蛇爬上她的脚背,一口咬在她脚腕上,她不敢动。 它像巨人一样高,走得很慢,两盏红彤彤的灯笼状眼睛挂在头顶,没有鼻梁,嘴唇很薄,皮肤如同干燥的黑色树皮。 又是一条小蛇爬上来,缠在她的脚腕上,凉丝丝的,用锋利的牙齿撕破她的皮肉,在她的身体里注射毒液。 只能走五步的话,能不能追上妈妈? 她又抱有侥幸心理,不用她走路妈妈就会来接自己,这样妈妈会抱起她,因为她中了不能走路的毒。 怪物走得好慢,好慢,好慢。 她的腿上已经被咬得坑坑洼洼了,它还没从她旁边经过。 那双发出红光的眼睛始终高高在上,目视前方。 她不能动,不能发出声音,否则就会被发现。 她只能忍受数条小蛇的啃噬,等待妈妈来救她。 这时的风好像也静止了,只能听到鳞片在水泥地上摩擦的声音,还有喷射毒液的声音。 她似乎看到自己被毒蛇埋起来的小小身体,一条小蛇缠绕在肋骨上,蛇身被扭成麻花状,死死盘在上面。 它探头吐出蛇信触碰她抖动的心脏,“啊——”她顾不上那么多,尖叫出声。 六十、遗弃夜(2)(微恐血腥) 疼倒是不疼,就是画面过于惊悚,怪物扭头看向她,猩红灯光照在她身上。 小蛇化为一条黑色巨蛇,把她的胸膛当做树杈挂在上面,一口咬住她的心脏,只听一声沉闷的“砰”。 带着腥味的蛇信舔在她的小脸上,上面还有她的血迹,顶端分叉的蛇信留下一道道红色叉号。 她偏头躲开,惹得它更加不高兴,一把扑倒她。 窸窣草丛遮住银白月牙。 它的鳞甲在月光下反射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唔” 脖颈被毒牙贯穿,牙齿上的倒钩扯破皮肤。 它短暂安静下来,释放牙齿里的毒素,一股透露着死亡与腐朽的不祥味道。 血液源源不断涌出,毒牙从皮下抽离,它兴奋地抖动身体,在她身上又缠了一圈,她被勒得呼吸不过来。 她听到自己的骨骼逐渐被它碾碎,和一开始树枝碰撞声音很像。 它没玩够,故技重施将毒牙刺入她手背,小手直接被贯穿出两个黑乎乎的大洞。 还是不疼。 但也醒不过来。 她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自己被分尸的画面,它特意在自己耳边咀嚼骨头,“嘎嘣嘎嘣”。 这次是真起风了,树枝响动的声音非常真实。 红光随着风声渐重越发明亮,水泥路上铺满她的鲜血,随着她脖颈处脉搏微弱的跳动,汇聚成一条红色的河,嘶嘶爬向尽头。 松动的玻璃撞击窗框,凉风吐在她脸上。 她终于从噩梦中抽身。 秋言茉瞪大眼睛看向天花板,她刚刚在梦里流的眼泪落在枕头上,现在湿哒哒黏在脸上。 她分明很久都没有想过妈妈了,这段记忆一直被模模糊糊尘封起来,怎么会突然梦到。 重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胡乱擦掉涌出的眼泪。 曾经觉得非常恐怖的路,等她长大点再去看,发现所谓的蛇不过是路上胀开的裂缝。 连着两天都没睡好,秋言茉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向易之行解释道:“我这两天都在做噩梦。” 他同样没有休息好,最近半个月他常常处于失眠中,吃安眠药也没有用,这种情况只有在九区才有。 精神时刻处于紧绷状态,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瞬间警觉起来。 而乔治看起来比他们两个精神许多,他兴奋道:“我梦到不得了的东西了!” “圣主,我第一次梦到圣主!”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浅灰色眼睛几乎要被瞪出来,嘴唇因为激动而有些歪斜:“祂和圣殿里的完全不一样,相信我,祂就是一个怪” 秋言茉看到他的眼球突然震颤起来,嘴唇瞬间失去血色,直勾勾看向她的身后,就好像她的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她欲回头,被易之行掰回来,“怎么了?” “别回头。”易之行好看的眉毛蹙在一起,表情凝重看向她的身后。 没记错的话,她后面就是一面普通的窗户啊。 在十秒前,那扇玻璃确实很普通,但现在上面沾满了颤巍巍的脑浆,还有一颗爆裂的眼球碎片。 有人刚刚从楼上摔下来,正好落在他们窗户下面。 她似乎听到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像西瓜裂开,她听过类似的声音,但是更沉闷压抑。 内脏裂开的腥味刺激地易之行胃里翻涌难受,他不忘拉上女孩:“先走。” 乔治恍恍惚惚看着贴在玻璃上的瞳孔,完了,圣主找到他了...圣主不会放过任何四区的余孽... 93号踮起脚尖趴在栏杆上向下观察,白色海浪随风摆动,送她的礼物,希望她会非常,非常恐惧。 离开天台时,93号似乎感应到什么,侧头看向杂物室。 布兰温和他对视一眼,选择默许他的行为。 早在看到第一具尸体的时候他就猜到会是93号做的,93号的犯罪历史就是使用刀具从眼球贯穿脑袋。 93号杀的都是他想动手,但是却被法律保护的人。 得知又一位同伴死亡时,43号和仅存的伙伴吓得坐立不安,头顶上悬着一把不知何时会落的刀。 他们乞求布兰温能尽快找出凶手,可布兰温一直在用模棱两可的话敷衍他们。 再次看到差点被他们侵犯的护士时,绝望的寒气从脚底升到头顶,他们甚至怀疑凶手就是那个金发长官。 很明显,政委喜欢这个护士小姐。 他迈着快活的步伐跟在护士身后,一路有说有笑逗她开心,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套戴反了。 至于当初那个柔弱的白发女孩,其实是住在他们楼上的狱友,而且是一位男士。 据说入狱犯下的罪行还是杀人罪。 93号所过之处总会沾染上他浓郁黏稠的气息,43号觉得他每一次呼吸吐出来的不是空气,而是致死量的腐蚀剂。 他的出现是不祥的先兆,他是带来灾厄的使者。43号恶狠狠瞪他一眼,真晦气,又看到他了。 尽管93号有一张无可挑剔的漂亮脸蛋,如果不是他那个舍友执意挑选93号,他是绝对不会对93号感兴趣的。 一个患有不治之症的怪人,一双透着猩红之色的眼睛。 只有你看到他瞳孔转动时,才能确认他还活着。 但是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只转脖子不转眼睛,少数如现在的情况,他的视线落在护士身上,紧紧追随。 43号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此刻脑子里肯定在进行一些下流的意淫。 他敢打赌,这个疯子肯定没戏。 93号接近病态的凝视让他这个旁观者都感到极度不适。 93号忽视掉他们鄙夷的表情,固执让他的目光贪婪地攀附在女孩身上,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试图汲取她所有的生命力。 六十一、兄与弟 在易之行面前他会收敛很多,一双皮靴踏在地上发出错落有致的声音,“他就要回来了,我有时间陪你。” 易之行比布兰温更早知道这个消息,比布兰温知道的更详细。 他嘴唇略白,双手插进兜里,在她左侧走得很慢。 “你吃安眠药也没有用吗?”布兰温问他。 “嗯。” 布兰温揽住他的脖子,“真怕你某天就这样猝死了。” “滚。”易之行白他一眼,“死不了。” 女孩的头发扫过他的手背,这就很心满意足了,他松开易之行,扶正帽檐,“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事。” 途径她的小诊所,她看一眼易之行问:“来坐一会儿吗?” 他刚刚吐过,现在看起来比早上更虚弱了,“这里有一个小沙发,你可以躺会儿。” 一张绿色小沙发,对面是病床,她一般会躺在沙发上休息。 她的桌子摆在窗户下,坐在工位上抬眼就能看到在沙发上闭眼小憩的易之行。 昨天晚上风很大,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 她正好趁着现在把数据统计整理了。 除了女孩偶尔的翻书声,还有茶水在炉火上沸腾的声音,枕头上似乎还残留有她发间的味道,和上次一样他在女孩这里很轻易就能睡着。 她一只手撑着头望向窗外,另一只手无意识摩擦书角。 外面的树在一夜之间冒出许多嫩芽,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草也从根茎处逐渐变绿。 圣冕之城位于安亚伦的心脏处,有四季变化却不犀利明显。 辛致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圣冕之城,却每次都能给自己带来不同程度的震撼。 哥哥辛格比自己早两年结束在第47特种作战军的服役,转调到圣殿骑士宪兵队,日常负责带队巡逻,确保圣冕之城的秩序与安全。 他看了一眼哥哥的双狮鹫头肩章,“可以啊,以后就要叫你一声少校了。” 辛格接过他的行李,辛致打趣道:“当长官了还要自己干这些活儿吗?” “接自己弟弟不算干活。” 辛致开了自己的车来,直到出军用火车站,他才表情凝重交代弟弟如今圣冕之城的局势。 “那群老橡树们应该也在推举人选,我们今晚会开会,先提前把晚饭吃了。” “相比较畏手畏脚的易家,井川家完全就是一群政治疯子。”他的语气微微加重。 “玛利亚防线是我们竞争的焦灼点,如果你被选上的话,”辛格看一眼辛致,“我们也能报答主教的恩情。” 他目光复杂看向前方道路,他们都知道玛利亚防线很危险,他同样舍不得放弟弟过去。 但是这些年随着三殿下长大,铁橡树社的人越发放肆打压起教会,主教身边的人要么被革职,要么被发配到边缘地带。 主教于他们每个人而言都有天大的知遇之恩,这也是他们加入教会的条件:为圣主献出一切。 途径正在巡逻的宪兵队,个个身穿白色制服骑在高马上,绣着金线的臂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引来一群姑娘仰慕的注视。 辛致打趣哥哥,是不是收到好多姑娘的芳心。 辛格冷冷道:“不过是当保安罢了。” 他知道哥哥的志向不在这里,但是为了主教,他却主动把自己困在圣冕之城。 抵达一家高级餐厅后,辛致看着菜单颇为肉疼。 虽然辛格这些年晋升很快,可他们真的能负担一顿价值两万新币的晚餐吗? 两万在他们老家都抵上一家人一个月的收入了。 “放心吃吧,哥有钱。”辛格平时也不会吃这么贵的东西,只是因为辛致来了,他想带弟弟吃顿好的。 辛致望向窗外,一轮巨日夹在高楼中间缓缓下落,不少人在下面拍摄,他兴奋唤哥哥去看:“这里视野真好。” 是吗?他见过更好的视野,同时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在那里他第一次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为了金钱和权力无所不用其极。 谁不喜欢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呢。 辛格没有看窗外,而是看向弟弟尚且稚嫩的脸颊,感觉有些恍惚。 花瓶里精致摆放的鲜花计算太阳下坠的弧度,有样学样掉落一片娇嫩的花瓣。 一觉从中午睡到下午四点,睁开眼看到她还坐在原地,莫名心安。 夕阳斜照,刚好在她身后打下一片浓郁的影子。 她背靠的墙壁都被晕染成暖黄色,影子放大了她头顶毛茸茸的发丝。 本来他觉得这个沙发就很温馨了,现在他又觉得待在她身边有光照到的地方才温暖。 他为自己昨天晚上对她的幻想感到羞愧,她应该永远站在光里,作为他们挣扎的动力。 当然他的良心觉醒仅仅在脑子还不够清醒的一瞬间。 “是不是好多了?” 她的温柔击碎明与暗的分界线,将他从对自己的自暴自弃中捞出来。 “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湿漉漉的。 她转过头告诉他,她发现外面的树在慢慢抽芽,春天就要到了。 他并不关心春天什么时候到,曾经的他可能还会伤春悲秋一会,现在他却过得越发麻木。 基本就是被推着往前走,渴了喝水,饿了吃饭,有需求自己解决需求。 这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的,但总是缺点什么,让他对一切都渐渐缺失兴趣。 甚至很少回忆过去,反思自己。 麻木就对了。 楚圣棠不也同他一样,向一切屈服了吗。 思及此,他眸色黯淡几分,这样也好,他不用再继续犹豫纠结了。 “适合去赶海。”他道。 六十二、故事 秋言茉还没有赶过海,“你们昨天下午就是去赶海了?” “嗯,这个点正合适。” “叫上蒂娜一起吧!”她不忘带上蒂娜。 出了大铁门再走几百米就能看到浅滩,不过要下山,蒂娜早已飞奔下去,这条路她走过许多遍了,“快来!”她回头催促秋言茉。 布兰温得知他们昨天一起聚餐不带上自己,小脸比崖石还黑,蒂娜说不带他是因为知道他最近在忙。 “我不喜欢吃鱼,除了鱼还能吃其他的吗?”他不情不愿问阿文。 “先捉上来再说吧。”阿文他们昨天等了许久才钓上鱼。 布兰温陪老爹钓过几次鱼,他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阿文为他摆好鱼竿,并贴心地垒一个石凳。 绿眸盛满怨气看向易之行,他正扶着秋言茉经过礁石,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然后一起蹲下身子。 感受到鱼竿在晃,他冲阿文大叫,“喂,好像有东西咬线,怎么办?” 阿文和蒂娜一起跑来,一人抄网一人提桶,“可以啊,这才多久就钓到了。”蒂娜欣喜地看着桶里的鱼。 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就看不到易之行他们了,布兰温心不在焉四处观望,“快收线啦,”蒂娜使劲摇他,“上鱼了,上鱼了。” 她兴奋地看水面:“还是跟你一起钓鱼爽,我昨天好久都不钓来一条,有没有兴趣发展一个新爱好?” 没兴趣。 他更想知道那两个人去哪里了。 一个很漂亮的贝壳,通体洁白,在石缝中移动,“里面可能有一只寄居蟹。”易之行向她解释。 她看到从边缘露出的腿了,她问易之行:“能吃吗?” “不能吃。” 她眼底划过失望,易之行扶起她,“我带你去我常去的地方。”他拉起女孩的手。 秋言茉不习惯走在这样打滑的石头上,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她紧紧回握住男人的手。 没察觉到易之行同样握地很紧,甚至在微微颤抖。 他们越走越远,“我之前读过一个故事,”她只能看到易之行留给她的背影,他在前面语速很快。 “讲得是一个王国被一条邪恶的巨龙侵扰,有一位勇士名叫波金,从小立志要铲除巨龙,还王国安宁。” 他的脚步随着语速一起加快,秋言茉有些跟不上。 “他每日刻苦练剑,终于有一天,一个有名的屠龙组织给他寄来一封信,信上说,他们非常欣赏波金的才能,邀请他” “啊——”她一脚踩空差点滑倒,连带着把易之行也拉得一个趔趄。 易之行反手搂住她的腰,眸光落在她纯洁美好的脸上,长睫半掩其中神色。 隔着厚重的棉服也能感受到她的腰又细又软,和他看过的情色小说里写的很像。 “然后呢?”她抬眼问他后面的故事。 一缕发丝被吹到她脸上,她的身后是夕阳,是一同钓鱼的三人。 他要做的,是把她也拉入他的阴影里。 他抬手把女孩的头发别到耳后,他只看小说里这样写过。 男主角想替女主角把头发别过去,却因为害羞只敢在心里想想。 他不喜欢她,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害羞自卑的后顾之忧。 指尖碰到她的耳朵,像一团废纸被瞬间引燃,还不够,他又装作不经意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然后他出发了。” 他收回手,拉着她继续走。 圣冕之城的时间比五部早三个小时,裁决会在晚上7点开始。 他一身墨蓝色警服在众多军绿色中分外显眼,坐在主位的大主教斯图尔特目光扫过楚圣棠。 当初他一眼就看到楚圣棠,面对众多敌人依旧从容不迫,指挥坚定果断,即使被俘虏也没有背叛战友。 斯图尔特向十五区的指挥官讨要回楚圣棠,用最好的医疗条件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并送他去安亚伦军校学习。 楚圣棠身上有一种隐忍的气质,可能与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如同深海里的礁石,总是背负着沉重的代价。 “老师,您觉得呢?”左祭祀问坐在首位的人。 那次圣光议会上,他们都答应派人去治理污染,但是出于谨慎的习惯,又拖了将近一个月才有所行动。 九区和一区及其环绕的梦珂海彻底沦陷,再不治理的话,媒体那边也要瞒不住了。 斯图尔特沉吟片刻,“中央决定先派第47特种作战军去支援,但是指挥官暂定,等我明天去圣光议会汇报了再说。”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谁心里都清楚,所谓的暂定不过是不想透漏出到底定了谁去。 辛致一直在争取这个机会,他看向突然出现的楚圣棠,对他略有耳闻,当过三天少将,然后就被贬去当偏远地区的监狱长了。 他刚刚还听到有人叫他“楚少将”调侃他升官快,贬得也快。 辛致第一次见楚圣棠,预感他可能要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听到斯图尔特独独留下他时,基本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回头看一眼楚圣棠,男人面容沉静坐在下方。斯图尔特背后的巨型狮鹫图腾张牙舞爪燃烧着,衬得楚圣棠并不高大。 “别多想,”哥哥辛格安慰道,说实话,他私心里并不想让辛致去。 辛致的想法很单纯,其实谁去玛利亚防线都可以,只要能控制住污染就行。 他的话引得哥哥大笑,“你读书读傻了吗...” 一辆越野车喘着粗气停在他们面前,里面的人降下车窗,“我们伟大的公主殿下正在举办宴会,来不来?” 辛致不喜欢这个名声不好的公主,刚要拒绝就听哥哥辛格道:“去。” 街道上圣火节的装饰物还没取下,摩天大楼像一支支利剑,直插云霄,顶端的灯光闪耀着夺目光芒。 圣冕之城的黑夜和白天没差,甚至比白天更热闹。 六十三、服从性测试(1) 低沉悦耳的男音继续道:“但是勇士刚离开家乡,得知他已经走的恶龙,立即侵占了他的家乡。” 女孩眉头担忧地皱紧,听得入神。 他继续道:“收到这个消息后,波金更加坚定要屠杀恶龙的决心,他希望屠龙组织的人能同他一起去寻找恶龙巢穴。” “但是屠龙组织的人只想受到人民的爱戴,并不想真得屠龙,” “因为这个威胁一旦解除了,就没有人会继续推崇他们为英雄。” 他的手心过分湿凉,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头发已经长过眉毛,被阳光染成棕红色。 “他们好虚伪。”秋言茉为人民感到愤愤不平。 他精致漂亮的脸颊一半暴露在优雅的夕阳下,一半藏匿在阴影里,闻言轻笑,桃花眼里掬满水盈盈的残阳。 “确实虚伪。” 红光撞在海面上,迸溅出支离破碎的彩色,易之行看向左侧落日,“说句粗俗的话。” 秋言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真他妈好看。”他的声音很轻,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戳破这个美丽的瞬间。 剥了皮的巨兽心脏在天边垂死挣扎,周围全是带血的棉絮。 她却说像一颗红宝石。 不过,她很快又反悔,“不对,比红宝石还美。” 那她一定没有见过世界上最美的红宝石,那颗宝石像太阳一样会在黑夜里发光,却不同太阳一起高高在上。 谁都触手可得,谁都难以企及。 碰了一定会染一身洗不去的腥臭。 那颗红宝石镶嵌在赤冕圣辉教的权杖上。 华丽吊灯细腻的光落下,宝石反射出刺眼的光,斯图尔特抬手盖在它上面。 他惯用施恩的方式留住人心。 斯图尔特望向下方不卑不亢的楚圣棠,夸赞道:“做的不错。” 他语气怜惜,“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你知道,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普通人,只有团结起来才能争取到公平。” 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的,出身世家贵族的井川行司轻而易举就把楚圣棠挤下去了。 十三年在军队摸爬滚打,以这样嘲讽的方式收尾。 “还剩下两年时间,”斯图尔特目光慈悲而坚定,“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帽檐在他脸上打出一片晦暗阴影,只能看到坚毅如岩石雕塑的下半张脸,斯图尔特静静坐在上位等待他回答。 “记得。”他的回答干脆利落。 左祭祀拿上来一个医药箱,里面装着一支药剂。 细长银针,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淡粉药液在玻璃针筒中流动,光线穿透液体,折射出诡异的红色光斑。 斯图尔特缓缓道:“可以终止五部的实验了,我们已经研制出有效疫苗。” “不过,这些年宪法管得越来越严苛,动物实验的周期就需要长达十年,然后才能进行人体实验,我们等不起。” “安全性”他拉长声音思索,“我们并不能保证,但是必须有人率先在军队面前做出尝试。” 斯图尔特抬起松弛的眼皮,看向下方沉默的男人,“你愿意为了帝国,做第一个迈出脚步的人吗?” 火焰包围肌肉紧绷的狮鹫,它身体微微倾斜,眼神锐利地注视着远方,随时准备展翅飞翔,喉咙里发出低鸣。 依旧是没有任何犹豫,他坚定道:“愿意。” 楚圣棠默默看着金属侵入皮肤,冰冷异物被缓缓推进身体。 斯图尔特满意放他离开。 带着冷意的阳光让他平复下来,“勇士决定自己一个人上路,他历经千辛万苦找到恶龙巢穴,与恶龙缠斗三天三夜,终于成功斩杀恶龙。” 秋言茉问他:“故事结束了吗?” 易之行笑出声,紧紧拉着女孩的手向前走,“故事才刚刚开始。” “波金收到王的召见,提出‘千两黄金,万亩土地,数百名美人’的条件,要求他留下自己的宝剑。” “波金拒绝了。” “然后他就从屠龙勇士变为满口谎言的骗子,杀恶龙的功劳归屠龙组织。波金被流放到荒岛。” 他们来到背风的岩石后面,这里已经离他们一开始待的地方很远了。 “他走以后,王国又陷入新的危机中,这次是一只喜欢吃人的狮鹫。” “人们重新拥护起曾经的屠龙组织。” 秋言茉发表自己的意见,“我猜,那个屠龙组织还不会行动吧。” 易之行低头看她,眸色温柔,“你猜对了,看来我这故事太俗套了。” “你可以继续猜接下来的故事。” 海水拍打礁石,伴随着女孩娓娓道来的声音,“勇士波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他会拿起宝剑,再次为民除害。” “我喜欢你这个故事。”他轻轻道,声线像天上一闪而过的海鸟一样遥远。 “但我的故事要更复杂。” “你能告诉我故事的结局吗?”女孩不服输,“我慢慢给你猜故事的走向。” 六十四、服从性测试(2) 易之行躲开她的视线,“是一个闭环。” “闭环”她复念一遍,毫不吝啬夸赞道:“你编的故事真有新意。” 她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像在责怪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男人抱臂看她拙劣的表演,“你从一开始就在陪我演是不是?” 女孩诚实点头。 “你研究过多少人的心理?”他问。 她眼眸含笑,背靠粗黑崖壁,“没有,是你主动跟我讲的。我希望能帮到你。” 他逼近女孩,而她作势要跑,被他一把拦下,看着她澄澈的眼睛,认真道:“也许我应该主动找你好好治一下我的臆想症,我忍不住臆想一些” 他拉长声音,若有所指, “美丽但是邪恶的东西,还有,我总是忍不住说谎,不诚实的孩子可以找心理医生治疗心理吗?” 易之行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香味,和他房间里甜腻的味道不一样,应该是他衣服上的味道。 秋言茉转头佯装看风景,嘴上道:“人说谎的时候,连自己都可以骗过。” “那你现在是在骗自己吗?” “什么?” “你的脸颊很红,为什么呢?” 秋言茉扭头瞪他,男人一脸无辜的表情歪头看她,“我不是很懂医学,可能判断不准。” 一定是因为那条毛巾,导致她一看到易之行,就会联想到他出浴室时湿漉漉的样子。 腰线精瘦,皮肤白皙到隐约可见青紫血管,水珠顺着线条优美的脊背流到毛巾上。 易之行沉眸看女孩,睫毛浓密纤长,覆着那漆黑如墨的眸子,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我知道你对我感兴趣,相信我,我会是一个不错的案例。” 手拿刽子刀的医生, 来解剖我。 “留给你研究我的时间不多了,秋医生,还剩四个月。” 太阳彻底落山了,沸腾海水归复于平静,他吻上女孩的手背,缠绵中透着凉意。 “他找你能有什么好事?” “知道是什么东西吗?你敢同意打进身体 里?” “就会往五部跑,怎么着,把老婆孩子藏那里了?” 听着耳边人的碎碎念,楚圣棠疲惫靠在车座上,闭上眼睛,“是,我把老婆孩子藏五部了,满意了吧。快开车走。” “真是的,就会使唤我。” 楚圣棠懒得理他。 良久不听那人回复,他停止嘴上的牢骚,屏住呼吸听他还有没有呼吸声。 完了,他听不到呼吸声,那老匹夫不会真给他五哥下毒了吧,他用右手去推楚圣棠。 力道不大,就把楚圣棠推得歪向一旁,他吓得眼泪瞬间流下来,回去怎么跟梨妹交代啊,怎么跟兄弟们交代? “五哥——”他声音沙哑,“五哥,你快醒醒!我不能没有你啊!” “啊——五哥?”他大力拽住楚圣棠的衣领,来回摇晃,脚下油门踩到底,直奔医院。 楚圣棠被他弄醒,声音很轻:“够了,我就不能睡一会儿吗?” 尤金夫松一口气,擦去脸上的泪,带着委屈:“好,你先睡吧。” 可是没一会儿,他又几乎听不到楚圣棠的呼吸,脚下油门不自觉踩到底,颤声唤他:“五哥?五哥?” “五哥啊——你快说句话啊!别吓唬我!” “没死,哭什么。”楚圣棠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脸泪痕的尤金夫。 尤金夫笑得比哭还难看,“五哥,要不你别睡了,陪我说会话?到医院再睡好不好?” 知道他害怕,楚圣棠应下他的请求:“嗯。” “五哥,我家的地不知道还能不能种了,你记不记得你还帮我做过一个稻草人?” “记得。” 尤金夫听到他沙哑的声音,“五哥,你去看梨妹了吗?她有没有长得和阿姨一样高?我听说她嫁人了,她丈夫对她好吗?” 念梨是他们当中唯一的女孩,也是年龄最小的那个,一直被他们照顾着长大,当初楚圣棠参军的时候,一再交代他们照顾念梨。 战事实在吃紧,他们一个个都参军了,只留下念梨一个人在老家。 尤金夫还记得念梨送他离开的那天,小脸苍白,眼睛笑成弯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有尧哥哥呢。” 一提到楚念梨,他的话就多起来,“她长得比我妈高一点,一米七左右,她丈夫没她高,看起来对她还不错...” 听他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尤金夫又开始心疼,觉得会累到他,却又不忍心打断。 连畜生都不打的疫苗,却打给他五哥,每次都是这样,故意给他五哥做服从性测试。 早晚要这帮虚伪至极的人付出代价。 慌慌张张把楚圣棠送进抢救室,却得知他只是疲惫过度,加上这些天有些受寒才发的低烧。 楚圣棠黝黑的眼睛落在他身上,无奈问:“你给我送医院来干嘛?” 他的眼泪还挂在脸上,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笑。 “你后面一下也不理我,我怕你死了,我没法跟兄弟们交代。” 六十五、水鬼 “本来想给你看个好东西的,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他眨眨眼睛,“我可不想做故事里的大反派。” 秋言茉来不及思索他话中的意思,被一道巨大的力气拉到一边,脱离易之行对她的包围。 “你带人来这里做什么?”布兰温小脸气得红扑扑的,皱眉瞪向易之行,“你他妈有病吧!” 他被迫钓了两个小时的鱼,而易之行不但什么都没做,还背着他和秋言茉约会。 “这里离你们远啊,”易之行语气无所谓,“你知道我运气一向很差。” “我怕影响到你们。” “少来了,”布兰温气鼓鼓走在最前面,“这里是禁地,谁也不能来。” 秋言茉很少见他这么生气的模样,她不知道什么禁地,余光瞟到易之行,他神色淡然,明显是知道的。 她没有说话,双手交迭在前面,和易之行排成一排听他训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他恶声警告易之行,“这不是她该知道的范畴。” 我吗?秋言茉忙为自己脱罪,“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布兰温头也不回,“你要是知道了,就一辈子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这样不好吗?”易之行开口道,“既然我们都走不了,那就让她也留在这里,被我们玩弄一辈子。” 秋言茉被他大胆的发言惊到,易之行吊儿郎当踢翻脚边爬过的寄居蟹,快步去追布兰温。 布兰温顿下脚步,双手握成拳,坚决道:“不好。” “切,”易之行越过他,转身面对着两人倒走起来,不忘嘲笑布兰温。 “开玩笑呢,你还敢当真?” 秋言茉气得不轻,深吸一口气,“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谁知道这个神经病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布兰温阴沉着脸,凝视易之行笑弯的嘴角。 他毫不留情反击道:“实在不行你就去医院补充点镇静剂,每天睡不着觉,精神确实容易出问题。” “不,我今天下午睡得很好,多亏了秋医生。” 易之行洋洋得意,与早上萎靡的感觉确实不同,“所以啊,我更加舍不得让秋医生离开了。” 他脚步欢快,两指放在唇边朝秋言茉飞吻。 布兰温嫌恶皱眉,“恶心。” 天色暗沉,一层灰蓝色笼罩在海岸线上,不远处两道黑影朝他们招手。 蒂娜坚持自己提桶,“要不是桶里装不下了,我都不舍得停下。” 这绝对是她钓鱼钓得最爽的一次。 秋言茉问她那边是禁地吗? 蒂娜疑惑歪头,“易的确经常去那里,说是禁地也不准确,就是经常会有人失足从崖上摔下来。” “还是小心点,不要去那边,可能有水鬼什么的。” 她霎时感觉脊背发寒,也就是说,他们途径的那片海,死过好几个人。 这真不能怪秋言茉迷信,她已经连着做三天噩梦了,早上醒来时额头上的冷汗还没有干。 自从昨天晚上易之行带她去那片礁石区后,她晚上就一直在做自己从崖边摔下去的梦。 碧蓝天空,海浪拍打礁石哗哗作响,白色泡沫浮围了石头一圈,如同画中世界一样祥和宁静。 偏这样漂亮的画面里,她看到自己的尸体飘在湛蓝海面上,鲜血将她附近的海水弄脏。 “在看什么?” 一道极其悦耳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听起来很年轻,他的声音像是阳光在海面上跳跃般活泼,却又带着一丝圣洁空灵。 不等她回答,下一秒自己就被推下去,额头撞在坚硬冰冷的礁石上,海浪将她压在身下。 她被迫随着水流在海里转了几个圈,肢体僵硬程度不忍直视,一点也不优美的表演惹人发笑。 “哈哈哈” 他笑起来,声音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如同珍珠打在玉盘上一样好听。 她看到海面上又多了一具自己的尸体,一个面部朝上,一个面部朝下,黑色长发一致随着海浪起伏,像菜市场见到的一种细长海藻。 “在看什么?”又是开头那句话。 不出意外的,她再次被推下悬崖,这次更惨,她并没有掉进海里,而是重重摔在突出的崖石上。 半米长的石柱刺穿她的腹部,酱汁瞬间渗透她的衣服,她是被串在签子上的食材。 她眯起眼睛看向蔚蓝天空,等待生命慢慢消逝。 终于,她回到原地,惊魂未定。 第一反应就是逃跑,那人毫无预兆把她推下去,下降过程中,她甚至与半山腰死不瞑目的自己对视一眼。 “哈哈”他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乐此不疲一遍遍将她推下去。 她数了数下面的尸体,一共有十二具,其中两具被串在石柱上,三具躺在礁石上,还有七具飘在海面。 她的血将海水染成局部红色,漂在石头边的白色泡沫也变成红色的。 远处的海水和天空依旧十分美丽,天气晴朗,波光粼粼。 蓝色,红色,黑色杂乱堆积在一起,真的很破坏画面的美感。 “是不是很漂亮?” 他的声音古灵精怪,轻快灵动,带着小小的戏谑,仿佛来自另一个神秘的世界,令人生出敬畏。 六十六、公主 巨大落地窗前是一群躺得横七竖八的人,微弱晨光照进来。 辛致朦朦胧胧睁开眼,拍拍睡在自己身边的哥哥,“几点了?你不用去巡查吗?” 辛格没有反应,他接着拍,“别睡了。” 辛致直起身子,揉揉眼睛,定睛一看这哪里是辛格,光线微弱也能看出这人皮肤比辛格黑一圈。 他吓得从沙发上掉下去,“你是谁?我哥呢?” 蒙轮不耐烦翻个身,把被他带掉的被子重新盖身上,“我怎么知道你哥在哪里?” 他就是看这里空了一个位置,刚好可以睡觉才躺在这儿的。 辛致环视一圈,沙发上,地毯上躺得都是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昨晚发生大战死了这么多人。 宿醉让他头疼得不想思考,眼看这个黑大汉就要把他的位置也占领了,他忙爬上去,“喂,给我留个位置。” 辛格可能自己去上班了吧,他模模糊糊想。 “殿下,我想”不等他说完,李未奈手指点在他饱满性感的嘴唇上。 “那是你弟弟?”她离他很近,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他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上面似乎还有某个男人的精液。 “嗯。”他声音沙哑,下面被她拿在手里把玩到现在也没能纾解,涨得发疼。 李未奈歪头,美目流转,“他比你小几岁?” “叁岁。” 才二十四岁,太小了,她不喜欢。 还是大点的有意思,她手下微微使力,辛格咬唇抬眸用渴望的目光看她,她再次把手指落在他的唇上。 担心自己的牙齿会伤到她,他收回牙齿,她浅浅笑道:“我喜欢你的叫床声,不许忍着。” 他望着下面的人,一旦有人睁眼立即就会看到站在二楼的他们。 她的指甲时轻时重戳弄龟头,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感,他呼吸急促,不过并没有出声。 李未奈拿过他的手,让他自己自渎,柔柔道:“我的手好麻,你做给我看。” 辛格恍然若失看着她离开的双手,不一样,他更喜欢她给他弄。 李未奈从后面踮起脚尖抱住他,一双柔软的奶子贴在他的背部,轻轻磨蹭,她微微喘息着。 “教会定下人选了吗?”她问。 “没有。” 她懒懒笑起来,像打鼾的小猫,随后讽刺道“你们还能接着磨蹭一个月再定下。” “怪不得这些年被李佑苍逼得节节败退,斯图尔特怎么越老越畏手畏脚了?” 她天然对叁殿下抱有很大的敌意,“我倒要看看,小四怎么赢得过李佑苍。” 四殿下也不入她的眼,因为叁殿下和四殿下的生母都是侍女。 辛格不喜欢她在这个时刻还在和他谈论这些人,但他还是应道:“四殿下在学校的成绩很优秀,完全不输叁殿下。” “哦。”她反应平淡。 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她道:“你怎么还不射?” 总不能告诉她,他只有她的手放上去的时候才有感觉吧。 注意到他的窘迫后,李未奈从后面松开他,来到他的前面,手指缓缓从胸口划过肋骨,小腹,最终停留在那团黑色毛发前。 似在疑惑该怎么寻找入口,他紧紧盯着李未奈美艳饱满的脸颊,隐隐期待着什么。 李未奈收到他的目光,探出小巧的舌尖,仿佛裹满莓果爆发的红色汁液,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她缓缓蹲下身体,红裙铺成玫瑰的形状,仰头看他。 他丑陋的阳具就在公主娇嫩的脸颊旁边,只是注视她的眼睛,他就达到颅内高潮。 浓稠精液挂在她的珍珠项链上,珍珠蒙尘后不再那么光彩夺目,就要顺着她光滑细腻的皮肤流下。 她蹲着,他理所应当就该跪着给她舔被他弄脏的项链。 李未奈仰头,感受到他滚烫的气息喷涌在皮肤上,恍然发觉天花板上的花纹不是她喜欢的颜色。 “随便你们,”她忽然道。 花纹中心是一朵完全盛开的莲花,花瓣饱满而舒展,边缘用金线勾勒,一层层扭曲变形的花瓣层层包裹中央处蓝宝石做的花心。 象征纯洁、觉悟和重生的莲花,怎么能出现在她这里呢。 “要不你去找个圣殿拜拜?”姬文提议,“吃安眠药加拜神,双重保险嘛。” “嗯。”秋言茉应下。 不过今天有一件值得高兴的消息,那就是她收到108号从外面寄来的信,信上说他找到了一份工作,并感谢这些天对他的开导。 “昆西,”她笑起来,“我知道他名字了。” 姬文仍有顾虑,觉得她不应该拿一个犯人那么当回事,都进监狱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替人顶罪进来的,我觉得他除了轻浮点,没有什么缺点了。” 秋言茉对昆西的话深信不疑,他的形象赫然变成一位孝顺,但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好吧,随你,你想回信就回信吧。” 秋言茉结束通话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开药,再晚点医院就要下班了。 “安眠药,你们工作压力很大吗?”医生嘀咕一句,想起一位经常来他这里开药的监狱工作人员。 他看着屏幕上红色的‘缺货’二字,为难道:“昨天刚好开完了,等过两周物资船来了才能补回来。” 抬头看一眼来开药的女孩,她眼底的淤青都可以当颜料来抹了,看起来失眠确实很严重。 六十七、光隙 “要不我帮你把药追回来,你们先平均分着吃?”反正那人吃了也不顶用,“他今天会来取体检报告。” “这样可以吗?”秋言茉没想到医生会这么用心地帮她。 “没事没事,那人也经常来我这里开药。” 每次都只会开安眠药,镇静剂,他都要怀疑那人是不是应该去看一下精神科,而不是他一个小小外科。 他向女孩吐槽自己的心声,“去看心理医生也比找我强。” 心理医生本人的秋言茉隐隐猜到他可能在说易之行。 结合布兰温昨天的话,易之行可能长期依赖安眠药还有镇静剂,而且似乎还有强迫性洁癖行为。 至于其他的猜想,还需要她进一步证实才行。 易之行果然在距离下班五分钟的时候,卡点出现在门口。 医生招呼他进来拿报告,“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哦,”他看也没看报告内容,随手折好放进口袋。 秋言茉和他对视一眼,男人穿着灰色工作服,没有束腰带,不笑的时候面容清冷。 “最后一瓶安眠药不是开给你了吗?她也来开安眠药,你们分着吃吧。”医生好心提议他应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他也不是没去看过,心理医生说他难以沟通,不配合治疗。 “知道了。” 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出了医院后秋言茉问他:“你今天工作吗?” “对啊,”他拽下一把景观树的叶子,可怜兮兮道:“你们都休息了,我还要去上班。”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秋言茉思考片刻,迟疑道:“意味着,你要开工了?” 他轻笑,桃花眼清澈见底,配合上五官却变得秾丽而勾人。 他将手里被撕成小块的叶子撒向天空:“意味着要下雨了。” “某人可要记得带伞,这里的春雨也不是很温柔。”他意有所指低头看她。 秋言茉把粘在自己衣服上的叶子碎片重新扔回去,算是对他的反击,“知道了。” 他带女孩回宿舍取药,这是秋言茉第二次来他的房间,第一次进他的卧室。 全是助眠的东西,床头靠近窗户处的小柜子上摆了块头不小的紫水晶,另一侧则摆放着月光石,在暖黄色灯光下隐隐发光。 床上挂了不下十只捕梦网,羽毛颜色各异,十分美丽,看得她都心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收集癖好。 那张床看起来不要太适合睡觉了,只是看一眼就让她昏昏欲睡。 易之行拉出抽屉,除了排成排的安眠药瓶外,还有厚厚一迭冥想、曼陀罗训练杂志。 秋言茉立即共情到他的痛苦,“你不能这样过度依赖安眠药。” “嗯,都给你了。”他将一整瓶药递给女孩。 她看着易之行,傻傻问:“为什么?” 他理所当然道:“不是说我需要看心理医生吗?有你在,我还吃什么安眠药。” 易之行后退躺到床上,张开双臂,眯眼看向天花板,“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顿批评,“你是不是每天服用两片药?医生没有告诉过你需要停药一段时间吗?” 呃,事实上他需要叁片才能睡着。 “他怎么能给你开这么多安眠药!” 有些是医生开的,有些是他自己买的。 “这样下去你会越来越难以入睡的,安眠药有副作用你知道吗,我以为你体检是因为爱惜自己的身体,结果你转头又这么糟践自己。” 被训了,但好开心。 易之行抬手遮住眼睛,身体微微抖动起来,嘴唇愉悦地勾起来,不忘挑战她的权威:“你不也在吃药吗。” “至少我会控制用量,绝对不会搞得像你一样。” 好吧,他又成了反面例子。 女孩小脸阴沉,细眉蹙在一起,几乎要打结,看来真得生气了。 他止住笑容,微微起身拉住她左手的食指,带着点委屈:“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什么? 不是故意挑战她?不是故意胡乱吃药? 事实上,每一件事他都是故意的。 “你知道,我一直这样睡不着觉会疯掉的。”他摩挲女孩的食指,缓缓收紧。 秋言茉环视他的卧室,科学的,迷信的方法都有,他可能真是没有办法,只能一直加大药量。 眼见她终于松口,清亮乌黑的眼眸落在他身上,樱唇翕合:“你会按照我的要求配合我吗?” 他转而拉住她其他叁根手指,“一定。”同时用力将她拉下来。 秋言茉猝不及防被拉倒,始作俑者笑意盈盈,一副受害者的模样,重新舒展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等待着什么。 床上骤然凹陷下去一段,他能感受到她的气息近在咫尺,却没有意想之中的柔软怀抱。 他疑惑地睁开眼,原来她及时撑住身体,架在他上方,她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没关系,像这样的动作她向来坚持不了几秒。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因为重力的作用,衣服与她皮肤分离出一道光隙。 隐隐约约能看到白色的什么东西,他喉结不自觉微微滚动一下,有些口渴,平时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逐渐占据他的脑子。 辫子从她背上缓缓滑落,重重砸在他的心脏处。 将他拉回现实。 臆想结束。 他舔舔干涩的唇,满足地闭上眼睛。 如果每次回到现实都是这么美好,那么他愿意被打断并强行拉回。 她终于坚持不住,和辫子一同落下来。 六十八、催婚 秋言茉挣扎着要起来,被他一把抱住翻了个身,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 女孩脸上还带着错愕,微微张唇,他耍赖道:“你要哄我睡着才能离开。” “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他抽出床头柜里的书籍,乖乖躺在床上,一脸期待的表情。 秋言茉只当他在玩闹,这点要求也不算过分。 靠在他挂满捕梦网的床头,一字一句读起来:“圣冕1009年,米江遭遇史上最严重的洪灾,奥斯顿公爵给哥哥修书一封...” 只是看上一眼,密密麻麻的文字就让人眩晕,大致内容是在说奥斯顿公爵如何治理米江辖区,以及如何伟大无私地自掏腰包帮助灾民。 历史书上学过,但没有详细到这个地步。 “奥斯顿公爵决定采纳这个建议,组织众人开凿河道,”她觉得好困,勉强睁开将要合上的眼睛,继续读道:“但是中央批文却迟迟未能下达...” 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易之行睁开眼睛,看到她头微微侧歪,靠在枕头上,呼吸轻浅。 他给女孩盖上被子,接过她手里厚厚的书籍,翻到下一页,素白手指无意识缠绕她散下来的黑发。 玩半天也没翻书,思绪随着波浪一样的文字飘远。 教会擅长用一种药剂来控制教徒不会背弃教义,他亲眼看到楚圣棠打过。 但是楚圣棠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另一位就没有这么幸运,直接在九区疯掉了。 他还真是好奇那药是怎么制成的,毫不掩饰的鲜红颜色,很难让人不去联想到血液。 是谁的血呢? 一直盘桓在他脑子里的大胆猜想让他兴奋地放下书籍,拉过女孩头发放在鼻尖轻嗅。 他翻个身,看向女孩安静的睡颜,用手指上缠绕的发梢扫过她的脸颊,语气带着幸灾乐祸:“真可怜呐,被那样的怪物看上。” “再忍忍,等楚圣棠回来了,说不定他有什么解决办法呢。” 楚圣棠的低烧在当天晚上转为高烧,听到尤金夫进来也只是恹恹看了他一眼,随后再次闭上眼睛。 尤金夫放下果篮,坐在一边为他削苹果:“五哥,我看他们还要接着拖一阵子,铁橡树社和教会现在斗得正凶。你也不用” “我明天就走。”楚圣棠开口道。 尤金夫哼一声,削掉一块果肉,阴阳怪气道:“记得给我看看嫂子长什么样子。” “叁殿下现在正得势,井川行司也风头正盛,他凭什么!”尤金夫至今记恨这个空降的井川行司抢他五哥的功勋。 他不知晓具体原因,楚圣棠斜睨他一眼,没有搭话。 五部的实验还不能停,他必须尽快回去,在离开前安排好一切。 “五哥,米江还会不会继续打了?”他听说去年中央专门派了人去调和,“再打下去我家那两亩地都种不成了。” 尤金夫在他面前碎碎念,最后汇成一句,他想回去,种地,盖房子,和大家在一起。 楚圣棠听后隔了许久缓缓道:“再等我两年,”很快了。 “五哥,我倒真希望你给我找个嫂嫂,”尤金夫叹一口气,纠结片刻,决定说出来:“你年纪真不小了,我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我了。” “小时候你跳舞是最厉害的,长得也俊,如果在老家,怎么也不愁找不到老婆。你要是不喜欢这边的姑娘,我刚好认识一个” “我不需要。” 番外一、催眠治疗(海茉)(1) 秋言茉被噩梦折磨得没有办法,在导师游雯的引荐下,终于约到一位有名的催眠师。 “他,”游雯顿了片刻,“他性子有些古怪,但是技术绝对称得上是顶尖,你不用太在意他说的话。” 秋言茉点头,游雯与她对视一眼,终于下定决心敲门,“师弟,我带了我的学生来。” “进来。”一道听起来很年轻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游雯推开门,秋言茉看到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表情漠然,态度不咸不淡。 游雯寒暄两句后就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她的压力骤然上来,局促不安坐在男人对面的椅子上。 她描述完自己的梦境,盯着桌子上的花纹,等待男人发话,仿佛在等待自己的病危判决书一样煎熬。 他隔了许久,终于讲话,“你生理期在什么时候来?”语速很慢,似乎每个字都要在字典里查一遍发音,确认标准后才念出来。 秋言茉疑惑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老实回答道:“每月八九号。” “你有稳定的异性伴侣吗?” “没有。” “那就对了,找一个能满足你需求的伴侣,就不会继续做这样的梦了。” 秋言茉错愕抬头,看向他,怀疑自己没听清楚:“什么?” 男人的眼镜反射出窗户的倒影,他接下来的话让秋言茉血压瞬间升高,“我治不了你因为欲求不满臆想的春梦。” 秋言茉难以置信地站起来,“你胡说什么!” 男人气定神闲靠在椅子上,面目可憎,“频繁梦到奇怪的生物缠绕自己,并一遍遍杀死自己,说明你渴望一场快活到窒息的性爱,” 他语速很慢,秋言茉忍到他说完,“小姐,你的性癖是有些奇怪,但我相信还是会找到与你志同道合的伴侣的。” 秋言茉扫过他的铭牌——‘海希封’,“我记住你了,我要向你们医院投诉你!” 她激动到心跳加速,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这个可恶的男人。 海希封还是那一副笃定的表情,“随便你,我早就不想干了。不过小姐,你的包忘拿了。” 秋言茉硬生生止住脚步,拐回去拿包,不忘再瞪他一眼,“内心肮脏的人看什么都带着颜色,你给我等着!” 她气鼓鼓找到前台给他投诉,前台小姐熟练拿出一个本子,她可以在上面指出这位医生存在的问题。 她大致看了一眼,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投诉他的,大抵就是不尊重病人,言辞粗俗,态度冷漠等等。 她气鼓鼓补充道:不尊重女性,随便跟病人开黄腔,内心肮脏,专业知识匮乏,判断不具备权威性... 秋言茉洋洋洒洒写了大半张纸,她边写前台小姐边附和,“就是就是,尤其是不懂得礼貌,还有还有,傲慢无礼也写上去,” “太好了,如果再有人投诉他,他就能彻底滚蛋回家了。”前台小姐高高兴兴看她落笔。 秋言茉揉揉写到酸痛的脖子,抬头看到他匆匆离开办公室去坐电梯,前台小姐解释道:“肯定要被我们院长拉去训话了,不用管他,我们接着写。” 等她写完,前台小姐热情地为她倒杯水,向她吐苦水,“因为他,害得我每天都要安抚那些被他气走的病人,我这哪里是上班,简直是来受苦。” “你知道他有多奇葩吗,他” 前台小姐的话突然止住,看向她的身后,不等她回头就听到那道可恶的声音,“我判断不准确,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前台小姐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奇了怪,院长给他吃什么药了,他居然会挽留客人,啊不,病人了。 秋言茉瞬间没有回头的性质,低头喝一口水,告诉前台小姐,“我走了。” 海希封默默跟在她的身后,没有再说话。 眼看就要出电梯,游雯打来一通电话,“怎么样?我师弟有没有口出狂言?你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她停下脚步,犹豫要不要告诉导师自己已经投诉他了,“小茉,师弟的水平还是很好的,他有没有给你合适的建议?跟着他还能偷师,一举两得。” 从一楼上来五六个人把她挤到后面,她还没下电梯,海希封低头看她一眼,按下六楼按钮。 “嗯。”她回道。 男人下电梯后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在女孩看不到的范围面色难看至极,开门的时候比平时按得都大力。 “砰——”秋言茉被他关门的声音吓得一惊。 她看向身后,男人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看起来不具备任何亲和力,反而有些诡异。 他反锁住门后,脸上的笑容立即收起来,渐渐逼近女孩。 察觉到危险后,她紧紧盯着男人的动作,虚张声势道:“怎么你要跪下来求我撤回投诉吗,不好意思被人看到所以反锁门?” 她紧张地靠在沙发上,仰头看海希封,男人弯腰撑在沙发上,将她圈在胳膊间。 空间变得有些狭小,男人启唇,她的目光从他眼镜上转移到他的唇畔处,他语气嚣张依旧:“是啊,你最好把投诉给撤了。” 他的距离过近,秋言茉不适转过头,“离我远点,不然我还去投诉你。” 番外一、催眠治疗(海茉h)(2) 男人强硬掰过她的脸,目光死死盯着女孩,“你最好现在就去,别跟我提什么条件。” 她脸颊变得滚烫,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看得不好意思。 这种半大不大的孩子总以为自己是对的,尤其听不进去别人正确的建议。 所以他至今为止没有带过学生。 “撤就撤,”她一把推开他,站起来故意气他:“活该你被投诉那么多次。” 男人不以为意,“偏你倒霉,你最好欺负。” 他向来懒得管那些投诉,但是院长刚刚给他下达命令,这个月的投诉不能超过二十次,否则合同就要延期一年。 “你!”女孩被气得眼眶通红,嘴唇嚅嗫,蹦出两个字:“庸医。” “我再也不要来这家医院了。”她双手颤抖,不论怎么拨弄门锁都打不开。 海希封抱臂看她出丑,“欲求不满就是欲求不满,你还不敢承认,你男朋友不行的话,就换一个能满足你的。” 然后他就看到女孩一只手拨弄门锁,另一只手擦拭脸颊上的眼泪。 那模样可怜的不得了。 “你不信我的话,我告诉你我是怎么判断的,你总是梦到那些触手生物,它们代表着男性的生殖器,看来一根鸡巴无法满足你,所以你才梦到那么多根。” 他眸光冰冷,语气中带着轻蔑:“你老实告诉我,它们有没有在梦里狠狠侵犯你?” 女孩被他粗俗的话语吓到,摇头哭道:“没有,没有,你别说了。” 亮盈盈的眼泪滚入女孩衣领,锁骨处有一个同样亮晶晶的东西,随着女孩的抽泣上下起伏。 她终于想起求助男人,脸颊还带着被气出来的红晕,眼里的泪花将落未落,“帮我,嗝,帮我开门。” “啧,真笨。”门把上都是她带上去的眼泪,湿乎乎的,他颇为嫌弃地扯起女孩长至脚腕处的衣裙,垫在手上。 不等他开门,“啪——” 脸上先迎来一记巴掌,力道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打人者反而像受害者一样捂脸痛哭,单薄肩膀跟着一抖一抖的。 边哭边骂道:“流氓,混蛋!” 他觉得安亚伦的成年年龄应该再往上提至20岁,这种成年了,但是心智又不成熟的人就应该去看儿童医院。 “够了,”他忍了忍,决定不计较她打自己一巴掌,恶语威胁道:“再哭你就别想走了。” 但是女孩还在忘我哭泣,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许是碍于面子,她不敢大声哭泣,只能小声,压抑地发出声音。 像小猫一样,挠得人心烦意乱。 海希封摘下碍事的眼镜,强硬转过女孩的身体,拉下她的双手,强迫她看向自己。 秋言茉被他的眼眸吸引,一时忘记落泪,先是感到眩晕,然后陷入一种虚空的状态。 女孩表情呆滞,鼻尖眼眶哭得通红,一脸泪痕。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人肏懵了,俨然一副高潮后失神的模样。 他耳朵终于清净了,循循善诱问道:“它们在梦里有没有插进你的身体里?” 女孩眼睫上挂着的泪花滚落,缓缓点头,然后又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手落在女孩小腹处,“插进这里,”说着,他微微使力,感受她肚子里有没有东西。 很软,男人眸色晦暗,“你最近是不是要到排卵期了,想不想被肏?” 女孩反应迟钝,傻傻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的鼓励下缓缓点头。 海希封一把将女孩推倒墙壁处,分开女孩的双腿将膝盖顶过去,隔着裙子和内裤摩擦她的腿心。 她用懵懂天真的目光盯看他的脸,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低笑一声,“治治你的骚病,免得你做噩梦被怪物们轮流肏个遍。” 女孩脚尖几乎不着地,整个重量压在他腿上,如水上浮木,没有着力点,只能任由男人欺负。 她听了男人的话,乖巧点头,“嗯,你真是个好人。” 他再次笑出声,一时分辨不出这句话有没有带讽刺的意味。 “你笑起来有酒窝,”女孩突然主动出声,他看过去,刚刚被她扇过的脸颊迎来她试探性的触碰,“这边的要更加明显。” 他垂眸落在女孩脖颈间,藏在衣服下的银质吊坠翻出来,上面是一朵镶嵌水钻的茉莉花。 早这么乖不就好了,自觉去找人治疗,也犯不着他亲自动手。 他能感受到一股股湿意涌出,女孩舒服地微合眼睛,呼吸有些急促。 “你乖一点,自己把裙子脱了好不好?”他在女孩耳边蛊惑。 “好。” 脱去碍事的半身裙,他明显看到女孩被打湿的内裤,私处那块加重的颜色,空气里都是她身体里甜腻的味道。 她躺靠在沙发上,脸颊红晕歪头看他,“然后呢?” “把腿分开。” 他蹲下身子,抚过女孩匀称有肉的大腿,丝绸一样光滑白皙,甜腻的味道越发浓郁。 他吞咽一口口水,抬手按在女孩的阴蒂处,轻柔摩擦。 隔着内裤布料的刺激让她一个瑟缩,发出勾人的嘤咛声,他的心跳渐渐快起来。 叫得他心烦意乱,他索性用另一只手捂住女孩的嘴,手下继续刺激她的阴蒂,左右摩擦,扯着布料上下摩擦,再时不时重重按下去。 虽然大多数声音被他堵住,但还是会有遗漏出来的声音,她的鼻息喷涌在他手背上。 嘴唇湿热而柔软,他忍不住玩弄起她的嘴,探入手指在她的牙齿上划过。 内裤已经被她的水泡透了,多余的水顺着臀肉流到皮质沙发上,表面发出可疑的反光。 他看得呼吸一紧,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肚子,“这里面怎么藏这么多水。” 他冷笑一声,“还说自己不是欲求不满,你有没有在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她软软复念一遍,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有。” 收到男人不满的视线,她再次抬手,点在他的小酒窝处,“怎么没有了?” 内裤骤然被扒掉,沾满水的私处暴露在空气中,感觉到有些凉意,她凝眉,按在他的脸颊处,“这样又有了,唔——” 狭窄的甬道突然闯入不属于它的东西,紧张地收缩肌肉,试图挤出那根东西。 “我好像来例假了,”她作势要推开他,嘀咕道:“好奇怪。” 海希封锢住她乱动的双手,“不要乱动。” 他第一次插进女人这里,新奇又陌生,薄嫩的一层肉壁,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戳穿了。 试探着向前探去,顶到一层阻碍,他不解抬头看去,女孩正一脸无辜观察他的表情。 “你在看什么?”他问。 “看你。” 他还有闲心开玩笑道:“我好看吗?” “好看。” 海希封抽出手指,上面水盈盈挂满女孩体内的花液,他将液体抹在探出头的阴蒂上,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他不为所动,继续折磨那颗肉粒,“你有男朋友吗?” 她眼睛又变得湿润,“没有。” “轻点,”声音听起来就像在叫床。 海希封现在不想听到她说话,最好能用她动情的哼咛代替语言表达,“你想体验高潮吗?” 不给她回答的机会,他加速刺激女孩的阴蒂,握在他手腕处的手渐渐脱力,她死死咬住下唇,眼泪再次从眼角滚落。 他的办公室几乎要被她的甜腻腌入味了。 女孩细眉紧蹙,还没有回过神,那条项链在一闪一闪发光。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对她来说或许非常过分。 六十九、打结 海浪声伴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因为不能杀生而取消死刑,确实令人苦恼。” “不过没关系,规矩是因为你而定下的,而我恰好不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惩罚。” “你一定很喜欢我这样对你吧?” 什么? 他穿了一件黑色皮衣外套,背对着她。 手起刀落,红色颜料在一张白纸上晕染开来。 直升机的灯刚好照来,她清楚看到那个白化病女孩倒在血泊里。 淡粉色眼眸反射出探照灯的光,呈现出夜里看狗时,狗眼睛里才会有的红光。 易之行回头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嗯?不是让你等着我吗?” 他站在背光处,表情莫测。 她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般,平时可能还会装一装,现在连装也不装了。 他轻笑一声,“既然这样,”他用激动到微微颤抖的声音道:“就当是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了。” 踩着还在孱弱呼吸的女孩胸口上,将心脏处的刀拔出来。 她被易之行吓到,脑子一片空白,不敢确认这到底是不是他,“易之行?” “在呢”他心情甚好,将刀抛向空中再稳稳接住。 她的视线重新落在女孩身上,“咳咳——”不断从口中涌出的鲜血呛得她咳嗽起来,每一次出声都要吐出一大口血。 易之行拎着刀缓缓走向她,恶劣笑道:“确定不跑吗?” 她后退一步,被地上凸起的崖石绊倒,一轮圆月挂在易之行身后,清辉柔软盖向他们。 “我是不是在做噩梦?”她记得自己之前非常困倦。 “噩梦,”易之行慢慢重复一遍,接着笑起来,“好借口。” 他俯下身子,遮住她的眼睛,她嘴里突然多出一股铁锈味。 “你就当这是一场噩梦吧。”易之行在她耳边柔柔道,“咽了。” 她挣扎着扭头,想要推开他,尚且温热的刀贴在她脸上,男人威胁她:“不要弄伤自己哦。” 黏腻冰凉的东西被他用手指涂抹在她嘴唇上,涂到最后一笔,他突然加重力气, 随后惋惜道:“啧,花了。” 声音听起来仿佛远在天边。 “快醒醒,”她被人摇醒,亮闪闪的月光石晃得她眼睛疼,头顶同样有许多彩色羽毛。 易之行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不停摇她。 她对他还有些后怕,下意识躲开他,惹得他不高兴道:“怎么?某人说给我读故事书,结果自己先睡着,还霸占我的床,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秋言茉脑子稍稍清醒了些,“我做了噩梦,我不是故意的。” “梦到我了?”他问。 “嗯。” 他闻言皱着的眉头纾解开来,蹲在床边收起她散落的发丝:“所以我在你梦里是什么样的形象?你老公?你男朋友?” 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缠绕着,拉长声音问:“我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什么都不是,”她夺回他手里的发丝,语气愠怒,“别再问了。” “生气了?因为梦里的我而生气了?”他好看的唇抿在一起,有些委屈。 “我对你做过分的事了吗?”他猜测着,“嗯,我虽然总是忍不住将意淫对象代入成你,但这一直是我的秘密,该不会被你发现了吧?” “真不愧是心理专家呢,这么快就读懂我的心思了。” “你简直——”秋言茉打断他的话,一把推开他,他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似乎碰到了哪里,捂着腰,眉头蹙在一起。 “别装了。”她冷声道,拿起皮筋准备扎头发。 摸到一头缠在一起的结,更加生气,“是不是你干的!” 他讪讪笑道:“睡不着,没事干。” 秋言茉气鼓鼓摔门而出,看一眼头顶的太阳,她居然睡到了将近中午的时间。 她今天要去回收调查问卷,马上就到约定好的时间了。 易之行不远不近跟在后面,今天不下雨,他看起来又没活儿干了。 3号楼门口围了一群人,外面一圈橘色身影,里面一圈白大褂。 布兰温高大的身影非常明显,青翠眼眸被睫毛掩盖,一脸苦恼,还有一缕从帽檐翘起的金色卷发。 他之前从不犯这样的错误,看来是被紧急叫过来了。 乔治率先看到秋言茉,他手里已经拿了一迭问卷,眼底淤青严重,疲惫道:“我帮你收好了。” “这是怎么了?”她问道。 乔治捋了捋袖口,声音略显紧张,“昨天晚上又死了两个人。” 医生将两人的尸体抬走,白布掩盖之下,雪一样的长卷发被吹起一缕。 秋言茉顿觉手脚冰凉,看一眼身后的易之行。 他缓缓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奇怪地眨眨眼,好像在说:怎么了? 他以为女孩是在叫他过去,向前走两步后,发现她害怕地躲在乔治身后,将手指搓在一起。 他顿住脚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双手插进口袋,移开目光。 秋言茉心里很乱,那应该就是一场梦,可是她又隐隐觉得,易之行就是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七十、父亲 莫琳睡觉时一直很安静,从无打呼、磨牙等不良嗜好,可是昨天晚上他竟然破天荒听到她在被子里哭。 她嘴里低低念叨着什么,声音悲切。 律尔特不打算叫醒她,将她从梦里巨大的悲伤中拉出来,他蹲在莫琳的床边,屏息听她到底在梦里说什么。 “父亲,父亲,父亲” 急切地,慌张地一遍遍重复这一个词语,每念一次眼泪就会滚落一颗。 他听了许久,发现她似乎只会说这一个词语,就在他逐渐失去耐心时,她的语气平复下来。 “疼” 多了一个新词,他凑近去听她到底在说什么,“父亲不疼,疼” 她痛苦地皱紧眉头,将自己缩成一团。 彻底安静下来。 莫琳第二天表现如常,他甚至怀疑昨天晚上哭得那么惨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直到莫琳一个人安静看完圣书的序。 他抽出已经泡烂的花茎,重新换上一支正在抽条的树枝放在圣主下方。 愉悦地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看来她终于学会向圣主寻求帮助。 “秋医生,你喷香水了?”乔治咽一口唾液,感觉秋言茉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秋言茉边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边说:“没有啊,”可能是染上了易之行房间里甜腻的味道。 “还挺好闻的。”他想要不断摄入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这个味道令他无比心安。 和妈妈的怀抱一样舒适。 医生在运送尸体时被一个人打断,那人抱着尸体不肯撒手,“老弟啊,” 他死死拽着白布,一脸泪花,比死了父母还悲伤。 周围人上前拉开他,白布被扯掉。 女孩胸口有一大片血迹,脖子嘴角上还有风干的血迹,小脸铁青,双目紧紧闭在一起。 确认邪种93号真得死了,他垂下脑袋,手指激动蜷在一起,太好了... “把他抓起来。”布兰温指使狱警将43号隔离。 虽然是43号的概率不大,但是现在真凶死了,他总要先找一个嫌疑犯给楚圣棠装装样子。 “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他的嘴被布团封住,挣扎间不小心将床踢翻。 93号的尸体压在他身上,一股浓烈冲鼻的腥臭味,堪比放了一个星期的死鱼,让他胃里翻涌难受。 没想到93号看着体格不大,却压得他几乎呼吸不过来。 狱警重新放好尸体,那股味道瞬间消失不见,他们仿佛注意不到一般。 43号恶心地干呕起来。 布兰温一脸不耐看向远处净土,如果不是因为规则,他绝不会让43号这种人渣活到现在。 “算你走运。”他撂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如果93号再多活一天,他就不用见到43号了。 乔治被一股不可抗力扼住后颈,布兰温阴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还不到活动时间,想去哪里啊” 他这才缓过神来,不知不觉中竟跟着秋言茉走了这么久。 知道布兰温喜欢秋医生,他尴尬笑道,“我有一处问题不明白该填什么,想着去问问秋医生。” 秋言茉正停在离他们不远处,听到声音后拿着问卷折返回来,“哪里不懂?” 还带来一只跟屁虫,布兰温看一眼易之行,“没活儿干?” 他早已习惯了易之行喜怒无常的性格,也习惯了做率先低头的那个。 “没事干就去帮着调查去。” 秋言茉在心理层面倾向于易之行行凶,听到布兰温让他去调查,立即想到电视里杀人凶手混迹在警察里的剧情。 甚至,布兰温可能也是帮凶之一。 她心不在焉地为乔治解释,思绪早已飞到各种各样的阴谋论里。 余光瞟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们走来,起初她并未在意,直到那人停在他们旁边,“政委,不解释一下?” 时隔多日再次听到他的声音,秋言茉心漏一拍,立即转头看过去。 明明今天的温度不低,他却穿了那件冬季才穿的黑色粗花呢大衣。 他没有看她,将布兰温叫走后回到宿舍楼下。 易之行一直在默默观察楚圣棠的反应,结果却是毫无反应,有些失望地追上去。 乔治说出了她的心声,“还好狱长回来了,要是让布兰温继续管理监狱,我每天晚上会连觉都睡不好。” 意识到背着布兰温摸黑他不太好,乔治慌忙找补:“我没有说政委不好的意思,只是觉得他可能太年轻了,缺乏资历。” 秋言茉扯唇勉强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楚圣棠是公认的定心丸,只要有他在,世界就不会迎来末日。 圣书沉甸甸压在莫琳腿上,她手指划过“最后的故事”,落寞笑起来。 随着指尖拨动低声念道:“圣主重生后献出自己的双眸代替他留在世间,由主教和王分别保管。” “和平之冠还有” “权力手杖”冷如冰霜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律尔特垂眸俯视着她道:“就是上面那颗红宝石。” 七十一、退烧药 “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易之行已经是第三次问他这个问题了。 楚圣棠扫他一眼,声音没什么温度:“没有。” 易之行原地转了一圈,再次发问:“你觉得我香不香?” “噗嗤——”布兰温忍不住笑出声,“想变成女人吗?还香不香。” 易之行没有理他,一脸期待地盯着楚圣棠。 男人眉头皱在一起,欲言又止,选择无视他的问题。 易之行不气馁,神秘一笑,“我有退烧药,晚上给你送过去。” “你发烧了?”布兰温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穿这么厚,还推迟了一天才回来。 “不用。”楚圣棠拒绝他。 布兰温直接挑明道:“憋什么坏屁呢?感觉你要算计人。” 易之行相比较布兰温而言行事乖张,思想极端,军旅生涯非但没有磨平他的棱角,反而更加固执。 楚圣棠放下档案袋,看向他,眸光依旧沉静如山,光明磊落。 似乎看透他的小手段后,选择包容他那点可怜的小心思。 他强撑住脸上的笑,直视回去,淡淡的铁锈味在舌尖蔓延,“你会喜欢的。” 楚圣棠知道这次去教会再次碰到了易之行的雷区, 他看向易之行脚边的影子,俨然变成一只毛发炸起的小猫。 金毛狗贱兮兮搭上小猫肩膀,猫咪的背立即拱成一道彩虹,“啪——”布兰温手背红了一片。 “你的手摸过死人,不要碰我喵——” 楚圣棠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都是幻觉,目光依旧忍不住落在影子上。 狗狗竖起的尾巴停滞几秒,接着摇起来,“我没有摸汪——” “你就是摸了,我亲眼看见了喵——”猫咪抬起前爪懒懒理毛。 “汪汪汪——” “喵喵喵——” 猫狗吵个不停,就差打起来了,他缓缓将目光移上去,易之行制住布兰温的手臂,嘴里喵喵个不停。 布兰温向他求助,帽子被打掉后,金色卷发也被折腾地乱糟糟的,“汪——” “你们的头发太长了,”楚圣棠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要打架就出去打。” “你先松手,”布兰温瞪着易之行,浓绿眸子里满是不甘。 “你先。” “一起。” “三,二,一——” “靠,你耍诈,好啊布兰温!” 楚圣棠默默为他们腾出战场,自己回办公室查阅档案。 蒂娜的影子是小仓鼠,看到他会吱吱叫,只要告诉她易之行的位置就好。 阿文是一头棕熊,不爱说话,点个头就可以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意识错乱,看来那支药剂根本不是什么疫苗,只是颜色淡了点的控制剂。 疫苗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砰砰——”办公室大门被敲响。 他合上档案,坐直身体,沉声道:“进。” 秋言茉推开门,“您找我?” 男人黑眸定在她身上,没有说话,她又重复一遍:“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刚刚易之行通知她过来,每次来找楚圣棠都有种找班主任认错的压力,他又不说话,她压力更大了。 他沉吟许久才道:“你身上太香了。” 是专门把她叫过来批评她的吗?秋言茉心跳由轻快变得沉重,双手背过身后纠结缠在一起。 她没有喷香水,但是既然被说了,不管有没有先承认错误肯定没毛病。 “好的,长官,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紧紧抿唇,盯着脚尖,开始唾弃自己居然会期待他回来,他就是个讨厌的家伙。 讨厌的家伙。 楚圣棠没有说话,她感到度秒如年,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根本就没有香水味。 “你喷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大味道?” 说着他起身去开窗户,这个行为极大刺激到她的自尊心,她甚至开始怀疑楚圣棠在说反话。 可能在含沙射影说她身上有异味。 她望着楚圣棠留给她的背影,眼泪委屈地涌出,趁着他没回头赶紧擦去,下一颗又立即蓄在眼眶里。 狠狠咬一口下唇,“我不是故意的,长官,我这就去洗澡。” 楚圣棠回头,“你先回去吧。” 秋言茉转身去开门,趁机再飞速擦去脸上的泪,她要恨死楚圣棠了,还有易之行。 “等等,”楚圣棠又叫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头也不回飞速拉下门把手的瞬间被禁住双手。 楚圣棠从后面抱住她,敞开的大衣将她围住,似乎把她识别为他的一部分。 七十二章:输喽 男人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空气流过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她震惊到失去语言,眼泪挂在脸上忘记擦去。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说着,他又深吸一口气。 他抱得很紧,如同瘾君子毒瘾发作一样贪婪。 “你喷了茉莉味香水吗?” 秋言茉梗着脖子僵硬道:“我没喷。” “嗯?”他疑惑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耐着性子重复:“我没喷香水,不知道你说的味道是什么。” “我,听,不,懂”他的鼻头碰到女孩脖子处的皮肤,低低笑一声道:“好可爱,你是小绵羊吗?” “不过我好像没见过你。” 秋言茉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就像刚刚嗑过药,脑子不清不楚,“放开我!” “咩咩?”他学着叫一声,再次笑起来,隔着衣物传来他胸膛的震动,他抱得太紧,推都推不开。 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别哭了,”他温柔擦去女孩脸上的水痕,他手上的茧子粗糙,在她皮肤上划出一道红痕。 “你想做什么?”秋言茉冷静问他。 他没有说话,自顾自趴在她的肩头,炙热呼吸拍在她脖颈处,胸膛紧紧贴着她,每起伏一次都要擦过她的后背。 他这下脑子是真不清楚了,既不知道来的是谁,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抱着她。 或者不止局限于抱着她,他想咬她一口,潜意识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所以他忍到现在。 “咩咩咩?” 说什么呢?他都坦白自己听不懂了,高烧让他的脑子更加浑浑噩噩,真得好想,咬一口。 就一口。 他试探着轻轻触碰她的皮肤,被自己呼出的热气蒸得闭上眼睛。 秋言茉微微缩起脖子,威胁道:“我要叫人了!” 他酝酿了许久,终于趁她一个不注意咬下去。 “你在干什么?” 易之行拉开门,迎面撞上秋言茉求助的目光,她的额头挣扎出一层细汗,阳光下亮晶晶的。 楚圣棠同样不好受,心口旧伤被这股香味挠得发痒,在忍耐和放纵间极限拉扯。 他松开口,抬头看一眼易之行,“咩咩——” 懒猫露出一抹坏笑,转身关上门,喵喵叫了两声。 秋言茉被他捂住嘴,气得瞪大眼睛,他显得异常兴奋,眼尾带着一抹妖冶红艳: “别叫了,再叫也不会有人救你。” 反正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楚圣棠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脖子上,黝黑眸子一眨不眨盯着看。 因为高烧而头晕无力地趴在女孩肩膀处,细嗅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易之行嚣张的语气令她非常恼火,这个家伙的行事几乎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她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他捏在手心里戏耍。 亏她还真心想帮助他,原来入睡困难,杜撰故事,以及对她的关心和帮助都是在演戏。 她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出了一身薄汗,趁他不备狠狠踩上他的鞋。 同时自己也被咬了一口,她觉得可能要被咬出血,男人的牙齿在伤口上摩擦,火辣辣作痛。 易之行松开手,咧嘴笑起来,明媚眸子里却落了一层灰,“你要输喽。” “什么意思?”她问道。 “一个小小的,”他凑近到她耳边道:“爱情魔咒罢了。” 荒诞,滑稽,甚至,有病! 怎么能算有病呢?这是经过他检验后合格的爱情魔咒,连教会都很认可呢。 不过他不打算把自己和楚圣棠捆绑起来,这是他对楚圣棠违背誓言的报复。 她脖子处的皮肤感受到温热的触碰,又疼又痒。 楚圣棠正在探出舌尖,细细舔舐她娇嫩皮肤里渗出来的血丝。 她身上的香味更加浓郁,对他有不亚于猫薄荷对猫的吸引力。 不管两人如何争吵,他一心沉浸在被咬破的伤口处,馥郁甜香在味蕾蔓延,令他上瘾的同时带来一丝清明。 理性终于开始占上风,幻觉被戳破后,“抱歉,”他轻声在女孩耳边道。 他松开手,向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冷声道:“易上尉,自己去领罚。” “真没意思,”易之行歪头靠在红木门上,“难道对你没用吗?” “出去。” 他被楚圣棠赶了出去。 “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楚圣棠看一眼秋言茉脖子上的咬痕,藏在袖子下的手指轻轻摩擦着袖口。 女孩没有回头,闷闷嗯了一声,随后拉开门出去。 他很少抽烟。 但是此刻胸前的旧伤痒得他心烦意乱,一只手输液,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拎着吊瓶杆来到吸烟区。 浅灰色烟雾渐渐遮蔽前方翻来覆去的海面,直到烟味覆盖舌尖她的味道,直到海面开始平静下来。 七十三、上药(1) “你生气了?因为我走的太早了?” 海希封刚从外面回来,被他的声音吓一跳。 随手把灯打开,“怎么不开灯?”边说边脱外套。 他毫无形象靠在沙发上,长腿大开,整个人滑到靠背下方,“懒得开。” 说着他目光空洞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他不想跟我走,我要陪着他,你打算怎么办?” 海希封将脱下来的外套扔到他身上,冷笑一声,“怎么办?” 外套盖在他脸上,遮住视线,他一动不动没有拿开,等海希封回复。 “继续跟着你呗。” 末了,毫不留情戳穿他,“你装这么可怜,不就是想让我陪你。” 蒙着外套,他声音沉闷,“被你发现了,没办法,我比较自私。” “还好你不胆小。”海希封讽刺道。 他好像抓住了海希封的把柄般骄傲道:“你看,你就是嫉妒了,你在生气。” 他拿开海希封的外套,摸到兜里有一个光滑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条印花粉丝巾。 这绝对不是海希封的东西,他联想到上次那条红裤头,“你有女朋友了?” 海希封从他手里夺过丝巾,目光复杂看了半响,“没有。” 只是那语气多少听起来带着不甘和怨气,“懂。” “你有什么好懂的?” “爱而不得呗。” 海希封将丝巾摔他脸上,“滚。” “呵,”他轻笑一声,丝巾被轻轻吹起后再次飘回他脸上,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还能闻到主人身上的甜香。 他将丝巾团起来,又放在鼻尖嗅一口,收到海希封的评价:“变态。” 就是有股甜味,他抬眸紧盯海希封的神色,淡淡道:“既然你扔给我了,那我就替你保管了。” “随你。”海希封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接着躺在沙发上,将丝巾盖在自己脸上,睁眼看透过布料泛紫的光,每吐息一次,光就加强一瞬。 他刚刚想到一个绝妙的计划。 这个计划兴奋到他指尖微微颤抖,只能迫使自己放松再放松,不然怕是要发病。 远处的海洋天际带着点淡淡的白,这里的正上方却是一片灰暗,雨下得很小很安静。 连续多日绵绵阴雨把新开的花瓣打落一地,混着泥水粘在路上,扫也扫不掉。 “还好我们提前伪造过核心,”秋洛转头看向窗外,入目皆是冒绿芽的枝桠,微微错愕,随即笑道:“忘了,已经到春天了。” 他自顾自说着,“如果能找到最后几块核心的话,它应该不至于那么极端。” “呵,”他轻笑一声,带着无奈,接着道:“对啊,它现在还是老样子,我们只能追加一道又一道枷锁,把它围得严严实实,连出气儿的空隙都没有。” “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已经在着手找第五块核心了。”楚圣棠沉声道,黝黑眸子固执地看着桌面上的核心模型,“还有一块核心在” “第一物理研究所,”秋洛将视线移到桌子上,“这个我有办法。” 咖啡杯壁凝结的透明水雾连成一颗豆大水珠滑落,“替我照顾好她。” 留下这句话后他就离开了。 楚圣棠挣扎地起身,平生第一次这么迷茫。 思考片刻打算重新来到女孩的小诊所,她的眼睛还肿着,抬头看了他一眼后重新低头。 “我不会原谅你的,”她先发制人,带着浓浓鼻音,“我要听你跟我讲实话。” “我想和你谈谈昨晚。”楚圣棠站在桌子对面。 她抄起手边的杯子砸向他,语气激动,“我都说了,不要再向我提这件事了。” 瓷杯撞在印有“铁血保卫军”的徽章上,发出清脆一声。 他弯腰捡起杯子,归还给她,“如果你觉得可以用这件事威胁到我的话,那我明确告诉你,不可能。” 秋言茉费力睁开肿胀的眼睛,只能看到他带着薄茧的手里躺着一只圆肚子瓷杯。 微微仰头能看到他胸前衣物被晕湿一片,然后是他冷峻的下巴,那张淡红色唇合在一起,鼻梁高挺,最后看到他深邃神秘的眼眸。 视线正静静落在她身上。 她垂头酝酿眼泪,刻意在他面前无声哭泣,声音沙哑:“我讨厌你。” 他的体温隔着纸巾传到她脸上,纸巾被眼泪打湿后又放大数倍,心跳“咚咚咚”作响。 她默默一咬牙,扭头抱住他精瘦有力的腰,把泪一股脑蹭在他的制服上。 见自己没有被推开,她才放心大胆道:“我讨厌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疼?” 那双温暖的手落在她头上,极为克制地揉了一下,男人声音比一开始缓了许多:“抱歉。” 湿凉黏腻的衣服贴在她脸上,冰得她脑子异常清醒,“我真得好疼,好疼。” “哪里疼?” 男人的话令她沉默,要说疼,早上起来浑身上下哪里都疼,现在最令她不适的就是下面了。 良久,她终于憋出一句:“哪里都疼。” 七十四、上药(2) 楚圣棠从她的反应大致猜出她哪里在疼,“我去拿了药,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不要。”她毫不犹豫道,脸上有些燥热。 他拉好窗帘,转身就要关门出去,忽听女孩说:“你留下陪我。” 他没有问为什么,背对她着站在原地。 她疼得龇牙咧嘴慢慢挪动到沙发上,愤愤盯着他的背影,在手指上挤出一坨药。 楚圣棠听到她窸窸窣窣的脱衣声,那片濡湿的衣服笨重盖在他肺部,每呼吸一下都很沉重。 他听到她深吸一口气后,再次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几乎是下一秒,她就发出痛苦的声音。 边说讨厌他,边抽气呼痛。 “喂,”她终于被折磨地投降,“帮帮我。” 又哭了一脸泪花,怎么回事?秋洛不是说,她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 他垂眸看向她红到滴血的穴口,药物被极为粗糙地抹在外面。 医生说要涂抹到里面。 他扯掉右手的手套,仔细清洗并消毒手指后,半蹲下身子。 秋言茉被他看得害羞,抬手遮住眼睛掩耳盗铃。 她自己不知道,楚圣棠看得清清楚楚,一丝透明液体亮晶晶从洞口流出来,带着淡淡甜腻的香味,不及那晚浓郁。 他探出食指蘸取那抹液体,贴在女孩珍珠上轻柔摩擦,她身体微微瑟缩,一只小手拉住他的手腕。 语气带着不信任:“你做什么?那里又不疼。” “里面太干了,直接进去你会更疼。”他的注意力全部捆绑在她身上,时刻关注她的感受。 好在她并没有抗拒,只是小手依旧拽着他的手腕。 秋言茉觉得他的手似乎在她的心脏处,挠啊挠,挠得人心痒痒,一点也不止痒,反而越来越难受。 她难耐地缩起手指,指甲陷入肉里,这一点点痛感还不足以抵消,只能无助靠在沙发上深呼吸。 热液浇下来,顺着穴口流向更深处,男人眸色幽暗,食指裹着药膏探入甬道,“疼”她气若游丝道。 “嗯,我轻点。”他放弃进去,转而在外面轻轻游荡,扫过女孩有些肿的外阴。 把她自己流出来的淫液混着药膏,抹得到处都是,滑腻腻的。 她似是受不住,又啜泣起来,“快些,这样也疼。” 这样也疼?男人抬眼看向她,带着戏谑,不信她的话。 她心虚扭头避开他的视线,小声道:“都怪你。” 楚圣棠只低笑一声,看起来完全没有愧疚的意思,听从命令缓缓将药物推进去。 顺带堵住流个不停的洞口,只进去一根手指就被紧紧吸住,温度几乎灼伤他的皮肤。 他感受到她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穴肉勒得他手疼,里里外外都写满排斥。 秋言茉又紧张又害怕,她对昨晚的事心有余悸。 带着凉意的皮质手套抚上她的脸,他声音格外温柔,“别怕。” 温柔到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他在意着的,温柔到让她忍不住再生依恋。 他的手指在里面没有继续动作,转而安抚起她来,“没事的,小茉,小茉” 他唤她小名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缱绻,仿佛在呢喃,声音低沉好听。 她渐渐放松下来,他的手指得以继续前进。 不过他并不着急,一路进进退退,走马观花似的逗弄她。 下面又涨又麻,她被挑逗得大脑空白,细眉蹙在一起,全身的知觉都汇聚到那处,被他玩弄。 “唔,你快些,”她又催促道,脸色潮红,碎发汗湿在脸上,妩媚动人,口中不受控制地喘息呻吟,“嗯” 他加大进出的幅度,她细碎的呻吟被碾成粉末,飘荡在空气中,蒙上一层雾气。 情到深处,她瑟缩道:“五哥” 极细极小的一声,是他听过最动听的声音。 处于高潮中的她意识不清楚,模模糊糊中似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唇角,但是太过轻柔,让她不能确定。 七十五、日记片段(1) 圣冕1561年1月11日 阴 烦 圣冕1561年1月12日 小雨 讨厌他 圣冕1561年1月13日 中雨 他是不是在看我? 他不是同样讨厌我吗? 圣冕1561年1月14日 中雨 又做噩梦了 可恶,怎么会梦到哥哥对我做那样的事,啊啊啊啊——秋言茉,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都怪易之行那本诗集。 他就应该一直被关着。 圣冕1561年1月15日 大雨 雨下的好大,好乱,好吵 圣冕1561年1月17日 小雨 他故意的 七十六、情诗 布兰温被93号的离奇死亡缠得不可开交,他抽空去看了眼住在43号对面的易之行。 “帮我带本书来。” 易之行平静许多,43号新奇地看一眼易之行,“我说怎么感觉你又眼熟又陌生呢,你怎么也关进来了?” 易之行笑得乖戾,“我想来见证你什么时候被杀。” 43号缩缩脖子,啐他一口,重新躺回床上。睁大眼睛看向对面空着的床位。 布兰温平时不看书,最多看看杂志,翻箱倒柜只找到一本诗集。 他也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还看过这样一本诗集,这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 正好把垃圾清理了,易之行扫一眼书名,冷笑一声,“看得懂吗你?” “看不懂,给你了。” 这本书新得不能再新了,翻动时骨架还会咯吱作响,一看就是没被驯服。 易之行晚上也不睡觉,打着个手电,书页翻动声音很大,每次43号朦朦胧胧要睡着的时候都会被他吓醒。 禁闭室只关了他们两人,经过回音处理后,乍一听很像骨骼断裂的声音。 他想着再忍忍,就不信这人能一直不睡觉。 结果他忍了一夜,他还真就不睡觉。 碍于他是长官,43号平生第一次这么窝囊,敢怒不敢言。 白天也是如此,他想补觉都不能,只能在深夜里委婉提醒道:“您不休息吗?歇歇眼睛。” “你觉得做坏事会遭到报应吗?”他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会会会”43号敷衍道,他本人不相信什么报应,报应什么的都是把个别案例放大数倍后,恐吓人的。 “哦,我也不相信。” “我相信啊。”43号狡辩道。 “不要相信,”易之行合上书,认真道:“那些都是骗人的,如果有的话,”他站在铁门边笑起来。 43号觉得他精神不正常,“就不用我动手了。”他果然精神不正常。 “你什么意思?”他强打起精神问。 “叮——”“叮——”金属敲击的声音由远及近,“你看,”长官特意指给他看,洋洋得意:“既然你去跪拜过圣主,就要做好被圣主缠上的准备。” 43号惊恐看向那个矮小的白色身影,灯光适时闪烁起来,一眨一眨定格他逐渐逼近的距离。 长卷发一半被盘起来,一半披在肩膀上,大冷天也只穿一件款式传统的白裙子,肩膀处用一枚圣火环将肩带系在一起,裙摆翻飞猎猎作响。 手拿一把银质匕首,一步一敲击铁门,43号吓得后退,求助对面的男人,“长官,长官,帮帮我!” 那人又若无其事躺回去看书了,书页声非常大。 93号到他对面,素白手指点了点铁锁,他紧张地出汗,还好锁没有开。 “喂,你不是死了吗?”他明明特意去查看过93号的尸体。 “没,有,啊”93号说话很慢,这是他第一次听93号说话,带着不知名浓浓口音。 他警惕地抄起桌子上的水杯,藏在身后,寄希望于锁不会开。 “我不知道怎么惹到你了,我记得我当时并没有对你怎么样,”他不喜欢看起来病恹恹不会挣扎的93号,反而更喜欢那个护士小姐。 “嗯,”93号拉住锁轻轻拽了两下,“咔” 他崩溃向对面求救:“长官,救命!” 奋力用杯子砸向93号,动作行至一半硬生生卡住,43号不受控制地泪流满面跪在地上。 对上他平静的眼眸,脑海里响起93号流利不带口音的表述:“在这里我是主导者哦,安静点。” “乖孩子。”他的声音有极强蛊惑力,同时带着不容抵抗的力量。 他接过93号递来的匕首。 “救救,救——”易之行听到43号越发微弱的呼救声,翻过一页书,抬眼看到他在睡梦中用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喉间不断呼救却不愿松开自己的手。 易之行轻声读过这行情诗,“你的爱,是神圣的恩典降临” “长官——” “你的心,是慈悲的圣母” “救我!”43号痛苦呻吟,还在向他求助。 男人恍若未闻,一心沉浸在情诗里描述的爱意:“我压抑着窥探你的欲望, 如同信徒压抑着对神明的亵渎” 随着情诗达到高潮部分,43号的彻底安静下来: “让我拥抱你,如同拥抱我罪恶的灵魂, 让我亲吻你,如同亲吻我堕落的命运! 在这一刻,让理智彻底崩塌, 让欲望吞噬一切,直至灰飞烟灭!” 易之行接近病态地笑起来,一遍遍品读最后那句“我爱你。” “写得真够烂的。” 我爱你是他听过的最虚伪的情话。 他合上诗集平复呼吸,禁闭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声,这就是睡着的后果,他已经尽力了。 七十七、哈巴狗 布兰温以为易之行怎么也要关上几天,没想到13号就出来,没办法,谁让昨天夜里雨下得太大。 易之行出来第一眼看到撑着伞去小诊所的女孩,将书还给布兰温后,告诉他,43号死了。 “哦,”布兰温一点也不意外,女孩的身影渐远,他不耐烦地把伞递给易之行,自己冒雨追过去。 易之行对他的行为表示不屑一顾,跟条哈巴狗似的。 秋言茉甚至不需要给他骨头,他就能兴奋地把尾巴摇成螺旋桨。 “没带伞吗?”秋言茉抬高手,给他让出位置。 布兰温肩膀处湿了一片,金发沾湿后卷曲的弧度更加明显。 “我来吧。”他接过伞。 她出门时还是小雨,现在又变成中雨了,滴滴答答敲在紧绷的伞面上。 “你们最近调查的怎么样了?”她问布兰温。 布兰温以为她害怕了,安慰道:“凶手已经死了。” 93号就是凶手,他至今想不明白易之行为什么要杀了93号。 “是谁?” “43号犯人。” 43的死因布兰温都想好怎么登记了——畏罪自杀。 秋言茉敛眸,脑子里想的却是易之行,不过她并没有多问,布兰温肯定会替易之行说话。 布兰温边擦头发边看向窗外,笑道:“你这里已经可以看到春天了。” 她顺着看过去,“嗯,这里的春天比我老家的早。” “也比41区的早,”布兰温头顶毛巾,靠着椅子,“算起来,我有好多年没回去了。” “你来这里四年了?” “嗯。” 她想起易之行告诉她,布兰温是除了楚圣棠外最了解五部的人,经过这些天的观察,秋洛并不在罪犯行列中。 “你知道,”她斟酌了一下,随即改口:“医院未开放楼层是做什么的吗?我看那里也会亮灯。” “研究海底生物用的。” 收到女孩诧异的目光,布兰温解释道:“教会前些年投资的项目,现在已经处于半荒废状态了。” “里面的人不出来吗?” “签了保密协议的。” “那你还告诉我?”秋言茉心里像堵了一块棉花似的,扭头错开布兰温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 他突然逼近,眼眸噙笑:“你又不算外人,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那我要是问到国家机密呢?”秋言茉回道。 “除了能让你掉脑袋的秘密不能告诉你,其他的尽管问。” “我才不问呢,”她声音渐弱,“再说,你怎么能随意泄露国家秘密呢。” “这顶多算五部的秘密吧,”布兰温用手指梳理搅在一起的卷发,自嘲扯唇:“像我这种小喽喽,能知道什么机密呢。” 他想到楚圣棠,又想到易之行,“知道的越多,就越压抑,我不喜欢那样。” 秋言茉被他短短两句话打乱阵脚,窗户没有合严,纱帘被打湿一半。 她起身去关窗,意外看到一把熟悉的黑伞,楚圣棠后面跟着阿文还有易之行。 他恰好转头去看阿文,秋言茉隔着与他对视一瞬,噌地立即扯上纱帘,似乎这样就能把他挡得远远的。 上次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屋里亮着灯,能隐约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 布兰温带来的书被放在桌面上,“这是你正在看的书吗?”她问布兰温。 金发长官骄傲点头,大方推给她。 这本书是几十年前的老书了,书皮很硬,翻起来响个不停,她随手翻开,书页紧跟着翻到主人阅读停留时间最长的一页。 标题名为《第叁首情诗》 大胆露骨的性爱插画,男人浑身赤裸戴着项圈跪在地上,重点部位仅由一条黑色丝带系在腰间。 女人穿戴整齐,手拿鞭子坐在上位,等待男人爬台阶去找她。 配文: 你是残忍又仁慈的主人 你的爱,是神圣的恩典降临 你的心,是慈悲的圣母 你是我穷极一生所追求的 ... 旁批:太含蓄,什么意思? 字体犹如狗爬。 秋言茉匆匆看一眼,后悔为什么要好奇这本书的内容。 “哎?这本书还有插图吗?”布兰温不解凑过来,看清内容后脸颊爆红,终于想起自己当初怎么会把它买回来。 他随手一翻就是这么劲爆的图片,还以为整本书都是这方面的内容,再加上第一次接触这种类型的内容,又害羞又兴奋,没有多翻看就买下了。 结果回去一看,完全看不懂作者在写什么,一气之下写下旁批,就此冷落了这本书。 他忙给自己找补,将责任推给易之行:“我还没看到这里,我是借的易之行的书。” “嗯,”秋言茉轻声道,图片和易之行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她视线总是忍不住落在那条丝带上。 插画总体色彩很淡,只有那抹浓黑很扎眼。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布兰温别扭问,他想翻过这一页,但是女孩一直没动。 他看着女孩的侧脸,留意到她一直盯着图片看,以为她感兴趣,红着脸扭捏道:“你要是想玩...我可以” 秋言茉这才反应过来,她可以翻过这尴尬的一页,颤着手指抖开书页,语无伦次表达:“没,我,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布兰温的性爱知识都是跟着易之行耳濡目染学的,易之行给他发的学习资料他到现在都还停留在封面。 “喝水吗?”秋言茉想结束这个话题。 “喝。” 两人面色发红,表情僵硬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天花板。 七十八、抓痕 蒂娜觉得他们的长官变得有些奇怪,言茉也总是心事重重。 易之行还是老样子,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被关禁闭,直到今天才被放出来。 不过这已经是常态了,他时不时就要进去一段时间,下大雨再放出来。 “喝汽水吗?”易之行问她,随后起身去自动贩卖机那里,她等了很久,失去耐心主动去找他。 他并不在自动贩卖机那里,地上留了一罐橙子汽水。 楼梯口有人在说话,回声模糊音质,听不出到底是谁,“神经病!” “那你给我治啊~” “我喊人了!” “不许喊” “你到底想干什么?松手” “我什么也没干啊~干嘛这么仇视我,我好受伤啊” 蒂娜越听越兴奋,脑补一出爱恨情仇的大戏,准备回去讲给秋言茉听。 他们交谈的声音渐渐停止,蒂娜悄悄探出头,正好看到脸上带着抓痕的易之行出来。 她石化在原地,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那两道红痕一眼就能看到,易之行也意识到这点,笑容明媚:“不小心被猫挠了一下。” 蒂娜故作镇定点头,立即迫不及待回去找秋言茉分享八卦,“你知道我今天发现什么了吗!” “易之行!我之前很喜欢他,但是一直觉得自己肯定没希望。” 易之行这个名字蹦出来的时候,秋言茉身体瞬间僵硬起来,“因为我觉得他可能会喜欢男的。” 她咬住下唇,“他喜欢男的?为什么?” 安亚伦绝大多数地区同性恋是违法的,可能会被强制送去教会纠正,或者是精神病院。 “布兰温啊,”蒂娜眸子发出奇异的光,“他们一直形影不离,而且都没有伴侣。” 秋言茉纠结地揉搓手指,这样看来她可能误会易之行了。 “但是,今天我发现易之行其实喜欢女人。” “为什么?他不是喜欢布兰温吗?”她更愿意接受易之行是同性恋。 “你听我说——我今天,亲耳听到的,他对一个女生说,‘你这样躲着我,让我好受伤啊’” 秋言茉猛地抬头看向蒂娜,心虚极了。 “他最近恋爱了!但是同时又失恋了。” “你在哪里听到的?” “食堂自动贩卖机那里啊。” 秋言茉面色一白,有些呼吸不过来,欲张口解释,“我” “我还没看到那个女生是谁,”蒂娜语气兴奋,“不过易的脸上实打实多了两道抓痕,哈哈。” 她心虚地将手背到身后,“他们还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我就听到一点内容,他们好像亲起来了!” 明明是打起来了,“你怎么听出的?”她语气微微加重。 蒂娜以为她也好奇,绘声绘色描述她听到的内容,“只听一声沉闷的撞墙声,易将那姑娘围在墙上,强吻过去...” 她根本没用力,是易之行自己撞上墙的。 他死皮赖脸揽着她的腰,不让她走。 “声音可激烈了,易压低声音问那姑娘‘疼吗?’然后他们又亲在一起了。” 秋言茉小脸铁青,背在身后的手团在一起,恨不得回去再多挠他两下。 喊疼的明明是易之行。 “...你去出书吧...”她凉凉道。 布兰温心情甚好,吹着口哨从外面走来,轻快抖落伞面上的雨水,挤进易之行的宿舍。 看到他脸上的抓痕后,出于心虚关心了一嘴。 接着将诗集递给易之行,“喏,送你了,”同时还有一封信,“我看都放在邮箱好久了,你也没去取,就顺手帮你拿回来了。” 这封信的应该是易之行家里寄来的,之前在军校的时候,常见易之行用这样封面的信。 易之行沉默接过,坐在沙发上读起来,他顺势去搜罗易之行的香水。 他记得蒂娜曾说过,易之行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他从没注意过,但是他现在觉得男人还是应该精致一点。 他之前就是太粗糙了。 心里想着心仪的女孩,嘴中哼唱不着调的歌,对着镜子打理金发。 “这个发型怎么样?”他将头发全部梳到后面。 易之行心不在焉读起信,敷衍回了一句:“一般。” ‘介瑛与吉拉已经订婚,日期定在今年十月,记得请假回来。’ 易介瑛,他在脑中搜罗了一阵,终于想起他还有这样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他父亲和侍女生下的杂种。 现在好像...在长公主李未奈那里卖屁股? ‘我无权左右你的选择,但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我和父亲实在忙不过来,他嘴上虽然没有说,但是同样希望你能懂事些。’ “这样呢?”布兰温剪掉一些头发,出来问他。 易之行看都没看,“好看多了。” ‘叁殿下同尘安一样优秀,教会那边执意与我们作对,我们不能再失去叁殿下了。’ 这是完全放弃李尘安了吗?他讽刺笑起来,牵动被挠伤的皮肤,伤口滋啦作响。 ‘你们那个长官,应该快被调回来了,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别傻了。 还是那句老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圣冕之城? 记得回信。’ “完蛋了!”布兰温看着镜子崩溃道。 他放下信,为布兰温鼓掌,“更帅了。” 七十九、融冰 她感受到背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炙热视线,深吸一口气后,转身落座,抬头时已寻不到视线主人。 她这几天都穿的高领毛衣,看不到脖子上的咬痕,只有在转动幅度大时,能感觉到那块皮肤的紧绷。 “不好吃...”蒂娜在她旁边小声抱怨着。 蒂娜前些天一直借着学做饭的名义,吃阿文的小厨,把嘴养刁了。 秋言茉也不喜欢吃,五区的饭偏甜口,她一直没有吃习惯。 这次的饭非常不对她胃口,再加上她本来就不饿,筷子在米里面戳来戳去也没吃多少。 看蒂娜吃的差不多了,她也放下筷子,径直走到泔水桶将大半碗饭倒进去。 回头看到一枚印有繁复花纹的银扣子,缀在硬质黑色布料上,她吓地后退一步。 楚圣棠的脸色说不上好看,她抛下蒂娜逃也似地离开。 雨水打在紧绷的伞面上,她心里七上八下,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蒂娜夜里还要值班检查排水道,她们在路口分别。 凉意从舌尖蔓延,带来清醒,直到目送她安全回到宿舍楼。 嘴里的冰块被他慢慢嚼碎,爆开的寒气很快又被体温压制下去。 汇报工作的下属见他又含了一块冰,觉得自己的牙齿也跟着被冻得发酸,一时走神念错数字。 收到领导锐利审视的目光,立即改口,压力骤大,不敢乱看。 秋言茉睡得并不安稳,“砰——”蒂娜关门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她瞪着天花板上倒映出的光影,拉高被子遮住脸。 心情沉重的同时羞愧难当,好不容易梦到哥哥,居然是关于那种事情的。 她怎么可能,秋洛是哥哥啊... 都怪易之行,怪他那本书。 她将罪过一股脑推给易之行,遮住眼睛埋进被子里,睡前一直令她苦恼的担忧涌上心头。 下定决心以后都要离楚圣棠远远的。 明明关于他的记忆少得可怜,偏她每段都记得清楚,时而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时而安静在她身侧撑伞,亦或是语气凶恶质问她为什么来五部。 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他凭什么管着她。 最后一幕定格在他温热的怀抱,气息喷涌在颈间,带来刺痛。 秋言茉断定自己绝对非常讨厌他。 可是第二天对上他的视线时,她又逃了。 边走边在心里计较着他什么时候再离开五部? 今天的雨是下得最大的一次,完全看不清路,她踟蹰站在屋檐下。 犹豫片刻还是狠心冲进雨里, 大雨洗刷伞面,金属伞骨震得她手心发麻。 没走几步衣服就湿了一层,雨幕遮蔽视线,看不清方向。 手腕上覆来一双有力滚烫的手,径直带领她重新找回方向,他背影在雨中安稳如山,风衣颜色更加浓稠。 她被拉到综合楼训话,“你在跟我闹脾气?” 他记得秋洛曾说过,她很乖,从不跟家长对着干,可她似乎就爱和他对着来。 几缕湿发粘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表情勉强,“没有。” “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提出来。”他语气诚恳。 但她仍是摇头,“没有。” 他总觉自己亏欠很多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弥补。她是秋洛仅存的家人,也是秋洛拼上性命都要保护的人。 “小茉,”他试着让自己的语气更加温和点,反复告诫自己,这不是他要带的兵而是好友的妹妹。 意识到她在抖,他立即撤走自己的手,女孩手上留下一道鲜明红印,“抱歉” 她抬手盖住那道红印,纤长睫毛抖动,眼泪和水珠混在一起。 他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掩耳盗铃般拭去她的泪,假装她没有哭过。 雨水是凉的,她的泪很热,泪和雨同样下个没完。 明明也很爱哭,秋洛又说错了。 女孩错开脸,指尖被冻得青白,倔强地仰着下巴,她知道是自己先浪费粮食惹得他不高兴了。 没想到等到的却不是他的批评。 楚圣棠的衣服也几乎湿透,隔着一层衬衣,她听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暖意从他身上传来时,她在思考为什么。 “如果你想哥哥了,可以把我当做你哥哥。” 哥哥?五哥? 哥哥会这样对她吗?这是他第二次亲她,带着凉意的吻落在她唇畔。 男人起身,修长手指上还带着水渍,反射出灯光,看起来非常淫靡。 明明看出她不好意思,偏使坏在她面前一根一根擦干净上面的液体,若无其事带上手套。 女孩气得鼓起脸颊,他淡笑捏了一把,离开她的小诊所。 遮天蔽日的乌云渐渐消散,几只飞鸟从树上振翅而飞。 八十、真理之门 “你的眼睛很漂亮。” “我们将来在河边建一座房子,院子里种满向日葵,把墙壁涂成黄色的,你觉得呢?” 她一身白色长裙,手拿一支向日葵鲜花,回眸冲她微笑,“快来!”她向她伸出手。 楚念梨踩过嶙峋硌脚的石头上前,目光紧紧追随她的身影。 她低头拨弄花瓣,看着楚念梨展开笑颜,笑容比向日葵明艳动人。 “姐,快起来了,今天加夫里尔大人会亲自主持圣会。” 伴随着窗帘被拉开的声音,楚念梨被刺目白光灼得眼睛疼,恹恹抬手遮住额头,“知道了。” 加夫里尔.谢苗诺维奇,一个自称是圣主转世的人,真理之门创立者,很少有人见过他的样子。 54区和114区都位于安亚伦帝国的北方,只是54区的土地更加贫瘠,社会制度也更加传统,依旧保留着先王朝的贵族制度。 真理之门同赤冕圣辉教一样历史悠久,而真理之门的教徒主要集中在北部,人数较少,关于真理之门的记载也不过寥寥数语。 两者同样信奉圣主,真理之门相信圣主会转世,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转世的圣主。 加夫里尔.谢苗诺维奇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来迎接的人挤满街道,四匹白马昂首挺胸拉了一辆花车,人还未到,花瓣先落了一地。 街道东方率先爆开呼叫声,声嘶力竭,“血脉相连,真理永存!” 人群如被大风吹倒的麦浪,乌压压跪下去一片,“真理之光,照彻幽冥。圣主之血,洗净罪愆。” 花瓣虔诚飘落,她抖了抖头发,又掉下几片,跪在地上侧眸看花车经过。 车上人一袭白裙,腰部圣火环连着几条细细的金链,绕到背后合并为一条垂在肩膀处。 一双白皙娇嫩的手挑开飘逸纱帘,好奇观望众人,像孩童般天真无邪,却又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轻蔑鄙夷。 楚念梨微微蹙眉,她立即降下纱帘。 “姐,你真幸运,加夫里尔大人点名要见你。” 她拍拍衣裙上的沙土,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跟随女隐士离开迎接队伍。 加夫里尔支着小脸斜倚身躯直勾勾看向她,楚念梨无视她贪婪的目光,在胸口合十双手,指尖向上,在胸前形成一个菱形,象征着“真理之门”。然后,缓缓将菱形分开,向两侧展开,仿佛打开一扇门。 “圣主归来,审判降临。” 加夫里尔微微坐正身体,伸出右手,轻柔覆在楚念梨脸颊,嘴唇没有动作,但她却清晰听到一道悦耳的男声,带着笑意:“这就是你们给我准备的礼物吗?” “是。” “想要留住我,还差点意思~” 楚念梨迎上她充满敌意的眼眸,“我们的目标一样,单凭你是不可能赢的,我们只有合作才能赢。” “我不喜欢合作,”她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染上轻蔑和憎恶,瞳孔兴奋地放大,“人类都不可信。”说着为了掩饰自己的兴奋,眯起眼睛,深入探究她的记忆。 楚念梨拍掉她的手,掐住她的脖子死死按住,额头青筋跳起,“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不该看的东西你最好别看。” 她也不反抗,如一条软绵绵的鱼,小脸涨得发青,张大口徒劳呼吸,直到那双淡粉色眸子渐渐失焦,楚念梨松手好心等她捂住脖子平复呼吸。 “你现在没有资格拒绝我们,”楚念梨缓缓踱步,长裙在地上挲挲作响,“除非你想回到教会,或者被我一遍遍杀死,” 她指尖划过加夫里尔的眼角,“然后我们继续复活你,”声音轻柔,如被风吹走的成熟蒲公英,使用带着羞辱性的称呼,“加芙娃。” 加夫里尔闻言笑起来,依旧没有声音,从她弯成月牙的眸子可以看出,她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你知不知道,杀了我其实是在表达‘我爱你’的意思?” “知道啊,”念梨眨眨眼,俯身道:“爱你,所以才伤害你,强迫你留在真理之门,爱你,所以才剜下你的血肉养育一堆没用的蛆虫...” 加夫里尔听到‘蛆虫’后,止住笑意,眸光渐冷,“不要跟我提他们。” 念梨震惊捂嘴,带着歉意道:“原来你在意啊,”随即毫不留情哈哈大笑起来。 加夫里尔飞身逼近念梨,掏出藏在头发里的匕首,“闭嘴!” 念梨笑得腰疼,看在她个子矮小的份上,弯腰方便她的匕首指在自己脖子上,语气笃定:“你杀不了我...” “你杀不了你想杀的人,你只能和我们合作。” 八十一、陆地 温热的,潮湿的,落在她的小腹,如同一只飘在无边无际大海的小船,耳边是喧闹嘈杂的海浪声。 “唔”她被烫得瑟缩,想要逃离又被拉回去,陌生炙热的硬物重新抵在下体。 她意识模糊,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男人呼吸平稳,光线幽微,他的脸庞埋没于阴影中。 感受到一点点挤入的异物,她害怕起来,“不”男人俯身耐心安抚她情绪,细密的吻落在颈间。 他并不着急进入而是在穴口慢慢研磨,女孩被心理的排斥和生理上的渴望折磨到说不出话,堪堪存活下来的一丝理智告诉她: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她搂住男人脖子艰难吐息,带着泣音主动亲上去:“五哥” “嗯,”男人声音暗哑,豆大汗珠沿着结实有力的胸膛滴落,垂眸看女孩蹙在一起的细眉,面颊像带着露珠的娇艳玫瑰。 噬人心魄的神女。 腿间不停流出蜜液,截止到这一步她还是很舒服的,阖眼微仰头,脖颈曲线优美,胸膛的衣服没有全部褪去,半遮半掩。 骤然传来的刺痛让她呼吸短暂凝滞,男人轻柔拂去遮住她眼睛的长发,她疼得流泪,带着幽怨望向他。 从这里起,男人的呼吸开始凌乱,沉静如水的黝黑眸子欲色翻涌。 与平时冷静沉寂的模样判若两人,强势吻上她的唇,手臂上坚硬的肌肉硌得她神经疼痛。 “别动”她带着颤音乞求他,真得好痛,完全陌生的东西就这样毫无预兆进入自己体内。 她浑身肌肉紧绷,从里到外写着排斥,男人被夹得同样不好受,尽管每一个细胞都躁动异常,他还是忍着没有动,分出心神安抚女孩。 抚上她紧紧抓住床单的手,轻轻从掌心钻进去,牢牢扣住她的十指,嘤咛声被堵在喉间。 待她渐渐放松下来,他才开始缓缓动作,含住她的唇瓣用牙齿轻轻摩挲。 浅浅抽动两下,她反应剧烈,别过脸,咬住唇锁住细碎呻吟声,热流浇在龟头上,内壁紧紧交缠肉柱,差点让他缴械投降。 体会到这种过电般的快感后,她觉得自己任务完成了,就想推开他。 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抽不出来,只能哑着声音让他起来。 这副摆明了要翻脸不认人的模样,恨得让人牙痒痒,男人没有说话,将退出去的硬物重重顶进去,以示惩罚。 她品出几分愠怒的成分,可怜兮兮挤出眼泪,软软道:“疼。” “疼?”男人显然不相信,在她耳边语气恶劣道:“疼还流这么水?” 她瞪大眼睛,这句话她还是第一次听楚圣棠说。 “看清楚我是谁了吗,”男人拉开床头灯,暖黄灯光挑破黑暗,照在他脸上。 五官冷峻却不似楚圣棠那般锋利,皮肤略显苍白,黑洞般浓郁深邃的眸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怔怔道:“哥哥” 秋洛浅笑,话里有话:“还记得我呢,以为你早把我忘了。” 他的阳具还在不安分地在她体内捣动,顾不上酥酥麻麻的快感,她挣扎着推开他。 秋洛不为所动,按住她的双手,整个身子压在她上面,大进大出,带出一股股花液。 她哭着叫他停下,“哥哥,这不可以,我,我们是亲人...” 秋洛冷笑,“这句话骗谁呢?先问问骗不骗得了你自己。” “哥哥,”她懵懵懂懂,反应不过来,坚持自己的观点:“这绝对不可以。” 秋洛深深注视着她,似在思索这句话的真假。 她平时最怕秋洛面无表情看着她的时候,讨好拉住秋洛的胳膊,乖巧叫:“哥哥,” 这句话没能勾起男人的同情,反而被狠狠贯穿,“啊——”指甲陷入秋洛肉里,说不出话来。 秋洛亲了亲她的额头道:“真是最动听的情话。” 追随本能反应快速在女孩体内抽插,黏腻的液体打湿大片床单,她隐忍着不肯出声,却已是没有力气继续推开他。 在高潮中她听秋洛轻轻喘息着道:“哥哥肏妹妹,天经地义。” “不是的,啊啊啊——哥哥”她抱住秋洛,像小时候那样蹭他的胸膛,被迫再次承受快感。 随着海浪被抛向空中,再被水花接住。 他小时候经常这么玩,后来那片海变成了陆地,陆地变成了海。 这两者的感觉是那么相似,他兴奋起身,引得楚念梨看过来。 加夫里尔心情不错,对镜打理自己精致到不能再精致的长卷发,真想再见到她,嗯,在梦里见到她也不错。 他发现了比恐惧更甜美的情绪,情欲,依恋,痛苦与挣扎。 八十二、早日康复 接连四个晚上都是做同一场梦,就太不对劲了。 她可能需要看心理医生,可是监狱里只有她一个人是心理医生。 开点安眠药就好了,她对自己说,上次做噩梦吃安眠药就很有用。 货船昨天才靠岸,她很顺利拿到了安眠药,并且碰到易之行,他袒露着左臂,右手按在臂弯处。 外套披在肩膀处,叼了一根烟靠墙站立。 李尘安肺炎犯了,同样过来抽血检查。 但是他晕血。 忽听身后熟悉的声音还不敢确认,“晕血还一直盯着看?” 那位表哥一如既往美丽漂亮,一身灰扑扑的工程制服也掩盖不了他自身的光芒。 明明五官和小时候没太多区别,却又一眼让人感觉变化很大。 大概是多了份男子气概吧。 他小姨一直期望能从易之行身上看到这份气概。 李尘安轻笑,“直面恐惧嘛。” 他们有好多年没见过面了,大王妃去世后,易之行妈妈嗅到危机,将易之行送去安亚伦军校,希望他将来能为李尘安铺路。 之后短短五年,她也去世了,他们一个被分配到玛利亚防线,一个成了废弃王子。 易之行点头,两人没有再交谈,他直起上半身站正。 “好了,”护士拔出针管,站在李尘安后面的护工不由分说推动轮椅,将两人分开。 易之行朝东,他朝西坐电梯去楼上接着检查。 李尘安拢了拢腿上的毛毯,迎面看到一个女孩面色不虞站在电梯口。 然后向他走来,一道俏生生的“易之行,”从她口里喊出,带着七分小情绪,很可爱。 “干嘛?”易之行语气无奈,李尘安听出易之行一丝藏不住的轻松开心。 李尘安垂眸,遮住那双颇具辨识度的灰色眼眸,与她擦肩而过。 “你心里清楚!”蛮不讲理的样子。 易之行有四五天没见过她了,楚圣棠给他安排一堆检修任务,根本忙不过来。 他睇了女孩一眼,明明刚来的时候还怯生生的,恨不得躲着他,现在不仅不怕他,逼急了还敢向他动手。 秋言茉认定易之行给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要不然那个见鬼的爱情魔咒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真喜欢上他了?”易之行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秋言茉不假思索否认:“没有。” 易之行也不敢玩得太过,主动承认道:“你明明可以更过分点的,他肯定拒绝不了。” “为什么?” 易之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惋惜:“还能撑两天。” 秋言茉闭嘴,看出他在极力暗示她什么,带着警惕,“你想表达什么?” “嗯?太含蓄了吗,”他歪头,用逗小孩一样温柔的语气道:“你可以直接问他想问的问题,何必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他向前逼近,克制地咽一口唾液,“在办公室里上药,你们可真会玩。” 她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在易之行面前脱光了衣服。 “需要我为你保守秘密吗?” “你大可以昭告天下,”秋言茉强硬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你应该问问教会,”易之行听到脚步声,拉开距离前低声道:“楚圣棠帮他们做了不少好事。” 直到现在还在为教会擦屁股。 “你在我这里已经失去可信度了,我不关心什么教会,”她顿了顿,“也不在意你到底在和楚圣棠闹什么别扭。” 他像个得不到糖就发脾气的小孩。 她看一眼易之行手里的报告单子,“祝你早日康复。” 易之行脸上闪过不快,“唉,”假情假意道:“好心没好报呢。”